穿越之南山菊开 作者:席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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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元帝并不知程远和沈均的旧情,所以程远处心积虑想让徐粲回京,想重提当年事,来个彻彻底底了断,而所做的一切,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预想。
“你是说,程面瘫并没有将我们的下落告诉你?”徐粲听完这段落尽俗套却仍然荡气回肠的故事,皱眉沉吟。
元帝说得久了,便端起面前的茶碗,正待饮下,徐粲却忽然伸手倒了杯新的推过去,随意道:“那杯凉了,喝这个吧。”
“程面瘫?”元帝唇角的线条柔和了些,回应他刚刚的问题。
“就是程远那个冷脸子。”徐粲摆摆手,提起程远就一脸无语。
“这称呼倒新鲜。”元帝放下杯子,摇头失笑道,“当年你们离开之前,朕要准备登基之事,忙得很,便顾不上与他详细筹划,后来就失去消息了。”
“你在骗傻瓜啊?”徐粲翻个白眼,自己端了那杯凉的来喝,“就程面瘫那脑子,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有办法与京都取得联系的。”
元帝微微一笑,毫无被揭穿的尴尬。“你很聪明,难怪这么通透。”当年年轻,虽然心存不忍,但毕竟人心难测,若是对徐粲他们的行程了如指掌,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一夜噩梦之后突然发难,到时候后悔莫及。还不如天高地远,任凭他们自己造化去吧。若不是这次柴阳的事上达天听,自己还真不知何时才能与这孩子相见。
徐粲啧了一声:“哟,还以为我长得入不了您的眼,给咱们老姜家丢人了呢!不过您也不用这么夸我,我是骡子是马,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哈哈哈!”元帝开怀大笑,没想到这孩子是个这么开朗的人,早知道就早点接回来承欢膝下,也能对皇兄稍表心意了。
程相爷他们在不远处看着这边似乎相谈甚欢的两人,脸上的的表情俱是复杂,那个弯着腰的小老头是元帝身旁的近侍,也算两朝元老了,见状小心翼翼凑到程相身边:“相爷,陛下不会有事吧?”程相抿着嘴没有说话,却回想起了数年不见,几日前突然回到家的儿子说的话:“那位小主子是个人才。”
自己这个儿子自出生起话就不多,全家人差点以为是个哑巴,夫人到处求神拜佛,几乎快走遍了京都周围所有的山,能得到他认可的人,想必非同凡响,今日一见,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那啥,我还要去给桑桑换书,您公务繁忙,大概也耽搁不了多久,咱们闲话就不多说了,我这次回来,就是给您送个定心丸吃,也给程面瘫他们一个交代,以后的路,就从头开始。这样皆大欢喜,您看如何?”徐粲替元帝抄了一筷子菜,是他最喜欢的麻婆豆腐。
显然元帝对这道菜也极为钟爱,食指大动,毫不犹豫便送进了嘴里。桌上的所有食物和碗碟都提前检查过,所以旁边的人倒是没怎么担心。
“朕还有一个问题。”过了瘾的元帝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的徐粲。
“说。”徐粲依然怡怡然。
“你主动回京,凭什么认为朕不会对你斩草除根,要知道朕现在杀你,易如反掌,难道你不怕死吗?”接到柴阳郡太守传过来的消息,看到徐粲这个名字,元帝当即动容。徐粲的名字还是他这个皇叔取的,彼时还叫姜粲,而徐姓正是当年太子妃的姓氏。派人到柴阳一查,果然是流落在外的皇室子孙。
“三个理由。”徐粲举起右手,一个发誓的手势。
“愿闻其详。”元帝显然好奇。
“其一,赌你的良心,虽然西启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国家的根基很稳,显然你并不是个昏庸无为的皇帝。”徐粲侃侃而谈,这些问题他早想了八百遍了,否则也不会带着颜峤来冒险,“其二,赌我的运气,我这人虽然肚子里没多少墨水,拳脚上没多少功夫,但到底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至于英年早逝吧。”
元帝嘴角弥漫起深深笑意,若说第一个理由还中规中矩,这第二个还真是别致新颖,让人更加好奇第三个理由了。
“至于这最后一个理由嘛......”徐老大顿了一顿,甩甩胳膊,没错,就是甩掉鸡皮疙瘩的姿势,然后接着说道,“当然是赌咱爷俩之间的血缘了,虽说皇室无情,但血缘这种羁绊到底还是很奇妙的东西,即便死亡也不能割舍。”说完这几句,徐老大牙根都麻了,平日跟桑桑油嘴滑舌怎么就那么顺畅呢!
元帝闻言,嘴角的笑意隐去,凤眼微眯,他偏头眺望窗外,不知如何想法,只是放在桌上的手,却紧握成拳,微微发抖。
龙椅座下,多少白骨,更何况还有至亲之血,以至于他们这些所谓的天家之子,皇室贵胄,经常扪心自问的一个问题,就是身边之人该不该信,骨肉兄弟可否亲近,长此以往,竟然连最基本最本能的爱都忘记了,高处不胜寒之感,无人比他们体会得更深刻。
徐粲一直把人送到皇城脚下,却是再不肯往前走半步,道一声珍重,便准备回去。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他从不觊觎,也不好奇。
倒是元帝拦了一拦,望着眼前高耸巍峨的宫殿,他神色荒凉,却在触摸到徐粲手掌的那一刹感觉温暖,爱怜地摸了摸徐老大的脑袋,他像个平常家的叔叔,对即将分别的子侄说出盼望回家的心情。
“放心,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的,你那些儿子女儿,可都是我的兄弟姐妹,要是不见见以后下了黄泉都不认得那可咋办?”徐粲往旁边一闪,虽然他很高兴可以得到亲人的承认,但这种摸小狗的姿势还是要不得的,更何况这位便宜皇叔保养得很好,看着可不像慈爱的老大爷。
“哈哈哈!!”元帝再度开怀大笑,没想到这么多年让他郁积于心的恩怨,竟然如此轻易地化解,岂不是人生快事。
“好了,朕走了,你一路小心。”夕阳西下,再多的离别之情也必须割舍,元帝带着侍卫们转身向皇宫走去。
徐粲叹一口气,还行,跟他料想得一样,自己能好好活下来这么多年,足以说明皇帝没有要自己命的心,看来选择回京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活着了。而且背靠大树好乘凉,有皇帝这么一座大靠山,桑桑做起清官来至少自己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哦,对了,你和那位柴阳县令的事,朕听程远说了两句,没想到你躲躲藏藏之中还活得有声有色的。不过既然他有心替百姓分忧,朕求之不得,过两天会有他的调任令送去,以后多和他回来看看。”
走出几步远的元帝忽然又回过头来,让侍卫们走远些,又转着手上的玉扳指意味深长说了几句,那八卦神色倒是与徐老大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一家子出来的。
“......”徐粲无语望天。
程相跟着元帝一路回宫,到宫门口的时候,元帝让他无须再送,体恤他们父子分离多年,久别重逢该当好好相处才是。程相谢恩之后却踟躇着没有马上退下,显然是有话要说。
“恩师。”元帝清楚他的顾虑,先一步开口,“程远的眼光你知道,今日你也见过粲儿了,从今日起,朕放下了从前的事,希望你也是。”
程相神色恢复如初,沉默半天,施礼道:“是,老臣告退。”
元帝回眸看着远处苍茫暮色之下广阔的天地,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了这重重宫门之中。这是他的选择,便要义无反顾地走到底,就像颜峤的选择,先人的答案并不是他们的答案,属于自己的结局,就该自己去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卦是回遗传的,小懒家就是如此( σ'ω')σ
☆、归途
颜峤在客栈等了许久,却不见徐粲回来,心里嘀咕着这人换个书是要多长时间,可又不好意思让停云出去找,便自己下楼转转。
沈均他们也在找徐粲,孟寒李满快把房顶吵破了,沈均捂着耳朵退到一边。
这一路和仁义堂的人相处,颜峤对人生和朋友有了新的见解,以前他的生活里亲近的人只有颜伯和停云,如今却更丰富了些,也更开阔了些,性格不免更加宽容大气。
孟寒李满见他下来,自然赶紧过来找他询问自家老大的下落,要不是徐粲之前下了命令,说什么堂主夫人读书时间不准打扰,他们早敲门去了。
颜峤无奈,只好告诉他们徐粲去帮自己换书的事情。两人一溜烟地往外跑,速度不相上下。要不是客栈的门够宽,非堵在那儿不可。
“你不去吗?”颜峤笑一笑,走到沈均旁边,他正找地方坐下来喝茶。
“他们两个就够了。”沈均摆摆手。
“还是沈大夫很确定,有程副堂主在,你们家堂主一定会平安无事?”论徐老大的影响力,真不是一般的强悍,连脸皮比纸薄的颜大县令都学会开玩笑。
沈均眼神陡然犀利,却在触到颜峤温润清澈的眸光时顿然软化,玩味一笑:“常言近朱者赤,‘夫人’与堂主夫唱妇随,属下真是欣慰。”
颜峤眉头一皱,神色又有几分疏离。
“放心,不会有事的,虽说我不通卜算之数,但越看老大越有长寿之相,大概就是所谓的祸害活千年。”
“此言不错。”颜峤神色一松,看来要适应这些人的玩笑,自己功力还浅,不过,有的是时间习惯不是吗?
“大人可想过以后怎么办?”沈均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忽然转换话题。
颜峤一愣,张口道:“娶鸡随鸡,娶狗随狗。”
啪嗒一声,茶碗滚落桌上,滴溜溜地转。向来能言善辩的沈副堂主:“......”
颜峤顿时涨红了脸,尴尬地转过去,就说自己功力尚欠嘛,这玩笑开得好像不怎么让人满意。许是为了缓解一下这诡异的气氛,他抢先开口:“对了,你们几个有什么打算呢?虽然我对你们的事知之不详,但也能猜出一二。如果你们堂主平安回来,想必以后雨过天晴,你们几个也不用再执着于一份责任,守着他了吧?”
沈均闻言失笑,重新拾起茶杯,打趣道:“大人这是迫不及待想过二人世界,嫌我们几个碍事了吗?”
颜峤微微抿嘴,沈均举手投降,正色道:“虽然我并没有私底下和孟寒他们谈论过此事,但有些事大家早就心照不宣了,经过当年的逃难和这十年的相处,我们和老大之间已不仅仅是君臣或主仆,更有长久的相伴之情。”
说到这里沈均自己忽然笑了,想必是回忆起了这一路走来的事,只听他继续道:“老大小时候顽皮吵闹,不通俗事,却对我们几个格外依赖,后来受伤之后不知怎么突然开了窍,有了长进,越来越有其父风度,甚至青出于蓝,更加让我们对未来的生活有了希望和期待,与其说是我们几个守护着他,不如说是因为他我们才能聚在一起,而不是一个人孤零零漂泊江湖,毕竟,我们现在可都是孤家寡人。”沈均哂笑一声,即便可以不再计较当年的事,但无法完全释怀总是事实,毕竟那是一段掺杂了亲人的鲜血和性命的记忆。
颜峤似乎可以理解他的话,父亲遭小人暗算去世,母亲也随之而去,自己从小被颜伯带大,还有停云这个玩伴,自然知道比起血缘,陪伴也是世间最难舍的情份。
“所以,只要老大不赶我们走,我们自然会永远追随他左右。”沈均说着已经瞥见走进来的孟寒李满,他们正一左一右和中间的徐粲说些什么。
“哟!沈妖孽,不去找你的程面瘫,缠着我们家桑桑做什么?”徐粲本来笑得开怀,看到沈均与颜峤坐在一起,立马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那护犊子的神情啊,真是让旁的人脸都丢到地缝里去了。
沈均看惯了他这副嘴脸,也不回应,兀自往颜峤那儿凑了凑,故作小声,却以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的语气对他说道:“刚刚说的话就算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你可莫要告诉旁人哦!”
颜峤是什么人,君子中的君子,自然郑重点头,煞有其事。
这下算是踩到徐粲的尾巴毛了,他上窜下跳围着颜峤问他刚刚跟沈均说了什么,好不欢快,客栈里的人纷纷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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