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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沉默对峙着，只能听到沈言粗重的喘息。

 

半晌，苏扬如梦游般开口：“你……你说什么？”

 

沈言又笑了，这次的笑容很怪异，怪异地让人很不舒服，他看着苏扬，轻声说：“是啊，我要为我哥报仇，我要让凌渊尝尝，痛失所爱是怎么滋味！！”

 

苏扬的脑袋里混沌一片，他机械地听着沈言说话，却根本理解不了，张了好几次嘴，他才能开口：“你哥……和凌渊……”

 

“我哥就是凌渊害死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沈言抓着苏扬的领子狠狠一甩。

 

苏扬任凭沈言把自己摔在地上，冷硬的地面撞击的疼痛根本比不上他的心被撕裂的疼，他怔怔地看着沈言：“谁告诉你是凌渊害死了你哥？”

 

沈言冷笑一声：“怎么，这时候了还要护着他？谁也没告诉我，是我自己查的，我们沈帮和凌氏起了冲突，凌渊找人杀了我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参与，但是苏扬，就凭你这和凌渊这关系，我必然先除了你，再除掉凌渊！我告诉你，我就是要用你们的命去祭奠我哥！”沈言越说越激动，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随着他的每一句话，苏扬的表情就越来越复杂。

 

苏扬的思路逐渐清晰，当他听到沈言说自己查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当年是宇文非亲手杀了自己，如果不是宇文非有意指引，沈言怎么会查到凌渊头上？宇文非啊宇文非，你打的一手好算盘，除掉了沈诺，还要借沈言的手除掉沈言？

 

“你爱宇文非吗？”苏扬站起来，突然问了一句。

 

沈言一怔，他明显没想到苏扬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知道宇文非爱你，我想知道你爱他吗？”苏扬问的很认真，因为这很重要。

 

沈言好像被勾起了什么回忆，他淡淡笑了一下：“我哥爱他，很爱很爱。”

 

苏扬瞬间红了眼眶。

 

沈言没有注意，继续说道：“我爱宇文非，可是我哥爱他，我就不能。”他又笑了笑，这次的笑容重新透出了那股子纯净，“我没有任何抱怨的意思，我也爱我哥，如果两个我都爱的人能在一

起对我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你……不恨你哥吗？”苏扬颤抖着问。

 

“恨？开什么玩笑。”沈言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但是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表情都变得温柔起来，“我们爸妈去世的早，从小就是我哥把我带大的。小时候俩小孩儿，什么亲戚也没有，就这么长大了，没少挨欺负。”沈言嗤地笑了一声，“其实我哥原来比我还温和，不过要是我俩都那样，就活不下去了，为了生存，我哥逼着自己强势起来，这才有了后来的沈帮。”说着，沈言好像真看到了沈诺，眼神渐渐湿润，回忆也就无法停下来，”说起来我哥也挺傻的，那么严厉地对我，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碰沈帮的事儿，其实我都懂，他对我严厉是为了养成我自立的性格，不让我插手沈帮的事儿是我想让我太早掺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有时候我也会发牢骚，但那是我哥啊，我都懂的。”

 

苏扬呆呆地听着，两行泪水静静地流了下来。

 

原来……沈言都懂得，沈言没有恨过他，他还很爱沈诺这个哥哥，苏扬突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他受的苦——无论是宇文非对沈诺做的，还是后来沈言对苏扬做的，都无所谓了。

 

“后来，宇文非说爱我。”沈言微微苦涩地笑了，“可是我怎么能接受？那我哥怎么办？其实我只要说我爱宇文非，我哥二话不说一定把人让给我，我哥对我……就是傻。所以我只能躲着宇文非，没想到，还没等我理清楚，凌渊就把我哥害死了！”沈言的声音再次凌厉起来，“我怎么可能不为我哥报仇？你……你笑什么？”

 

苏扬笑了，笑的很开心，眼泪一直流着，流进高高翘起的嘴角里，这样的苏扬，让人忍不住跟着他伤心和快乐。

 

苏扬走到沈言面前，伸出手似乎要去触碰沈言的脸。沈言惊怔之下竟然没有躲避，等到那只手切切实实地碰到了自己才像被蛰了一下一样一把挥开。

 

“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今天必须得死！”沈言狠狠推了苏扬一把，打了个响指，二楼顿时冒出许多荷枪实弹的黑衣人，“实话告诉你，这个楼里我早在四角都埋好了炸药，一会儿，你就跟这座楼一起灰飞烟灭吧！”

 

苏扬丝毫不为所动，他静静地看了有些癫狂的沈言一会儿，静静地开口：“你可以杀了我，但我希望我是你杀的最后一个。沈言，别再杀人了。”

 

沈言瞬间安静了，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他的哥哥。片刻，狠狠摇了摇头，怒吼：“这跟你没关系！”

 

苏扬轻轻叹了口气，他不会告诉沈言这一切的，沈言也不会相信。而且，沈言爱宇文非……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毁掉沈言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

 

“而且，如果以后再遇到一个秦凯，即使你不爱他，也不要再利用他了。”苏扬笑了笑，“那样的人，都很傻，别伤害他们。”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言觉得自己的心有些乱。

 

“最后，别去找凌渊的麻烦了。”苏扬想起凌渊，心里柔软地一疼，“你斗不过他。而且……你哥是我杀的，和他没有关系。”

 

“你说什么？”沈言愣住了。

 

苏扬笑了笑，闭起眼睛张开双手：“杀了我吧。”

 

 

 

第34章 泪水

此时的凌渊，正驾车飞奔中，他双眼通红，车速已经开到了280，他现在只能勉强保持着冷静，脑子里嗡嗡的，只有刚才属下的话……

 

苏扬被绑架了。

 

对方这次极小心，凌渊花了好几个小时才追踪到地址，那么荒凉的海边，过了这么久，凌渊简直不敢想苏扬都遇到了什么。如果苏扬出事，他这辈子都不能原谅程熠，更不能原谅自己！

 

他已经后悔到了极点，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要犹豫，为什么会对苏扬说出那样的话，不管是沈诺还是沈诺成为的苏扬，他爱的都是这个人啊！这么真心爱着的，怎么到头来是自己伤的他最狠？那个宇文非不知道珍惜，难道自己也不知道吗？

 

不！不是这样！凌渊用力踩油门，一定要救回他，告诉他自己爱他，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他！

 

“大哥这车速不会出问题吧。”陈二牛开着车，额头都出冷汗了，他快要跟不上凌渊了。

 

“大哥为了大嫂这是急疯了。”强子拿出对讲机，“后面的兄弟注意了，紧跟上，还有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下车后迅速把那房子包围起来，注意隐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关了对讲

机，他又看了前方一路飞驰的车，叹了口气，“从没见大哥这么失控过。”

 

不知什么时候再次昏过去的苏扬勉强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四肢麻木，一动也动不了，勉强朝四周望去，一个人也没有，他耳朵嗡嗡直响，似乎是被注射了什么药影响了听觉，他只能隐隐听见房子外面传来爆炸的声音，房子里面却没有，只有熊熊的火焰迅速通过窗子窜了进来，不一会儿他就身处在一片火海之中了。

 

空气中的水分迅速被蒸发干净，烟雾呛进苏扬的鼻子和喉咙，他却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火焰蔓延过来，他的皮肤接触的地板都是滚烫的。爆炸声不断传来，越来越近。

 

要……死了吗？苏扬模糊地想着，很悲哀地笑了，上辈子是被毒死的，这辈子是被烧死的，死之前都知道了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哈哈，还真是很悲哀啊……

 

“咳……咳咳……”苏扬的喉咙一阵难受，他忍不住抓住脖子，艰难地咳嗽着。一边咳嗽一边试图想起什么，想着想着泪就下来了。

 

为什么……现在想起的还全是你啊……

 

“苏扬！！”

 

是……出现幻觉了么？怎么想起他，就能听到他的声音？

 

“苏扬！！！”

 

声音继续传来。

 

不是幻觉？苏扬挣扎地抬起身体，想喊出来却只能发出一些粗哑的动静，他知道，这把惊为天人的嗓子，很有可能毁了。

 

别过来啊……苏扬向窗边挣扎着，而这时，一根柱子落了下来，正巧砸在苏扬的腿上，剧痛传来，他顿时死死咬住嘴唇，呛人的烟雾中，他隐约看到底下竟然扔着自己的手机，急忙伸手努力握住，颤抖着打开机。

 

凌渊正冲向那座燃烧着大火的房子，惊心动魄的爆炸声不断传来，让他一刻也不能停下。

 

“大哥，你冷静一点！”强子和陈二牛死死抱住发狂的凌渊，“兄弟们已经在抽海水灭火了！”

 

“你们他妈给我放开！”凌渊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狠狠摔开强子，“我老婆还在里面！！”

 

“大哥！”强子不顾摔伤的脸，爬起来继续拦着凌渊，房子烧的太厉害，还有爆炸，现在凌渊冲进去，不但救不出苏扬，自己的命也得搭上，“我们拼死也会救出大嫂，您先等等！”

 

“滚开！！”凌渊挣开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向里冲，这时，电话响了，一听见那专属的手机铃声，凌渊顿时清醒过来，胡乱摸索了一通，好不容易找出来。

 

“苏扬！！你别怕，我马上就去救你！！”凌渊对着电话大吼。

 

“别……别进来……”

 

凌渊愣住了，电话里那个微弱的，粗哑的声音，半点也听不出是苏扬。

 

“火太大……我……撑不住了……凌渊……算我求你，别进来……”苏扬那边不断传出什么东西砸下来的声音。

 

凌渊一激灵，撕裂般的疼痛涌进来：“亲爱的，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说着，他一脚踹开那被火烧变形了的门。

 

“大哥！！”强子和陈二牛急地再次把人拉住。

 

“你……还是第一次……这么叫我……”那边的苏扬声音好像带了一点笑意，“别……别这样叫我了……我……真的……不是……”

 

“是我混蛋！！苏扬我求你，一定坚持住，说那些话是我混蛋！！”凌渊一边说一边拼命挣开强子还有其他赶上来阻止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