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成,名就[穿越]+番外 作者:罗桑浅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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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迹刷的抬头,双眼冷如钢刀,转瞬,眼里的锋芒隐去,徒留一丝茫然和挣扎,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到时辰了?”
军师只是默然。
他惨淡的勾了勾唇,道:
“依计行事。”
军师如愿后并没有露出喜色,藏在袖间的手微微颤抖着,能留在这的,就算是厨房烧火的也是生死兄弟,但现在他们又能如何呢.........他脸色黯然,恭敬地欠身抱手:
“尊元帅指令。”
“等等!”戚言堂突然叫住那转身的背影,叫了以后他也不知道叫他干嘛,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抽风了,人家正主都说了依计行事,他个西贝货有什么资格吱声。只是那个计划,他不明白,他不是什么英雄,不懂什么大义,可明明一说起计划他就清晰感受到五脏六腑都绞成一团的剧痛,戚迹怎么能就这么办了?但他不是戚迹,他管不着,他只知道战火燃起前一定得走。
军师不明所以,顺从的转回来,询问的看着元帅,只见他撑着床正要下地,却忽的浑身僵硬一头栽倒在地,吓得军师一把老骨头几乎散架,连连叫人进账。
戚言堂听不见帐里的纷乱,他一瞬间掉到了一个四周都白茫茫的地方。茫然四顾一阵,他看见面前站着的一个男人,一个和他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男人。
他张了张嘴,却见那个神色冷然眉眼锋锐的男人大步冲了过来,一声不吭就往他肚子上招呼了一拳,五脏六腑登的移位,他张着的嘴溢出一声惨呼。
男人神色更冷,一拳一脚,毫不留情........戚言堂以为这样的力度下他的内脏肯定破裂,可他浑身除了痛还是痛,喉咙间一点血腥味都没尝到,被打的渐渐恼了,他狼狈的往旁边一躲,本该落在脸上的拳头落在了肩膀上,他疼的嘴角一歪,怒喝道:
“你干嘛!”
“是我该问,你要干嘛吧?”男人声音冰冷,杀气腾腾。
戚言堂一噎,闷不吭声,眼圈渐渐红了,他越想越理直气壮:
“我不会打仗,去送死吗?”
“你必须会!”男人瞪着他,双眼充血,里面有恨意有恼怒。戚言堂莫名恐惧,他对着双眼里的恨意感同身受,想撕碎这双眼前人的冲动在胸口翻腾,就算那人就是他自己。
这绝对是魔怔了,他清晰地感受到身前这人传来剧烈的情感波动,恼怒,厌恶,憎恨,甚至还有那么一丝道不明的笃信.........他越来越惶恐,他分不清那是谁的情绪,这一瞬间他几乎快变得不是自己了。抬手推嚷着,口不择言道:
“你明明会你自己上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这地方来的,你是元帅了不起吗,元帅就能不管不顾拉个人就充数吗?你还要不要其他人的命了?”
他一定是快疯了,被霍陇甩了他心有准备,但还是难过得很,然后居然被一个莫名起妙的瓷盆砸到这么个更莫名其妙的地方,好死不死碰见个发了神经的人,倒霉的是他还住在这人的身体里面。这神经病这会儿居然二话不说就揍了他一顿,泥人都有三分土性,戚言堂还是个活人呢!
男人突然没了声响,直起身,戚言堂警惕的盯着他紧了又松的拳头,见他最终松开拳头,深吸一口气,他沉声道:
“东鞑大军扎营百里外,中间地势多为沙丘平壤,最近天干气躁,我们.........”
“你你你....你等等!”戚言堂连忙打断,这些他都知道,在一开始被塞进的记忆里这些东西都有,但也只是知道罢了,他最关心的是怎么回去。
“是啊,你知道。”男人有些疏落的叹了口气。
“我该怎么回去?”戚言堂满脸紧张盯着他。
男人瞟他一眼,嗤鼻:
“回去继续当个窝囊废?弟妹随意辱骂,周围的人任意欺凌,任由一个男人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是个人都能爬到你头上,你就像条狗一样安分听话?”
他没说一个字,戚言堂脸色就铁青一分,最后他沉默的撇开头,牙关咬得死紧,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怎么回去?”
男人收回眼,淡定道:
“你回不去的。”
这话一出,戚言堂蹭的跳起来,脸色涨红:
“凭什么,你不还在吗,我到底是怎么到这地方的?你搞的鬼是不是?”他不知从哪的勇气冲上去拉住男人的衣领,质问道。
男人不以为忤,随手扯开了他的手:
“你要这么窝囊的活多久?你以为这样可以得到什么,你想要的那么多,敢要的却这么少,这样活着有意思?”
戚言堂被扯着半退了一步,他眼睛发直,脑袋里一片空白,可宁为盛世狗不做乱世人...........
“我不想死.......”
“这没有人想死。”男人声音低沉。
“我..我不想打仗,我不想.......不想杀人.......”愣愣的呢喃道,他更不想执行那个见鬼的计划。
那人双眼幽深,似乎包含了无尽的无可奈何,他没有说话,沉默想海水一样冰冷沉重。戚言堂口中发干,胡乱说着:
“他对你这么好,你也对他这么好,为什么他还是要死........”
“因为我弱,弱小的不可思议,弱小的只能靠啃食自己兄弟的血肉才能爬起来继续前进。”那人从喉咙里吐出这句话,字字沥血,狠戾之极。
戚言堂哑住了,他甚至反驳不得,抗拒不得,只能由那股出奇沉重的悲凉环绕周围,他抬眼看那人,却见那人早已转开视线看着不知哪个角落,见他腰板笔直,似乎坚不可摧,他道:
“东鞑人生性凶残,朝廷不肯给后援,粮饷又不充足,所以他们气焰很嚣张。”
这些事情戚言堂知道,他们都很清楚现在的窘境,所以他没有说话。
那人自顾自又道:
“他们提出要我副将的人头才肯退兵议和,议和不知是不是真,但如果他们得偿所愿,当夜必会大肆庆祝,这是那边的习惯,也是我军唯一的生机。”
戚言堂脸色更难看了些。
“.........硬拼的话,我们赢不了,他们的兵力是我们的三倍有余,他们兵强马壮,粮食充足,我们赢不了......”他淡淡的强调完,没了声息。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你为何不说,那副将和你是多年生死兄弟,相识十余载,亲如手足,你可以为他而死,他当然也能为你而亡。”戚言堂咬着牙说道,
“你这是在说给我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那人沉默半晌,道:
“那是我的兄弟,你气什么?”
戚言堂噎住,全身不住颤抖,他气什么......只是那一幕幕栩栩如生,历历在眼,那些感情,那些经历,他从未经历过,明明恐惧这些情感让他突然变得不像自己,却一点也不违和的接受了。他声音有些干哑,道:
“我也不知道....”
“我们别无他法。”那人声音越发冷硬。
“如..如果找个死囚来顶替他呢....不是可以易容吗.......不是,万一没有被发现.....”他有些语无伦次。
“别心存侥幸了!你想得到东鞑人想不到吗?一旦被发现,满城无论是兵还是民一个都逃不了,他们喜欢屠城的习惯你难道不清楚吗?”那人厉喝道。
戚言堂刷的抬起头,眼眶通红死瞪着他:
“你就这么想他死吗?”他冲过去又一次扯起他的衣领,脸凑到他面前,眼睛死死锁着他的眼,哑着声一字一顿道:
“去年腊月寒天,燕塞城外滴水成冰,你率兵出城,风雪围困,两千人马死伤大半,你差点回不来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他不顾劝阻冒死出城营救,你以为你还能闲坐着跟那帮豺狼扯皮要价吗?”
那人眼神淡漠,竟像死水一般。见状,戚言堂怒从心起,恶胆向边生,血液冲上头顶红碎了理智,他抡起拳头砸在那张冰冷俊俏的脸上,可明明是打在对方脸上,他却觉得颊边一痛,牙都快松了...........真是邪了门了今天,他又抡起拳头揍在他身上.........
前胸,肚腹,后背,腿上,雨点一样的拳头和脚落在他身上,那人愣是没吭一声,可戚言堂却痛得很,但他也没叫,身上越疼,他下手越重。打着打着,他也没力气了,瘫坐在一旁,平息着呼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个角落不肯动弹。
“打够了?”那人哑着声问道。
戚言堂喘着气,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动手打人,可就像打自己一样,不知道他揍他的时候是不是自己也疼。
“打够了,就出去吧.....”他沙哑的声音又响起。
戚言堂不明所以,去哪里?下一瞬却觉身下一空,他登的睁开眼,眼前是挤满了人,军医和军师一脸如释重负。
“元帅您总算醒了,您病倒的消息瞒的很好,您放心.......”军师声音苦涩。
戚言堂只觉得满心荒唐,心里道:
“戚迹,戚迹....戚言堂?”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戚言堂面色隐隐有些难看,可军师和跟着的侍从都默契的视而不见。
他知道他接下去要面对什么,但他不是戚言堂,不是他们的戚元帅。只是这话能说?谁信,他自己都快不信了......无奈苦笑一声,闭了眼,学着原主的样子他沉下声道:
“你们先出去,到大帐等我。”
“元帅......”军师喟叹一声,看见他晲了一眼,一下子又说不出什么了,唉了一声,最终道:
“属下遵命。”
戚言堂僵硬的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帐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沉默良久,戚言堂才冷笑一声道:
“你怎么现在又不跑出来了,是担不起这罪孽想要我替你。”
老半天才有人道:
“账也是算在我头上,怪不得你。”
“哼,算在你头上?”
那人也发现自己说的不对,一时也不说话了。
戚言堂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帐外远远地兵士操练,混着风声,显得有些疲乏,帐子里静的出奇,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哦不,是他们的心跳声........
戚言堂有些茫然............
“你之后要去哪里?”戚言堂渐渐冷了脸,他累了,累的懒得强笑,累的懒得理会对方的心情。他没有发现自己脸上覆上的寒霜,生冷的口气,有种令人生畏的冷峻。
“哪也不去......”那人没觉得惊奇,似乎这才是戚言堂该有的样子,他声音不冷不热,没有起伏没有波澜,这平静的音调却让戚言堂莫名的嗅到一丝不寻常。
“你要时刻记着,你是元帅,就算一时不习惯,就是装也必须装的没有纰漏。”那人开口便提出这强人所难的要求。
戚言堂翻了翻白眼,要么死要么装,他还有选择吗?也许是这一天发生的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更也许是因为平生跟人打了第一架,男儿的血性逼出不少,戚言堂已经懒得去争辩,只是冷冷哼了一声,眼里没有情绪。
坐了半晌,他抹了一把脸,动了动有些僵硬的筋骨,站了起来。
他总算走出帐篷,今天天气不错,湛湛蓝天下清风扬起薄尘,黄沙里冒出零星的青草,放眼过去皆是无垠的旷野。
军营的气氛沉重,每个士兵脸上都带着浓重的阴翳,他们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度过这个年关。
见他出来,马上有士兵上来见礼,半跪下大声道:
“元帅!”
他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然后朝一顶发黄的白帐走去,状似沉稳的步子实则虚软无比,面前是火海刀山都及不得此时可怕。
帐篷里聚满了人,一个个都愁眉紧缩,看着一个方向沉默不语。见他进来,他们纷纷站起来迎接,然后有人张了张嘴小心翼翼试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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