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洞 箫

　　第41章 黑暗星系（一）

　　

　　回到军部后，黑匣子便作为特级机密被送到星战联合委，战联的成员最低都是上将，每个集团军有一个元帅三个上将，星战四军的十六位统帅人物，除了四名在边境驻守的上将，其余十二名全部到场。就连最神秘的皇家直属军也到场两人，而帝国研究院三名激进派两名保守派的五位教授以及现任帝国女帝索拉里斯·金·威尔邦也在场，一共二十人，就是每年年会时，战联的高层人物也不会到得这么齐全。

　　他们围着一个圆桌坐着，桌子中间的光屏上，黑匣子中的内容已经反复播放十多次，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当事人第一集团军严炽少将现在身体状况如何？”沉默良久的会议室中，女帝索拉里斯最先开口，说的不是黑匣子中的内容，而是对严炽的关心。

　　“基本恢复正常，体能测试战斗模拟测试都达到全盛时期水准，有些数据还超越了自己以往的记录。”严凛开口，作为第一集团军元帅，同样作为严炽的父亲，这个时候他必须回答女帝的问题。

　　“没有完全恢复正常吧，脑补还有一些损伤未能痊愈，最关键的记忆遗失。”第三集团军黎炎上将是个十分阴沉的人，其实他的长相是十分高大威严那种，但自从第三集团军元帅黎战因为精神波频多次超限住进疗养院静心疗养，不再过多询问第三集团军的事宜后，黎昕就变得愈发阴沉，视线总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像一条毒蛇。

　　现在他正看着严凛，语气还算温和，但话语中满是咄咄逼人的意图。

　　“已经做过催眠治疗，确认大脑损伤是不可逆的，无法恢复记忆。”严凛没什么反应，依旧平静地回答。

　　“是吗？”黎炎只说了这句话就不再开口。疑问已经提出，正如一滴掉落在油中的水滴，足以让表面平静实则滚烫的油锅炸开。

　　皇家直属军的军长弗里德·金很少与四个集团军接触，除非战事紧俏，出现帝国君王亲征的情况，否则四个集团军基本上是见不到弗里德的。他的年纪大概在一百五十多岁左右，硅基人年轻的时段非常长，弗里德那张与女帝肖似的脸还很年轻，只是一半头发已经苍白，据说这是七十年前上代帝王亲征时，为了保护他而受的伤，以帝国的医学，七十多年依旧无法治愈。

　　弗里德就算说话也不会对着四个集团军的人说，他的眼中只有帝王一人而已。他对女帝说：“我建议将严炽少将送交研究院，进行活体取材，再次研究他受创的大脑。”

　　活体取材！严凛的瞳孔微缩，旋即恢复正常，他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听到弗里德说的话一般。

　　“（⊙o⊙）哦！”父亲严凛没说话，大舅沈峰没表态，倒是第二集团军老格兰特元帅吃惊地瞪大眼睛，“什么时候我们研究院发大财了（⊙o⊙）？难怪财政部一直吵着军费太多军费太多，是不是都给研究院用了？”

　　“没有证据请不要胡说。”研究院院长诺雷茨为人严谨，轻易不说话，他的每一句话都值得收录到学术典籍中，是研究院激进派的领袖，支持用精神超限者做人体实验。大学曾与老格兰特一同选修宇宙虫（人类目前的敌方）生理学，他为数不多的废话都是对老格兰特说的，并且每一次都无法用他严谨的论证理论获胜，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你们都富到要用双s基因者做活体取材实验了，还需要证据？”老格兰特摊手，“现在五个军加起来才勉强找到五个双s基因的，你们研究院已经随便拿双s基因当小白鼠用了，还不富？天呢噜，我们商量个事情，把你们每年废弃不用的双s小白鼠打包邮给我们吧，到时候军费随便你们砍，我要双s就行了，每年十个就行，不多。”

　　严凛指尖点点桌面，沈峰拇指和食指搓了一下，老格兰特这东西，嘴贱得真特么可爱，特别想抱住他的光头亲一口！

　　诺雷茨舌头和脸僵了僵，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其实根本不是他提议的，老格兰特只是指桑骂槐。不过因为诺雷茨自己也是这种想法，他就接下了老格兰特的讽刺。他旁边副院长郑博文眼角弯了弯，这个世界总有一些蠢货自己找骂挨。

　　“严炽少将在自身危难时依旧不忘保护将士的忠诚，从异性宇宙生物手中保护矿星，保护帝国财产。在精神异变的状态下，依旧不忘将重要情报隐藏好，他对帝国和人类的忠诚，值得全国将士学习。”索拉里斯仿佛没有发现六个势力的明争暗斗，丢下一个引子确定所有人的态度后说，“严炽少将的功绩值得表彰，记特等功一次，授坚守勋章。”

　　“谢陛下。”严凛起身帮严炽接了这个表彰。

　　“黑匣子中的视频资料定为特级绝密情报，由皇家直属军收藏，各集团军和研究院可拷贝一份，仅此一份，绝对不允许外传。情况未定之前，若造成国民恐慌，以叛国罪处。”

　　“是！”十九个人站起身，异口同声回答。

　　“研究院暂缓手中的研究，全力研究异形生物特征。四军各抽调一万人，在全国范围进行人口普查，确定国民身份的真实性，勿要被异形生物寄生。普查过程中，一旦发觉异状绝不允许轻举妄动，登记在案，上报国会，等待下一步指令。”

　　一道道政令颁布，五军和研究院都没有任何异议。他们都不是傻子，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双s基因有多强，这些常年征战在第一线的将士们比任何清楚，仅仅一个异形生物，就控制住矿星上百人，又让严炽手下数十名士兵全部被控制，让严炽无法控制自己，只能选择玉石俱焚的方法。这种异形生物一旦早就在帝国中扩散，那么人类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

　　就算没有扩散，假设这种生物是群体，数量超过四位数，对人类也是末日。

　　当前，只能双管齐下，一方面全国大规模普查，锁定可以身份，暗中将其隔离；另一方面派人寻找异形生物的存在，力求捕捉到一个活体，但从视频来看，这几乎是个不可能任务。

　　“由黎炎上将为指挥，郑博文教授为顾问，各集团军抽调精锐，从矿星入手，寻找异形生物的下落。严炽少将与格兰特准将组成秘密小队，赴埃米尔与当地研究院取得联络，务必找出严炽少将精神异变恢复的原因，帝国的成败，或许就在此一举。”索拉里斯站起身，她的表情非常严肃，视线扫过所有军部高层人士，慢慢说——

　　“以上，为索拉里斯·金·威尔邦个人命令，无需国会讨论立即通过，违反帝国法律。擅定决议的后果，由我一人承担。”索拉里斯很高，足足有一米九，站在一众高大将领中也毫不示弱。

　　严凛举起右手，握成拳放在太阳穴处：“第一集团军·严凛，同罪。”

　　“第二集团军·格兰特，同罪。”

　　“第三集团军·黎战，同罪。”

　　“第四集团军·沈峰，同罪。”

　　“皇家直属军·弗里德，同罪。”

　　随着五位长官的宣誓，其余人也纷纷举起拳头，宣誓，研究院的几个教授也都举起软绵绵的拳头响应。会议结束，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开，索拉里斯观察一下，第三集团和研究院，第一、四集团军一起，老格兰特两头撩闲。

　　这就是，帝国军部的现状，也是帝国势力分布。

　　七十多年前战后，老国王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他的几个继承人都无法通过国会和军部的同意。在帝国，王室代表的也不过是一票参选权和古老的荣耀，就算是继承人默认要从皇室血统中选取，也必须经过三重选举才行。索拉里斯今年才52岁，但她出生前由于没有继承人，便一直以继承人的标准教育。三十岁时，老国王再也无法承担繁重的工作，皇室血统中，只有索拉里斯最为出众，她是帝国唯一一个双s基因的人，比起严炽更为优秀，无论是体能、智商、情商都是帝国顶尖，才二十岁就在边境守卫战中立下大功，比起皇室其他成员更为优秀，是第一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这个女人在位二十二年，从来没出过一次错，绝不偏袒任何一方，恪守法律，像个超级光脑一般。没有人能看透她的心思，没有人知道索拉里斯心中的理想国度是什么样子的，没有清楚这个至今未婚的女人对那些弱势人类究竟是怎么看待的。

　　“陛下，”弗里德守护在索拉里斯身后半步，绝不越界，“我认为，严炽少将身上还隐藏着重要信息，他遗失的记忆，极有可能存在着拯救人类的关键。”

　　索拉里斯没有回头，她坐在皇宫的办公室中，高高大大的椅子一个人坐显得有些孤单。索拉里斯淡淡垂下眼，完全看不出她的情绪：“弗里德军长，皇家直属军的任务从建立至今只有一个，就是辅佐帝王做好一个平衡杠。在国会与军部中，军政与研究院中，人民与高层中，取得一个完美的平衡。帝王制早在公元地球时代已经废除许久，为什么星联要有帝国这个可笑的名字，为什么帝国还需要君王？”

　　弗里德没有说话。

　　“是制衡。”索拉里斯抬眼，没有人知道她刚才的眼神究竟是如何，“我们的权力大得惊人，又小的可怜。大到可以左右帝国的任何一项决议，小到连自己的意见都无法说出口。请记住你的话语，绝不能偏袒哪一方，更不能在其他人的诱导下，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明白吗？”

　　想起会议上，自己在黎炎的引诱下说出的话，弗里德的额头沁出汗珠，他……被人利用了吗？

　　“近些年，黎炎上将渐渐得到一个外号——蝮蛇。”索拉里斯轻轻点出。

　　蛇，诱惑夏娃去摘取智慧果的罪恶之源。

　　“古地球时的宗教总是让人佩服古人的智慧，”索拉里斯翻开手中的珍贵典籍，“儒、道、佛、基督教，每一个宗教的教义都引人深省。”

　　“别去做夏娃，弗里德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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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绑架的黎昕完全不清楚帝国高层的明争暗斗，帝国的安危人类的存亡这种小事真的和他没关系，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要死了【呕……

　　战舰作为战斗武器，其稳定性绝对比不上运输舰。黎昕这破体质，运输舰尚且要使用睡眠舱才能支撑下来，在战舰上没有任何保护，是嫌死得太慢呢还是死的太慢呢还是死的太慢呢？

　　再加上大师级指导模式，黎昕基本上是一边弹奏一边干呕（睡眠舱这么多天，胃里没食了），敬业到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你体质真差，”风烈云一边驾驶战舰，一边望着他说，“我不是经常清醒，注意别被我养死。”

　　黎昕：“……”

　　不用等你精神异变，我现在就要死了。要不是之前升了一个等级，就照最开始的碳基，他一定死定了。

　　当然现在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超速的战舰让黎昕的五脏险些移位，再这么下去，不超过两小时，他铁定完蛋。

　　艰难地开口，嗓子像被撕扯一样疼痛，能发出的只有沙哑的声音：“还有多久才能抵达目的地？”

　　死亡的威胁下，黎昕已经不会去害怕绑匪了，早知道会被这么折腾死，倒不如一开始就被手指头戳死好。

　　“以战舰的能源来看，还有五小时就没有能量了。我从来没清醒五小时以上，每次醒来都在星球上，战舰碎了。”

　　黎昕：“……”

　　战舰碎了舰碎了碎了了……他的蛋也碎了o（╯□╰）o估计五小时应该可以抵达目的地，并且战舰会以全速突破大气层。突破大气层后，战舰的防御系统要是能开启，绝对不会让它撞上大地。所以真相时，战舰穿过大气层—没能量—受重力作用—自由落体不断加速—用力撞在地上—战舰坠毁，地上出大坑—驾驶员毫发无伤衣衫破烂地去杀人了……

　　“那个……假如战舰撞星球，你保持清醒的话，能带着我一起跳出战舰，尽量别让我死吗？”黎昕战战兢兢地问，求绑匪保护的肉票，真是没有比他更可怜的人了。

　　“我不虐待宠物。”风烈云笃定地说，“不过养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