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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临阵磨枪 作者:恺撒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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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眉目疏朗,相貌俊秀,气息清冽,初见便令人心生好感。一身青色布衫浆洗得干净整洁,衣角尚打着布丁,针脚细密,应是附近村民。
  店伙计一见便知他来意,客气笑道:“这位小兄弟,可是要典当物品?”
  那少年神色犹豫,仿佛下了极大决心,自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露出一块玉白的扁圆石头来,“这是我家中祖传的白玉,不知能作价几何?”
  店伙计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连那石头外面布包一起接过,细细端详。那石头不过鸽蛋大小,圆润可爱,光洁无瑕,正是成色极好的下品灵石。
  那灵石上毫无裂纹,正是灵力充沛迹象。修士可吸取石中灵力挪为己用,一旦耗尽灵力,这灵石便会化为齑粉,故而极少在民间流通,价格亦是水涨船高,一枚下品灵石便可兑换纹银百两。
  只是这乡野小儿孤陋寡闻,却是头好宰的肥羊。店伙计便将那石头随手放回柜台,挑剔道:“这白玉品相极差,不值几文钱。却不知小兄弟要死当活当?”
  那少年听他如此鄙薄,面色不虞,便将那石头收回手中,忍气道:“这白玉自我曾祖手中传下,若非宝物,他如何珍重传给后人?若是不值几文钱,你又为何肯收?”
  店伙计微愣,忙讪笑改口,“如今世道不太平,经营艰难,便是蝇头小利也是难得。你若肯当,我们便肯收。”
  那少年似有动心,期期艾艾问道:“死当多少?活当多少?”
  店伙计知晓这少年不好哄骗,便在心头计较一番,方才道:“活当以六月为期,十二两;死当十五两。”
  那少年听闻,却叹气道:“这也……太少了点。”
  店伙计不屑笑道:“眼下一亩良田不过五、六两银,你这一块下品白玉便换上两亩田地,若是还不知足,未免……”
  店伙计欲语还休,眼底讥诮之色却愈加浓厚。
  那少年正是展长生,他虽想要装傻充愣,却也被店伙计激得火起,沉下脸一言不发,收起灵石转身便走。
  店伙计见状方才着了慌,急急绕出柜台唤道:“小兄弟留步!万事好商量!”
  展长生才行至门口,却见布帘一挑,又自门外进来一位中年发福的掌柜,生得獐头鼠目,却是未语先带三分笑,见状问道:“发生了何事?”
  店伙计暗道不好,忙上前躬身行礼,“二掌柜,这位小兄弟带来家传白玉,却嫌小的估价太低,故而要走。”
  那二掌柜捋一捋颌下胡须,“如今世道艰难,经营不易,百姓俱是当的多,赎的少,故而估价也走低,还请小兄弟见谅。不如取出来让在下相看相看,给你加价亦无不可。”
  展长生见戏已做足,方才重新自怀中取出布包,仍道是乃曾祖留下的传家白玉。
  那店伙计也在一旁,眼见二掌柜眉毛微微一颤,忙装作委屈道:“死当十五两,委实不少了。”
  二掌柜却皱起眉来,“这白玉品相虽差,却是别人传家之宝,若非家计艰难,哪个舍得送入当铺。我等不过一介商人,逐些蝇头小利,却也并非敲骨吸髓之辈……”那掌柜慷慨激昂,长篇大论,而后方才总结陈词,“若是死当,再加五两。”
  展长生仍是踌躇良久,方才忍痛应了。那二掌柜同店伙计皆是暗中松了口气,生怕他反悔,忙忙开了当票,又特意备了二十两碎银,用荷包装了送上。
  展长生离了当铺,绕至另一条街上,方才将那当票撕得粉碎。那二人联手欺瞒于他,当票上所写不过家传白玉一枚,又岂知展长生亦不过利用那二人掩人耳目,正可掩饰灵石踪迹。
  那少年掂一掂手中碎银,不由苦笑。他转世十六年来,拥有这般巨款尚是初次。想那众多穿越前辈,灵石成山,一掷千金,如他这般窘迫者,反倒是少数。只为二十两纹银,竟如此用尽心思。
  展长生心头调侃几句,脚步不停,已进了镇中最大的药铺,问道:“可有百年冻兰、灵思花、龙鳞草这等疗伤药草?”
  那药铺掌柜抬眼打量,许是见他衣着朴素,便有些怀疑。展长生忙道:“我代我家先生买药,只因村中猎户众多,便想做些上等金创药。”
  药铺掌柜方才道:“前线战事吃紧,军爷四处征集疗伤草药,我铺中也不过剩两株素羽草,一株二两白银。”
  展长生倒抽口气,这价格水涨船高,却已超出预计。他便欲同掌柜讨价还价,掌柜却坦言道:“如今伤药紧缺,有价无市,若你不肯要,自有他人肯要。只怕到时后悔也来不及。”
  展长生一路行来,处处听人提及战事,如今无法,只得买下。左右这灵石出自展龙,如今买些伤药照顾他也是理所应当。
  他又另买一些给娘亲的补品药材,合计五两零四十一文,掌柜倒也厚道,抹去零头,只收他五两。
  展长生道了谢,随后又将猎刀送至铁匠铺中,再为母亲幼妹购置过冬棉衣,一并放入药篓中。
  待离去时,他见路边小贩售卖干果,雪白方块中混有一粒粒花生碎、黑芝麻,名为花生粘,甘甜香酥,又可磨牙健脾。展长生忆起家中幼妹,便又买上一包,一同带回家中。
  这一日展长生满载而归,宁儿得了新衣零食,自是喜不自胜,杨氏却惊疑不定,唯恐儿子做了坏事。
  展长生见状,便照搬那药铺掌柜原话,只道今日运气好,挖了几株上品药草之故。而后只敢取出三两白银,交在杨氏手中。
  杨氏却只是惴惴,不肯去接,“你好生留着,日后娶亲。”
  展长生只得笑道:“那便请娘为我保管。”杨氏只得应了。
  他随后又同娘亲商议,要收留那重伤之人,杨氏却更如惊弓之鸟一般,紧紧握住他手腕,“那人若是逃兵,窝藏便是杀头的大罪,千万莫要乱来!”
  展长生见状,只得打消念头。取了被褥同一应用具,打上整整一桶井水上山,为展龙送去。
  这一晃便是半月,展龙伤势渐有好转,那素羽草多少起了效果。展长生每夜陪伴他疗伤,清晨则练习七禽诀,短短半月便觉身体轻盈了些许。
  展长生体质好转,展龙同样受益,惨白面容上,血色点滴恢复。更会在闲暇之余指点展长生修炼。
  展长生本待将那储物袋物归原主,展龙却道:“身外之物,留之无用。”又为他在洞中设置一处隐匿阵法,将储物袋隐藏其中。
  这一日他提了两只雉鸡前往镇上售卖,却见镇中人人紧张,如临大敌。展长生好奇询问路人,便知晓了一个惊人消息。
  那永泰当铺二掌柜同一名曹姓伙计横死家中,凶手却不知所踪。
  展长生顿时心惊肉跳,只觉此事定同那灵石有关。他顾不上售卖猎物,寻了个借口出镇,离得远离,旋即在乡间小道上发足狂奔。         
 
  ☆、第五章 少主
 
  高泰镇距离清河镇二十余里,饶是他如今修习七禽诀有小成,又拼命狂奔,也花了小半个时辰方才赶回村中。
  村口展小七正牵着自家老黄牛慢悠悠往外行去,见展长生急匆匆跑将过来,不由奇道:“长生哥,何事这般匆忙?”
  展长生见村中平静,心头安定少许,此刻始觉两手空空,竟是方才忙中生乱,不知将两只雉鸡扔到何处去了,不免有些扼腕。
  “无事,不过磨练脚力罢了。”展长生粲然一笑,便往一旁山上行去,展小七却放开牵牛绳,追上展长生,“长生哥,你教我打猎可好?”
  展长生低头看他,展小七不过九岁,生得虎头虎脑极为憨厚,此刻一双黑葡萄样双瞳正直视于他,满心企盼。展长生不忍拒绝,只得轻抚他头顶,柔声道:“若得你父母允准,我便带你上山,先学下套挖坑,捉些山鸡野兔却也足够了。”
  展小七立时脆生生应了一声,方才恋恋不舍牵了绳,往村外荒滩草地行去。
  展长生便重新往山上行去,才至山腰,忽觉眼前景物有些朦胧,仿若隔了一层水晶般。他又往前行了百尺路程,便撞在一道无形薄幕上,再难寸进。
  然则不待他细细端详,只觉一股神力拦腰卷来,将他拖入那薄幕之中。展长生刹不住脚,跌跌撞撞摔倒在草丛中,刹那间,四周纷乱嘈杂声涌起,头顶斑斓光彩此起彼落,轰然爆炸、怒喝哀嚎、兵器碰撞声震耳欲聋。
  展长生抬起头来,才看见一群神仙似的人物正在头顶争斗,五彩灵光刺得他眼花缭乱,四周气流翻卷,树木横七竖八折断倒地,连山头也被轰得泥土外翻,内里黝黑岩石嶙峋暴露出来。
  不多时,他便分辨清楚,那争斗之人分为两拨,一拨人数众多,另一拨却只有单独一人,黑衫长发,犹若暗沉火焰烈烈招摇,正是展龙。
  周围风声呼啸,展长生全然无力对抗,只得全力抱住一株大树。
  不料腰身又是一紧,再被顾大力扯拽,他竟身不由己腾空,重重摔落在一片红毯上。
  展长生痛得四肢百骸欲裂,尚未爬起身时,后背又一股大力压下,竟被人踩在脚下。头顶扬起一道青年的高昂嗓音,喝道:“展龙,再不束手就擒,本座便将此人踩成一滩肉泥。”
  展长生又惊又怒,单边撑地,往一旁用力滚动,竟挣脱那人踩踏。那青年轻咦一声,一道黑光却自天而降,在那青年面前轰然爆炸,将红毯白石炸出两尺深的焦黑大坑。
  展龙悬立半空,傲然道:“竟拿区区凡人性命威胁我,愚蠢至此,懒得奉陪。”
  话音才落,便见他化作一道黑光冲天而起,撕裂屏障,眨眼间便失去踪影,竟分辨不出他往哪个方向逃去。
  那青年怒道:“快追!”
  便见空中成群人影顿时如同烟花绽放,向天际四散追去。
  那屏障破裂之时,方圆数百里内百姓便见到山顶骤然爆发数道霞光,惊得百姓纷纷跪地拜倒,以为是神仙降临。
  展长生置身其中,却看得清清楚楚,那青年不过十八、九年纪,白衣胜雪,美玉环腰,容颜俊美,矜贵如王孙一般,立在白石高台上,只眼下神色狰狞,显是怒极。
  只惊得周围美婢侍女纷纷跪倒一片,齐声道:“少主息怒。”语调中尽是惶恐惊惧。
  展长生惊魂未定,不愿同这暴虐少爷同处一处,只是他所处石台并非山中之物,更似凭空降临,落在此处。他只悄悄一动,那青年立时察觉,冷眼扫来。展长生只觉一股通天彻地的强烈威压迎面扑来,森寒入骨,竟令他动弹不得。
  莫非要葬身此地?展长生绝望已极,不甘已极,紧咬牙关待要挣扎,却有一人挡在他眼前,冰冷寒气刹那间消散无踪。
  展长生恍然仰头,只见面前一片雪光铮然,却是个银甲银发的武士挡在身前。
  那武士两手抱拳,单膝跪地,恭声道:“请少主息怒。”
  那青年似是怒极,反倒一派冷静,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嗓音森然冰冷,“伏麒,你敢阻我?”
  那武士将头垂得更低,“启禀少主,临行前宗主千叮万嘱少主,务必要隐秘行事。如今结界已破,各方窥伺,若再为一介蝼蚁妄动杀机,泄露行藏,未免得不偿失。”
  那青年少主一身森寒之气渐渐散去,眉心蹙起,随后只一挥袍袖,展长生胸膛受了猛然一击,再被一股大力抛起,生不由己跌落在白石台下。他摔得沉重,喉头一甜,竟吐出口鲜血,昏厥过去。
  那青年少主转过身去,下令道:“出发。”
  白石台灵光闪烁,腾空而起。那银发武士只垂首看一眼山中那生死不明的凡人,手指微动。一道几不可查的灵光犹若萤火,轻飘飘穿过白石台,落在那凡人肩头。银发武士转过头,侍奉少主身边,一众人径直腾云消失天际。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展长生方才悠然醒转,残月凄清,照不亮山中黑暗。他却不觉如何冰冷,反倒有一团暖意融融自肩头传来。
  他侧目看去,便见肩头一点微弱光芒消散,那暖意随即渐渐淡去,就连胸口裂痛仿佛也随之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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