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临阵磨枪 作者:恺撒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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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礼冷嗤道:“你这人狡猾可恶,却恪守规矩,并非邪佞之辈,那天眠城公主是个气量狭小之辈,你得罪了她,断无活命之理。上天与小爷我同有好生之德,留你一命,也是我的功德。”
展长生更觉此人品性难得,一时引为知己。
如今有许文礼同行,纵使初次蒙面,他对潘辞亦是多信了几分,人间处处艰险,时时提防,委实辛苦。他此时方才深深领悟,若能多信任旁人几分,竟是件天大的幸事。
展长生尚在犹豫不决,一则终有疑虑,二则却不知如何同师兄开口。展龙却道:“何时启程?”
展长生惊愕侧头,看向展龙道:“师兄?”
展龙只略颔首,“此物有用。”
展长生心领神会,他只道此物可用以炼枪,故而亦是多生了几分热切心思,便同许文礼道:“既然如此,理当同去。”
许文礼喜形于色,笑道:“若有你相助破阵,我们定能偷了那桃。”他一面爽朗大笑,一面作势就要拍在展长生肩头。不料甫一抬手,便被潘辞抓住手腕。
许文礼愣道:“五师兄,这才几时你便……”
潘辞却道:“阿礼,看仔细。”
许文礼得他提示,方才留意到,展长生身周有一层剑域环绕,无形无质,貌似全然无害,实则狠辣异常,若是不慎拍上去,只怕整只手都要受苦。
展长生亦是后知后觉,不禁低叹一声,“师兄,阿礼是友非敌,不必这般……”
展龙道:“嗯。”
却又将展长生身周剑域加强一圈,半尺之内,剑意迫人。
许文礼只得再退半步,低声同潘辞道:“五师兄,任重而道远,艰难且多阻,师兄千万保重。他日受了委屈,师弟定会陪师兄大醉一场。”
潘辞剑眉略皱,曲起手指在许文礼额头一敲,“未进而思退,非剑客所为,长春派如何竟养出你这胆小的猢狲,若叫两位师尊知晓,定叫你好受。”
那敲打灌注些灵力,巧妙击破许文礼防身剑域,饶是剑修肉身强横,也是一阵生疼。许文礼百般委屈,捂住额头怒道:“潘辞!你欺人太甚!竟敢骂小爷我是胆小的猢狲!”
潘辞道:“我等皆为寻宝入谷,惟有猢狲是为偷桃。”
许文礼张口结舌,再度败北。他这五师兄空有温润如玉的君子表象,实则最是刁钻,他同潘辞斗嘴,从来屡战屡败,未尝过胜绩。他一时愁眉苦脸,一时却又指望,若是展长生果真入了他长春派,做了他的小五师兄,日后定然能助他再战潘辞。
他师兄弟二人吵闹时,展龙亦是如法炮制,抬手屈指,在展长生额头一敲。
只是他原身乃盘古神木与天陨铁合铸,其质坚韧而锐利,纵使化了人身也不曾改其品质。故而展龙只道他此举轻若吹灰,展长生却顿觉巨雷轰顶,一时间痛得天昏地暗,费了好一番功夫方才站稳,不禁怒道:“无缘无故为何罚我!”
展龙抬手,轻抚他眉心,沉声道:“我学学与人相处之道。”
展长生避开他手指,无奈道:“师兄昔日同屠……同师尊如何相处,如今便如何相处就是。”
展龙略沉吟,却道:“屠龙施法,我却只需一路厮杀。”
彼时展龙初临人间,懵懂如孩童,就遇上个武痴,除了杀戮征战,竟一无所知。
展长生何其有幸,以一届凡人之身,自他手下存活,如今更成了斩龙枪的半个使用者。
他见展龙神色不悦,又劝慰道:“相处之道,人人不同。师兄何须急在一时,我与师兄来日方长,权且从心之所欲就是。”
展龙默然片刻,不知为何薄怒道:“只怕是从你之所愿。启程。”
展长生微微一怔,想起展龙对他的种种宠溺,几乎是言听计从,突然心领神会,须臾展颜笑开,低声道:“好。”
他便抢先一步,招出木简。
那木简初看平平无奇,伴随展长生历经磨难,被火烧冰冻,剑刺斧劈,千万里奔波,如今竟赫然升格,自灵宝迈入半步仙器之列,更将那狂风神符吸纳入简中,不必另外施法。
如今悬浮半空,色泽沉如玄铁,隐隐生光,展长生立在上头,扬声道:“还请潘道兄带路。”
展龙清楚这宝贝师弟不愿在外人前同他亲昵,只冷哼一声,仍是纵身上了木简,与展长生并肩而立。
潘辞对小师弟揶揄目光视而不见,仍是温和淡漠,化作一道紫金电光射入天际。那木简同一道青光紧随其后,朝林海深处飞去。
第五十三章 望山阵
一行四人行了小半日方才抵达桃花谷外。展长生得了这闲暇,便取出白玉塔碎屑中幸存的小小金塔。
那金塔虽比白玉塔小了足足十分之九,重量却相差无几,依旧沉甸甸坠手得很。他将宝塔托在掌中,神识细细扫过,展长生神识如今经由来世之刃的加持,敏锐非常,故而将塔身细若蛛丝的纹路也看得清清楚楚,除了与异界连通,转移诸人的功效之外,更增添了些神秘阵纹,展长生一时之间竟辨识不出用途。
尽管如此,白玉塔外的羊脂白玉皆为伪装,内里这金塔才是正体之事,却是毋庸置疑。
他略略注入灵力,便觉塔中灵气蓬勃,又能使用,不觉心中欢喜,忙将它收回乾坤戒中。仰头却瞧见展龙深沉黑眸正直视于他,正沉声道:“可是有效?”
展长生嘴角上扬,笑道:“有效。”他却察觉展龙那貌似面无表情的神色下,竟隐隐似在索要表扬,他不过迟疑片刻,便再道:“幸亏有师兄出手。”
展龙道:“嗯。”
展长生却自他那声貌似平淡无波的应声中,听出了些许愉悦。这点愉悦仿佛会传染一般,令展长生嘴角上扬得愈加鲜明,就连足下那连绵的暗沉树海,仿佛也映了更多天光,显得鲜绿活嫩起来。
他二人相处至今,展长生不觉间竟对他了解至深,又抑或展龙也不再对他处处设防,隐藏心思。这师兄弟相处,竟比以往愈加默契融洽。
靠近桃花谷时,一层桃红雾气浓浓弥漫,煞是可爱。潘辞停在雾气十丈开外处,扬手一道剑光,剑意猛烈带起一阵狂风,将那桃红雾气吹得散了些许,却在散开的同时,更多雾气涌过来填补空隙。
潘辞沉声道:“这桃花瘴积累六百年,凝而不散,浓烈过甚,只怕我与小师弟合力施为也难驱开。此处乃入谷的必经之路,若无法抵御桃花瘴,便非要寻个法子驱散桃花瘴不可。”
展长生道:“我或可设个加强威力的长风阵,只是布阵尚需时日……”
他话音未落,展龙却插话道:“这有何难?”
霎时间衣袂声起,展龙靛紫长衫宽摆翻飞,犹若雄鹰展翅,直冲云霄,升上空中时,又化作一头巨大黑龙,盘曲身子,鳞片闪闪如玉,两眼金光沉沉,直刺人心。
那黑龙摆摆头顶犄角,猛然张大口,那桃花瘴便被吸得拉长成一条洪流,朝黑龙口中汹涌冲入。
百里桃花瘴不过半盏茶功夫,就被黑龙鲸吞虹吸,吞得干干净净。被桃红雾气遮蔽的景色便显现出来,满山满谷,皆是一片苍翠,正是花落桃熟时,鲜桃甘甜香气隐隐传来,诱人垂涎欲滴。
展龙落回地面,神色不见半分异样。反倒是许文礼神色惊愕,一张口始终合不上,瞧瞧风清天明的桃花谷,再瞧瞧神色自若的展龙,终是忍不住问道:“那桃花瘴……滋味如何?”
展龙道:“尚可。”
旋即却不再多话,只皱眉看向谷中,却道:“桃花谷不在此处。”
潘辞笑道:“不愧是展龙道兄,竟一眼看穿了个中玄机。”
他便上前,才迈入谷中,便不见了身影。随即退出来,便重现身形。
展长生亦是立在谷外,只伸手探入,手臂穿过谷口一条线之处后便失去踪影,另一头视线不及之处,森冷幽凉,几欲冻僵皮肉。
他动容道:“这桃仁居士好大手笔,竟设了个望山阵。”
望山阵乃是个超级的风、土二行大阵,深具空间法术精髓,取的正是望山跑马,三日不达之意。虽能望见前往之处,却无论如何前行,也抵达不了终点,正是运用空间法术,将入谷之人强行送往别处。
一旦入阵,自是难分方向,只怕要无休无止迷失在迷宫之中。
这阵法极为精密复杂,稍有差池,便成了无人能过的禁地。耗费的材料繁多而珍贵,通常只有极上品的宗门才舍得下这大本钱,设置望山阵,保护本门最贵重的资产。
这桃仁居士果真爱桃成痴,竟为一片桃林而布下这等绝世大阵。
许文礼毕竟名门之后,见多识广,亦是知晓这望山阵的厉害之处,皱眉道:“五师兄,师尊们竟不曾给你过阵图,就送我二人来冒险?”
潘辞合上双眼,语调仍是冷淡且柔和,“修仙者逆天改命,处处危机,历劫而后道成,逢凶方有运生,你道次次都有青元仙境中那般运道不成?”
许文礼听闻,亦觉言之有理,一张清秀面容却皱成了苦瓜,愁眉苦脸道:“长生,这却如何是好?”
展长生道:“容我——”他有前车之鉴,立时又住口,先是询问了展龙,“师兄,若是强行破阵,会当如何?”
展龙道:“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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