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台时前面的人拾阶而上,那个向来不假辞色的丹麦精灵突然回头,弯下腰在付丞雪耳边低语,“我在舞斗等你!”
付丞雪对战书的回复是,“Me too!”
第六组人气很高,一上场就引起台下轰鸣,半个体育场的人都站了起来,举着各色荧光牌子海报的粉丝疯狂挥舞手臂,成了应援灯五光十色的海洋。
前几排都是艾希的粉,黑白翅膀的应援灯摇得哗哗直响,一溜的白衣上都印着艾希的头像,一千来人声势浩大,与之相对峙的是一群黑衣,虽然人数只有两百多,气势却不相上下。
付丞雪看了一会儿才发现竟然是他的粉。
还真是意外之喜。
举着“勇夺第一”大幅海报,黑白红三色的打印相,扯了十多米,看上去很土豪的作风,应援灯是银黑色奢华手棒,绿色底托,正面莲花反面水仙的白色灯。
他冲粉丝感激一笑,欢呼声瞬间掀爆顶棚,还有人激动地扔飞应援灯。
千娇百媚地女主持走上前安抚粉丝,撅起红唇卖萌道:
“大家都只看艾希和雪,把人家这么娇媚动人的大美女晾到一边,难道人家真得年老色衰了?”
引起一片哄笑,立刻有女主持的粉丝喊道:“碧可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060多音演唱法—
两位主持,碧可负责活跃气氛,男士负责卡时间。
评委席五男一女,共计六人。
十位选手站成一排,由第一位米兰先出列。
美貌小姑娘挺胸抬头气势十足走到话筒前,男主持弯腰调到合适的高度,米兰自信满满,“我在预选赛排名第三,想必不用介绍各位也知道我是谁,既然如此,也就不耽误大家时间,直接唱吧!”
小姑娘说话直接爽利,还把评委逗乐了。
伴奏一扬起,评委们单耳戴上有歌词的耳机,本以为选手水平也和本人一样出色,谁知一开嗓,评委们都愣住了:
“……这是哪国语言?”
“我听着有点巴基斯坦口音。”
“我怎么觉得像印地的?”
“不对不对,明明是孟加拉语!”
“其实,根本就是舌头没撸清的俄语吧?”
女评委眼疾手快地举牌,冲几位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大龄男评委严厉地斥责:“先生们,难道你们就没发现——选手根本从一开始就没在调上么?”
评委席举牌过半才能暂停,这时反应过来的几个评委先后举牌,男主持卡断时间:14秒。
沃森特冲旁边同为歌手出身的张贤硕吃惊地悄声赞叹:“我去!这样也行?”
菲莱克虽是英籍却常年在美帝拍片,对于学习外语有一定速成技巧,发音也准,坚持了27秒。
第三个是苏瑞,年龄最小,情商却极高,使用特殊卖萌技巧□□29秒,才让大叔们痛下杀手。
西井音域很宽,歌喉美妙悦耳,但却因为堪称悲剧的僧语太过摧残耳朵,只撑到18秒。
克丽丝最短,长相艳丽发育成熟不受女评委喜爱,又无法勾起怪蜀黍的怜悯之心,3秒败退。
瑞秋甩着一头金发走上前面,下一位的沃森特一脸悲伤地再次冲张贤硕抱怨,“我觉得咱们这一组不是评比谁站得最久,应该是谁最快下台?!”张贤硕无语地看他一眼,用不熟练的英语回道:“这有什么区别?!”
瑞秋19秒,两个专业歌手先后拿了36秒和31秒。
最出人意料的是艾希,2分16秒的歌曲,唱到2分14秒,要不是不小心发错了一个音节,主动停下,估计连评委席都听不出他的失误。
艾希的精灵粉们在台下一边露出惋惜的表情一边语气自豪地说,“我们家艾希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正直!这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可真让人忧心。”把台上离得近的评委都逗笑。
付丞雪是最后一位。
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先行了一个礼。
“Chengxue Fu,From China。”
抬起头露出能闪花所有男男女女的笑容,让人想起“十里桃花开,满室芳菲尽”这般充满诗意的画面。
“我不会僧伽罗语,所以这次我不唱歌词,全曲哼唱。”撂下一句震翻全场的大胆宣扬,付丞雪在众人的目光中淡然地补充一句,“演唱期间,请关掉伴奏!”
歌的组成是词和曲。
前面不少选手因为关注歌词的正确性而忘了曲调的重要,他是外语废,索性抛掉歌词的顾虑,专攻曲调,也省得本末倒置,两边不讨好。
斯里兰卡的传统音乐启发于印度古典乐,主打歌舞曲和劳动曲,后者节奏平缓音域窄容易演唱,但不幸的这首僧语歌来自前者,是康提舞最具代表性的十八首民歌之一,歌词表达神、人与动物的神话传说,经过当地歌手改编,节拍复杂,主以三弦的中音卡曼贾和高亢的塔布拉鼓,低音提琴辅奏。
短短一曲变换了十多种鼓点,二十四度音。
在华夏历史上音域高达四个八度都是传说人物。
普通人的音域只有八至十度,经过训练可达两个八度,有质量真声十二三度都是少见,十八·九度都可以封王。媒体在唱歌比赛里宣传的四个八度大多是音域横跨或者假音,偷换概念后的噱头。
付丞雪张开嘴就震住一片,前奏从低音抬起,逐节递升。
歌声和低音提琴堪称孪生,简直以假乱真,仿佛摩擦琴弦发出的颤音。
一个评委把无歌词的僧语歌纯音乐戴上左耳,震惊地发现居然分毫不差。
台上的碧可更是回头看向放音师,奇怪地问向男主持,“谁又把伴奏开了?”
男主持一脸惊呆的表情,悄悄凑到碧可耳边低语,“你没看见他张嘴了么?连放音师都惊得一脸好像看见上帝的表情!”
“我天!”女主持捂住嘴巴。
人声模拟乐器虽然少,也不是没有,但奇妙的是在高低中音自由转换还同时兼顾多种乐器。
柔缓的低音提琴渐入佳境,中音卡曼贾加入队伍,低中低中的交错如海浪般起起伏伏,层层堆叠,然后鼓点敲击变换,急促地穿插在中低的弦乐中,如风暴前夕,一触即发,如大雨滂沱,高亢激烈,又如骤雨初歇,鼓声回荡,似一群水鸟前仆后继地跳入水中——
扑通!扑通!扑通!
听众的心也随之扑通!扑通!扑通!地跳动。
——完全想不到,怎么会有人用同一个发声器官把三种不同乐器的声音同时模仿地惟妙惟肖?!
浑然天成,简直和磁带一般无二!
粉丝席也议论纷纷:
“oh上帝啊,这有二十多度了吧?!”
“我感觉磁带都没这好听!”
“我倒是比较好奇节目播出后会不会有科学家想把选手解刨看看是否有三个喉咙气管之类的。”
直到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评委们还意犹未尽。
付丞雪清清嗓子,风轻云淡地解释,“嗓子太干了,就到这吧。”
——这淡然随意的态度简直不能更拉仇恨!
不管别人怎么想,付丞雪却清楚,不能再唱了,再继续下一秒就会破音!
灰猫的预警是1秒,既然无法拿到第一,倒不如退一步营造出游刃有余的假象。男主持可惜地按下计时器:2分13秒,再坚持一下就能直接晋级,台下的女评委都恨铁不成钢地想冲上去扯着“懒散”“没有进取心”的少年加把劲。
碧可扬起甜美的笑容,“你唱得简直太棒了!怎么就不多唱一会儿?!”
少年扬眸一笑百媚生,满室芳菲皆在此,再次说出一句拉仇恨突破天际的话:
“反正早晚都会晋级,不必在乎这一会儿。”
台下的观众这时也如梦惊醒,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把手都拍疼拍肿,呲牙咧嘴一脸钦佩。
第六组因为歌曲的难度,比第四组的泰语歌二十五分钟花费时间还要少,才十分钟,淘汰掉克丽丝摩根。艾希积十分晋级,付丞雪第二积五分,沃森特第三积两分。
付丞雪的表演让后面的人终于意识到语种的局限并非不可逾越的高山。
第七组汉语歌,苏镇雨轻松晋级,蒋络第二积五分。
第八组中法混血的莫瑞晋级。
等到第一轮歌斗结束,已经到了中午两点二十,积分榜艾希30分排第一,付丞雪24分第三。秦逸生不小心失手跌落组赛第三,只积两分。
十分钟抽签如下:
连体婴的第一组第二组都是法语歌,第三组俄语,第四组印度语,第五组葡萄牙语,第七组蒋络好运地再次遇到汉语,第八组缅甸语,第九组荷兰语,第十组朝鲜语。
英语歌轮空。
而第六组的魔鬼气场再次发挥作用,是爱沙尼亚语。
乌拉尔语系的芬兰-乌戈尔语族,语元音丰富,语法复杂至极。
一个只有约一百一十万人使用的语言。
六号组残留的八个组员心中同时划过同一个想法:“天知道爱沙尼亚人不好好呆在波罗的海边钓鱼跑来参加什么节目?这不是祸害人么?闲得蛋疼不会去挖油页岩造福社会嘛?”
准备时间两个小时,下午四点半开赛。
这次歌曲是波罗的海索尔特里琴家族的小合唱,主唱手是5弦康特勒琴,左右助手是键盘古斯里琴和坎特勒琴。音域不超过两个八度,是传统弹拨乐器,琴弦拨动如响铃般悦耳,好似被海风吹过的窗帘拂过风铃。
第六组登场时,没了劲敌艾希,付丞雪的粉丝开始和苏瑞的粉丝争先炫耀嗓门。
付丞雪最后一个出场。
台下粉丝目光炯炯,似有期待,他微微一笑满足了观众的需求。
“这轮照旧,关伴奏吧。”
引起评委席善意的笑声。
曲子是3分41秒。前面西井同样关伴奏,利用对音域游刃有余的掌控哼出曲调突破2分钟,虽然照搬模仿的行为为人诟病,但也无可厚非。也正是听过西井的哼唱,众人才对付丞雪技术复杂的三琴合奏,仿佛神乎其技的嗓音更加注目。
有对比,才能突出宝贵嘛!
六组奇特的抽签运也让付丞雪想尽早晋级。
但天不遂人愿,起码拿起话筒前,付丞雪以为正常发挥就行。
张开嘴,嗓音紧涩,系统预警提示需立即就医。男主持刚按下计时器就见本来准备开嗓的少年合上嘴巴,舔了舔嘴唇喉结滚动,似乎在润嗓,赶忙掐灭计时器重新来过。
付丞雪用带点遗憾的语气开始拉仇恨。
“我的嗓子现在有点发疼……我觉得最理智的选择是就医,这一局最短时间29秒,我就唱满半分钟好了。”
唱了29秒的弗莱克尴尬地看向付丞雪,碧可出来打圆场。
“……那可真可惜,自从你出现后,底下五千名观众都开始神不守舍,可狠心的少年总是来去匆匆!唉,但愿你下一轮能在台上待久一点。”
“我比较乐意听到,期待在舞斗场上再见之类的话,而非在该死的车轮站上一‘站’到底!”
“你可真幽默!”碧可和评委们被逗笑,少年扯扯嘴角,“言归正传,开始吧。”
歌曲是明媚忧伤风格,讲述周末情侣悠闲又短暂的相聚。
起音有点紧绷,是海风呼啸而过的自然原声。
少年的模仿让人身临其境,坎特勒琴和键盘古斯里琴先后同行。前者声音悠扬回肠,拨动单弦的渐进感仿佛高跟鞋走上楼梯逐渐靠近观景的阁楼,抹弦时如梦倾诉,似乎晃过女士优美玲珑的身姿。后者声音类似华夏扬琴,按动键盘的同时波动琴弦,仿佛脚步轻缓的绅士跟随其后,鞋底在木地板上擦过,嘴里对爱人轻声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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