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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恋爱

 

　　祁开回到宾馆的时候，童沫和顾希已经各自洗好澡，正在一起打游戏。祁开在门口犹豫了下，立刻笑哈哈扯着嗓子挤进去捣乱。这天晚上，三个人差不多又通宵一宿，打游戏打牌，然后熄灯开始深夜话题。

　　这个深夜话题，就是传统意义上男生寝室时不时会有的。躺最中间的祁开打头，乐哈哈地就问顾希在国外的事，要他深动描绘下他的校园生活和派对之类。孙亦潼的一个同学就很喜欢这些，在一块聊天就一定会说到。同时顾希也关心地问了下祁开的感情生活，还有陆昭的事。童沫就在边上听着，不时插嘴和发表自己的意见。祁开有次听得不耐烦了，干脆转身背对童沫继续跟顾希侃。童沫总是一副我什么都懂的小大人样，祁开和顾希很多时候，是根本不和他计较而已。总是最小的一个，道理又是最多，还喜欢教训人。

　　顾希来的第一个晚上，在祁开的搀和下就这么普普通通地过去了。天快蒙蒙亮时，祁开在打呼，童沫转身朝着外侧睡得很沉。顾希一宿没睡，在阳台上看了会日出，还抽了根烟。祁开和童沫也都会抽，不过都不好这口。祁开抽烟是跟他室友学的，然后喜欢玩技巧，把烟弄得跟戏法一样。后来孙亦潼跟他说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把戏时，祁开基本就不碰了。童沫的话，只是让自己会抽后，也没有碰。他不希望自己将来被递根烟一抽还咳嗽还呛着那么囧，但平时没事，自己不抽，因为爱惜身体，而且烦恼事少。作为一个经历过重生的人，想通了，很多事相比重生的存在，真的都没有屁大那么一点，所以，烦啥？而顾希抽烟是因为他真的有很多烦恼，且短时间内无法解开和消除。童沫没亲眼见过顾希抽，但知道他会。

　　伴着祁开的呼噜声，顾希抽完一根烟，去浴室洗漱了下出来，帮两个人拉好了被子。童沫就一个人挨着床沿缩着睡，祁开四仰八叉地没个形。顾希在床边站了会儿，走进童沫，小声地叫了几声，见童沫没有回应就干脆直接伸手，把童沫横着抱了起来，挪到了一侧的沙发上。相比被祁开霸占的床，又宽又长的沙发显然要舒服很多。童沫的眉头在被顾希抱起那刻不太舒服地皱了起来，最后被放下，盖好被子，一转头朝着内侧一缩，睡得更死了。顾希将窗帘拉严，给了童沫一个很好的睡觉环境。而祁开……反正怎么都睡得更猪一样。自己的好朋友，跟自己喜欢的人，到底是不一样地，顾希没有办法一视同仁。

　　童沫醒来的时候已经正午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转身躺平一看，天花板好像不对。这一刻清醒，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顾希就坐在沙发尾的位置，拿着手机在玩。

　　“我怎么睡在这里？几点了？”童沫伸了个懒腰，扑到顾希身边。“闯第几关了？”

　　“我怕你睡不好，把你抱过来了。”顾希对童沫笑了笑，表情并没有异常。“睡得真沉，不过你好像是比以前重了。这样很好，长点肉坚实，太瘦了对身体不好，而且看着太小。”

　　童沫揉了揉自己睡得乱乱的头发，没太明白顾希那番话，也没多想，道：“我本来想去健身来着，但是不知道哪里看来的，怕健身太早或健身不当，会影响我长高，所以暂时缓缓。”

　　“我看你是偷懒吧。”顾希一字一句地说。“找借口。”

　　“是又怎样？”童沫蹲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对顾希扬了扬下巴。

　　“不怎么样。”顾希笑着伸手戳了下童沫的鼻子，差点把他戳翻。“有眼屎哦。”

　　“这沙发太软了。”童沫侧翻，不服气地斜了顾希一眼。“你有鼻屎。”

　　顾希表情一僵，童沫本没注意，回了嘴正要去浴室，瞄见顾希那尴尬的表情，立刻哈哈笑了起来。

　　“要不是我抱你过来给你睡了个好觉，还有这精神笑我？”顾希这会儿也知道童沫刚刚只是觉得吃亏回了下嘴，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啊，快点去刷牙洗脸，我等你们都要等得饿死了。”

　　“嘿嘿，我先去把得胜踢醒。”

　　看着活力满满，在自己面前毫不顾忌形象的童沫，顾希苦恼地摇了下头。童沫有点说得没错，不管怎么都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了，现在也许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去看看别人。有道理，其实就是很无奈罢了。

　　童沫和顾希两两相望的照片，不知道怎么地被童祉媛在网上看到了。那时顾希已经离开了X市，童沫和祁开都在准备期末考试。陆昭过来跟祁开谈了次话，只是这种事情，有什么可谈的呢？最后朋友还是没有办法做了，幸好两人不是一个班的。祁开看着陆昭的背影就想起了童沫和顾希，不知道最后没有走到一起的对对方有超一般感情的两人最后是不是都会分道扬镳，这样其实很亏。你失去了一个恋人，还一起失去了一个朋友，多不划算啊。祁开觉得如果他喜欢孙亦潼时，孙亦潼有男朋友了，他也会跟她成为朋友彼此认识的。然后他会遇到新的人，跟那个人恋爱。这样，朋友，恋人，都有了，这样才划算。

　　童祉媛在看到照片后，第一个联系了祁开。祁开看着照片半天，最后鉴定出那是平安夜的晚上。然后又马上想到孙亦潼穿那件新买的羽绒服的样子，配上毛茸茸的耳套，再绕一圈围巾，超级可爱。

　　“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时候，你在你主页有晒照片。”孙亦潼对于慢半拍的祁开也是很习惯了。“还好我小叔叔不喜欢玩这些，网上要圈他，他也看不到。那些人也真是的，没有见过两个男的对面对站着哦。”

　　“妹子们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不过我怎么没有遇到想象力这么丰富的？”

　　“有你也发现不了，顾二叔叔喜欢小叔叔的事是……”

　　“是我先发现的。”祁开笑着啪嗒啪嗒打字回信息，孙亦潼好奇地抬头看了看他。期末的图书馆总是人满为患，还有各种讨厌的课本占座党。童沫本来也要来一起看书，临时去了家教那里。

　　“好吧，算我没说，做功课去了。”

　　“乖，摸头。期末考试好，大叔叔请你吃饭。”

　　童祉媛不敢跟童沫说她在网上的论坛有看到童沫和顾希的照片，虽然就是一个综合帖，是一张长图，他们就是其中一张。除了两个人卖相不错适合YY，其实动作举止上还是很正常。童祉媛怕童沫歪楼，揪着她不好好看书复习上网看论坛，然后抓着她一顿说。童祉媛才不会自己撞上去找骂，何况还是童沫和顾希之间那么敏感的事情。也可能是因为童沫和顾希的关系，还有祁开这个大直男，童祉媛在小伙伴怎么样的熏染下都没有能够腐起来。不过如果童沫真的跟顾希在一起，她也觉得挺好，因为顾希人不错，她知道。

　　孙亦潼从同学那里知道后，也第一个告诉了祁开，半开玩笑的口吻。祁开支支吾吾地敷衍了几句就把话题给扯开了，孙亦潼也觉得无趣就没有再把事情往心里去。而更奇怪的是，袁明礼居然也看到这张照片。

　　照片上的童沫和顾希就那么面对面站着，背景里还飘着人造雪花，意境和构图都非常美。童沫微仰着头蹙着眉，略纠结的表情更显得孩子气，带着股青涩的味道。而顾希是完全的侧颜，眼睛专注并且可谓深情款款地盯着童沫看。双手都是垂在身体两侧，童沫握着拳，而顾希的手张着，略微上抬，下一步像是马上要伸出去抓住或抱住童沫一样。袁明礼不是第一次看到跟童沫在一起的顾希，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跟顾希在一起的童沫，他已经猜到顾希对童沫的感情，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童沫没有接受。

　　“你真的不喜欢男人吗？还是年纪太小，被吓到了？”

　　袁明礼看着屏幕自言自语，还给自己倒了杯酒，又一次陷入沉思，回忆了很多跟童沫在一起的片段。他聆听自己说话的样子，跟自己说话时的神情，各种小表情，还有小计谋得逞的窃喜，全都历历在目。似乎是害怕自己的记忆有偏差，又把手机电脑里的聊天记录翻出来，和童沫所有交流的信息都在。袁明礼又重新看了遍，但还是找不到自己要的答案。这是个过分早熟老成的孩子，可再早熟老成也是个孩子。这或许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看似不可能的矛盾在一个人身上出现了。然而，又显得那么特别，与众不同。

　　还是听从了自己声音的袁明礼，在新年的前一天给童沫打了电话。这个时候，童沫应该已经回寝室准备睡觉了。不是第一次给童沫打电话，是第一次，袁明礼觉得有些紧张，非常，紧张。

　　“是我。……明天就是新的一年，忽然很想听到你的声音。……不去跨年？……我今天没应酬，一个人在家。……没有不舒服，不想去很多人的地方。你的圣诞过完了？……所以他也回去了吗？……我真的很喜欢你，那种喜欢，我们……试试吧，好吗？……跟现在有什么不同？不，我不是说那个。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想得更多的是另一方面，那种……爱的感觉。……对，就是你说的这种感觉。……小沫，你在一个可以大胆尝试很多事的年纪，而我已经到了一个有能力自由选择的时期。我们的时间对了。”

　　童沫这个年末过得有些纠结，虽然三边都有拿到薪水，叫了同学伙伴出去吃了顿饭开心下，还是无法将这些小小的纠结全部抛开。年郁涛年底也越来越忙，所以连个跟他一起思考人生大问题的人都没有，只能被小事所牵绊。想想“我是谁”，“世界从何而来”没几分钟，就被生活里的小事摇醒了。

　　顾希在离开前又得到了一小会儿跟童沫独处的时间，而且还是在商场的洗手间，祁开则在外面看着三人买的东西。在童沫的印象里，洗手间只是叫得文明，那其实就是厕所啊，拉屎拉尿的地方。但是顾希可能并不那么想，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电影里学的还是在外头跟谁学坏了，愣是手快脚快地挤进来，把自己和童沫关在了一个隔间里。童沫当时就囧了，幸好还没有解裤带掏家伙，不然被吓得尿不尽怎么办？

　　“怎么了？”这是童沫唯一记得的他跟顾希说的话，因为那就是他唯一跟顾希说的话。顾希在那里直接按着童沫亲起来，就跟小时候在顾希家卫生间外头的初吻。好吧，童沫现在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两次都是在这样的地方。顾希的接吻技术明显比那时熟练了很多，童沫也不去想他是怎么熟练地，本能地用手去推顾希。因为顾希动作太快他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来不及咬住牙关，这会儿实在又下不去嘴咬顾希。

　　“我想继续往前。”在结束这个完全顾希主动的吻后，他直接抱住童沫，将头枕在童沫肩膀上，亲昵蹭了下，但没有敢看童沫的脸。那声音直接就从顾希嘴里出来，灌进童沫的耳朵里。“但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会回来的。我会成为一个你想要交往的男人，我会成为一个值得你去认识和爱的男人，我会的。”

　　童沫没有回应，就直直站在原地，大睁着眼睛，看着洗手间里的红色隔板，耳边还有外头冲水的声音和烘手机的声音。唇上和嘴角感觉还有顾希的口水，然后想到刚刚的吻和耳边此刻的话，童沫彻底傻了。

　　两个人离开洗手间时，都看不出异常。祁开并不知道发生在隔间里的事，就像他不知道童沫和顾希的第一个吻，不知道童沫和顾希曾经用手帮对方解决过。作为朋友的祁开还不需要知道这些，因为当事人自己都暂时把这些事给收藏了起来。顾希可以给童沫的理解就是信任，信任童沫的决定，这种信任是经历了整个青少年时期积累起来的。在两人相遇到现在的七年，终于迎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分别。

　　童沫这个时候并不知道，他会见不到顾希那么长的时间。从他们认识起，分开的时间从来没有用年来计算过。当然再次相遇时，如顾希说的，他会不一样，童沫也会不一样。他们可以，像是两个陌生人，忽然在某一处相遇，然后相识。他们会想去认识对方，了解对方，以看待一个伴侣的标准，而不是朋友。

　　而袁明礼的那一通电话，来得并不意外，如他最后说的，他们时间对了。

　　“嗯，有事儿？……怎么了突然……跨年啊，时间还没到，现在在看书，提前吃过饭了。你呢？背景真安静，没出去？……这种时候一个人在家？不舒服吗？……圣诞？都元旦了啊。……他？哦，是的。他回老家了，过两天就准备回去了。今年春节，他那边已经开学了。……怎么又想说这个？我们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在你看来，现在的关系跟你想要的，到底本质不同在哪？……爱的感觉？是那种属于年轻人的不需要去计算去衡量的最简单的‘我喜欢你，所以我们在一起’的纯真时代的恋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