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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前面有过铺垫，比利是从监狱假释出来的，他需要见法院指定的心理医生，而玛德琳刚好是心理医生。两人戏剧性的相遇仿佛命中注定。

    比利和玛德琳的交流中，比利的表情变化不大，言语却极为乖张戾气，咄咄逼人，发泄着一直以来压抑的负面情绪，把好脾气的玛德琳激出火气。两人之间张力十足。

    他们不欢而散，但玛德琳气愤过去追了出去，比利意外地看着她，满身竖起的尖刺终于出现软化的迹象。

    很奇异地，他们成为朋友。

    可是，比利的精神状况明显出现问题。这从他和玛德琳交谈过程中回闪的他独处时的画面，他的药物依赖，以及他对两个警官爆发情绪的一幕可以看出来。他成为一个“双面人”，一个是犯罪屡屡，无恶不作的黑帮成员，一个是坚持善良正义的卧底警察，他每天都要在恶与善之间变换周旋，自己和自己作斗争，庞大的精神压力几乎把他压垮。

    而奎南警官还告诉他，针对弗兰克的特别行动组里有弗兰克安排的卧底！比利简直不敢置信！他身份曝光的风险大大增加，而逮捕弗兰克的进度很可能因此变得遥遥无期，也就是说，比利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种令人崩溃的生活！

    莱昂纳多的女友芭儿.莱法利忍不住同情地望了一眼沃格特。她是个模特，对《无间行者》这种硬邦邦的男性电影本来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陪莱昂纳多参加首映礼，她绝对不会踏入电影院看这类型的电影。但随着电影的播放，剧情的进展，她被深深吸引住了。她不是影评人也不是资深影迷，她看电影只凭自己爱好，任由剧情牵动她的情绪，此时她为比利的处境感到无比担忧，她不希望这个坚强执着的男孩遭遇不幸。虽然都是卧底，但比利和科林面对的危险性截然不同，比利在帮派里，身份曝光会死无葬身之地，而科林在有法制约束的环境里，即使身份曝光了，他的人生安全也有保障，其他警察不能一枪解决了他。

    太不公平了！

    ……

    警局又组织了一次大型的逮捕弗兰克的行动，可是因为科林和比利各自的通风报信，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

    揪出双方的卧底变成当务之急，危险一下子逼近科林和比利，他们有了强烈的危机感，尤其是科林，他几乎吓坏了，他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他害怕失去拥有的一切，他和弗兰克通电话，双方的分歧开始显露。

    科林的女朋友玛德琳认真地和科林发展一段稳定的关系，可是她和比利控制不住互相吸引，明知双方差距巨大，明知没有结果，依然情不自禁。

    警局和黑帮都想方设法找出对方放在自己这边的卧底。科林拿到一个写着“s”的信封，里面有弗兰克所有手下的资料，因为这个信封，科林和比利甚至差点正面交锋，在街道上的追逐紧张刺激，令人肾上腺素激增。当科林的刀插入一个无辜路人的腹部时，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他良知彻底破碎的声音，彻底地意识到，他走上一条不能回头的不归路。

    比利来到酒吧见弗兰克，弗兰克画了一副老鼠的画，他闻着酒杯，皱着眉头对比利说：“我闻到老鼠的味道……”

    弗兰克说话习惯带着威压和试探，跟了他这么长时间，比利已经习惯了。无论内心怎样煎熬，在弗兰克面前，比利已经懂得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

    听到弗兰克的话，他眼睛也没眨一下。

    “你有女朋友吗？”弗兰克问。

    “没有。”比利耸耸肩：“为什么这么问？重要吗？”

    “这视乎于……”弗兰克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话题：“我肯定，到目前为止，你已经知道……我的手下中有内奸。”弗兰克吊着眼睛说：“警察。州警，警察局，我还不太确定。”

    “是吗？”比利示意酒保给他一杯酒：“你确定不是fbi？”

    “不是fbi。”弗兰克肯定说，指了指比利：“前妻，旧情人，还有愚蠢，干我们这行最怕这三样。”他或者没发现，相比于以前对比利高高在上的指使教导态度，现在弗兰克对比利说话随意了不少，颇有点推心置腹的感觉。两人之间的对峙从一面倒变成如今的势均力敌，弗兰克不按理出牌的神经质不再夺走比利的光芒。

    比利笑了，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愚蠢啊，看来至少我不在此列。”

    弗兰克吃吃笑起来：“如果在过去，遇到这样的事，我会把人全部杀光，所有为我工作的人……”他的表情转为认真，眼里闪动着残酷的杀意。

    比利翻了个白眼，很受不了说：“弗兰克，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你是知道的，我和其他人在一起呆过，我的意思是，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对吧？然后我想，我能不能杀人？我能给的答案是，有区别吗？”

    这句话非常合弗兰克的心意，他高兴地笑了：“让上帝决定吧！”

    “这就是我要说的，指责我一次，我忍。指责我两次，我就不干了。要是再三地烦我，如果是别人，我就给他的脑袋来一枪！我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对你，知道吗？”比利把酒杯敲在桌子上，厌烦说。

    弗兰克窒了窒，他慢慢拿出一支枪，指着比利：“有什么事想问我吗？”

    ——当你觉得受到威胁的时候，你拿起武器。

    这一刻，比利似乎能感觉到弗兰克的外强中干，比利突然觉得无所畏惧，他直视弗兰克：“弗兰克，你已经70岁了，好吗？你的一个手下想干掉你，你到底在搞什么？你不需要钱了，你就像他们的眼中钉，他们早晚会抓到你！”

    “我早就不需要钱了，自从三年级的时候抢了同学的牛奶钱。”弗兰克把他的老鼠画烧着了：“告诉你实话，我也不需要女人，但我喜欢……”他吹灭火，拿衣袖擦了擦：“我是在说，比利，我发现了这只老鼠，这只讨厌的、羞耻的老鼠……”他脸色狰狞：“这令我产生一个疑问，你知道，比利，你是新来的，女友之类的东西，我让你登记资料的那天，你为什么不待在酒吧里？”

    “这就是你要问的？”比利挑了挑眉，镇定坦然：“我他妈的现在可以答你，我不是内奸。你可以一枪崩了我，然后你会知道你的问题到底解决了没有！”

    “这么说，你也同意我们中有内奸？”弗兰克认真问。

    “你说有内奸。”比利摊手：“我跟你做事是因为我觉得你在这一行该死的厉害，所以我听你的。”

    “当然，比利。”弗兰克想了想：“如果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比利沉吟了一会儿，压低声音凑近弗兰克：“弗兰克，在你的手下当中，有资格取代你的有哪些人？想想，你给的钱不多，基本上没几个人满意这个价，所以唯一的问题是，最终得益的人会是谁？”

    弗兰克搓了搓手：“唯一能取代我的人只有我，其他想取代我的都死了。你想取代我吗？”他睨着比利。

    比利认真说：“也许我可以，但我不想，弗兰克，我不想成为你。”

    弗兰克理解地抿起唇：“是呀，王冠很重，戴起来难……”

    “该死的对极了。”比利叹气。

    他和弗兰克对视一眼，各自按着自己的理解方式解读了对方，无形的紧张对峙气氛散去了。

    一场危机暂时过去，弗兰克依然肯用比利做事。

 

　　☆、第八十七章 《无间行者》首映（四） 

 

非常黑色幽默的是，作为黑帮老大弗兰克安排在警局的卧底，科林成为警局这一边追查卧底的负责人。他感到恐慌矛盾，想要逃避，但他知道弗兰克不会放过他，所以他只能继续错下去。他决心要找出弗兰克那边的内奸，他运用警局的系统查到比利时，所有观众都提起心，为比利捏一把冷汗，还好最终没有查出，而且间接洗脱了比利的嫌疑。

    科林不死心，他把目光放在奎南老警官身上。他认为通过跟踪奎南，必定可以找到那个卧底。正好比利因为弗兰克异常的举动有了危机感，他强烈要求和奎南见面。比利在黑帮里活动时的从容自若和离开黑帮后的惊慌失措行程鲜明的对比，他的精神问题进一步加剧。

    奎南和比利的见面是一个陷阱。科林通知了弗兰克，和奎南见面的人就是卧底。弗兰克派手下去干掉他们。比利在奎南的保护下顺利脱身，但奎南却被杀死了，从天台掉下来，砸在比利面前。

    这是一个对比利关爱备至的长辈，也是唯二知道比利真正身份是警察的人之一，比利看着奎南的尸体，满眼的难以置信，他像被狠狠打了一拳，痛得想蜷缩起来。但没有人给他时间悲伤，弗兰克的手下出现，比利仿佛接到指示的机械人一样，所有情绪瞬间抹去。

    科林因为这次的行动和迪格南警官发生冲突，迪格南愤而离去。

    弗兰克的手下之一费茨中枪，比利被弗兰克的其他手下愤怒逼问行踪，比利用想好的借口搪塞过去。中枪频死的费茨叫比利过来，比利看着他身上的伤，露出些微不忍的神色，他给费茨拢了拢衣服，让他休息一下。

    费茨盯着他的尖锐目光软和下来。

    “……知道我今天在想什么吗？”费茨吃力说。

    比利：“什么？”

    “今天没有出现的人，就是内奸。”

    比利看着他：“是啊。所以呢？”

    “你这辈子都没有迟到过。”费茨痛苦地喘气，低声说：“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犯了一个错误，我给了你错误的地址，但你却在正确的地方出现了……”

    比利的眼神瞬间变得尖锐，他飞快把手按在枪上。

    费茨用力抓住他的手，紧紧盯着他摇摇头：“我没有告诉别人……为什么呢？告诉我，为什么……”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目光溃散，喃呢着“为什么”慢慢停止呼吸。

    比利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确定他已经死亡后，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他没想到像费茨这种恶贯满盈的弗兰克的手下会帮他。

    比利找到玛德琳，靠在她腹部寻求安慰，那一瞬间，他就像一个彷徨无依的孩子，令人心碎。

    可是他得到是一句“我很抱歉”，玛德琳无法给他救赎。

    科林用奎南老警官的电话打给比利。这两个至关重要却一直王不见王的角色开始正面交锋。

    比利独处时，冷静从容总是荡然无存，他恐惧而焦躁，仿如困兽，无处可逃。

    科林用花言巧语诱使比利现身，比利没有上当。科林被弗兰克逼到极致，竟然诡异地和比利合作，除掉了弗兰克，过程简单顺利得不可思议，好像之前的所有谋划煎熬跟玩耍似的。

    一直压在科林和比利头上的可怕的大山就这样倒下了。不单是科林觉得不真实，所有观众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空空落落的。

    在一片诡异的平静中，科林和比利见面了。

    以为一切已经结束，总算放松下来，对科林没有丝毫怀疑的比利，和心里有鬼，但同样以为一切终于结束的科林。

    两人的见面居然是平和友好的。科林甚至真的想给比利荣誉，帮他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