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龙(四八之四爷重生)+番外 作者:焦糖布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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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意会得笑笑,让人将四贝勒避着闲人引进来,二人默契无言转身去了书房。
之后自有机灵奴才送上提神醒酒的酽茶。
胤禛久久不愿开口,这一晚氛围太暧昧,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默契,不忍打破。
倒是胤禩先说话了:“四哥要训人,就训吧。”
胤禛也就直言了:“往年生辰也不过七八人而已,今年这个阵仗,你太冒进了。”
胤禩却道:“除夕夜宴上的事四哥也亲见了,那位越发着急,步步紧逼,弟弟不愿束手就擒。再说今日来的人大多并未邀请,都是自己过府的,留下东西弟弟都转眼让人添了礼送回去。最后饮宴的,还是常来常往的几个兄弟熟人,弟弟总不好堵着门口不让进吧。”
胤禛知道老八惯是巧舌如簧的人,顺着他的思路走肯定说不过他,于是道:“我只说一句,皇子与朝臣结交犯了忌讳,你听不听得进去?”
胤禩沉默一会儿,仍是一张处变不惊的脸:“是犯了皇阿玛的忌讳,犯了储君的忌讳。可人就这一辈子,一味退让他们就能容我好过?”
胤禛默。
胤禩苦笑道:“连一道长大的哥哥都能因为一句话冷眼相对,还有什么能长久的?”他所求的,不过是一线前程,一个不必受制于人、看人眼色的后半辈子,又有谁能懂呢?
胤禛等他将苦笑咽下,才轻声说:“我知道,你不甘心。”
胤禩抬头看他。
胤禛继续说:“你在等。”
胤禩不确定他能懂,下意识接口:“我在等?”
“正是。”
“等谁?”
胤禛一字一顿道:“一个伯乐。”
四个字一出口,胤禩瞳孔猛然针缩。
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原来真有人能一语道破!原来还是有人懂自己的!
想到这个人是自己四哥,胤禩又觉得并不奇怪了。
这个哥哥虽然遇事躲闪从不轻易出头,但从早年的几次交手来看,胤禛总有先见之明。这一点上,就是连七哥也不如他。
只是胤禩很快又自嘲笑道:“伯乐难求,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又能如何?”
胤禛气老八的顽固如牛,却也为他话语中灵光乍现的预见而心事重重。
他自认是伯乐,于许多重臣皆有知遇之恩,举人不避亲、任人不避嫌,可对老八……他早年亦认为自己已经给过他许多机会,是他咎由自取辜负了朕;可近十年过去,他脾气因为时光蹉跎日益平顺之后,才觉当年亦有遗憾。
也罢,这辈子,朕就做你真正的伯乐!
朕就纵你!容你!信你!
……
于是胤禛收起说教的心思,起身牵了弟弟手握在掌心,温言道:“我知道你。你既然想做,就去做。再不济,哥哥也能养活你。”
胤禩本因为这个动作异常别扭,听完这句话却不再忙着抽手,兀自发愣。
同样的话胤祐和胤禟都分别说过。
一个是劝他不要争不要出头,安安分分过日子,自有哥哥照拂养着;另一个是告诉他前进路上弟弟一路作陪,不离不弃。
他胤禩何德何能……
胤禩狠狠心,慢慢说:“四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无需如此。”
胤禛心中一叹,手里紧一紧,又松开:“你现在听不进去也属寻常,记得有什么觉得不牢靠的,就使人递个话过来。”
胤禩这次没拒绝,轻轻“嗯”了一声,借着转身抽出手,转头去桌上倒茶:“四哥不愿惹事上身,弟弟这里也便不要久留了。府里人常来常往的,保不齐让有心人知道了,反而多想。”
胤禛虽然想留,但眼下的确时机不好,胤禩防备又深。
他只得闭口不言,饮了夜茶自行折回府里。
许是晚上茶太浓,胤禛辗转反侧睡不着,掰着手指头算数:从胤禩八岁开始守着他长大,如今已是十年有余。
夺嫡路上再做一回旁观者,心境分外不同。这辈子虽因他的扰动破了大哥与老八之间虚无缥缈的盟约,但老八却在旧路上走得更急,可他再说不出一句“悖乱已极”的考语于他。
而他做的,一直是看他平地起高楼,再看他满棚延宾客,最后,再看他大厦屋檐倾。
他不是好哥哥,比不得胤祐,甚至比不得老九。
他曾经认为登基之后恩封亲王就是对老八最大的恩典,必能让早年与自己背向而行的弟弟感恩戴德。
可如今,他却有另一番滋味在心间。有时候恩惠太大,于人于己都不是好事,正如皇父如今这般。
老八这个人,太重情。如果他再狠一点,大可言语暗示拉自己也下浑水。
可他终究没有。
老八的一辈子被毁了,可自己又好得了哪里去?上辈子四十余年蛰伏退让,登了基有将肃清政敌放在首位忙活,等兄弟们都死绝了,也轮到他了。
如果不是不甘心,他何必笃信道士丹药,求长生?
他死前耳朵听不见,却亲眼看见鼻子滴下的汩汩鲜血。这辈子十几年不愿回想,可心底哪能没有遗憾呢?
胤禛睡不着,那线被勾起的不甘反复折磨煎熬自己。
索性不睡了,起来读佛经,凝神静气。
……
这一年,朝政上都是杂事俗物。
张鹏隔因在年前南巡时得了皇帝青眼,调任河道总督,专理河道事务。
又有策妄阿拉布坦是不是有私自出兵青海一事,在朝中争论不休。
只是皇帝刚刚胜了一场针对准格尔的打仗,兼之太后就要过大寿,不愿再动兵戈,于是朝廷静观其变,将重心都放在增开的科场事宜上。
六七月里,四贝勒府与八贝勒府上陆续传来好消息。
先是四贝勒府上宋格格顺利生下一个小格格,虽然不大,但样子讨喜哭声响亮,总算破了四阿哥膝下空空的魔咒。
再来是八贝勒府上,嫡福晋与格格张氏先后在一个月里生下孩子。博尔济吉特氏生了一个白胖敦实的小阿哥,张氏晚了十几日,也生下一个秀气的小女娃。
胤禛第一时间给胤禩的儿子送了添盆的礼,也仔细辨认了新侄儿,看不出像不像弘旺,不过看轮廓更像博尔济吉特氏,皮肤也不算白,倒是老八的女儿和胤禩很像,眉目清秀。胤禛爱屋及乌,私底下对八贝勒府的庶女更喜爱些。
胤禩更是喜得像傻子一样,平素逢人三分笑的八贝勒这几日的笑容已经超出正常寒暄的范畴。于是人人都知道八贝勒年轻得意,对一双儿女喜爱得紧。
四贝勒与八贝勒这三个儿女生的正是时候,紧接着的八月就是太后六旬万寿节,皇帝早定了阖宫庆贺,因为北方安定无战事,让内务府筹备只管铺张些,讨得老人家高兴最重要。
第40章 .炭中有粟
太后年纪大了,一生没有丈夫亲缘,但与康熙感情一直很好,对着皇帝的儿子也视如己出。
胤禛与胤禩的儿女为太后寿辰添了一笔喜庆,尤其是胤禩府里的大阿哥差几日才满月,就被宫里传话人让乳娘抱入宫中,因为太后急着看。
博尔济吉特氏出生蒙古,对这些也不讲究,隔日亲自携了儿子入宫陪太后说话。
太后本就喜欢八儿媳妇的爽利,如今更觉得她乖精懂事,趁着皇帝来请安,让皇帝给重孙当场赐了名字。
因此很快众人都知道了,八贝勒府中未满月的小阿哥在寿康宫得了皇帝赐名弘旺,寓意子嗣兴旺。
这个赐名因为太后寿辰的加入,带了若有若无政治的意味,引得更多人心思浮动。倒衬得太子妃亲生的三格格三岁生辰无人问津。
转眼倒了年尾,死了几年的安亲王再遭追贬,降为郡王,连带子孙爵位也一降再降。原本在七贝勒府里还掐尖要强的郭络罗氏一时间病倒,连除夕家宴也错过了。
胤禩这辈子与郭络罗氏无甚交集,反倒对胤祐府里娶了这样拖后腿的福晋颇为同情。
胤祐母族不弱,郭络罗氏对上戴佳氏一族原本不占太多优势,不过有了安亲王外祖一脉还能说得上话,但入宫侍奉也是不能免的。
郭络罗氏与七阿哥成婚近四载来一直无所出,府里阿哥只有侧福晋生的弘曙。成妃也不过是暗示她身为嫡妻,应该主动替府里张罗事务,比如可以抬几个人,哪怕是丫鬟收房也可以,生养的孩子还不是唤她嫡母?
郭络罗氏对着成妃不敢甩脸,可回了府却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了好一阵子,阴阳怪气的,弄得胤祐很长一段时间闷闷不乐。
这一次打压安王一脉,原本该替妻族遭贬发愁的胤祐反倒心头窃喜,暗道看郭络罗氏还拿什么脸面甩爷脸色看。
胤禩在年节家宴上偷偷劝胤祐道:“七哥,祸之福之所倚。听说成母妃与皇阿玛来年正要给你指个侧福晋,届时府里事务就有人操持。”
胤祐半醉发脾气道:“原话送还给你。你如今鲜花着锦的,哥哥不敢沾光。今年你生日,哥哥也不上门了,一碗寿面想必已经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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