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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谢留燕华+番外 作者:月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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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布衣生活 重生

  小吴觉得这位燕华虽然双手吓人了些,但人还是不错的,按理说他俩都是干活的小厮,谢少爷转了性,燕华就在一月不到的时间,完全变了个样,可是也没有觉得他是“麻雀变凤凰”,半点骄横都没,说话口气还是和之前来铺子给王谢求药时差不多,哦,不,差一点,因为有了银子,所以没有祈求赊药的语气了。
  唉,谢少爷变得连掌柜的和洛大夫都交口称赞,日后自己绝不要得罪,况且虽然谢少爷眼神有时候吓人,但是给红包时也不含糊,自己还是小心照顾这位燕华老兄吧。
  “华少爷——那个,华大哥,咱们最后走,已经雇了车,不用着急。”
  燕华无奈笑笑,他乍一听小吴开口称呼就惊到了,小吴一口咬定这是谢少爷嘱咐的,如果不满意“华少爷”,那就叫“华先生”。一般“先生”两字是用来尊称长者、文人或有一技之长之人的,燕华更不敢答应。小吴是打死也不敢直呼燕华姓名,所以折中了一下,喊“大哥”。
  “好。”
  “咦,谢少爷过来了。”
  “燕华,我们走。小吴,你也一起来。”王谢接手扶着燕华。平心而论,他只是不放心而已,真的不是觉得小吴离燕华太近了,啧啧,都快肩挨肩了。
  一共开了四桌席面,燕华看不见不晓得,王谢直接领着他坐到主桌上,别人看着有些莫名其妙,其中有知道的——比如王谢的邻居李大伯——就解释,谢少爷家里就剩这一个人了,谢少爷又声称燕华就是他家人,所以才领到主位。不过,燕华可真和前些日子不一样了,你看看这身穿戴,绝对不比谢少爷差,再看气色红润,精神饱满,绝对是不受累光享福才能养成这样,这还不到一个月,谢少爷调养人的功夫可真不差。
  ——噢,怪不得要开医馆,还说擅长养生。听说,谢少爷救活了一个人呢?
  ——不就是苏少掌柜么,你看,苏掌柜也在,不如咱打听打听?
  燕华左边是王谢,右边是小吴,安安静静坐着,王谢给他斟了一杯淡酒,低声道:“我们先喝一杯,一会我去拼酒,你慢慢吃,有小吴陪你。”
  “好,少爷开张大吉。”燕华对空举杯,觉得酒盏震动一下,收回手,带笑饮了。
  “那我去了。”
  “嗯。”
  王谢给小吴使了眼色,小吴连忙点头,给燕华满上酒,在一旁报菜名儿,看到燕华微微点头,就夹过去一两筷子。
  王谢和王四掌柜挨桌敬酒,这敬酒也得分着主次,所幸客人不甚多,不一时走完一轮。
  此时也正是大家刚刚喝起了性,彼此间借着酒意,言谈举止都不那么拘束的时候,王谢靠近裴大夫,笑容满面。第一轮敬酒时,两人都十分矜持,现在王谢开口说话,就透着亲近了:“裴老先生能大驾光临,实在是王谢的幸事,听说新近有贵客自远方到访,贵馆真是人才济济,繁盛昌荣。”
  裴大夫也怀着搜罗人才打压同行的小心思,裴小妹将找王谢比试被拒之事,早告诉他了,当下谦逊道:“哪里哪里,日前族侄女无意冒犯,老朽本该让她上门赔罪,女孩儿家脸皮薄,就由老朽当面代她道歉,还望谢少爷不要见怪。”
  听裴大夫一说,王谢立刻双眼发亮:“不见怪,不见怪,裴老先生唤我重芳就好。裴小姐心系济世救人,在下甚是钦佩。而且,她与未婚夫婿感情也是甚佳,在下便知她实在是一片赤诚率真。”
  裴大夫愣了一愣,好端端怎么提起了未婚夫婿?明显是试探,难道……他便故意想了一想,道:“重芳,这话可不能随便讲,裴回只是新晋大夫,族侄女还尚未婚配。”
  王谢眼睛更亮了,脸却有些红,自责道:“抱歉抱歉,完全是误会,在下对裴小姐没有半点亵渎之意……”他忽然拱手,正色道:“那在下可入得裴小姐青眼么?”
  裴大夫眯着眼,隐去眼里一抹精光:“谢少爷,这话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在下那日回去以后,觉得裴小姐活泼可爱,敢作敢为,品貌俱佳,心中甚是惦念,方借此机会邀请裴老先生探问,既然裴小姐尚待字闺中,在下便有求凰之意。”王谢挑明了说。
  裴大夫也是在主桌上落座,两人的交谈,落入燕华耳中,即使王谢事先说过自己的打算,燕华手中的筷子,依然是重若千钧,难以举起。
  一旁的洛大夫给王谢一个“加油”的眼神,王四掌柜听洛大夫讲过,也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剩下的人可就小吃一惊了。
  “——我不同意!”清脆声音突然响起,内含怒意。
  众人一看,是裴大夫身边的小僮儿。
  裴大夫年纪大了,身边要有人照应,因此小僮儿也上了主桌。这个小僮儿不怎么说话,长得也其貌不扬,偏一双眼珠子十分灵活,总是拿眼角四处乱瞟,此时说话声一大,露了本音,是个女子无疑。
  王谢先是一惊,随后一喜:“原来是裴小姐。”
  易容之术虽精,总有破绽,加上大家都是学医,一些易容手段并不陌生,王谢眼睛不是一般的毒,还能认不出来?裴小妹不过在脸上染了药物汁液,又粘了假伤疤,改了两颊形状,拉开眼角,撑高额头而已。重点地方是改不了的,比如内眼角的间距就是一例。
  裴小妹不知道,当王谢在医馆前认出她的时候,切切实实是喜出望外。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裴大夫人老成精,心思缜密和他打太极,现在裴小妹跟过来了,就好像往一锅热油里倒上碗水,绝对能噼里啪啦炸上一阵,这下子就可省去不少力气。
  “你这庸医,推三阻四不敢跟我比试也就罢了,还想打我主意,占我便宜!”裴小妹从王谢提到“未婚夫婿”就开始生气,忍到王谢求亲,再忍不下去。
  燕华不敢放下筷子,一上午的兴致却早如日下冰雪,须臾消融。
  听着王谢和裴小妹你一言我一语,少爷声如空山落泉,裴小姐声似黄鹂出谷,少爷妙语连珠,裴小姐字字珠玑,少爷也说过裴小姐长得美丽,这两人就是郎才女貌了。即使不是裴小姐,以后还有张小姐、李小姐、赵小姐……心绪起伏,不知沉浸在思绪中多长时间,桌面突然“啪”地一响,燕华惊醒,手指一松,筷子咕噜噜落到桌上,随即又滚到地下。燕华不敢贸然去捡,低声叫小吴,问道第三声心里已经有些慌乱,才听小吴慌慌张张地道:“那个华大哥,对不起啊,我光听他们说话了,忘记你不方便。我这就叫小二送一双新竹筷上来。”
  燕华应了,他这个插曲也没人在意,大家全都看着王谢和裴小妹唇枪舌战,那一下拍桌子叫板,正是裴小妹杰作。席面上更没人想起劝阻,毕竟一男一女争执,又是男未婚女未嫁,人家虽然争得激烈,若是真成了姻缘,日后没准还怪你多事呢。
  裴小妹却是气极:“哼,不就是要押彩头才肯比试么,姑娘我怕你不成!你押什么,姑娘我也押什么!”
  “当真?”
  “大家今天都可作证!我若不敢应,叫我一辈子就都顶着这张脸!”裴小妹看王谢挂着自己最为厌恶的皮笑肉不笑表情,登时火冒三丈,指着自己易容后的面孔发誓。女儿家爱美,对她来说这可是世界上其毒无比的事。
  “我要是押上我整个人,你敢么?”
  “什么?你——”
  王谢脸色一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又没有强抢民女,又没有霸人姬妾,又没有胡搅蛮缠,只不过向裴老先生微露求亲之意,也还是知晓裴小姐没有婚约在身才提出的,堂堂正正,正大光明,何错之有?长辈尚未发话,裴小姐就大叫拒绝,难道我王谢就这般不堪么?本不想与你一介女流争执,但是你紧追不放,无奈我想用彩头将你说走,你不知自己斤两反而不依不饶,还让大家作见证,那好,我们比试,你赢了,我给你当牛做马为奴为婢,一生绝对没有怨言,你输了,又当如何?——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不怕应誓了?”
  王谢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裴小妹从未在他手下讨了好去,也算她有些聪明,不敢贸然用自己女儿身做赌注,一低头,才看到裴大夫捻须不语,赶忙道:“族伯,您老人家可要为侄女做主啊!”
  一时裴大夫心里也转了几转,他觉得如果王谢输了,将王谢拉到自己医馆,慢慢挖掘对方身上的宝藏,绝对不是什么坏事,可是王谢不是个冒失之人,既然敢应战,那必然是有完全把握赢过自己的族侄女,裴小妹的医术在他眼里又并不算高明,王谢取胜绝非难事。
  ——不过,如果是自己这边出手呢?
  裴大夫慢吞吞道:“重芳,看在老朽面子上,各退一步如何?你与我兴安医馆比试,胜了可以取一卷珍贵医籍,就不用侄女做彩头了,姑娘家家的,这话传出去,闺誉可就不好了。”
  王谢这次可冷下了脸:“裴老先生,这是不是‘各退一步’暂且不论,您怕坏了裴小姐闺誉,那裴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声称我是庸医,坏我名声,这又是什么用意?泥人儿尚有三分土性,我堂堂七尺男儿,也是有性子的,你说我是庸医,哼哼,我是庸医么,裴小姐都不敢和一个庸医押彩头,那又怎么说?”
  他这张嘴真是不饶人,夹枪带棒,顿了顿又道:“那好,就算我退一步,裴小姐的医术有多高,裴老先生自然清楚,才会提出用兴安医馆替换裴小姐比试,现在我把话说在明处,既然要比,我敢与兴安医馆所有人比试,我是庸医嘛,不算什么的,输了就给贵馆做一辈子大夫。可是我若赢了,珍贵医籍哪有本人重要?我的康安医馆刚刚开张,正缺人手,这彩头绝对不能换。但我也只是让裴小姐到馆里做个大夫,她不愿成亲,我也不强人所难,什么为奴为婢也是气话。毕竟我也是个守法良民,知道不可逼良为贱的道理。裴老先生,您可想清楚了。”
  裴大夫貌似不经意地道:“原来是重芳缺人手,那么,我用两个学徒做彩头如何?”
  王谢嗤笑道:“裴老先生,学徒是要人教的,我已然分身乏术了。您是长辈,我是晚辈,我看——”他冷冷瞪一眼裴小妹,叹道,“既然和裴小姐无缘,那就让我在贵馆挑个大夫罢。”
  裴大夫心里一紧,这是堂而皇之的挖角,馆里十几位经验丰富的大夫,各司其职,挖走哪个他都心疼,沉吟了会,忽然抓出一个漏洞:“大夫可以,只是替换侄女的,那么年纪需得与侄女相同。”像裴小妹这般年纪,没什么经验,又没什么人脉的大夫,医馆从来不缺。
  王谢拒绝道:“我已经一再退让,怎么,连裴老先生也不能说句公道话了么?”
  裴大夫微微笑道:“重芳,看在老朽薄面,日后侄女的亲事,还可以一叙。”
  显然这个提议非常吸引人,王谢低头半晌,似乎动心,一咬牙:“既然有裴老先生的允诺,那一个大夫也使得,但同岁太苛刻,至少须得相差三年以内,并任我随便挑选。”
  “甚好,甚好。”
  “那三日后,我在康安堂恭候大驾。”
  “重芳,既是准备在兴安医馆挑人,为何不将比试之地,选在兴安?”
  “这……”
  “两位,两位听我一言。”双方商议不下,王四掌柜见缝插针,道,“场地不如选在这‘客满堂’,如何?众人在旁观看,输赢皆可作证,这场地的费用,就由胜者一方出,如何?”
  “此意甚佳。”两人异口同声。
  “那么,双方互出十道与医药针石相关题目,答错或缺答多者为负。若是打平,再加十道。以此类推,直至一方获胜为止。若双方答案难断胜负,便以实际情况为评判标准。”输赢一目了然。
  “另外,不得出任何需要时日长久方见结果之题目。”这是怕时间拖太久,若是要将一个活死人医得完全清醒,三五年都是少的,若是判断一株植物的果实是否能治病,需要等十年八年开花结果服后才知,这么长时间,谁都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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