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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先生解战袍[重生] 作者:桃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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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年下 重生 近水楼台

  赵承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似乎并不相信他是这样的善人。姚路翻了个白眼:“陛下,臣一心向善,从不杀生。”
  纪桓:“先生高义。”
  赵承:“……”
  姚路见赵承一脸的一言难尽,心中大概十分畅快。他朗声笑道:“今日臣已令人备下盛宴,陛下安坐,片刻便好。”
  赵承这一路上不说风餐露宿可也差不多了。也不知这姚路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落脚的驿站逆旅必是食宿俱差的。赵承憋了一肚子的气正要伺机发作,可一见纪桓听见“盛宴”二字后一脸的垂涎欲滴,只得又生生憋了回去。
  ……这姚路简直将他的心思软肋都摸了个一清二楚,该不会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成精变的吧。
  吃饱喝足后,赵承的心情已平复了不少。姚路给他和纪桓安排的房间仅有一墙之隔,而他自己则选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既不会打扰他们,又能在紧急时刻及时赶到。他安排好了一切,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臣是个粗人,能做的都做了。往后的事情全凭陛下决断,有事知会臣一声便是。”
  虽然皮糙嘴贱还藏了一肚子坏水,但该干的事保证做得妥妥贴贴,不该问的多一句都不说,这姚路端的是省心又好用。纪桓赞道:“姚先生很有本事,陛下慧眼。”
  赵承仰躺在榻上,随口道:“关键时刻还算靠得住吧。”
  “不不,臣说的不是这个。”纪桓连连摆手。他拉着赵承的手来到窗边,“陛下请看。”
  赵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外望去,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他疑惑地看向纪桓。
  纪桓兴奋地解释道:“陛下请看。这院子里一石一木都是有讲究的,连着那边的池塘和咱们住的这座楼,便是个简单的八卦阵。臣算过了,咱们这地方是生门,姚先生住的则是阵眼。”
  他没听过这些,也觉得新鲜,便顺着问道:“那有什么用么?”
  纪桓点点头:“具体臣也说不好。应该是姚先生在危急之时启动阵法,咱们可以从生门逃走,而闯入之人则不然。唔,这种简单的阵法应该无法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困他们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赵承心想我家先生就是博闻强识,奇门遁甲之术绝少有人精通,他竟也懂得。赵承抱住纪桓的手臂笑道:“先生怎么从没给我讲过这些?”
  纪桓摇了摇头:“臣也是最近才学了些皮毛。阴阳家典籍大多失落,等闲无从得知。只不过孟兄恰好精通此道,我才得以窥探一二。”
  赵承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你是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纪桓:“……”长这么大了喜怒无常的毛病也改不了,变脸比女人还快!
  赵承也觉得自己反应太过了,便哼了一声带了过去:“算了,不说这个了。早点休息,明天还有的忙呢。对了长卿,你说什么地方鱼龙混杂,比较适合打探消息呢?”
  姚路次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除了安排赵承二人的食宿,其余一概不问。赵承也不麻烦他,安安心心地在房里待了一白天,对纪桓说的那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充满了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八卦阵的部分是我编的,千万别信……真实的阵法很牛,但一定不是玄幻的~
 
  ☆、来世若得不为王
 
  “……卿说的就是这里?!”待赵承来到那个地方后,真是震惊得连生气都忘了。
  “是啊,”纪桓满意地点了点头:“臣打听过了,这是卢奴城里最大的伎馆,三教九流无不出没。唔,应该还不错,连名字都跟长安的那一家一样。”
  说罢,纪桓转身走了进去,赵承赶紧如临大敌地紧紧跟上。
  纪桓今日穿了身再普通不过的衣服,除了根温润的玉簪,几乎没有佩戴任何饰物。然而他依然看起来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尤其是他大方地往一个漂亮的舞姬手里塞了一块金饼后,几乎所有空闲的乐师舞女都拥了上来。
  赵承:“……”
  他赶紧紧跟在纪桓身后,一步也不敢远离,可还是不能阻止伸向他的纪桓的咸猪手们。赵承终于忍无可忍,在推开一名企图往纪桓身上靠的乐师后,毫无风度地对他怒目而视。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那乐师委屈地看向纪桓。
  纪桓干笑了两声:“家里的弟弟,带出来长长见识,还不习惯呢。”说罢他把赵承拉到一边:“陛下忍一忍,您若是不喜欢,臣便不让他们碰你。”
  赵承真想说我是不喜欢他们碰你!可看着纪桓殷殷期盼的脸,他又有点不落忍。最终赵承牙疼地摆了摆手,随他去了。
  赵承心酸地想道,惯成这样了,以后可怎么好。
  纪桓风流惯了,在这种小地方的伎馆更是游刃有余,不一会就把屋里的美人们哄得各个都眉开眼笑。赵承抽了抽嘴角,心中默默地给他记上了一笔。
  “中山王?”一个刚刚就着纪桓的手饮了半盏桂酒的美人媚眼如丝,掩口笑道:“中山王虽然风流,却更喜自己的姬妾家伎,并不轻易出来玩呢。”
  她的眼中似有向往之意:“听闻中山王长得很是英俊呢。”
  纪桓:“……”
  旁边一个舞姬插嘴道:“你可别做这白日梦了,中山王非最好看的美人不见。不过——”她话锋一转:“公子也不差啊,妾看您可比那中山王更俊呢。”
  赵承的情绪就在这样的对话中风起云涌,一次次接近爆发的边缘。终于,纪桓觑着他神色不对,找了个由头告了辞,走之前还散了把财。
  如果说在那香气腻人的伎馆里,赵承已经气昏了头,那么他走在街上让凉风一吹,新仇旧恨一涌而上,简直立刻就想把那伎馆烧了泄愤。他大步在前头走着,而纪桓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纪桓拉了好几次没拉住,也不知道这位又在发什么脾气。
  “陛……公子,咱们的车,车还没驾出来呢!”纪桓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叫道。
  赵承连停都没停一下,低声喝道:“车?不要了!”
  纪桓:“……”
  就这么回了姚路的家,赵承的火气非但没下去,反倒烧得更旺了。他大步走回自己得房间,门在纪桓面前“彭”地一声甩上了。
  纪桓摸摸鼻子,显得有些无所适从。说来赵承发脾气也不是头一回了,但这么愤怒他还是头一回见。纪桓仔细回想了一下,困惑地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赵承究竟在气什么;那些舞姬明明就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啊!
  在“哄孩子”和“回去睡觉”之间纠结了一会,纪桓谨慎地选择了后者。反正赵承正在气头上,说不定明天一早就什么事都没了。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赵承连怎么发脾气比较痛快都已经想了好几遍,也没等到来哄他的人。终于,他忍不住悄悄推开房门,来到隔壁纪桓的房间。
  纪桓的房里灯火全灭,赵承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发现里面只余了熟悉的均匀呼吸声。
  ……赵承突然发现,原来他所谓的怒火滔天是没有尽头的。
  他忍了半天才忍住了踹门的冲动,然后用一种比较平和的方式,推开了纪桓的门。
  但是熟睡的纪桓仍然被门口传来的“巨响”吓得从梦中惊醒。
  赵承狠狠把门在身后反锁住,三两步来到纪桓身前,切齿道:“卿好梦啊,恩?”
  一个高大的黑影不分青红皂白就压了下来,惊得纪桓脑子都不转了,他糊里糊涂地答道:“尚可。”
  这在赵承听起来,却是十分讽刺。他冷哼了一声:“怎么,卿玩得累了?”
  纪桓:“……并、并没有很累。”
  好啊,看来是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哪了!赵承恨得牙痒痒,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他灵机一动,喝道:“听闻卿在平阳时,眠花宿柳,好不风流,一趟下来红粉知己倒是多了三五个,可有此事?”他并没打算给纪桓辩驳的机会:“还带着那个孟夏!朕给你开的薪俸,你就用来请人喝花酒,包伎子!你、你对得起文成侯辛苦给你打下的家业吗!”
  纪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这个人犯起病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的注意力引到别的地方去。纪桓庆幸自己脑子清楚。他现在虽然不知道赵承又在因为什么发脾气,但他深夜造访定有要事。于是纪桓说道:“好了陛下,臣以后会注意的。咱们先说正事如何?”
  赵承冷笑了一声:“正事?卿觉得这不是正事?”
  纪桓立时头大如斗,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是为了找他说这个?他原以为少年年纪渐长会变得稳重些,可没想到……
  纪桓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
  赵承哼了一声,质问道:“卿可还记得朕还是常山王的时候,卿答应过朕什么?”
  那可多了去了,纪桓腹诽道。不过他见赵承连私下里轻易不会出口的“朕”都说出来了,便知他是真生气了。纪桓想了半天,才试探地开口道:“陛下指的是哪件事?”
  赵承怒道:“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
  纪桓:“……不是,臣只是、只是……”
  舌灿莲花的贞阳侯,竟然词穷了。
  赵承:“就是你说,你再也不会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伎馆!”
  纪桓一时语塞,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他原以为那是孩童戏语,却不想赵承竟真的认真了。纪桓绞尽脑汁,方才勉强想出句说辞:“臣,那个,臣只是为了方便打听消息。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去得,确实是个好地方。”
  这话说得也算在理,可惜赵承大概只听见了“好地方”三个字。愤怒,沮丧,嫉妒,百般情绪涌上心头,到了他的嘴边全都成了色厉内荏的口不择言:“卿这是欺君!”
  这罪名可有点太大了,纪桓愕然。他再不敢怠慢,翻身下榻,肃然拜伏:“臣罪当诛。”
  赵承一惊,回过神来后顿时感觉有些过了。他没想到自己吃个醋能吃到这个地步,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立刻萎靡了下来。他想他应该立刻把纪桓扶起来,说上两句好话,可是他两世为皇从来高高在上,一时又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来。
  赵承现在是沮丧多过嫉妒,他忽然明白了当年恩纪桓为什么会在见到那把匕首后连等他一下都不肯就自杀。君臣隔着伦常的鸿沟,再怎么亲密无间掏心掏肺,也抵不过他手中生杀予夺的权力。
  他的长卿,为他生为他死,赴汤蹈火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他。
  这个认知让赵承突然心灰意冷起来。他定定地看了纪桓好半天,才垂头丧气地走过去,将纪桓扶起,低声道:“是我不好……先生。”
  他碰到纪桓时,明显感觉到他颤了一下。赵承更难过了,他难以置信地问道:“先生,你怕我?”
  纪桓抬头看向赵承,见这少年一脸难过的神色,心中又没来由地酸了一酸。他叹了口气:“不是的,陛下。臣只是觉得……陛下长大了。”
  不再是长祚宫中无依无靠的孩子,也不是生活在东宫阴影之下郁郁不得志的少年天子。他富有四海,杀伐决断,他是矗立在这个帝国权力之颠的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此间再无阿罴。
  赵承敏锐地察觉到了纪桓的疏离,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都说天子一诺,金口玉言,可若是他的心意宣之于口,旁人又能信几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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