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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蒂芬被他的眼神中的轻视刺痛了，他最恨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他，自从跟着威廉回到王都，他便一直生活在这种目光之下，即使现在，威廉成为国王，大家都过来巴结他的时候，他依然会怀疑对方看似友善的目光背后，是不是轻蔑和不屑。

    安德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斯蒂芬。斯蒂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接了过来：“这是什么？”他问着，打开了盒盖，里面是一枚花团锦簇的胸针，这是参加婚礼的时候用来憋在胸口上的，有些人会使用鲜花但是不代表不会有人用宝石。

    “我不需要你杀了威廉。”安德烈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只需要让他有一段时间失去活动能力就好，比如昏迷，比如受伤，总之，没有办法指挥战事，进而动摇军心，使军队士气低迷。你知道，我是真正的国王陛下，乔治国王的人，乔治国王想做的，便是收复他的国家，虽然我很想让你杀了威廉，但是我知道，这一项实施起来的难度有些大，你做不到的，下毒，毒会被人发觉，暗杀，你没那个实力，我不会逼迫你。所以，我把要求缩小一点，你让他昏迷就醒了。”

    说着，他拿起盒子里的胸针，胸针的主体是医术百合花，安德烈轻轻的拧了一下百合花的花茎，便将百合花从胸针上卸了下来，而在花茎中，是一些白色的粉末，散发着一股鲜花的甜蜜味道，如果不说，他会以为这是某种花蜜酿成的糖。

    “这是用一种名为杜兰德百合的花的花蜜制作出来的药粉，有极强的致人昏迷的效果，大概能够持续四到五天，当然，放心，只是昏迷而已。”安德烈解释道，“如果是毒药，必然会有刺鼻的气味和苦涩的味道，肯定会被人发现。你难道能够给我举出一种味道清甜的毒药来吗？所以，这不是毒药。威廉结婚的当晚，在他和他的伴侣在王室宗亲面前完成伴侣的义务之前，他必须接受每一位亲友敬上的酒，你把这药放在你敬上的酒杯中。药效不会当时发作，大概需要几十分钟的时间，所以不会暴露你的问题，而这种药，只有乔治国王才有，你们的人根本从未见过这种药，无论怎么查，也不会查出来任何问题，更不可能查到你的身上。”

    看到斯蒂芬的表情有些犹豫，安德烈知道自己说服了他：“放心，四五天以后，他就会醒过来，身体健康，什么后遗症都不会有，而那个时候，乔治国王已经夺回了大部分领土。你们不是什么都没有，只是会失去一些原本就不属于你们的东西而已。”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斯蒂芬轻声道，“就因为你抓住了我的把柄？我告诉你，这把柄不算什么，威廉会原谅我的，我当时毕竟还没有成年，一个未成年的兽人，总是会做一些蠢事。”

    安德烈了然的笑了笑，道：“当威廉昏迷的时候，作为新国王的亲弟弟，你便有了参与国事的机会，既展现了忠诚，也表现了你的能力，那么，晋封爵位便指日可待了。而且，我们也不会让你做白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卷轴，这是一个储物卷轴，斯蒂芬打开看了一下，里面储存着一笔数额不小的钱，还有不少高级魔晶。

    “作为一个贵族，社交是一个很费钱的活动。”安德烈说道，“威廉挥霍无度的策划他的婚礼，却在你的生活费上如此的苛刻。”

    “他没有。”斯蒂芬无力的解释道，理智上，他知道威廉给他的钱其实已经不少了，而且威廉的婚礼用的也是他自己的钱，并没有动用国库，滥用公民的税款，但是情感上，他依旧感到了深深的不公，他受不了这样的差异，他知道自己不该附和安德烈的挑拨离间，但是他内心确实觉得对方说的是对的。

    “事成之后，还会有另外一半。”安德烈说，“这些钱，足够使你在得到晋升，成为一位伯爵，甚至是公爵之前，在社交上打出风头了。”

    “我不能这样做。”斯蒂芬轻声道，但是他一手拿着装胸针的盒子，一手拿着卷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你能。”安德烈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载难逢的机会，别犯傻。”

    威廉国王的婚礼遇上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里，整个王都就像这一天的太阳一样，明媚愉悦。虽然婚礼仪式和加冕仪式下午两点才会开始，可大家纷纷在胸口佩戴上鲜花，穿上节日的盛装，已经围在从王宫到大教堂的路上，等着看威廉国王和他未来的王后。

    从王宫到大教堂的路上已经洒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特有的充满了生机的清香。道路两旁，不少的群众手中都提着花篮，打算等到国王的队伍路过的时候，向他抛洒鲜花。王都的每一栋房子都插着正蓝色的王旗，在空气中猎猎作响。

    大家一直等到一点中，忽然间，教堂的钟声开始敲响，两个骑着白色翼马，身披盔甲，胸前佩戴鲜花的士兵从王宫的大门奔驰而出，这是通传消息的士兵，提示大家国王和新王后马上就要出现，并前往教堂，通知教宗和观礼的客人们组好准备。

    大家立刻欢呼了起来。

 

　　☆、第89章

 

很快,二十四匹白色带花环的翼马拉着一辆敞篷的马车穿过王宫，出现在大家的面前，马车的座位上，并排的坐着威廉和爱德华。

    爱德华穿着一身华贵的礼服，白色的面料上绣着重重叠叠的金色花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条黑色镶金的腰带束出他纤细的腰肢，礼服的胸前用颜色更深的金线绣着复杂的花纹，从腹部向上蔓延伸展，最后布满整个肩膀，烘托着由五个山茶花吊坠组成的项链，这条项链连接着左右两肩，固定着一条长长的猩红色披风，他的头上还没有带王冠，这要等到真正宣誓结婚，并被加冕为王宫后之后，由威廉亲自呆在爱德华的头上。

    而威廉则穿着一身军装礼服修改而成的白色礼服，显得他宽肩蜂腰，结实挺拔。他头顶带着沉重加冕王冠——这是只有重要场合才会佩戴的王冠，同样披着一条长长的猩红色的披风，胸前斜挂着一条正蓝色的绶带，手上带着白手套，腰上挂着一把宝剑。

    威廉和爱德华手拉着手，向着道路两旁的人群挥手致敬。天空中仿佛下起了花瓣雨一般，五颜六色、带着鲜花和草木清香的花瓣纷纷扬扬，教堂钟声悠悠，跟在马车后面的乐队演奏着欢快的歌曲。大家嘶声力竭的唤着国王和新王后的名字，大喊着“万岁”，向他们表达祝福。

    这条平时起码只需要几分钟的路，今天竟然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等到了教堂，威廉扶着爱德华下了马车，两人又站在教堂的台阶上向大家挥手致敬了五分钟，这才进入了教堂。

    “天哪！”爱德华舒了一口气，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手帕，轻轻的擦拭着额头的汗滴，在他和威廉的身后，各有八名侍从帮他们拖着长长的披风，但他仍然感到一股大力从他的肩膀上传来，拖着他前进的步伐，“我觉得我快脱水了。”

    “辛苦了。”威廉牵起他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先休息一下，喝点水什么的，婚礼可以推迟，反正每个重要的活动都会或多或少的被推迟，上次我加冕的时候，推迟了整整一个小时。”

    爱德华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这身礼服虽然华美，但是穿在身上不是一般的热，虽然威廉已经让人使用了最轻薄的布料，但是，或许是因为今天阳光太好了，又或者是这一路的气氛太过热烈，他觉得贴身的亵衣已经湿的能够拧出水来，虽然坐了一路，可当他走下马车的时候，如果没有威廉扶着他，他觉得自己恐怕已经腿一软，跌倒在地上了。如果不好好休息休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加冕仪式结束，再得体的坐上马车，跟着威廉回到王宫，参加晚上的宴会和舞会。

    于是婚礼推迟到了两点半，坐在教堂大礼堂内等了好几个小时的贵族们也不敢有什么不满，只是等到威廉牵着爱德华的手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刚刚还像一群群蝴蝶翩翩起舞一样的小扇子瞬间消失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迎接他们的国王和未来的王后。

    而在最前一排，爱德华看到了身着盛装的布莱恩特，他身旁是拉尔夫，和他们刚满七岁的小儿子。布莱恩特激动的两眼通红，虽然他竭力的控制，但是还是能看出来，他已经激动的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尽管已经和王都的贵族社交圈阔别了几十年，但是布莱恩特身上那种完美无缺的贵族气质却一点都没有减少，疏离、淡漠、高雅、高高在上、不容侵犯，他坐在公主、大公和帝国上将之前，丝毫不显的怯懦，身上的气势反倒将那些人牢牢的压制住了，连他的丈夫，拉尔夫都黯然失色。

    两人踏着礼乐的节奏，缓步来到教堂最前方的祭坛前，在垫子上跪下，两位大主教将一本厚厚的《圣训》碰到他们的面前，这本《圣训》外面包裹着厚厚的金制的封皮，书页是丝绸材质，上面的文字是几百个绣工用极细的针脚一针一线绣出来，这本圣训只有在最重要的典礼，比如国王和女王的加冕仪式，以及王室成员的婚礼上，才会被请出来，用于宣誓。

    爱德华和威廉将自己的手按在这本《圣训》上，这时教宗弗奥瑞二世来到两人的面前，扬声念道：“卡斯伯特的国王，威廉阿尔弗雷德亚瑟兰开斯特。”

    “是的。”威廉回答道。

    “根据奥尔贡拉神圣的旨意，你是否愿与这名亚兽人缔结婚姻关系，共同生活？有生之年……”

    爱德华忍不住看着威廉的脸。在萨尔曼大陆上，没有人不会背这结婚的誓词，这就和主祷告词一般，深深的刻在每个人的心里，然而当他真正跪在这里，成为用这誓词宣誓的新人的时候，心中的那种激动和感动之情，却依然不因此减少半分。

    他现在只能看到威廉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溶解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的身边只剩下威廉，依旧清晰，明亮，发着淡淡的优雅的光芒。

    这时，威廉也转过头来，对上了爱德华的视线，两人的目光黏腻的纠缠在一起，兽人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声音清晰而响亮：“是的，我愿意。”

    “爱德华布莱恩特兰开斯特……”弗奥瑞二世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回答着，目光依旧不能从威廉的脸上挪开，宣誓词就像是从心底溢出的爱意一般从他的嘴角泄露出来，他蠕动着嘴唇，无声的念出他的誓言：

    有生之年，你是否会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不论健康还是疾苦，是否愿意舍弃一切，永远对他忠诚？

    “是的，我愿意。”

    “有谁反对这一对新人的结合？”弗奥瑞二世问道，礼堂内一片安静，于是他弯下腰，将两人的手交叠起来，用自己的手将他们的手压在《圣训》上，“请在奥尔贡拉的见证下，向你的伴侣宣誓。”

    “我，威廉阿尔弗雷德亚瑟兰开斯特，将与你，爱德华布莱恩特兰开斯特，结为合法伴侣，从今以后，不论好坏，不论贫富，不论健康或是疾病，爱你并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我，爱德华布莱恩特兰开斯特，将与你，威廉阿尔弗雷德亚瑟兰开斯特，结为合法伴侣，从今以后，不论好坏，不论贫富，不论健康或是疾病，爱你并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教宗松开他们的手，让他们站起来。然后从旁边的大主教手中接过王后的权戒。国王或者王储结婚，只需要他们为伴侣佩戴戒指，而不需要伴侣为他们佩戴戒指，因为作为王室成员，只有他们拥有约束伴侣的权力，伴侣却没有约束他们的权力，即使到了现在，国王的权力已经被法律束缚，但是古老的传统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教宗将这枚新铸的权戒放在《圣训》上，扬声道：“奥尔贡拉保佑这枚戒指，保佑赠予戒指的人和接受戒指的人将对彼此忠诚，永远相爱，直到生命结束。”随后，他将这枚戒指递到威廉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