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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说着好听呢。什么这日子好好的过，美着呢。

 

    美个屁啊——

 

    简直倒霉到祖坟上去了。

 

    走到清鸾院门口，他就听见清脆甜腻的读书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颛孙肃行摆手，示意婢女不要进去出声，他就站在菱形的漏窗边上暗暗的窥着——心头堵着这口气啊，非得来瞧一瞧，要是瞧出杭豫左一个不是……

 

    他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该赏的赏，该罚的罚，亦不会无事生非，鸡蛋里头挑骨头。

 

    杭豫左一袭青衫，端的是风流俊雅的气质，墙根边的一丛翠竹衬着他颀长的身形，说不出的美妙，令人不由得挪不开眼，只感叹美人、着实是个美人。

 

    颛孙肃行明显的感到身后的一众婢女眼里快要冒出桃花来，冷冷的轻哼一声。

 

    肤浅。

 

    一段文字诵读下来，站在敏筠身后的杭豫左轻轻的鼓掌，然后掰了一小块糕点，连同温热的水一同喂给敏筠吃。如果温柔能化作水，那一双清湛的眸里绝对泉涌不止。

 

    哎哟哟，这还是那摆着一张脸子，露个笑容好似奢侈的要了命，冷冷的就差在脸上写“生人勿近”的杭豫左么？

 

    颛孙肃行没发觉自己可劲儿的腹诽，一张俊朗的面孔快要扭曲变形。

 

    唉，不过照顾小姑娘的手法还算妥当。

 

    颛孙肃行发现自己没能窥探到杭豫左的不是，内心忿忿不平，索性光明正大的走进院门，声音不高不低的咳嗽两声，敏筠发现是他，欢快的奔过来。

 

    父女两个亲密的说笑一会儿，颛孙肃行招招手，叫杭豫左出去说话。

 

    来的时候全都盘算好了，他此刻只需按原路返回。

 

    “杭先生，小女年幼，不知授课是否辛苦？”他难得和颜悦色的问道。

 

    杭豫左收起了那副温情模样，淡淡的答道：“县主聪慧过人，一点即通，现下无需费太多的心思。”

 

    “哦——”颛孙肃行望着向池塘边蔓延的小路，“如此我便放心了。”走到池塘边，他稍放慢了步子，在杭豫左右斜前方走着，“对了，还得关心下杭先生，在皇太叔府里的日子过的顺心么？”

 

    “谢殿下关心，一切安好。”

 

    呵呵，既然过的安好，那我就让你不好一下。颛孙肃行如此想道。

 

    后头的婢女们看着两人的背影，只觉得一个风流尊贵，一个斯文俊雅，谈笑举止略显亲密，但又不让人因为他们都是男人而觉得膈应，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闲聊的气氛是恬淡的，这个时候人的精神会因此而放松下来，颛孙肃行负手，看似随意的走，直到这条蜿蜒的小路到达了离水面最近时猛然停下，脚绊手推齐上，要将杭豫左给推进池塘里。

 

    他承认自己显得小孩子气，可身上压着圣旨呢，不过这么做也有这么做的道理。

 

    他就这么出手了，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

 

    腿伸出去了，膀子抬起来了，可人没落进水里。

 

    杭豫左轻轻松松的躲开了，冷冷的眸子看过来，好似了然洞悉一切。

 

    而他……

 

    那伸出去的脚踏在光溜的鹅卵石地面上，好死不死的向前滑去。

 

    

 

    第5章 疑问多

 

    

 

    婢女们发出一阵惊呼，但惊呼是阻止不了颛孙肃行那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池塘里的一汪绿水清湛湛的映着他的上半身，和扭曲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杭豫左拦腰抱住他。

 

    再一次好死不死的，你抱着就抱着呗，为什么有只手正好按在大腿根处的关键部位！

 

    考虑下那儿的感受好么，还捏一下……

 

    颛孙肃行怒目而视，之前觉得奸计被识破的尴尬感瞬间消失。

 

    杭豫左半跪在地上，显得他们的姿势无耻又暧昧极了，婢女们甚至羞红了脸。

 

    “如此看，殿下威武之姿令人敬佩。”杭豫左说着，唇角勾起，笑得恍惚间满园春意。

 

    这话听着怎么有歧义呢？说实话，在夸赞那话儿上男人一般都会得意忘形，不过从现在的氛围和面对的人来说，着实令人高兴不起来，反而有种被调戏的感觉，如果可以真想阉了这厮，颛孙肃行冷声道：“本王乃天家子嗣，自然与一般人等不同。”

 

    婢女们上前来扶，他迅速地揭过这个话题：“我刚才就想着试一试杭先生的反应，如此本王才放心杭先生能妥善照顾县主。呵，看这么个情形，杭先生是不仅可以当教书先生，也可以做奶爹了。”

 

    他呵呵哈哈的笑，周围没一个附和的，在秋风中显得无比凄凉。

 

    杭豫左收敛了笑意，像个没事人，如玉树青峰般站在那儿，温文尔雅，难以和刚才的猥琐动作联系上半分，“殿下谬赞了。”

 

    颛孙肃行没心情折腾出别的闹剧，返回庭院，重新靠在软榻上。

 

    “来来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淡定。”老老实实了好些天，但不代表他死心了，牵扯的问题多，他不得不刨根究底。

 

    熊大夫微笑，胖脸看上去十分喜气，“回禀殿下，此事乃医界的一桩奇事，下官只站在大夫的立场上，来谨慎看待，并无其它。黎大夫和钟大夫亦是如此。”

 

    颛孙肃行摸摸下巴，“你再说说，孩子在我身体里何处？”哈哈这个得答不上来吧，他又没长出那东西，孩子搁哪里？

 

    不想熊大夫一板一眼的说道：“月份小，还不显怀，但就在您的肚子里。”

 

    颛孙肃行又问：“孩子从哪里生下来？”

 

    熊大夫左右看看，随手摘一朵半开的黄菊，当着颛孙肃行的面，掰开花瓣。

 

    颛孙肃行瞅着显露出的花蕊，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身上疼。他拍拍膝头，面色变得严肃的令人胆寒。他今年二十七岁，年岁不小了，喜好在唇上留一撇修剪精细的胡子，高兴的时候看起来风流多情，严肃起来则添了几分气势。

 

    “老熊啊，狗蛋不在，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没了啊。”熊大夫摊开手，“殿下，您有问，下官才有答。”

 

    颛孙肃行扶着额头，刚才摆出的气势在一瞬间泄的一干二净。

 

    熊大夫见皇太叔闷闷不乐，自然心知肚明是为何事，耐心的开导道：“殿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您虽是第一人，但将来未必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您想，若是男儿可以有孕，对于不愿让妻子受苦的相公来说，岂非一桩妙事？有您这个开头，将来不会再有异样的目光，您这是造福整个国家啊。”

 

    “……”颛孙肃行觉得可笑，因此像看疯子似的对熊大夫笑出声。

 

    “对呀，就该开心一些。”熊大夫眯眼笑，“忧思伤身，搞不好还会小产……”

 

    颛孙肃行脸色一变，他还清晰的记得三位大夫连番说教“怎样怎样会造成一尸两命的悲剧”，他现在连多想想，都想不了了，这人生真是无限荒凉。

 

    敏筠小跑着穿过庭院，想像往常那样扑进父亲的怀抱，却猛然想起什么，在软榻前刹住脚步，宝石一样明亮的眼睛充满甜甜的笑意。

 

    “爹爹，今天的书念完了，我可以和杭先生出去逛大街吗？”

 

    “嗯？”颛孙肃行略不悦，看着缓步走来的杭豫左。

 

    他不反对敏筠上街看看，只要奶妈和侍卫保护周全。尽管是女孩子，但也要开阔眼界，而不是拘泥于闺阁那一方天地。不过这才几天，敏筠怎么指名道姓的要杭豫左陪着了？这奶爹当的太称职了不成？

 

    既然有问题，那么又到了利用的时候。

 

    颛孙肃行摸摸女儿的头发，“爹也陪你去好不好？”

 

    熊大夫出言劝道：“殿下，街上人来人往，万一一不小心冲撞到您怎么办？而且，您想想，好多人都知晓皇太叔长什么模样，一传十十传百，全都跑来看您了……”

 

    “没关系。”颛孙肃行大手一挥，“我在外面出事 ，罪责不在于你，老熊你不必担心圣上责罚。当然了，我活了快三十年，知道该对自己的性命安危着想，所以我只坐在马车上，让车夫走慢点，陪敏筠看一看，就回来。”

 

    “殿下……”熊大夫的脸色苦得很哀怨。

 

    颛孙肃行一步上前，一掌拍在杭豫左的肩上，全然忘了之前有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再说了，本王的奸夫在府上住了好几天，怎么的也要出去走一走增进感情，你说是吧，豫左。”

 

    杭豫左静静的看着举止有些亲密的颛孙肃行，点点头。

 

    颛孙肃行忽地觉得姓杭的分裂的有点厉害。

 

    熊大夫知晓劝不住，狗蛋忙着挑鱼刺，在意不到这边。说到底，这地方皇太叔最大，他一个大夫哪能强行左右。

 

    立刻有侍从布置好马车，颛孙肃行牵着敏筠，后面跟着杭豫左，三人上车出门。

 

    狗蛋挑完鱼刺，神态萎靡的挪到庭院，一见只剩下熊大夫，立刻急了。

 

    “殿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