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风入林海+番外 作者: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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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光有些怔怔的,再看那曹季夏真的低着头不再理他,一时间倒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着往外迈了两步,也没人拦他,胆子也就大了些,大步走了出去。
曹季夏身边的人给他添了茶,迟疑着问道:“大人,这拦下的信件,您看……”
曹季夏脸上隐约透出些笑意来,把那几张纸又重新叠好:“原封地送了出去,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那人心里虽是万分疑惑,也不敢多说什么,应声去办了。
曹季夏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终于出声道:“备轿子,去卫府。”
卫风和林甘棠各占一张桌子,各批各的奏折,挽翠打了帘子进来福身道:“刑部曹侍郎来了,还带着个孩子。”
卫风嗯了一声:“请曹大人进来吧。”
曹季夏牵着个白嫩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迈腿,一步三停地走进卫府,向卫风和林甘棠行了礼。
卫风走上去扶起他:“曹大人客气了。”
曹季夏垂着眼睛说:“不敢。”说着把那孩子往前推了推:“皇上叫我找人把孩子先养着……我自己这样是不行的,身边也寻不着合适的人,想着叫卫大人想想办法。”
林甘棠往这瞥了一眼,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子啊,这么个烫手的山芋,放哪都是不合适的。
卫风一时间也有些犹豫,虽说太子并不防他,但就这么再领个皇子来养着也不像话,正要推辞,那孩子突然仰着脸看他,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像一面镜子似的,照得他无处遁形,接着小声问:“大哥哥,我还能再见着娘亲吗?”
卫风有些张不开嘴,无论哪种回答对一个孩子来说都是残忍的,这孩子也不追问,只垂了眼小声说:“那我能不能不再去皇后娘娘那里了?”
“为什么?皇后待你不好吗?”
那孩子摇摇头:“她老打我,还不叫我吃饱。”
卫风叹了口气,瞥了瞥曹季夏的手腕,轻声道:“曹大人受累,我这几日实在忙不过来顾着个孩子,你先养两日吧,这阵子过了实在不成再送了来。”
曹季夏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掩着眸子,略点了点头:“那便如卫大人的意了。另外,何光那里差不多要动手了,大人也预备着,下官先行告退。”说完又领了那孩子出去,也不牵他,那孩子毕竟个子小,跟不上,一手抓着曹季夏的衣袍下摆踉踉跄跄地跟着。
林甘棠放下笔,抬眼看卫风:“卫风想要留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怎得非得推了给曹季夏?”
卫风走过来握住他的手,笑着说:“这人呢,有时候非得要有些羁绊,多点牵挂,才活得下去。”他抬手理了理林甘棠两鬓的头发,眼神里的狠戾退了下去,剩下些温存柔和,声音像叹息似的:“比如你,就是我和这世间的联系了。”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外面黑黢黢的,那种寒冷沁进骨头里,好似把骨髓也冻住了一般,曹季夏跪在御书房里,皇帝大发雷霆,桌上的奏折都被推落了满地。
“你说常御医死了?这案子还没审完怎得就死了?”
曹季夏跪着一动不动,垂眼道:“皇上息怒,都是下官考虑不周,下午本请了何大人来问些问题,谁知何大人似乎并不知道皇后娘娘已经被禁了足,只搬出娘娘来压我等,妨碍公务,甚至甩手出去扬言要我等好看。当时臣以为何大人只是气话,没想到他竟真的对常御医下手了。”
皇帝气得两眼发昏,怒道:“何光人呢?把他给我叫来!”
曹季夏叩首道:“下官本想再请何大人来审问,不想何大人傍晚时就出了城,不知往哪里去了。”
正说着,外头有人慌慌张张地就要进来,被公公拉了开来,闹闹嚷嚷地不知说些什么,皇帝心里正火,气得把茶盅惯在地上:“吵什么?什么事情这么要紧?”
门外那公公忙进来跪下道:“是曹大人身边的下人,说是刚刚得了信儿,曹府被烧了,曹家上下十几口人命全折损在里头了。”
曹季夏一愣,忙转头问他:“公公说的可是真的?可有人被救出来吗?”
公公摇摇头:“只有个婢女被抬出来还喘着气儿,手里抓着片衣角料。”说着捧上来,那料子一瞧就是官服上的花纹,颜色品级一对倒是跟何光相配。
曹季夏急急地问:“那婢女可有说什么?”
公公叹气道:“被救出来没一会儿便死了。”
曹季夏惊得气都喘不匀了,在皇帝面前跪伏下身子哽咽道:“我曹家对皇上兢兢业业别无二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恳请皇上一定把凶手捉拿归案。”
皇帝瞧着那料子心里也是一惊,实在没想到何光竟有这么大的胆子,这真是不要命了吗?
这下还没说完,那边卫风又带着林甘棠一脸阴郁地走过来,卫风走得急,头发都有些乱了,却倒还能看,林甘棠却是脸上横七竖八好几道灰污,捧着自己的左手臂,上面全是血。
卫风一撩袍子跪下道:“臣卫风给皇上请安。”
皇帝皱着眉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卫风跪着,咬牙道:“臣今日送了林大人回去,正在林大人那里略坐了坐,谁知竟突然着起火来,臣反应地快倒还好,林大人险些叫那掉下地横梁砸了去。”他顿了顿,又接着说:“也不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先是在皇家血脉上动手,然后是谋害朝廷命官,接下来呢,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皇帝一听这话骇得心里一颤,怒道:“去!去把何光抓回来!即刻便审!凡是跟此事有牵连的,一个都不要漏过!朕要尽快得到答案,曹侍郎,这件事交给你全权负责。”
曹季夏叩首:“臣遵旨,定不负皇上厚望。”
卫风垂首道:“皇上,现如今林大人府上被火烧毁,也没处去,这该……”
皇帝现下实在没工夫管这件事,只淡淡道:“先前不是在你府上住的挺好的,再接着住着吧,林府修葺的银子仔细核了,报去户部。”又瞧了瞧林甘棠身上血迹斑斑的,想着这叫他搬出去也是自己听了何光的挑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后悔,又吩咐道:“去太医院叫个好些的御医,给林尚书妥善地包了。”
卫风叩首应声,曹季夏也跟着起身,随他们一起倒退着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曹季夏与林甘棠和卫风道了别,转身往轿子那走,一个守在轿子边上的侍卫上来迎他,略低了头轻声道:“曹大人,早就带了人在曹府边上守着了,那何光动手之后便把他扣住了。”
曹季夏略点了点头:“可曾叫人瞧见?”
那侍卫回道:“手下的人都打扮做了何家家仆的样子,几个门都稳妥地守住了,谁敢出来便一棒子砸晕丢回院子里去,一个活口都没留。”说着又试探着问:“那何光瞧着我们动的手烧曹府都吓傻了,大人可要去瞧瞧么?”
曹季夏低着头拢了拢袖子,也看不大清面容:“罢了,现下宫里也落钥了,再去要同行令也麻烦,去往曹贵人那里吧,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那侍卫忙应了一声,扶他上轿,挑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曹贵人身子废了,又不得圣宠,身边的丫鬟先前瞧着她可怜还好言好语地劝着,只是她向来目中无人,说起话来又难听,渐渐地身边的丫鬟也不爱搭理她,只把她往死里狠狠作践了去,曹季夏刚下了轿子就闻着一股馊味儿,皱着眉拿帕子掩住口鼻。
侍卫上前去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丫鬟才拖拖拉拉地出来,打着哈欠往外面一瞧,一眼瞧见曹季夏,吓得魂都要飞出去,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抖得筛子似的:“给,给曹大人请安。”
曹季夏像没看见她似的,抬腿往里迈,院子里非常杂乱,草都长到膝盖,偏偏冬天天冷又枯萎着,湿嗒嗒地沾着泥水,那侍卫挑着灯笼跟在旁边小心地陪着,生怕曹季夏碰着磕着了,见曹季夏在屋前站定,仔细地揣度着他的意思,上前轻轻推开了门。
门口那丫鬟孤零零地跪着,不知道身后的人在做什么,也不敢回头去瞧,只闭着眼哆嗦。
那侍卫先进去,在里面寻了些蜡烛点上,照得里面亮堂堂地,这才躬身请曹季夏进去。
曹季夏抬了腿跨过门槛,整个屋子空落落的,只有些破旧的椅子家具,往里面一面破破烂烂的屏风上隐约画的是富贵牡丹,朱漆都剥落了,说不出的讽刺。
曹季夏绕过屏风,后面有张床,曹贵人仰躺在上面,蓬头垢面的,身上胡乱穿些不相配的衣裳,有的地方棉花都跑了出来,身上盖着一床不知哪来的被子,看着像是水里捞上来的一团水藻,黏糊糊潮嗒嗒的,边上有个水罐,只是不知上次打水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里面飘着柳絮一样的,不知是什么。
曹季夏拢了拢袖子,抿着嘴笑:“这宫里的丫鬟便是这么伺候娘娘的?半点样子也没有,白叫娘娘受这么大的委屈。”
侍卫转身出去唤了那丫鬟进来,曹季夏脸上笑得阴邪:“你好大的胆子,这曹贵人虽说是身子不中用了,毕竟也是贵人,你就敢这么的作践了去?”
那丫鬟忙跪下磕头:“是奴婢的错,求着大人饶了我这次,日后我必定好好伺候娘娘!再不敢这样了!”
曹季夏眯着眼:“错了就是错了,哪还有下次?”
曹贵人干涸的眼珠子转了转,嗓子里发出枯涸的井辘轳转动的沙哑声,挣扎着说:“你给我滚出去!离我的人远点!滚!”
曹季夏冲侍卫略抬抬手:“捂了嘴弄出去,倒着投井里吧。”
那侍卫转身把吓得不知怎么办的丫鬟拖了出去。
曹季夏背着手慢慢走近曹贵人,用一种近乎欣赏的眼光看她脸上露出的惊恐表情,声音又轻又柔:“好姐姐,我们也是好些日子没见过了吧?”
曹贵人徒劳地摆着头:“你来干什么?你这个竖子!兽也!腐儒!陋儒!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娘一样倒贴的腌臜玩意儿!你当我不知道你怎么升官的吗?你说啊,你是靠着卫大人还是从了何贵妃?呵呵,我忘了,你可不是个全乎人儿了,怕是爬上了卫风的床吧?真是没得恶心人的!我告诉你,再怎么着我也是皇上封的贵人,身后还有曹家,你给我滚出去!”
曹季夏脸上呈现出一种近乎宠溺的笑容来:“暧,你还不知道吗?今天晚上曹府着了火,可惜了,半个活口都没有,全部活活烧死了呢。我亲爱的姐姐,现下曹家就剩我们两个活口了,咱们可都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了,谁也不必谁高贵呢。”
曹贵人愣了一下,尖声叫道:“这不可能!你骗我!这怎么可能!”她说着脸上弥漫出一股绝望的气息来,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一定是你,肯定是你,我早就知道,你瞧不得曹家好!早该在你小时候就把你狠狠摔死在床底下了!”
曹季夏笑得眉眼弯弯的:“姐姐又在胡说了,我在皇上那儿当差呢,哪里是我动的手呢。”他说着俯下身来,靠近曹贵人的耳边道:“诶,我可听说你娘走得不轻松啊,往外扑腾了两次,一脚都迈出曹府的大门儿了,又叫人拿锄头狠狠地打了进去,脑门儿上全是血,脸上划拉了道大口子,牙花子都露了出来,可吓人了。”
曹贵人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连牙齿都咯吱咯吱地抖起来,曹季夏又慢慢地说:“还有曹老爷子,烧得焦炭似的,恐怕你去了都认不出了。”
曹贵人眼泪都流不出,嘴唇煞白,抖了几下,声音都飘忽着:“曹季夏,你根本不是个人!你的心怎得这么狠?你怎么不去死!”
曹季夏施施然地直起身:“可不都是跟姐姐你学的?你当年那么小小的年纪就哄着父亲把我娘逐出府去,这也就算了,又编排着那些话逼的她去死,我才五岁啊,你对着这么个孩子做了什么呢?你哄了他去宫里净了身做太监。现在你说我狠毒,我不是人?我的好姐姐,你实在是瞧不通透啊。”他说着右手扶上左手的腕子,摸了摸那串珠子,心里略定了定神,又笑道:“我知道姐姐为何这么恼怒了,你必然是想着尽快去爹娘跟前孝敬着,怨我耽搁了你了,你别急,我一会儿就送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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