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钟鸣鼎食 作者:粟米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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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门口,只见大门紧闭着,有街坊认出了她,出声提醒,“花楼里出了人命了,官府一早来抓了人,好像是春雨阁的头牌,莺莺姑娘,人死在了她屋里,七窍流血的太可怕了。这会儿衙门开审,大家都往那边去,楼里的妈妈姑娘也去了,你要是有事儿还是改日来吧。”
重宁谢过,连忙匆匆朝着衙门的方向疾步行去。午时尚差一刻,已有许多人聚集在了府衙门口等待开堂,厅堂两排衙役手持木棍笔直的站在左右两侧。重宁仗着人小拼着劲儿挤到了前头,正好瞧见知县手扶着乌纱帽堪堪戴好走了出来,坐到了太师椅上,一副精神恹恹的倦怠感,一连几个哈欠下来,一旁端着尴尬神色的师爷忍不住小声咳嗽了几下,在知县耳边好一阵嘀咕,那知县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随着惊堂木一落,知县大人看着堂下跪着的犯人,大声喝问道,“堂下可是许莺莺?”
身着白色囚服的女子应了声是,低头撑着地面,纤瘦的身子因穿着单薄的囚服禁不住冷风而瑟瑟发抖,我见犹怜。
“吴善明死于你的房中,你可有什么话说?”
莺莺姑娘急迫的抬起头来,眼中泪水盈盈,“大人,小女子冤枉,人不是我杀的,我与吴公子早早分别后回了房,并不知他为何会死在我房中。”
“狡辩,之前分明有人看到你二人起了争执,他曾辱骂你几句,话语不堪入耳,定是你由此心生恶念,痛下杀手。”知县埋头看着卷宗,头也不抬道,语气颇为肯定,似乎就是他说的那么一回事似的。
“吴公子确有出言辱骂,是因小女……来了月事不能侍奉的缘故,但也并未由此心生怨恨,况且小女身体不适便早早回房歇了,后来的事情小女子并不知情,请大人明鉴呐!”许莺莺焦急辩道,重重叩首,似乎想借此证自己清白。
耳畔议论声起,有同情信了的,也有不信的骂许莺莺狐狸精,但更多的是对一旁摆放着的尸体堪堪感叹的。重宁探出身子朝地上搁着的那具尸体看去,只一眼就僵在了当下,尸体的脸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惨白,眼角嘴角皆有血迹流干的痕迹,死相狰狞恐怖,却是与钟府账房吴善明长着一张相同的脸。
百姓你一句我一句讨论开来,知县有些头痛,看着闹哄哄的公堂,再次拍下惊堂木,“肃静!肃静!”
“威武---”衙役手执棒再次敲击地面,堂下安静下来。
知县招了师爷附耳上来,两人一番耳语后,知县大人掩着唇再打了个呵欠,扫向许莺莺的眼神带了一丝不耐,随后道,“吴善明原籍在此地,现在宛城当差,这趟回来是来省亲的,与人无冤无仇,而近来唯一有怨的怕只有你了。你事先在给他吃的食物里下了毒,般若是□□,一般要到两三天后才发作,却不想般若与你房里的兰花相冲,反而加速了中毒,你没料到这点才露了破绽。”
“不是的大人,不是这样……我……没有下毒”
“仵作均已验明,再狡辩都无用。”知县哼了一声,似乎是对其质疑自己判案能力的不满,下了论断道,“本案并无其他疑点、异议,你面前的是罪状书,早早认罪画押,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许莺莺重重叩首,声声喊着冤枉,额头很快就殷出了血迹。知县不由怒喝道,“如此顽固,本县只好用刑,来,杖责二十大棍。”说着就有两名衙役将莺莺强行按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打在肉上,生生让在一旁观刑的人不由捂上眼睛,重宁紧紧攥着衣角,牙咬瞪着坐台上的知县,他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二十大棍下去,莺莺已是毫无力气,脸色苍白,嘴角流血,可还在气虚的喊着冤枉。
知县看这情况,极是不耐烦了,一个眼神示意,衙役拿起莺莺的手掌蘸上朱砂,一个大手印便印在了罪状书上,白纸黑字,红色血印显得极为扎眼。
知县满意的微微笑了,“许莺莺已经认罪画押,就此了结,三日后的午时三刻依法行刑。”
“大人……”许莺莺虚弱的爬起来睁着杏眸,似是不相信知县会如此敷衍了事,声声唤着,却已经变不了定局。
衙役随后拖着犯人离开,人群议论着散了去,只剩下重宁死死盯着那还未被抬下去的尸首,神色不明。身旁有女子带着懊悔的声音响起,“昨晚上莺莺来月事肚子疼,我见楼里没了止痛药就拿了迷香凑合,谁知竟会发生这种事,眼下可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看莺莺……”
重宁回首,看到的是花楼的老鸨周妈妈,一脸的犹豫不决,不禁冷下了神色开口道,“怎么办?难道周妈妈打算不救了么?”
周妈妈脸上一僵,挤出个有些扭曲的笑,向她解释道,“救,怎么不救,这不还没想到法子么,自古有话说民不与官斗,要想救莺莺……得从长计议,对,从长计议。”
说罢,就要带着花楼里的姑娘先行回去,重宁冷冷瞧着,再度体验了把人情冷暖。正要收回视线之时,却看见跟在最后的姑娘回了头,似是不忍,又似无力,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跟着妈妈离开了。
一条人命,知县糊涂,亲友不顾,还真真是不值了钱去。重宁回忆起与莺莺初识时的样子,身处红尘看破人世的寡淡无情,却又心怀怜悯,帮助弱小,这样好的一个人为何要落得这般结果。
若莺莺不是凶手,那杀了吴善明的……会是谁,为何而杀?思绪闪过,心底起了一抹念头,逐渐加深,愈发坚定了自己查下去的决心。
或许……
☆、22探监
重宁焦急回家,身上的衣衫湿了大半,临到家门口又拐了个弯跑了一趟石头家。薛素英拿着她递过来的一包桃花糕,随即就看着她将石头拉走了,一包糕点就这么换走自家那石头疙瘩?薛素瑛站在门口哭笑不得地瞧着两个小的急匆匆离开,不由祈祷重宁别再给换回来就成。
到了外头,石头见她肩膀湿透,移了伞过去牢牢遮着,“雨这么大怎么跑来了,是家里出了事?”
重宁缓了口气,摇头,“是莺莺姑娘,春雨阁出了命案,莺莺姑娘被当做凶手让官府抓了起来,知县判了三日后问斩。”
“啊?”石头睁大了黝黑的眸子,神色诧异地呐呐道,“怎么会?”
“莺莺姐挨了二十板子,明明是屈打成招的。案子有疑点,所以想去牢房见上一面问问清楚。莺莺姐之前帮过我不少,我也想为她做些什么。”
“嗯,莺莺姑娘是个好人,我陪你去衙门。”
从杨蓉那儿支了点钱,又匆匆回了泗水镇。雨渐渐歇了,乌云不散,盖在头顶上阴沉沉的,重宁给后门的衙役塞了点钱,那人就领着二人进到了里面,打点了下牢头,允了一人探视,石头就在外头候着了。
昏暗潮湿的牢房里,铺着的干草因为地气潮湿而发出腐烂臭味,混杂在空气里让人觉得压抑难耐。锁链开合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牢房里,刺得重宁耳膜一阵鼓动,前世的记忆席卷,有瞬间分不清现实与过往。
“进去吧,只能待一会儿,有话快说。”狱卒朝里头奴了奴下巴,不耐烦道。
思绪被扯回,重宁冲那狱卒感激地笑笑,闪身入了内,只听得身后嘎吱一声木门闭合的声响,牢门再度被锁上。重宁强压下心底的不适,与趴在角落抬起头的女子视线相对,开口唤了一声莺莺姐。
“你怎么来了?”许莺莺诧异地盯着她,一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露出些许紧张神色。
“我使了钱进来看你的,中午开堂那会儿我也在场,知县为了破案草草了事,实属昏晕。后来我听周妈妈说昨夜给你的是迷香,你早早睡了,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遂想替你翻案。”重宁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案子已经定下,怕是难以……”许莺莺眼底划过一抹光亮,又霎时覆灭,看着人单势薄的重宁浮起一丝苦笑。
重宁看她消极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黑漆漆的令牌雕刻讲究,复杂的花纹盘庚在四周,只见令牌正中间刻着“六扇门”三个篆体大字,反面刻着一个名字——刘卫。
“莺莺姐你看,这是石头在官道上捡到的,六扇门的人来了镇上,却没传出消息,应当是私访。待我搜齐了证据证明你无辜,再找到这令牌的主人求他重审,知县大人怕是不敢乱判了。”
许莺莺瞠圆了眸子,盯着那牌子好半晌才开了口,“这……不成……”
重宁知道她在担忧什么,遂出言宽慰道:“嘿,没事儿,万一这个刘卫大人真的问起来,我也不过是个不识字的丫头片子,想来不会为难我的。”随即笑着地眨了眨眼,缓解气氛。
许莺莺嘱她收好,别丢了去,便同她细细说起昨日的事来。原来吴善明来泗水镇省亲,趁着家里婆娘没跟来约了两名好友上花楼快活,絮叨了不少同窗轶事,喝着喝着便有些多,说道起家里的事来,婆娘彪悍,姐夫不讲情面,累得他举人身份却捞不着什么好,最后只能在钟府混个账房的差事当当,干得也不痛快。不过前些时候,来了时运,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堆莺莺听不懂的话,大意似乎是有笔大的钱财进账,再也不用看主子脸色,翻身云云。
再之后就是公堂上所说的了,因身体不适服了迷香早早回房歇下的莺莺睡到清早,看到半搭在榻上解了一半衣衫的吴善明已经七窍流血而亡。
重宁听完陷入了沉思,想得却是更为深远。依着吴善明的小人性子,与钟芙沆瀣一气,也难保不会为了钱财反咬一口,敲诈钟芙一笔,自然也能说得通有钱财进账之事,至于看人脸色,说的主子恐怕也只有钟芙一人了……
要是这般,撇去莺莺,最有嫌疑的就是那人,依着她的狠毒性子,怎可容忍别人的威胁。
“莺莺姐,我去趟春雨阁瞧瞧,看有没有漏下的线索。时间不多,你自己保重,我会尽快查出事实。”
许莺莺浅淡地笑了笑,极为涩然,“没想到记得我的只有你这小丫头,不论如何,小心为上,切莫犯险。”
“嗯。”
话落的功夫,狱卒算着时间过来领人,重宁走在过道上,临出门前回首看了一眼又缩回角落的莺莺,只是这会儿没了最初的死气沉沉,眼底随即闪过一抹晦涩。那姿势与当年的自己何其相似,只是于莺莺来说是希望,于那时的自己来说却是无望的盼头,想来尽是心酸。
出了牢房,重宁头上多了一把伞,春风裹杂着一丝凉意拂过,呼出一口浊气,尽是清明的感觉。
“走罢,我们去一趟春雨阁。”
时近傍晚,向来热闹的春雨阁因为命案的缘故被衙门禁了,反倒是对面那条街上的花坊生意颇好,重宁进门的时候周妈妈同几名姑娘坐在大厅里,脸色并不大好。
“就凭玉华楼那几个花魁的姿色居然还敢来我这儿叫嚣,我这儿一水的姑娘随便一个都能比死她,压了这么多年这回儿逮着劲儿做,我就看她能得瑟到几时,待事情了结,官府撤了封,看她还能笑得出来。”周妈妈扫了一眼门口进来的重宁,并未在意,反而拍着桌子愤愤道。
“妈妈别同她置气,不过是趁着捡漏罢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将莺莺救出来,挽回名声才是。”
“救,你说救就能救啊,救了命案还是出在这儿,这一查又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知县那老头糊涂,封个一两年的,咱们一伙人喝西北风啊!”周妈妈没好气地觑了说话人一眼,拿手绢扇了扇风,神色愈发差了。
“也不知是倒了什么血霉了,从衙门回来我养了几年的猫儿也死了,搁着一块儿让人糟心。”
“猫儿,什么猫?”重宁敏锐的察觉出一丝异样,拧眉问道。
“喏,就在那儿呢,正打算叫人处理。”周妈妈指了指离重宁不远的地儿拿布遮着的凸起物件。
重宁走过去,蹲下掀了布,猫儿闭着眼死了的模样映入眼帘,口中,眼角皆是黑血,胡须边上沾着白白的东西,重宁伸手拈了一点儿搁在鼻子前嗅了嗅,似乎是吃食,闻着还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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