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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钟鸣鼎食 作者:粟米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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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美食

  桃儿一块儿窝在小厨房里打下手,待茶叶蛋的香气飘散开来,使劲嗅了嗅,看向锅里的目光有一丝热切。手腕上缠着杏儿用五色丝线编成的疰夏绳,即长命缕,为其消灾祈福,消暑祛病,以防疰夏,趁着重宁忙活也给她系上了一条。
  重宁眼尖瞥见她还留着一条的,不自觉地想到了最近与她往来密切的某位小哥儿,不禁笑道,“好丫头拿着杏儿辛苦做的送人情,也不怕羞的。”
  桃儿脸上一红,忙把东西往口袋里一塞,小声嘀咕道,“还不是我的手没有杏儿姐姐的巧么。”
  重宁被她实诚的模样逗笑,瞥了一眼锅里煮着的茶叶蛋,开口道,“正好,这一锅的咱们也吃不完,晚些你送些去酒楼。”
  “好嘞。”桃儿应下,见重宁在灶台热得出汗的,就把一旁的铜盏掀了盖子,舀了一碗酸梅汤给她喝,里头盛了冰块,舀出来的时候还冒着丝丝凉气,解渴又解暑。
  重宁喝完,拿起了一旁的书籍仔细看了起来,先前她拿了爹喝过的药渣子让杏儿去了一趟元师父那,后者拿回了不少草药和一小瓷瓶的药丸,那些个草药她一个不识的,还是去翻了爷爷的书房才找到本有注解的药膳书,经过辨认,才知道了名称和效用。
  元师父回的信上说那些药渣子查着倒是没毒,只是喝着效用也不大,按照重宁对钟鸿飞病情的描述,多是之前损了根基,久病体虚,具体的要切实看过才能治,元师父图省力,给了一瓶固本的小药丸和一些草药,叫重宁让厨子用这些做药膳。
  重宁想着估摸是海氏事情发生不久,风伯虽然放了内宅的权,但不代表没有眼线在,许是眼下顾忌,让她得了空档,用这药膳加上元师父给的药丸,兴许就能让爹早日恢复。
  鲜活的黄鳝在盆里游着,重宁瞧着不禁起了鸡皮疙瘩,对这种滑不溜秋的物种还是有些怕,杏儿正巧走过来,看着她拿着刀对着盆里的鳝鱼踌躇不前的暗暗笑了笑,随后就弯了身子端起盆道,“这种事儿哪用小姐你亲自动手的,叫人瞧见又该碎嘴了。”
  重宁倒是不在意地笑笑,上辈子活得太困顿,有重来的机会,反而放开了自己,连着院子里种花草的坛子里都叫拔了种上了鲜嫩蔬菜,有身体原主的记忆打底,做起这些事情来倒不费力,在私下里还要顾忌别人的眼光而活,重宁不想重蹈上一世。
  杏儿很快就从后厨拿回了剃掉骨头和内脏的鳝鱼,洗的干净,重宁忍着手上传来的异样感觉将它切了丝,随后用纱布裹了当归、党参放到加了水的锅里,一块儿煎煮,待到一个时辰后,捞出药包,加盐和葱、姜调料。归参鳝鱼汤,喝汤吃鱼,可补益气血,增加气力,治久病体虚,疲倦乏力,消瘦等症,正适合现在卧病在床的钟鸿飞。
  算着时间的刚好是正午用饭的时候,重宁带上杏儿提了食盒去了正茗居。阮娘打着瞌睡,听到动静看到是重宁唤了一声三小姐,随后看着她身后杏儿提着的食盒皱了皱眉眉头,“这吃食老爷怕是吃不了啊。”
  床上钟鸿飞听见声儿睁了眼,瞧见站着不远的重宁笑着说道,“之前风伯请来的大夫说了,可以喝汤汤水水的东西,我做的东西不费咬劲,是从爷爷的药膳书上学的,正好给爹补补身子。”
  “这……”阮娘闻言,想拒绝的话还没开口,就听得床上一阵响动,是钟鸿飞想起身反而摔了回去。
  重宁连忙上前,拿了枕头给垫在了床头,扶着他半坐着,钟鸿飞的目光落在杏儿提着的食盒上,一个劲儿的点头,重宁瞧见回头冲着阮娘开心道,“你看,爹也是想喝的。”
  阮娘见状没了话语,杵在一旁看着了。
  重宁盛了一碗,拿着勺子吹凉了后递到钟鸿飞嘴边,心里冒出一丝忐忑,要论做吃食,有爷爷的食谱在,多数尝对了味道就是做成功了,可这药膳是头一回接触,照着书上做,不敢出了差错,也不敢保证好不好喝,这么想着脸上就有些显了出来,落入了钟鸿飞眼里。
  钟鸿飞喝了一口,汤水有些外撒,重宁连忙拿了帕子擦,一不经意就对上了钟鸿飞闪着泪光的慈爱眸子,一时有些恍惚。
  “哈……哈赤。”钟鸿飞努力着说道,还很用力地点头来证明。在床上躺得越久,许多事情看得越清楚,对以往执着的事情也渐渐看淡,只一心念着的亲情也几次伤了心,如今更是珍视眼前这一双眼睛看着像极了钟宁的孩子,尤其是这孩子还这般的有孝心。
  重宁忍不住鼻尖泛酸,将掺了药丸的鳝鱼汤一点一点地喂给他喝。其实也是重宁多心,经过钟邯改善过的药膳食方,照着做,味道绝对不会差了去,相反,鳝鱼细腻的肉质,入口的爽滑软嫩都能得到完全的体现,叫钟鸿飞不知不觉就喝了大半,直到胃里传来过量的不适。
  用完了汤,重宁见他难得醒着的,就陪着说起了话,说重生后在百果村的日子,说刚到宛城为了给娘治病的窘迫,钟鸿飞听着越发觉得这孩子和她母亲不容易,也是庆幸这孩子找回来了,就不用在外受苦。
  “爹,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抱怨以前的日子苦,而是想说日子虽苦,可是回家有娘的一碗甜汤喝就很满足了,娘身子不好,有些瘦弱,可是会为了我同那些欺负我的坏孩子拼命。有一次我被村里的小孩诬陷偷东西,她第一个站出来说不可能,就算大家一边倒的责骂,我说没做,她就毅然挡在了我身前同那些人理论。”
  “被一堆人指着鼻子不听辩解的责骂是件很可怕的事情,然最可怕的……是你最亲近的人也不肯相信你说的话。”
  “爹,我想我娘了。”
  重宁说的事情并非编造,而是记忆当中鲜明的一段,说给他听,亦是存了讽刺的意味,只是说着说着就生了羡慕,若当时身处绝境的她,有一人能这般站出来为她说话,事情是否会变得不一样。
  钟鸿飞自她说完就陷入了沉思,这话勾起了几月前发生的不愉快回忆,他的做法完全的和那位母亲相反……把自己的孩子推到了悬崖边上。小小的伤寒演变成难治之症,庸医诊治不出,他的事业宏图才展开一半,正在谈的生意黄了,接二连三的坏事一起发生,连着脾气都变得暴躁。钟家的生意也只得由钟宁出面,只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又怎么会是那块料子,可看着她那么努力地学着做,有钟芙帮衬,还有自己一旁监管着,总出不了岔子,坏事却是预料之外的接踵而来。
  他一手扩建的钟家产业几乎被败的所剩无几,怒火攻心下,病情又加重了,那一段时日现下回想起来一片混沌,只依稀记得许氏温柔的声音说道着他亲手建立起的一切在慢慢垮掉,他怎么甘心,而他宠爱到大的孩子这时仍是瞒着自己不向自己求助,反而走了歪路,勾引秦越,毒害对手的酒楼,连带的将四喜楼的名声也败坏了,这般下去,钟家就毁了。
  她锒铛入狱,他有心疏通关系将人带回,却从侍候她的丫鬟那儿得知自己的汤药里被下了毒,不知从哪儿知道当年白氏差点小产的消息,认定了他和许氏害了她母亲,因此是故意要毁了钟家。
  他也是心寒,气急之下做出了那般决断,心里还是存了让她吃够了苦头知了错在接回来,可谁知……再没有机会了。
  重宁看着从他眼里流下来的眼泪,愧疚,后悔……敛了眸子,掩过那一抹复杂的情绪,正起身时,就听着门外响起的脚步声,下意识看去,却是看到了钟芙走了进来。
  “真是巧了,妹妹也在。”钟芙笑意盈盈,眸光却似有若无的扫过重宁手里的碗,不由指着碗里的汤水出声疑问,“这是什么?”
  “我给爹爹炖了点鱼汤,姐姐要喝吗?”
  钟芙笑着婉拒了,面上颇为欣慰道,“妹妹真是有心,看爹今儿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病床上的钟鸿飞呜呜了几句,似是应和着钟芙的话,暗影中钟芙牙咬冷笑。
  钟芙来了,重宁不想与她在这里假惺惺的对话,爹也需要多休息,便客气地跟钟芙道还要去夏氏那里也送鱼汤,便离开了屋子。重宁一走,钟芙的笑意便都收了起来,嘴角渐渐翘起一抹瘆人的弧度,看着钟鸿飞愈发的深意起来。
  
  ☆、第60章
  
  月上中空,皎洁明亮,虽已是入夜,可天气却燥热难耐。重宁睡得极不安稳,卧在床榻辗转反侧,梦中来来回回出现满身是血的钟鸿飞掐住嗓子,痛苦狰狞,嘴角落血,伸手过来泱泱求救,重宁急着上前想要拉住爹爹的手,却扑了一个空,只看到一双满眼流血的眼睛瞪的滚圆滚圆定格出一幕阴沉的恐怖画面。
  重宁一下子惊醒了过来,额头汗水浸湿了几缕发梢,她倚靠在床边,缓了一口气,只得庆幸是一场梦而已,心中的惊恐却一时是难以挥散。
  过了许久,外面夜深寂静,虫鸣不断,她才又微微起了一丝倦意,突然,门外就响起了人声,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重宁就看到光线摇曳涌进屋里,杏儿掌灯和身后的桃儿一块进了屋子,脸色都不算太好,尤其是桃儿气喘吁吁的,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面上胀的绯红,急急上前喘着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他……”
  重宁心里咯噔一下,那双满目流血的眼睛陡然闪过脑海,她心尖一颤,直起身子,“爹爹……他……怎么了?”难掩的悲凉与紧张划过眼底,连音儿都带着颤儿,似是不敢多问下去了。
  杏儿瞪了不争气的桃儿一眼,她这断断续续的定是让小姐误会了,连忙站出来捡着重点仔细道:“小姐,是正茗居那儿传的信,说老爷大半夜吐血不止,大夫诊脉说应是中了什么不知名的毒,也不敢确定,老爷这会子儿昏死过去了,说来也是奇怪,大夫说如果是毒药应是烈性的,不知怎么的就是不见势头冲破,若说不是毒药可又怎么会有中毒的迹象,脉象是细若游丝,也看不出是好是坏的,大夫都愁了,一会儿子能摸到,一会儿又摸不到的脉搏,都传老爷怕是熬不过……今晚,二小姐,二太太,三太太和风管事都正在往老爷的院子赶去。”
  桃儿猛点头,“小姐,我听翠萍说,阮娘咬着说自从您中午喂了老爷鱼汤,夜里就成这个样子了,连我这笨的人都听出来味道了,她是明摆着在说小姐您害老爷成这样的?哼,我们小姐怎么会害老爷,瞎了她的良心了。”
  重宁听完面色一沉,心反倒也快速跟着沉下来,总算不是她梦里的那样,思虑片刻,重宁缓缓抬眸,眸中清亮,半响终于道,“桃儿你去给我准备素点的衣服,今晚怕是谁也睡不成了。”
  桃儿点头连忙跑出去准备,重宁将杏儿叫到跟前在耳边一阵细语,眉头紧蹙,杏儿也是一脸的凝重,微微咬唇,直到语落,杏儿严肃的应道,“杏儿知道了,小姐您尽管放心去,后面有我。”
  重宁嗯了一声,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黑纱般朦胧雾色遮挡了一片光辉,心中沉沉仿佛被这黑雾压着,前方是个未知的悬崖,跳下去深浅只能看自个儿了运气了。
  果不其然,小厮很快来了兰苑通知,让重宁直接去前厅,老爷那说是有大夫守着,重宁压下心中的担忧领着桃儿一起去。一路上桃儿十分紧张,掌灯的手都出了冷汗,也不敢出声,她们即将要面临的事已然不言而喻,重宁却面色如常,不过是偶尔挑眉,不知在想什么。
  钟府正厅还没大半夜这么敞亮过,堂中两排蜡烛烧烧的噼里啪啦的作响,屋里聚集了几院的主子,出了大事风伯自然也是少不了,还有一干老妈子,丫鬟,小厮站在远处伺候,各个面色悲痛凝重,中间跪着哆哆嗦嗦的阮娘,一个劲儿的磕头解释,“二太太,奴婢一直是尽心尽力的伺候,从没出过什么岔子的。老爷今晚突然这样,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若真像大夫说的是被下了毒,那人一定不可能是奴婢啊!”
  许氏揉着眉心,深深的看了地上跪的阮娘一眼,“还敢狡辩,不是你伺候不周,能出这等事?难不成是海氏回来又想下毒害死老爷么。”
  阮娘抖着身子,面露苦色,顺着话吞吞吐吐地说道,“不一定是海氏,可能是……”
  “说……”许氏冷哼一声。
  “可能是……是……奴婢不知道。”阮娘支支吾吾头埋的更低了,匍匐着身子,“奴婢不敢胡说八道,本也不该狡辩的,可奴婢实在冤枉,只今个三小姐带着她自个儿熬煮的鱼汤来喂老爷喝,到夜里就成这个样了,二小姐也看到了,三小姐来之前老爷还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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