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攻略手记[穿书] 作者:颜小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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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观察,恐怕华佗在世也治不了了吧?”沐晟说完看着夏子凌,后者点了点头。
是的,那孩子已经病入膏肓,虽然夏子凌只是个半瓶醋,将死之人死气环绕,连沐晟不懂医的人都看出来了,这点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其实朱椿这么问,并不是真抱有希望能治好这孩子,只是他初次深入民间就遇到这等事情,难免有些心塞。
三人默默走回皇城,却无一人开口指责中都留守的失职。这件事情,甚至皇城城墙坍塌之事,中都留守固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是设身处地,夏子凌却也能体会他的难处。
这件事情,最大的始作俑者是朱元璋本人。洪武帝虽然英明神勇,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做错事,建中都、迁人口就是他所做错事中不大不小的一桩。
然而中都留守敢上书说:皇上,凤阳这点穷乡僻壤,养不起那么多人啊,您迁那么多人过来错了吗?给他十个脑袋估计他也不敢。中都历任留守,他不是第一任,也不是最后一任,别人都得过且过,凭什么他来当这出头鸟?所以在他任上,隐瞒个三五年,能平安过了就好。
好歹他能想到药材等稀缺物品各户限量供应,没让大家蜂拥抢购出现人吃人的混乱场面,也算是不错了。
“行了,今天就先回府吧,”朱椿顿了顿,“夏子凌,不管怎么说,明日你还是置些药材,给那人家送去。”
“是。”其实朱椿不说,他也准备这么做的。虽然那小孩已经没救了,但是用些止痒止痛的药,起码能少受些折磨,让他走得轻松些。
看着朱椿面带愁容走入府邸,夏子凌心中忽然有些感慨,朱椿虽然年纪尚轻,已经很有忧国忧民的觉悟了,如果真的如那野史所言当上皇帝,应该也会是一代明君吧?
只不过,那野史上记载他如果登顶皇位后四年便会病逝……夏子凌想到这里,赶紧收敛了心绪,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细想。不管如何……也与自己无关吧?
那日郊外所见以及中都的弊端,积蓄已久,暂时也没有好的处理之法,是以三人过后都没有再提。朱椿突然对夏子凌之前建言的与名士商榷文史之事很是积极,夏子凌阅武之余,便加紧筹备,终于七日后在蜀王下榻的府邸辟出一处楼阁,作为研讨文史的地点。
选了地方,自然要取个名字,议事前一日,夏子凌请朱椿亲自去题个名字。朱椿不假思索,大笔一挥,写下了“西堂”二字。
夏子凌抬着墨迹未干的纸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处朝西,但这家伙也不能就这么敷衍了事,直接叫“西堂”了吧?纸上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倒是写得极漂亮,不过……
“王爷,如此慎重之地,这个名字会不会简单了些?”
朱椿星目一挑,“那你觉得叫什么好?”
夏子凌冥思苦想了一盏茶的功夫,道:“既然要讨论元史,不如叫‘元史堂’?或者‘历史堂’?或者‘春秋堂’?”
“……还是西堂吧。”
于是,这地方的名字便定了下来。次日午后,夏子凌先将邀请到的各位名士请入堂中,不久之后,蜀王也进来了。
“王爷好。”见蜀王入内,各位学士均是起身行礼。
朱椿扫视了一圈,现在中都修订元史的主编苏伯衡、李叔荆等学士均已到场。
“不是说有六位先生,怎的只到了五位?”
夏子凌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呃……有一位正好抱恙了。”
“哦?”朱椿拉长音调说了一声,似乎并不打算将此事轻易带过。
李叔荆闻言道:“未到的可是周庭?”
夏子凌无奈地点了点头头,“正是。”
说起来这事也巧的很,他正筹备蜀王与众名士商榷文史的事情,便听闻中都工部来了一个新的郎中,年纪轻轻却文采了得,在士林中颇有名气。(1)这一打听,居然发现不是冤家不聚头,来的人居然是周庭。
苏伯衡道:“周庭?可是周兴家那独子?”苏伯衡在宋濂致仕之后,因其举荐,官至翰林院学士,在士林中名声很大。
李叔荆点了点头,“就是那孩子。那孩子比他爹还有灵气,就是脾性有些刁钻。”
“是了,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苏伯衡顿了顿,道:“多年前他尚年幼,景濂(即宋濂的字)便向我提过他,说这娃儿文词蔚赡有法,长大了不得了,怎的他也在中都?”
“日前中都工部郎中一职缺空,听说得礼部尚书赵瑁举荐,提拔他补了这个空缺。”
李叔荆说完,苏伯衡面露惋惜之色,却是不再说什么了。工部郎中是五品官员,像李叔荆这样的翰林学士也不过才五品,文官和武官不同,大都要熬资历,按说周庭年纪轻轻便升到五品,是想都不敢想的殊荣。
但是这个工部郎中,任职的地方又是中都,就很耐人寻味了。之前因为皇后谥号之事,洪武帝嘱咐过赵瑁要栽培周庭,人家果然很“上心”,这么快就举荐了他。不过工部居六部之末,掌管的是营造修葺的事情,跟文采八竿子打不在一起,让周庭这么个文人在工部混,本就是大大的不对口,再加上中都六部就是个摆设,要么是年迈养老,要么是犯了错失宠之人待的地方,周庭年纪轻轻在这里呆着,只要过个一两年,皇上忘了这人,这一呆还不知道要多久,完全是蹉跎岁月。
☆、第39章 商榷文史
“周庭?可是上一科的探花郎?”听几人讲了一会,朱椿也想起来貌似有这么个人。
“正是。”
朱椿俊眉一挑,“我记得他好像还年轻吧,究竟是抱恙还是不给本王面子?”
夏子凌一个头两个大,凑到朱椿耳际轻声说了句:“王爷,您就别问了,这家伙跟我有些过节,一会我再跟您细说。”这事也怪他在这个时候去找周庭。周庭这明升暗贬的,估计本来心里就窝火,他又一贯致力于劝说自己离藩王远些,人家刚到中都他就去请他来和蜀王商议文史。那小子心眼小,估计又觉着他是故意刺激他了吧。
其实周庭这人,虽然当初很有可能在背后黑了自己一把,夏子凌对他的印象倒是和普通腐儒不同。他虽然坚持文人的清高,却也会为了朋友仗义出言;虽然对自己的来历有些怀疑,总归是没到蜀王面前多嘴。至于当时没有被礼部选上之事,等了半年之后,反而有了为藩王讲经荐福的机会,得以直接留在朱椿身边,倒也不算是坏事。
夏子凌既然这么说了,朱椿也便一笑置之,不再追问周庭缺席之事,开始与诸位学士探讨元史编纂。
《元史》一书在宋濂、王祎的主持下,已经基本修完,现下只是修补写志传而已。苏伯衡作为接替宋濂的主编,先给朱椿介绍了一下工程进展,虽然元朝存续时间不长,但是洪武帝要求很高,每一篇他们都要亲自过目、审阅,也是工程浩大。
朱椿挑了几篇初稿看了一下,果然如苏伯衡所言,有的写的言简意赅、有理有据,有的则是繁简不当、妄加议论,整个良莠不齐。
当下道:“诸位,宋仁宗曾批五代所修《唐书》‘纪次无法,详略失中,文采不明,事实零落’,是以重修了《新唐书》。我泱泱大朝,人才济济,若是留下些谓言不明的史书供后人传阅,岂不落人笑话,依小王看来,那些个写得不好的传记,必须重新写过。”
朱椿所言,正合李叔荆的想法,当下就表示了赞同。但是苏伯衡却有些犹豫,小小一部《元史》编了十多年,前任编撰人员已经作古,再加上他已经年纪一大把了,别到他也进了坟墓,这《元史》还没修完。
于是,苏伯衡蹙眉道:“王爷,皇上要求的时限已经无多,我恐重新撰写,倾翰林院之力,也难以完成啊。”
“那有何妨,”朱椿笑了笑,“诸王在此阅武,每日有大半天都是闲着的,湘王与我都可以帮忙一二。”
苏伯衡当下大喜,“王爷若肯倾力相助,自然是事半功倍。”蜀王与湘王的文采都是皇子中颇为出色的,就算放在翰林院,也强过不少翰林编修,有他二人相助,既能保证质量,时间上也不会拖太久,岂不是两全其美?
一个下午下来,几位翰林学士高高兴兴地抱着一大叠史料回去了。末了的时候,夏子凌对朱椿说到:“王爷,没想到您贵为皇子,编写史书之事也愿意亲力亲为,真是勤奋的楷模啊!”
朱椿道:“谁说我要亲力亲为了?”
夏子凌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那您刚才说……”
“自然是你先写,本王再帮你审阅修改。”
“……”他就知道,朱椿这厮一向是把自己当牛马用的。
不过不管加了多少人手,《元史》也不是一两日就能修撰完的。不久之后,就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那日郊外探访之后,夏子凌每隔两三日都会送些药材去那农家。这一日送去,却是见一家几口俱是披麻戴孝,那小男孩已经于昨日过世了。
虽然一家人反复向夏子凌道谢,但是夏子凌走在回去的路上还是心情非常低落。其实,小男孩的死早在意料之中,夏子凌介意的反倒是那家人的哀伤状,尤其是蕙娘悲泣欲死的摸样,在他眼前久久挥之不去。
这场景让他莫名想到了自己久久未见的家人,不知道他这么忽然穿越了,这边的时间和现世的时间是怎么换算的?如果他真的消失不见,永远留在大明朝,老妈也会如蕙娘这般伤心欲绝吧?
从前不管是读大学还是毕业工作,他都没有呆在家乡,除了个把星期打个电话回去报个平安,节假日回家都嫌麻烦。可是……这么一别多年,忽然觉得能呆在父母身边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当年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这么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夏子凌进了房门,连朱椿坐在他房中等候也没发现。
“你这副三魂掉了七魄的样子,所为何事?”
夏子凌抬头瞄了一眼坐在桌后的朱椿,复又垂下眼帘低声说了一句:“那个小男孩死了。”
朱椿愣了好一会,才道:“战场人死了多少人也不见你皱眉头,一个小童去世就让你伤心成这样?”
夏子凌恶狠狠地瞪了蜀王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这话出口的时候,朱椿就很后悔了。看到夏子凌垂头丧气的摸样,他没来由心里有些紧,但是从来没有安慰过人的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反复斟酌之下还是说出了句不像安慰,反而像是讽刺的话。其实……他内心并没有那么淡定,听闻那个孩子的死讯,他也很难受。但是……这一切见鬼的到底该怎么表达?
总之,他这一句话,说了还不如不说的好。
幸好,夏子凌的内心还是很强大的,也没把朱椿这句屁话放在心上,片刻后,他继续说到:“王爷,中都人口不堪重负,长此以往,死的不是一两人,可能遭致大祸,不想个法子解决恐怕不行。”
朱椿点了点头,“我今日过来,正想和你商议此事。”
☆、第40章 初识男风
夏子凌道:“中都之事很是敏感,之前直言进谏的大臣不是被杀就是被贬,哪怕是蜀王您,直接进言,皇上恐怕也是听不进去的。”
朱椿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接着说到:“我朝户籍制度甚是严格,不仅中都,全国各地人口没有朝廷指令,皆禁迁徙,中都的人口没有父皇指令,如何外迁?”
“朝廷确实禁止人口迁徙,”夏子凌顿了顿,道:“但一种人除外——江湖卖艺之人。”
朱椿皱了皱眉,“但卖艺之人毕竟是少数,中都突然多出来大量卖艺之人,岂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正是,所以这卖艺还是得有皇上的许可。”这是夏子凌回来的路上苦思出来的方法,但是却也不大可行,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管你卖艺之人,更别说批准大量人口外出卖艺了。这个局并不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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