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一眼正在帮他看奏折的太子，“朕的年岁不小了......”

　　“父皇！”

　　“让朕说完。”皇帝抬抬手，“这次选出的人才很可能是你以后的左右手，你来看看哪个可为状元。”

　　太子磨蹭一下，皇帝一瞪眼，他慌忙站起来，“父皇，你能看出哪个是张小牛么？”

　　皇帝看似随意的抽出一沓，“这个。”

　　“啊？”十份试卷皆由一人抄录，父皇居然只看开头就能确定，“儿臣，儿臣......”

　　“想拆就拆吧。”他的话音刚落，太子就把糊住姓名的那张纸撕掉了，“咦，不是张小牛？！”

　　“不可能！”皇帝下意识地站起来，夺过卷子，抬手给太子一巴掌，“张谨就是张小牛！”

　　“怎么取了个这样的名字。”太子揉揉脑袋，不敢说他以为小牛就叫张小牛。

　　“他小时候太碎嘴，二牛告诉他以后要谨言慎行，怕他记不住干脆给他起名叫张谨。”皇帝手指点着小牛的试卷，“不愧是二牛一手带大的孩子，看上去没个正行，可你看着这措辞多谨慎，语气乖张却不让阅卷大臣反感。

　　朕一生见过那么多人，只能说唯有张二牛是真聪明。小牛如果学到他的一成，你以后就不用担心有一天会没钱用了。”

　　“那个齐萌萌呢？”

　　“小家伙叫齐昱，具体如何，朕也不知道。”说着站起来，“第三名就是小牛了。其余的你自己定，进士的名次也由你来宣布吧。”

　　“为何不是状元？”太子见皇上又要走，忙问。

　　“自己想去！等你想明白了朕就退位让贤！”说着皇帝扔下一堆奏折和一叠试卷飘去内殿，打算眯一会儿，好容光焕发的参加琼林宴。

 

　　☆、第84章 全文终章

 

　　太子告诉过齐升，今天是出结果的日子。于是，天还没亮他就把两个小伙子拽起来，穿上新衣戴新帽，“别吃了，人家都到宫门外听榜去了。”

　　“急啥。”小牛一手夹着鸡蛋饼，一手端着淡菜粥，慢悠悠的问，“刀豆，你觉着我能进一甲么？”

　　刀豆看了看他，想了想，“能！”小牛咧嘴一笑，刀豆又说，“萌萌不在！”

　　“你！”小牛很生气，“幸好萌萌没来，不然你就要名落孙山咯。”

　　“小牛叔，我不得不提醒你，殿试最差的是三甲。”刀豆冲他呶呶嘴，“大不了我是三甲里的最后一名，但也不会落第！”

　　“有本事别叫我叔！”小牛梗着脖子说。齐升抬手给他一巴掌，“多大了，天天说这些废话！”

　　“别打我的头。”小牛放下碗就，道，“你一定是见不得我比萌萌聪明，就想把我打笨了。”说完拔腿就跑。

　　“你说什么？”齐升就要去追他，刀豆忙拦着，“齐二叔，别气，别气，他的名字叫张谨，他如果不碎嘴都对不起二叔给他起的名字。”说完就跑去追小牛。

　　小牛心里虽然想的好，但也不敢托大，于是就从底下往上找。眼看着皇榜要到顶了，在二甲里找到了刀豆的名字还不见自己的，忍不住说，“刀豆，咱回去吧。”

　　“回去干啥？”刀豆的个头没有小牛高，“你让我看看我在第几。”

　　“二甲十三。”小牛说完就拉住他，“咱别去参加琼林宴了？”

　　“你咋了？”刀豆站在他身后，看不到前面的情况，见他一副快哭了的样子，“上面不会没有你的名字吧？”

　　站在一旁的学子问，“你俩都参加了殿试？”

　　“是呀。”刀豆点点头，小牛已经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对方道，“那一定有你们的名字，对了，你叫什么？”

　　刀豆替小牛回答，“张谨！”

　　“张谨？那个谨？”

　　“谨言慎行的谨啊。”

　　“......”对方瞪大双眼，指着小牛满是不可思议，“你......你是张谨？”

　　“怎么了？”小牛以为人家嫌他的名字不好听，“我的名字可是我二哥起哩，有问题么？”

　　“探花爷，探花爷啊！”对方一把攥住小牛的衣裳，见他不明所以，“你是第三名，宣旨的公公说你是皇上钦点的探花爷......”

　　这下换小牛傻了，使劲往自己腿上掐一下，“哎哟”一声，回头就找自己的名字，确定自己在最上面，拽着刀豆就往家跑。

　　“哎，探花爷，你干么去，待会儿要进宫......”

　　“小牛叔，你，你慢点......”刀豆被他拉的上气不接下气。

　　齐升见此问，“后面有狼追你们啊？”

　　“不是！齐，齐二哥，我，我中，中了！”小牛双手扶着膝盖，弯着腰抬起头说。

　　齐升点点头，“我知道。”

　　“嘎？你知道？”两个小伙子一愣，“你咋知道？”

　　“报喜的人刚走。”齐升指着门外的炮竹，“我正要点火，你们来了。”

　　小牛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为啥都不激动哩。”

　　“又不是我被皇上钦点为探花，我激动什么。”齐升指着他俩凌乱的头发，“你们要不要去收拾下，听说待会儿要进宫参加琼林宴。

　　小牛如同被人泼了一头冷水，哼一声，拽着刀豆就走。一直到皇宫里，碰到同科状元和榜样，小牛才出声。

　　皇帝带着太子大马金刀的往御花园走，“你说他俩看到咱们会是什么表情？”

　　“待会儿不就知道了。”太子没心情陪皇帝玩，他还没想出父皇为什么不点小牛为状元，小牛的文笔虽然比不上现在的状元和榜样，但那篇策论足足甩了两人半条街。父皇总不会嫌状元太扎眼，给小牛添麻烦吧？话说回来，父皇有这么善解人意么。

　　随着太监一声唱念，“皇上驾到！”众人窸窣跪下高呼万岁。

　　皇帝一声，“众卿，平身！”小牛和刀豆双腿一抖。刀豆忍不住伸手点点前面的人，低声问，“耳熟么？”

　　站在他俩左右的人都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唯有小牛明白，可他谨记二哥的告诫，进了皇宫就是进了龙潭虎穴，必须处处留意事事小心，千万不能有好奇心。

　　皇帝和太子相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疑惑。刀豆的小动作没有瞒过坐在上首的人，可他们居然能忍住......到了此时，太子不得不承认，“张二牛真会调教人。”

　　随着状元和榜眼向皇帝敬酒，探花一脸沉重的走上前。没等他开口，苏九突然走到小牛跟前，众人神情一怔。

　　刀豆抬手捂住脸。他不敢往上首看，并不代表他不敢往四周瞧。一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九，刀豆登时什么都明白了。

　　皇帝看到刀豆这样，忍住笑，“老九，你有何事？”

　　“没事。”苏九本想吓唬一下小牛，可见小牛瞪他一眼，苏九无趣的退到一旁。

　　小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琼林宴怎么回到家的，反正，第二天醒来脑子还晕乎乎的。看到在院中练武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们早就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齐升收剑，接过丫鬟递来的汗巾，“皇上看中的人是你二哥，你想知道什么就回去问二牛。”

　　“二哥他......”小牛不知该怎么说下去，“我本来应该进翰林院的，皇上让我去内府管布库，还准我两个月的假，我.....”

　　“小牛叔，别说啦。皇上那么英明的人，不会因为他看中二叔就点你为探花。”刀豆叼着油饼，道，“昨天皇上当着众人的面考校我一番才准我进翰林院任编修，他才不会徇私哩。”

　　“真的？”如果真是这样，小牛就能挺直腰板了，不然，他宁愿回家帮二哥种地卖皮蛋。

　　于此同时，太子又见皇上收拾行李，忙说，“父皇，你这次必须带上儿臣！”

　　“朕要南下，你确定要跟朕去？”皇帝问。

　　“有九皇叔在京都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太子道，“我知道你要去张家村，我也想见见张二牛是何方神圣。”

　　张二牛只是个为了成为别人口中的好人，一心帮着村里人致富的农夫。

　　这不，带着萌萌在外面游荡两个多月，回到村里听到有人来买五香粉，一次要一千斤，广角和老五不敢做主，他扔下萌萌就往工坊里去。

　　家里的丫鬟厨娘和书童都被齐升带走了，萌萌只能自己动手蒸饭做菜。

　　二牛吃着少盐缺油的青菜，道，“我下午炸点撒子，你饿了就吃点垫垫，等我回来再做饭。”

　　“二牛，你教我做饭吧。我要在家待三年，不能啥活不干天天对着书发呆。”

　　二牛抬头睨了他一眼，“我已经给你找好活了。”

　　“啥？”萌萌一惊，“你才来家多久？”

　　“很简单。”二牛道，“咱们村原本打算聘请一个夫子来给村里的小孩上课，可我一直没找到合适哩。”

　　“是你要求太高。秀才都不行，还必须是举人以上的人。你也不想想，只要中举就能谋了官职，谁愿意来咱们村教孩子。”

　　二牛冲他咧嘴一笑，“你呀。”

　　萌萌一噎，“这就是你给我找的活儿？”二牛点头，萌萌气道，“你还是我爹么？”

　　“孩子，我是你没有血缘关系的爹。”说着收起碗，道，“别吃了，烧火去，我做点面疙瘩。”

　　就在萌萌被张家村的众人推举为孩子们的夫子，和一帮皮孩子斗智斗勇时，皇帝一行也来到了张家村。

　　皇帝背着手站在新建的码头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山，深吸一口气，道，“我还是苏八。”

　　“那我呢？”硬跟来的太子忙问。

　　“你是苏一呗。”皇帝很不待见抛下政务，害的他给老九许下一堆承诺的太子。

　　太子浑不在意，“苏一就苏一。”说着一顿，“我好像听到了读书声。”

　　“不可能。”小牛摇头，“我们村又没有书院。”

　　“好像是萌萌的声音。”刀豆仔细一听，“咦，真是萌萌，像是在松树林那边。”

　　齐升看向皇帝，“苏兄，你看呢？”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萌萌时，他就像个白嫩嫩的小包子，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饶是皇帝已有心里准备，可听到齐升说眼前这个瘦黑的小子就是萌萌，仍不能接受，“怎么可能？”

　　同样不敢置信的还有小牛和刀豆，他俩一人拽着萌萌一条胳膊，“你，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二哥哩？他没给你做饭？”

　　萌萌对孩子们说一声提前下课，就道，“和二牛没关系。”接着便把二牛带他出去历练，他的脑袋不够用，连累二牛跟着瘦一圈的事说出来，“都是我太笨，三天两头让二牛跟我一起吃苦。有一次我以为自己的武功很厉害，不听二牛的劝阻惹到了一群地痞流氓，还害得二牛被人家揍一拳。”

　　“啊？二哥有没有事？”两人急切的问。

　　二牛道，“我没事，你们再拽下去，有事的就是萌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