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 作者:三无斋主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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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起知道铁术话中有许多不实之处,他父亲如果真是犬戎的天王皇太子,当年他家的事情多半是因为在政变中落败,即便是楚悼施行的离间计,犬戎皇族未必没有责任。
虽然那时候他还年幼,但是却记得很多事情,尤其是娘亲常常向自己倾诉心中苦恨,或者是以为自己听不懂吧,自己也的确听不懂,这么些年都只将母亲当年的话当做疯话。
结合铁术转述萨满的话,莫非就是为了看自己能不能成长为真正的神子,所以刻意要自己经历悲惨,以达到绝情绝性的目的?不然按照此人的武功,救自己母子脱离苦海是很容易的事情,当年不肯救也就罢了,为何此时又以恩人的面目重新出现?
不过此人却有一点没有说错,他韩起的确留着犬戎皇族的血。当然,韩起从未将自己当成犬戎人,他所有美好的记忆都是楚昭给予的,他的一半童年和整个青年时代都是在大楚度过。早就把楚昭的身旁当成自己唯一的归宿。
暗部的探子遍布泽城,韩起不仅知道百里之外正在发生一场屠杀,甚至已经知道喻王最后交代给自家亲信的一番话是什么。
韩起实在很难对铁术口中的国仇家恨产生共鸣,但是楚旭和他身边那些废物,的确是死了才好。正好不用脏了他家殿下的手,韩起表示非常满意。至于喻王,本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算是可有可无,看在楚昭的面子上不去刺杀他,已经算是韩起克制了许多。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楚昭的脸,韩起的目光注视着窗外浓墨一样的黑色雨帘,忍不住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这笑容被歇在窗外屋檐下的小胖见了,忍不住抖了一下,更加努力地缩进檐下空荡荡的燕子巢穴里。
第95章
窗外雨过天晴,淡淡的阳光洒在眼皮上。
韩起觉得浑身都暖融融的,楚昭不知道什么时候代替被子裹在了他身上。
而楚昭自己的身上只勉强盖着被子的一角,睡衣卷了上来,露出白嫩嫩一截腰,看上去柔韧有力,韩起拿手比划了一下,的确一只手就能握住。
严肃的盯着楚昭的腰看了一会儿,两管鼻血缓缓流了出来,韩起面无表情的用手拭去,谨慎得想要离开身上这条小八爪鱼的爪子。
大概因为觉察到一丝寒意,所以楚昭更加拼命地往韩起身上钻。肌肤相互摩挲,让人懒懒的想继续躺着,早晨的清寒中多了一种淡淡的温馨。
正常男人面对心爱的人,自然会时时刻刻想要扑倒。加之现在又是一大早上,韩起叹了口气,撑起身子离开楚昭,再待下去,他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行军途中,他自然不能也不忍对楚昭做什么。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楚昭动了动,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睛,楚昭就被穿着亵衣,站在床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韩起吓了一跳。
“你……你不是站了一夜吧?”
韩起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低头道:“没有。”
那肯定是了。
楚昭忽然记起,这段时间似乎自己每次夜里醒过来,都会看到韩起还没睡,不是躺旁边鼓着眼睛看他,就是用手撑着头看他,要不就是搬个胡椅坐床头看他……
楚昭心里觉得奇怪,自家阿起虽然有些比较惊悚的小爱好,但以前从来不会,怎么说呢,表现得这样没有安全感。简直像一只幽怨的男版贞子。
肯定有问题。于是楚昭爬起来靠近韩起,纨绔子弟一般抬起韩起的下巴,柔声道:“阿起,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为难的事情?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
韩起的脸缓缓红了:“的确有件为难的事情。”说着,他一把握住楚昭的手往下摸。
……色情狂啊,明明是这么温馨的时刻!!!!!!!
感受到那种剑拔弩张的气势,楚昭心里满满都是嫉妒。急行军三日夜,自己有系统加成,都已经累成了这样,反观韩起,居然还能硬起来!!真是个变态!
楚昭明显感觉到某个火热且坚硬的物体骄傲地刷着存在感,终于明白什么叫儿臂一般粗长……仿佛被烫伤一般,楚昭赶忙甩开手。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咄咄的敲窗声。
楚昭转头一看,一坨灰色的蓬松毛球站在雕花窗棂格子外,黑豆般的小眼睛里露出哀怨的神色。昨晚冒雨飞来,结果却被饲养人拒之门外,小胖觉得很受伤。
摇摇头,楚昭觉得自己肯定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的缘故,不然怎么会认为韩起忍人怜爱,胖鸽子心存幽怨!
打开窗子,小胖一头撞进来,哆哆嗦嗦在被子上停下,偏头看了看韩起,然后伸出左脚。
楚昭把它脚上的信取下来。韩起便将小胖抓住放桌上,随手撒了一把玉米粒上去。小胖欢呼一声,再不念旧恶,亲亲热热的啄了韩起一下,低头狂吃。立志要把昨日减下去的那点体重吃回来!
小胖带来的绫罗已经被雨水打湿,字迹不过模糊可辨,看上去仿佛泪水晕染开了墨迹。好在上面只有寥寥两句话,楚昭眯着眼睛仔细辨认,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大军中计出城,皇帝及诸王公大臣被俘。二十万大军毁于一旦,泽城告急。”
把信交给应声而入的侍卫,楚昭严肃道:“立马集合大军,为避追兵不要再走大道,全军从龙门山走小路赶到泽城救援。”
然后他刷刷地写了一封信,捉起正在韩起眼皮子地下乖乖吃玉米的小胖,强势地缠在灰色毛球的腿上,并且奚落它:“再吃你就飞不起来了。”
小胖愤怒地“嘎”了一声,扑腾着翅膀晃晃悠悠飞了两圈,表示楚昭完全是在诬蔑,然后重新落在桌子上吃玉米。
这只肥鸟莫不是成精了吧?
抛开小胖出众的体重和智商不谈,楚昭忽然想到昨晚韩起反常的行为,他意识到不对劲。思索片刻,还是坦然问了出来:“阿起,你不会昨晚就知道这件事了吧?”
韩起默然片刻,点点头:“嗯。”
居然还敢嗯!!!真是反了天了!!!
楚昭觉得自己一定是太过宠爱这一人一鸟,才让他们恃宠而骄。
正要奋起树立一下主公的威严,就听韩起冷然道:“昨晚是有一些散兵游勇被犬戎人追赶。”
“人呢?”
“杀了。”
见楚昭瞪大了眼睛,韩起方才说道:“楚军还留着。”
“那些人在哪里?带进来我看看。”楚昭话音刚落,跟过来负责部队后勤工作的开阳进来禀报:“昨夜收编大军共计一万人,是否要属下通知总部,改变军需预算?”
负责楚昭安全防卫工作的天权也忽然出现,对着韩起禀报道:“被令主捉回来关在马棚里的武将自称陇西徐戕,闹着非要见殿下。”
徐戕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号称西北第一高手,据说驯马有道,且擅长养马,又有玉面马王的称呼。虽然出身徐家,且又是嫡长,但是却因为母族的事情被剥夺了继承权,和本家关系一贯不好,后来跟随喻王南征北战,立下了不朽的功勋,是一员十分悍勇的大将。因为擅养马,所以徐戕手下的西北骑兵名震天下。
楚昭早就开始觊觎老爹手下的势力,所以对此人的种种情报都收集过,从生辰八字到家宅秘事,全部都记在了脑子里。
一听韩起昨晚不仅给自己弄回了一万人马,还捆回一个大将,再顾不得秋后算账,重整君纲,楚昭赶忙询问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同时脚下不停,想要去马棚里观赏一番这位西北第一高手。
徐戕觉得自己实在是倒霉。
昨晚出城之后,本来打算前队变后队撤入山里,随知队伍里有些惊慌失措的兔崽子乱冲乱撞,导致阵型涣散。
兵败如山倒,徐戕一个人拦也拦不住,很快就和弟弟以及邓成分散,带着四五千的疲兵往出瞎跑。后头紧紧咬着大约五千的犬戎骑兵。
尽管心里清楚那五千犬戎骑兵只是猫捉老鼠般在戏弄他们,但这些西北军依旧没有勇气回头攻击。以少胜多尚且打不过,何况现在丢盔弃甲?
幸好一场雷雨落下,加大了犬戎兵追击的难度,才延长了这个游戏的时间,让徐戕逃到了窦店驿。
正打算按照原定计划藏入龙门山中,徐戕就看到山下游弋着一千轻骑。为首的将领身形高大,骑着一匹大宛马。
是救兵还是犬戎的埋伏?
骑兵们接下来的动作让徐戕越来越惊疑不定。
只见那一千轻骑飞驰而来,到得他的面前齐齐勒马,动作干净利落。天上电闪雷鸣,骑士胯下的骏马半点都没有受惊,可见马术多么惊人。
徐戕以为自己被犬戎人追上来了,回头看看身后的步兵,心里涌起一股悲壮的情怀,下令手下列好方阵防止骑兵冲击。
“前方何人?”抱着一点希望,徐戕出声问道。
幽灵般的骑兵队伍分开,从中走出一人一马。那人冷冰冰的目光扫过来,徐戕便觉被一桶冰水迎头泼过来。
“恩?西北军。”那人的声音也带着冰棱般的寒意,在这夜雨潇潇的荒郊野岭,让人觉得连骨头缝都一阵阵发冷。
隔着细密如织的雨帘,徐戕似乎看到来人的轮廓好似犬戎人,心中又是失望又是愤怒,喝道:“犬戎狗,你爷爷是陇西徐戕,有胆量就下马一战。”
那名黑衣骑士疑惑地重复了一句:“陇西徐戕?他似乎提到过。”然后便一声不吭,鬼魅般冲了上来。
徐戕怒极。世家力量占据上风时,连行军打战双方对垒也要遵循一定的规则,双方来将互通姓名是基本的礼仪。他行军打仗近十年了,还没见过这样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动手的,这一事实再一次证明对方多半是蛮族中人。
徐戕也知生死荣辱在此一战,他自幼习练风雷掌,造诣极高,在这样的雷雨夜用出来,凭借雷电之威,简直势不可挡。
果然,两人身形相交,黑衣骑士的掌风一触即收,似乎竟不敢真的碰上徐戕的手掌。
两人斗得凶猛,就在丈许空间之内翻翻滚滚,单是两人的身形变幻,就让人看得头晕目眩。
徐戕这边虽然人数众多,但却是新败之军,宛若惊弓之鸟,队伍中没有马匹和盔甲,就连武器也都在逃跑过程中丢了不少。反观对方的队伍,不仅有大宛马,手中的武器也异常的锋利,堪比最好的犬戎刀。
这种情况下,一千轻骑不过是冲入队伍几个来回,徐戕麾下五千疲惫之师便溃败得不成样子了。
雷雨掩盖了喊杀声,等徐戕分神注视战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士兵都已经成了别人的俘虏,为首一个士官还用条绳子把人牵着走,并且对着徐戕贱兮兮的笑了笑。
士可杀不可辱!
徐姜是个护短的人,顿时就怒了。
似乎已经厌烦了这样你来我往的试探,对面的黑衣人随着徐戕暴涨的掌风轻飘飘往后飘去,然后伴随着一道刺目的闪电蹂身扑了过来。
借着自然之威,徐戕手掌上滚动着雷球,然后便将其往黑衣人身上推过去。一时电闪雷鸣,澎湃的雷电之力为内力所鼓动,就连对令主信心极大的天枢天权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不料黑衣人身形居然凭空消失,然后徐戕便感觉到一只冰寒刺骨的手按在他的后勃颈,一股奇寒无比的内力冲入奇经八脉,他终于忍耐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委顿在地。
见徐戕倒了下去,那位笑起来贱兮兮的军官把绳索递给身旁的人拿着,自个拿着一杆长枪冲着徐戕嘚吧嘚吧跑了过来。
“兄弟们,殿下早就说过了,但凡敌将,都要捉活的。快把这只捉回去!”
徐戕正待闭上眼睛等死,就被人按住绑了起来。那军官亲自拿根绳子捆住他,还抬起徐戕的下巴调戏道:“果然是玉面。”
徐戕怒视他半天,然后敛起目光,转头不语。
“哟,还是匹烈马。”军官虽然用绳索捆了徐戕,却没有将他系在马后牵着走,反而将他抗在肩膀上,还反手拍了拍徐戕的屁股。“带了一队犬戎人过来,累的咱们令主还要给你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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