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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 作者:三无斋主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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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种田文

  这件事很快就不胫而走,激起了所有士族的阶级自豪感。王家在北边势力很大,专程给卫霁母子供应饮食,史称“一应用例,皆与本家子弟无异”。卢家也专程派仆人快马加鞭的送人送物,当地的小姓士族更是无不云集在这位卫霁公子周围,集体抱团鄙视官当得比他们高但是出身比他们低的于应龙。简直是把于家的脸皮揭下来使劲踩。
  于将军听说此事后,将二子打了一顿,勒令他回京,不许在外头丢人现眼。在当时社会,于应龙的一生就算毁了。卫霁的名声越好,他作为对照组就越可怜可恨。
  崔景深已经成功靠近了小灰,他侧头微微笑道:“殿下不必忧心。于怀远虽然忠诚,为人却十分刻板,加上这段故事,中央军不足为虑,我自有办法对付他,只是要借重一下李公公。”说着,他终于忍不住对着小灰伸出了纤长白皙的手指,想要摸一摸这只神鸟。
  崔景深地手引起了小胖警惕,赶忙过去挨着媳妇,还示威般扑腾着翅膀。
  李顺和也想要一只灵鸟,但是他新投入王府,加之地位低心思重,所以不敢像罗致这样直说,只赶忙表忠心:“前番多亏世子殿下出手相助,才保住奴婢的性命,从此鞍前马后,敢不从命。”刘顺和也看明白了,临淄王当世明主,跟着这位干有前途。
  阴谋诡计楚昭不拿手,也缺乏合纵连横的口才,不过君主本来就不必什么都会,只要会用人就好。
  楚旭这几日都躲在自己寝宫里不肯出门,宫门也都落了锁。楚昭每日除了晨昏定省之外,也不怎么能够见到他。这一日议定了要出宫,楚昭先得去征求家长同意才行。
  当然,小孩子要出门,总得想个好理由吧。楚昭就带了自己最近画的美人月份牌去见皇帝。
  楚旭虽然脾气越来越古怪,但是对小世子疼爱依旧,所以内监一见世子殿下,立马进去禀报。
  很快,楚昭就跟着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内监进了皇帝寝宫。最近宫里的内侍换得更快乐。
  大殿四角都点上了炭盆,里头燃着松枝,丝丝缕缕的清香散逸出来,四面的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重重帘幕全都放了下来,床边兽形香炉中点着冰片,昏暗的室内青烟袅袅。这一味香料本和松枝互为君臣,乃是初冬时节里最合宜的香,可如今屋子却弥散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怪味。
  香过了,就是黏糊糊的腥味。楚昭没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
  “把窗户打开,散散味道。”安靖帝心疼地连声吩咐。
  楚昭跪在地上抬头一看,只见重重帘幕之后,人影晃动几下,就有眉清目秀的小内监过去一层层挽起帐幔,安靖帝清瘦的面庞露了出来。他旁边站着卫霁,二人如今已经好到同起同卧的地步了。
  安靖帝见了跪在中间的小侄儿,不由露出一个笑容:“阿昭啊,快到寡人身边来。”眯起眼睛看着芝兰玉树般的小侄儿,越看越高兴,楚旭问道:“听说你最近在琢磨画技?把我这后宫折腾得鸡飞狗跳,人人都争着给阿昭画,妃嫔们倒把朕都放在了一边。”
  后宫里的女子就没有简单的,之所以对世子格外友好热情,不过是皇帝现在对女子没了兴趣,加上小世子似乎又有在宫中常住的架势,一个二个都动了想要抚养世子殿下的心。
  皇帝的宠爱是没指望了,似乎太后的位置还值得斗一斗。
  想起这段时间自己目睹宫妃间的种种你争我夺,楚昭羞涩地笑了一下:“也谈不上画技啊,只是瞎闹着玩。”说着,楚昭就把自己这段时间闹着玩的成果捧给楚昭看。
  卫霁接过去转呈给皇帝。是十二张美女月份牌。
  曼妙女郎的面部表情,均像柔润的春雨般饱满。不同于传统国画的泼墨写意,楚昭用了现代油画以及写生的手法,甚至能把嫔妃身上天蓝色的蜀锦深衣,月白色绸缎的裙子,以及白棉线织的胸撘的褶皱部分也阴阳高低、颇有立体感地呈现出来。即使只看牌子,也有种栩栩如生的美好。加上楚昭还在月份牌上配了些应节应季的古代民俗小故事,更显精致可爱,妙趣横生。
  比如七月的月历牌就是牛郎织女的故事,自然比干巴巴的文字生动了许多。当然,其中所有的男性形象皆以皇帝为原型。因为有宫廷画工的帮忙,所以这样纯手工做出来的成果,绝对比现代的精装书还要精美得多。
  楚旭其实是个审美情趣很高的人,他爱玩也会玩,顿时被这些精致新奇的美女月份牌吸引住了。
  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里的月份牌,楚旭惊叹道:“阿昭总是叫朕惊喜。怪不得妃嫔这几日总爱围着你,如此画艺,的确神乎其神。”
  
  第56章
  
  其实楚旭还是夸张了。国画的意境自然比这样的月份牌要高得多,但是月份牌贵在新奇,且又雅俗共赏。楚昭这段时间被困在宫中,正好捡起前世学过的油画水彩技法,给自己增加才艺值。
  刘顺和提供了一副残缺不全的皇宫地图,楚昭明面上画的美女月份牌,实际上正根据这幅图绘制皇宫平面图和立体图。趁着现在住在宫中,画着画着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派韩起去夜探,或者借着画画的由头,楚昭亲自跑去实地勘测。
  卫霁看了看,轻飘飘地跟着夸赞:“好是真好。以阿昭的水平而言,若是当个画师,必定能够名利双收。”虽然也是好话,只是叫人听着怎么都不对味。世子作画不过一时兴趣,卫霁就讽刺人家是画匠,要以此谋生,实在是过了一点。也是杖着安靖帝越来越离不开他。
  楚昭也不生气,只气嘟嘟地说道:“名利双收有点困难,日日捣鼓颜料画具,真金白银水一样化出去,才得这几幅画。给宫中娘娘和皇伯父画画,也都称赞过就算了,所以侄儿最近给自己起了个号,就叫‘白弄山人’好了。”
  “噗——”正在喝茶的安靖帝一口水喷了出来,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楚旭疼爱地把一脸苦大仇深表情的小侄儿揽到身边,道:“唉,看把我们临淄王委屈的。来,把我最爱的那副崔玄微的《游春遇狐图》取出来,这位的画工说不上最好,里面却自有一种灵气,加上又是帝王,历来都是帝王必备珍品。但要说人物,还是沈周作的《晏少翁夜宴图》最佳,对了,干脆一并将魏文征的《云山图卷》也取来。”
  将这些千金难买的珍品毫不在意地堆到楚昭面前,安靖帝犹嫌不够,问道:“阿昭还想要什么?”
  楚昭想了想,摇摇头:“没什么想要的了。哦,对了,我画画的颜料被一个内监弄撒了,那颜料均为特制,外头买不到。皇伯父,我能出宫一趟吗?”弄撒颜料的太监是卫霁派来的探子,被楚昭不动声色就收拾掉了。
  安靖帝犹豫了一下:“外头最近乱的很,不如派些内监去取了来?”
  楚昭不高兴,发脾气道:“不要内监,他们笨手笨脚的,再给我撒了怎么办?”说着,又扯了安靖帝的袖子轻轻哀求,保证自家会快去快回,并且乖乖的。
  安靖帝被那双小狗般的大眼睛看得不忍心,也知道侄儿最近被憋坏了,便大手一挥,准了假。只是派刘顺和去盯着。务必不要叫喻王和谢家的人“带坏了”他的小太子。
  ***
  出得宫来,罗致就带着楚昭几个去自己和于应龙常喝酒的地方。果然找到了这位于公子。
  楚昭习惯性的扫了一眼系统面板:
  于应龙,头衔 将才,武力值85%,智慧值70%,清廉值80%,忠诚值50%,野心值70%。特长 长戟75%,攻城略池77%。
  也是一个难得的武将,求贤若渴的楚昭小殿下一见就升起爱才之心。他对着罗致使了个眼色。罗致便上前开门见山的给于应龙引荐了世子殿下。
  “你我总角之时就是同窗,交情之深有类兄弟。现在我投靠了世子殿下,混得很不错,便又想起了兄弟你,于是把你举荐给我的主公。世子殿下深宏雅量,一定要亲自来征召你。足见诚心。兄弟愿不愿意来临淄王府做事,给我个准话。”
  谁知于应龙却继续喝酒,并不理会尊贵的世子殿下,也不给好友丝毫的面子。看上去有点不识时务。
  楚昭虽然比大部分贵族血统都要纯净高贵,但却没有大楚士族的种种怪脾气。他看出此人因为内心受过伤,所以对士族很有偏见,冷漠的外表只是于应龙的伪装而已,其实他内心非常渴望建功立业,受人赏识。于是楚昭不动声色的跪坐下去,自顾自倒了一杯酒,见于应龙的杯子空了,便顺手给他满上。
  楚昭生长在王谢大族,礼仪值已经接近满点,无论做什么,都有种刻骨的优雅蕴含其中。
  于应龙手顿了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满意地看到好感度上升的提示,楚昭意识到这是一个需要主公低姿态顺毛摸的武将,但是这个姿态又不能太低,还必须有贵族的傲气在里面。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楚昭就皱起了眉头:“这样的酒粗劣难以入口,阿起,去马车拿一坛沧州酒过来。”
  于应龙的确好酒,闻言终于放下了酒杯,略带激动地问道:“沧州酒,莫非就是王阮亭所言的麻姑酒?”
  崔景深倚门而立,笑道:“于兄所言差也。王阮亭断章取义,当地人实在没有这个称呼。从前郑家制的酒最好,但是郑家已经败落了,会酿沧州酒的便只有他家里一个嫁入沧州谢家分支的女儿。所以特别难得。京城中只有谢家才能喝到。我这次可真是拖了于兄的福,才能喝到这举世闻名的沧州酒啊。”
  于应龙的脸涨得通红,楚昭眼见着好感值蹭蹭往上涨,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这种酒一旦离开沧州,无论是肩挑,车载,船装,只要经过摇动,酒味就变了。运到之后,一定要平稳的停放在静处,澄清半个月,酒味才回复原来的样子。”
  说话间,韩起已经稳稳拖着一坛酒进来。
  楚昭却没有接过,只对着于应龙笑道:“于将军,喝这沧州酒的讲究实在太多,把酒灌进酒壶时,要用酒杓稳稳地盛起,摇晃拨动几次,酒味也会变,再要澄清几天才能恢复。我力气不够,还是你来吧。”
  话音未落,于应龙就感觉一坛酒朝着自己平平飞过来,赶忙伸手接住。坛中的酒一丝涟漪都不起。
  楚昭不由大声叫好。
  于应龙看了韩起一眼,暗自佩服,想不到这样的人居然会给临淄王做下仆,看来自己还是不该太过托大了。武将择主之前矜持一下是传统,矜持过头了便不太妙。
  给三人倒好酒,于应龙的话渐渐多了起来:“难道真的有人能够喝出来酿酒的水不同吗?我虽然好酒,却从来都是牛饮,真假沧州酒与我,完全没有区别。”说完,他看了楚昭和崔景深一眼,等待这两个大贵族出身的王孙公子讽刺自己。
  谁知这两个虽然是如假包换的士族,却没有士族那一种怪毛病,也不觉得于应龙的话有什么好笑。
  崔景深道:“难怪于兄你品不出差异。这样浅尝辄止,当然体会不到沧州酒的妙处了。南川楼的水所酿的酒,虽然喝得烂醉,胸腹之间也不恶心,第二天也没有酒醉的症状,只不过是四肢舒畅,安静地睡觉而已。那些只是用卫河水酿的酒就不是这样了。检验沧州酒新货陈货的方法是:凡贮藏二年的,可以温两次酒;贮藏十年的,可以温十次,味道都一样,酒味就变了。贮藏一年的,温二次酒味就变;贮藏二年的,温三次酒味就变,一丝一毫不能作假,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楚昭似乎放松般呼出一口气,道:“我于饮酒一道也什么见识,还担心从云你嘲笑我呢。这下好了。”
  说着,世子殿下改严肃的跪姿为踞坐,轻快地说道:“饮沧州酒有种种禁忌,经过千辛万苦,才能在花前月下饮一次,好处实在补偿不了辛劳;不如派仆人随便到店里打酒,反而舒适自在。”
  不过是简单的姿态改变,于应龙却不由跟着放松下来,他笑道:“那是因为殿下您不好杯中之物的缘故。不瞒您说,我老早想要尝一尝沧州酒了。以前行军路过沧州时,也知道真沧州酒不会给官员喝,本想去找郑家讨一点,只是人家再落魄也是士族门阀,便不敢上门自讨没趣。想不到如今却能喝到沧州酒,还能和崔谢两门中真正的王孙公子同席,也觉此生不枉了。”
  楚昭道:“从云何处此言,入了临淄王府,便是我的幕僚,以后大家同甘共苦的日子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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