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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驸马爷 作者:春溪笛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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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谢则安说:“也好。”
  这时一直安静呆在一边的晏宁公主说:“哪里好了?三郎你还没用膳。”她看了眼赵崇昭,“你不知道三郎今天跑了一天吗?中间根本没有休息,回来后还得去一趟徐先生和姚先生那儿,连饭都来不及吃。徐先生那边你和昂弟去不就行了?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三郎去做。”
  赵崇昭呆了呆,看向谢则安。
  谢则安虽然惊讶于晏宁公主话里的尖锐,却也明白她是在心疼自己。他温言说:“宁儿,殿下他们也跑了一整天。”
  晏宁公主一顿,说道:“那就先一起吃了再吧,厨房应该有吃的,我去叫人送上来。”说完就起身离开。
  谢则安和赵昂面面相觑。
  赵崇昭心里却是百般滋味难以言说。
  赵崇昭反省说:“我确实不该什么事都要三郎你来做。”
  谢则安说:“这事先生都嘱咐我跟进了,再跑一趟也没什么。这雨照这么下下去指不定真会出事儿,殿下有心早作防范是好事。”
  三个人都是爽快人,吃起饭来风卷残云,很快把饭菜扫荡一空。
  晏宁公主派人找来斗篷和大伞,送他们出门。
  目送谢则安三人越走越远,晏宁公主久久无法回神。
  谢小妹悄悄走到晏宁公主背后,伸手捂住晏宁公主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晏宁公主一笑:“应该是某个捣蛋鬼吧。”
  谢小妹不服气:“我才不是捣蛋鬼!”她松开手,改为拉住晏宁公主的手,“嫂嫂你别难过,哥哥那个人就是迟钝,三天两头往外跑,一点都不会关心人。”
  晏宁公主嗔笑:“你胡说什么?”
  谢小妹说:“我没有胡说,嫂嫂你连长公主姑姑那边的事都放下了,都是为了哥哥呀!不过哥哥是要做的事太多了,所以才一天到晚这么不沾家的。”她把眉一横,“等他忙完了我就帮嫂嫂你教训他!”
  晏宁公主说:“小妹你就别胡来了,男儿志在四方……”她说着说着目光微亮。
  对啊,男儿志在四方。
  赵英把姚鼎言找回来是为了改革科举制度,到时过了乡试和州试都得留在外地一段时间,等金榜题名之后更是得下放到地方历练。要是谢则安也能参加的话,那不正好可以把他们分开一段时间吗?
  两地分隔的话,赵崇昭应该会慢慢打消那种荒唐的念头。
  晏宁公主精神一振。
  她对谢小妹说:“小妹,你和阿娘说一声,我进宫一趟。”
  谢小妹一愣,问道:“这么晚了,进宫做什么呀?”
  晏宁公主打趣:“进宫去为你和昂弟探探口风啊。”
  谢小妹脸一红,一跺脚,转身跑了。她边跑还边说:“我才不帮你去和阿娘说!”她跑开老远后又回过头来大胆地补了一句,“要娶我就自己来说,别人说的都不算!”
  晏宁公主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则安宠这个妹妹宠到不得了,连面对男女之情也比别家女儿坦荡,喜欢上了就敢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晏宁公主看着漫天雨幕,心中泛起了无边的酸涩。
  她乘着软轿入宫。
  赵英听到有人来报说晏宁公主入宫了,有些惊讶。
  前些天一起出行时晏宁公主突然病倒,他一直挺担心的,亲自迎了出去。看见晏宁公主身上没沾着半点雨星子,赵英才说道:“宁儿你怎么这么晚进宫?还是这种天气。”
  晏宁公主说:“刚才哥哥来找三郎商量防洪的事,他们一起去了徐先生家。左右没什么事,我想来见见阿爹,”她露出了笑容,“阿爹你不会嫌我烦吧?”
  赵英说:“宁儿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他边拉晏宁公主坐下,边问,“你哥哥怎么会想到防洪上去?”
  晏宁公主说:“昂弟最近留在京城,京城和哥哥一起出去,今天他们去巡堤了,发现水位涨了很多,堤上还有缺口。他们忙了一整天,回来后就来找三郎了。三郎今天正好也被徐先生派出去了,查出了不少隐患。两边凑在一块一合计,他们都觉得这事得慎重对待。”
  赵英说:“你哥哥这次倒是知道长进了。”他又夸了一句,“裕王弟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晏宁公主说:“三郎倒是懒得很,他向徐先生禀明情况后就准备撒手不管了。”
  赵英说:“这小子确实是这脾气,不过他也没法管,毕竟他没个正经出身——”说到这一句,赵英突然顿住了。静默了一会儿,他哑然失笑,“宁儿你绕了这么个圈子,就是想跟我给三郎讨个正经出身吧?”
  
  第103章
  
  谢则安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被悄然决定了。
  谢则安和赵崇昭、赵昂在徐府呆到快要宵禁,能看到赵崇昭有所转变,徐君诚比谁都高兴,不知不觉比往常多说了些话。
  赵崇昭三人离开徐府前约好第二天一早在谢则安家附近等,继续跟进这件事。谢则安回到家中,晏宁公主已经睡下,他张开半边画屏,在画屏后点亮了一盏灯。
  多管闲事不是谢则安的性格,但这事儿攸关人命,赵崇昭又一心掺和进去,于公于私谢则安都不得不管。
  谢则安倚在榻上闭目沉思许久,才把油灯弄熄。
  第二天谢则安都和赵崇昭、赵昂三人边巡查边商量,最后弄出了整个防洪章程递上去给赵英。
  赵英已经从晏宁公主那知晓他们在做什么,倒是没太惊奇。他把谢则安三人递上来的折子看了一遍,批了下去。
  赵英一点头,做事简直不能更方便!谢则安最擅长的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他和赵崇昭打着赵英的大旗迅速行动起来,一夜之间把所有能安排的事都安排下去,有些地方连“撤离演习”都做了。
  几天之后,连日的暴雨终于逼得几个地方被水淹了,许多人后怕不已,要不是疏得及时或者堵的及时,自己家也要遭殃!
  赵崇昭这个太子也成了最大的功臣。
  赵崇昭借这个机会认识了不少人,比如京城府尹顾允。顾允虽年过半百,但却是个十分有趣的人,他非常爱惜他那把胡子,说三句以上的话必然会伸手捻着它一下一下地摸着。
  顾允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叫顾骋,一个叫顾寅。赵崇昭和顾允坐一块吃饭时他们都回来了,顾骋毫无顾忌地大口大口吃肉,顾寅则坐在一边替顾骋解释:“我哥哥他一向是这样的,太子殿下您别见怪。”
  赵崇昭和谢则安都喜欢这样的人,闻言说道:“这样才是爽快人!”说着他也学着顾骋大口大口地把肉往嘴里送。
  谢则安一笑,也学起了他们豪迈的吃法,只不过他这人天生带着种从容,同样的动作搁在他身上没人觉得不雅,反倒觉得他别有一种潇洒肆意。
  顾骋拍掌道:“痛快!”
  谢则安说:“听说顾兄诗才无双,回头还得向顾兄请教请教。”
  顾骋说:“这有什么好请教的,这东西根本教不来。”
  谢则安摸摸鼻头:“那倒是,这事儿还得靠天赋。”
  顾骋说:“你若是写好了,想给人看看,我可以给你看看。”
  谢则安说:“那我先谢谢顾兄了。”
  赵崇昭被晾在一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对顾骋便有些不喜。等出了顾府,赵崇昭问:“三郎你很喜欢那个顾骋?”
  谢则安说:“顾兄挺有趣的,写的诗词也好,真要词如其人的话,他一定有着豁达的心胸。”
  赵崇昭说:“我怎么瞧不出来?”
  谢则安说:“殿下不喜欢诗词,觉得这是小道,瞧不出来也正常。”他转了话题,“顾府尹殿下一定喜欢,我在姚先生那看过顾府尹的策论,他对兵事颇有心得,很多见解都很不错。”
  赵崇昭说:“那我改天一定要看看!”
  谢则安说:“我明儿就去姚先生那把它们都借来。”
  眼看宵禁时间快到了,赵崇昭没法和谢则安依依惜别,只能乖乖回宫去。
  谢则安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却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居然是许久未见的方宝定。
  方宝定说:“三郎,你怎么还是这么懒?”
  谢则安哭笑不得:“你们能不能别乱闯我家!”
  方宝定说:“急事,急事。来来来,穿好衣服跟我来。”
  谢则安拿他没辙,只能利落地穿好衣物,跟着方宝定出了门。等走出许多步,谢则安才有空发问:“这么急让我去哪儿?”
  方宝定说:“去见我岳丈。”
  谢则安:“……”
  尼玛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方宝定看出了谢则安的想法,苦笑着说:“我怎么知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岳丈非要你去,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谢则安挑了挑眉:“哟,你还真是唯岳丈命是从啊。早知道不让晏宁帮你了,帮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连前面是不是火坑都不知道,居然拉我去跳!”
  方宝定说:“你小子嘴巴厉害,我说不过你。不过我怎么可能让你跳火坑?想什么呢!我岳丈怎么可能害你?”
  谢则安应了句“好好好”,乖乖跟着方宝定去拜访国舅爷。
  国舅府邸依然清净。
  谢则安这几年为了磨国舅把飞奴给自己,出入国舅府的次数不算少,这一回再来,却有着不一样的感受。那种笼罩在国舅府中的压抑气氛似乎散了不少,整座宅邸看上去开阔明朗了不少。
  谢则安微微惊异,和方宝定一同入内。
  国舅正在喂鸟,见他来了,脸上露出笑容:“三郎,自从你把养飞奴的方法学了去,我可许久没见过你了。”
  谢则安说:“舅舅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我端午时不还来您这儿吃酒吗?”
  国舅不置可否,把方宝定打发走,撩袍坐下,招呼谢则安落座。
  谢则安说:“舅舅有事要对我说?”
  国舅说:“崇昭的婚事我帮他挡回去了,但他总是要大婚的,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谢则安说:“婚姻大事虽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该两情相悦,殿下要是不喜欢,我们硬逼他去迎娶,夫妻之间也不会和睦的。”
  国舅说:“真的只是这样?你敢发誓你没有半点私心?”
  谢则安眉头一跳,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私心?”
  国舅看人功夫一流,见谢则安不似作伪,顿时觉得自己大概是多心了。
  不能怪他疑心病重。
  从谢则安出现开始,天象就变得诡奇难辨,移向帝星之位的本应只有一颗星,偏偏天上却多了一颗,这颗星看着还小,但非常亮,几乎是它将那颗移向帝星之位的星映亮的。
  这样的存在,绝不仅仅是辅佐而已,肯定代表着这个人和太子之间的情谊比那更深。太子突然来求自己去说服赵英帮他延后婚期,让国舅有了个不太好的联想。
  一个刚迈入成年阶段、理应最爱亲近女人的人不愿娶妻,原因是什么?
  虽然有可能是因为赵崇昭自己说的“发过誓十年之内不娶妻”,但国舅直觉觉得并非这么简单。
  双星并耀,到底是怎么个并法?
  国舅本想说“不懂就算了”,可一看见谢则安脸上那旺盛的求知欲,又把话说了出口:“我以为崇昭对你有别的心思。”
  谢则安一怔,说:“舅舅你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我是晏宁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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