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五郎君+番外 作者:九小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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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出发之时,五郎君只说他的自投罗网兴许能让伏在暗处的唐硕和方耀探得假骆时的真实目的。可五郎君说话经常只说一半,如今他们即将前往淮安王所在一事,五郎君是否也预测到了?
方耀却轻哧一声,道:“若当真是淮安王,那是你说想见到就能见到的?”
若真如主君他们所说,淮安王有谋反之意,那他此时无皇命而入洛阳已是大逆不道之举,周围还不布上八百十的明卫暗卫护着,那是他们能随随便便跟着进去围观的吗?
唐硕一愣,转头看着方耀问道:“什么意思?”
方耀翻了个白眼,道:“呆会儿即使跟着去了,怕也只有五郎君能进入淮安王所在之处,你我二人得被挡在十万八千里之外。”
唐硕的脚步倏地顿住,大惊失色地看着方耀。
五郎君此时是被人操控的状态,怎么能让这样的五郎君一个人去见淮安王?若没有他二人在旁保护,五郎君可还能安然出来?他只急着要寻淮安王所在,倒是忘记了淮安王身边的守卫会是哪般模样了。
方耀跟着唐硕停下脚步,望着燕秋尔渐行渐远的方向,等着唐硕作出决定。他才不会给出有建设性的意见呢,他现在看着五郎君不顺眼,可巴不得对方一去不回呢。
然而唐硕只沉思了片刻,就顺手从屋顶上捡起一颗小石子,然后匆匆跟上。
就在方耀为那颗石子的作用感到困惑时,唐硕突然扬手将那枚石子丢了出去,方耀的视线就紧跟着那颗石子,然后就看到那颗石子不偏不倚地砸中了燕秋尔的后脑勺。
燕秋尔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然后才在疼痛中逐渐恢复了意识。
燕秋尔想抬手摸摸被砸疼的后脑勺,顺便看看是谁砸他,可手还没抬起来,燕秋尔就先看见了轮子的轮子。
燕秋尔心神一凛,顾不得后脑勺的疼痛,默然地维持着脚步。偷偷抬眼左右看看,燕秋尔便确定了走在前面的两人的身份。只是他为何跟在假骆时的身后?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唐硕和方耀呢?
吹叶子的声音在耳边不停萦绕,吵得燕秋尔头疼得厉害,却也只能狠掐着自己的手心以防陷入神志不清的状况。
燕秋尔不敢有大动作,只能转着眼珠子四处打量,但可视范围有限,燕秋尔也看不到什么。
一颗小石子突然从一旁跃入视线,在地上滚了滚便停了下来。
石子?燕秋尔竖起耳朵仔细辨别周围的声响,却没有听到他们三人以外谁的脚步声。既然不是路人无意踢过来的,那这石子是唐硕丢过来的?
燕秋尔瞧瞧将手挪到身侧靠后的位置,微微动了动。燕秋尔手上的动作刚停下,就有第二颗石子跳过来。
确定唐硕就在身边,燕秋尔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燕秋尔竖起耳朵,本是想偷听假骆时跟那个随从的谈话,好从中找寻线索,可这两人竟是一路无话,就闷不吭声地并肩向前,就算是主仆之间,这气氛也太僵硬太不友好了吧?
燕秋尔无法,只得满腹疑虑地跟着这两个人,默默地记下沿途经过的地方。
假骆时二人这一路竟是走出了洛阳城,进入城郊一处山林,停在某间林中小屋前。
而此时,唐硕与方耀二人果如先前所预料的那般停在了山脚的位置。这山像是被人承包下来一般,从山脚一路向上全是暗卫,唐硕与方耀稍微再靠前一些就一准会被人发现,故而唐硕虽然担心,却不得不与方耀隐于山脚,等着燕秋尔归来。
“到了。”千面收起叶子,叩响了小屋的门。
脚步声在屋里响起,而后小屋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跨过门槛走出,将假骆时、千面与燕秋尔三人从头到脚地细细打量一番,才冷声开口道:“带他们来做什么?”
男人这话是在问千面。
千面对着男人拱手一拜,恭声道:“张远有意改变主君先前计划,千面带人来向主君禀报。”
张远便是假骆时的真名。
“改?”男人的尾音轻轻高挑,听着似有几分不屑,“你要怎么改?”
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张远知道,这句话,是问他的。
于是张远一拱手,道:“主君吩咐远操控天岚国商界重要人士,同时准了远的复仇,远打算先操控燕家五郎君杀掉燕生,并取而代之,在商界放置一名傀儡。”
燕秋尔尽量做到面无表情眼神呆滞的模样,可听到张远说要杀了燕生,燕秋尔的眼神还是一紧,扣在掌心的指甲也因用力过猛而刺得更深。
“燕家五郎君?”随着张远的介绍,男人将视线转移到燕秋尔身上,“已在他体内种下蛊了?”
“是。”张远点头。
“他此刻已被你们夺取心神处于操控之中?”男人的声音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听到这句话,燕秋尔的心中一紧,直觉大事不妙。
张远与千面亦是不知道男人这般询问是何用意,面面相觑之后,张远只能应一声是。
“是?两个蠢货!”男人冷笑一声,下一秒就拔出腰间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燕秋尔。
躲还是不躲?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燕秋尔猛地下蹲,后滑,滑出男人长剑的攻击范围之后便立刻弹起,转身就跑,动作是前所未有的快。
男人二话不说,抬脚就追。
千面与张远一愣,赶忙慌慌张张地跟着追了出去。
与专业的武林人士相比,燕秋尔那点儿功夫当真是连三脚猫都算不上,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燕秋尔只能在山林中左突右闪,借助不规则的逃跑路线躲避抓捕,快速掠过山下某处的时候,燕秋尔急忙给差点儿冲出来的唐硕比了个手势,然后猛地就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见燕秋尔停下,追在他身后的三个人也纷纷停下,形成包围之势,将燕秋尔困在正中。
燕秋尔先发制人,冷声喝道:“不知三位何许人也?与我燕家又结了什么样的仇?”
张远与千面转头看向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而那男人有几分诧异地将还算镇定的燕秋尔重新打量一遍,转而向千面使了个眼色。
千面点点头,随手从一棵树上摘下片叶子,凑到嘴边吹响。
“啧!”燕秋尔咋舌,迅速从靴子里抽出防身用的匕首,干脆利落地划破了掌心,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见状,张远三人的表情都微微起了变化。
“停下。”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山林上空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千面三人登时打了个激灵,千面也立刻拿开了嘴边的叶子。
燕秋尔仰头向上,四下张望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你叫什么名字?”那声音再度响起。
燕秋尔微微蹙眉,朗声道:“阁下可曾习过礼数?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
“放肆!”带面具的男人一听到燕秋尔这大胆的反驳,立刻怒喝出声。
“别吵。”
依旧是那道清冷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让男人瞬间变得乖顺,也让燕秋尔汗毛倒竖,握紧了手上的匕首。
没有人打扰了,那清冷的声音又再一次在上方响起:“在我面前,我的规矩便是礼数。”
燕秋尔嗤笑一声,道:“那可真是抱歉,阁下所谓的规矩鄙人未曾听闻,故而无法遵守,但不知者不罪,鄙人相信阁下的宽宏。”
“我对偷偷摸摸私自闯进地盘的人从来都不宽容。”
此人话音一落,燕秋尔就听到两声惊呼,一转头就见唐硕和方耀被人从藏身之处逼了出来。无法继续躲藏的两人迅速冲到燕秋尔身边,一左一右地护着。
燕秋尔抬眼瞄着上空,道:“鄙人并不认为洛阳城外的这座山是阁下的私有财产,也不认为我的同伴算是私闯,有人引路,又如何称得上私闯?”
☆、第110章 山林之险境
燕秋尔的话说完,却没有立刻得到回应。过了一会儿,一个人从千面身后的树林中缓步走出。
一听到那伴着树叶婆娑的脚步声,千面三人立刻转身循声望去,一见来人,便齐齐跪了下去。
“拜见主君。”
从林中走出的男人面目清秀,神情冷然,没有理会自己的三位属下,只目不转睛地盯着燕秋尔。
燕秋尔被这人看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因为对方那眼神完全不像是在打量一个人,而是在打量一件物品,冷静地分析评估着这件物品的价值,不带一丝个人情感以及这情感所能产生的温度。
这人是淮安王?还是淮安王身边的又一员大将?燕秋尔微微偏头看向唐硕,见唐硕蹙眉似也是无法确定来人身份,燕秋尔就又转头看向方耀。
见燕秋尔看过来,方耀犹豫了一下,还是动了动嘴摆了个“淮安王”的口型。
虽是预料之内的答案,可还是让燕秋尔紧张得手心冒汗,思索片刻,便对唐硕和方耀比了个手势。
唐硕和方耀是燕生的左右手,平日与燕生一同外出时早就习惯了燕生手上的小动作,不论是在谈生意还是路途上遇到麻烦,燕生总是会用一些微小的手势与身边的人传递信息。久而久之,那手势便成了只有燕家人才知道的交流方式,不论在何种境况下,燕家人对手上动作都十分注意。
然而注意到燕秋尔的手势,唐硕眉心紧蹙,方耀却是微微挑眉,心中哂笑。
燕秋尔深吸一口气,向淮安王问道:“在下燕秋尔,敢问阁下尊姓大名?”燕秋尔的直觉告诉他,此时就算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也要当做不认识。这淮安王,不是他应付的了的。
被燕秋尔问了名字,淮安王的眼神微动。他已经拒绝过一次自报家门,这小子竟还要问第二次?常安城的暗探都说这五郎君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还当真如此。
淮安王双唇微启,冷声道:“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姓名。”
燕秋尔暗暗咬牙,朗声道:“既尊卑有别,在下就不知是何处得罪了阁下,竟让阁下用蛊害我性命?”
“要害你性命的人,不是我。”淮安王微微偏头瞄了一眼张远,“我的一个属下似是要找燕家复仇。”
复仇?燕秋尔心生疑惑。他并不记得燕家有与什么人结仇啊。
倒是方耀好记性,将张远这个名字反复念叨几遍之后,突然恍然大悟,低声道:“西南昆州张家,在当地做药材生意,却以次充好,以假乱真,燕家商队打通西南商道之后,张家的恶行便被揭穿,听说被当地人报复下场颇为凄惨。”
方耀说完,燕秋尔算是大致了解了张家的事迹,只是燕秋尔还是搞不明白,张家的事情与燕家何干?这复仇一说从何而来?
“何时的事?”燕秋尔沉声问道。
“呃……”方耀很努力很努力地回想,然后答道,“大约……十年前?”
燕秋尔默然。还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燕秋尔倒是不介意燕生被谁记恨,但是此时他需要一个脱身之法,于是燕秋尔突然站直,对张远拱手一拜,态度十分诚恳地说道:“若我燕家行径给阁下造成了困扰,在下在这里代表燕家向阁下致歉。只是在下以为这件事情中有些误会,不知阁下可否赏光过府一叙?燕家家大业大,行商在外,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闻言,唐硕和方耀也配合着向张远躬身一拜。
有淮安王在面前,张远自是不敢随意作答,淮安王也没有要让答话的意思,没有表情地哂笑一声,对燕秋尔说道:“你以为这样我便会放你们走了?”
燕秋尔咋舌,直身抬头,向淮安王问道:“那阁下意欲何为?这仇是我燕家与张家的仇,本也是与阁下无关的吧?纵使那张远是阁下的属下,也不该由阁下出面吧?还是说阁下的属下都是连仇都无法亲手报的人?”
“仇?”这次淮安王是真的笑了,只是那笑容极淡,且笑容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他的那点儿自以为是怎值得我放在心上?而且,他坏了我的计划,又暴露了我的行踪,事到如今还乞求我的庇护吗?你若是要他,送你也罢。要你死,是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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