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五郎君+番外 作者:九小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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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秋尔愕然,盯着燕生看了看,开口丢出两个字来:“败家。”
“赚钱不就是为了花?”燕生挑眉看着燕秋尔。
燕秋尔咧嘴一笑,点头道:“此话有理。”
停顿了片刻,燕秋尔又开口道,“不过说真的,你这闲居倒是清幽典雅,就是蚊虫多了些,就说你当初为何要将劳民伤财地挖这座湖啊?美则美矣,不宜居住啊。”
燕生的眼神一闪,仍旧是避开了有关湖的问题,对燕秋尔说道:“闲居里备了驱蚊虫的香。”
香?香可真是个好东西!
燕秋尔在燕生的后腰上轻轻踢了一脚,白了燕生一眼,道:“有香你不早说!搁哪儿了?”说着,燕秋尔便一骨碌下了榻,趿拉着鞋直奔这大屋一边的一个小橱柜。
燕生这屋里的一些零碎物品都是放在那小橱柜里的。
“就在那里。”燕生看着燕秋尔风风火火地向那小橱柜冲过去,忍俊不禁,“左上角的那个抽屉。”
燕秋尔依言拉开那四四方方的小抽屉,便在里边看到了一小捆香,可怎么是线香?燕秋尔蹙着眉有些不满地看着那一捆细细长长的线香,手上却不敢怠慢,麻利地取出一根,脚下一转便走到放在另一处的香炉旁。
燕秋尔看着那香炉里薄薄的一层香灰,再看看自己手上细长的线香,蹙眉。
燕生见燕秋尔站在香炉前不懂了,便扬声问道:“会弄吗?”
“当然会了!”心虚得燕秋尔急忙高声回答道,话出口之后便觉得这语音语调有些过了,偷偷转头瞄一眼燕生,见燕生依旧是眉眼带笑,似并没有起疑心,燕秋尔才放下心来。
不过这香该怎么办呢?
燕秋尔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办法来,索性将香炉里的那些香灰堆起来,挖个坑将他的香粉偷偷埋进去,而后将那线香折断一小截插在香灰堆上,剩下的一长截线香便插在它该在的位置上,而后同时将两边点燃。
怕燕生从燃香产生的两股青烟中看出端倪,燕秋尔还特地将香炉转了转,小心起见,又拉了一旁的东西过来挡住一半,退开两步见看不出异样,这才放心地回到燕生身边。
那一小截线香要燃尽还需要些时间,他可以再跟燕生扯一会儿。
“点个香点这么久,笨手笨脚的。”燕生拉着燕秋尔歪坐在自己身边,好心情地调侃燕秋尔。
燕秋尔撇撇嘴,回嘴道:“谁教养出来的像谁呗。”
燕生轻笑一声,点头道:“嗯,你这心性倒是与梁成有几分像,一肚子坏水。”
“那我是不是给管梁管事叫一声‘阿爹’?……哎呦!”
燕秋尔话音刚落,就被燕生在腰侧掐了一把,痛呼出声。
燕生掐过之后还是不满地斜了燕秋尔一眼。还管梁成叫“阿爹”?秋尔怎么不去管肖娘叫“阿娘”啊?秋尔的阿爹就只能有他一个人!就算秋尔的教养之事都是梁成在打理,秋尔也是他亲自捡回来的!怎能变成别人家孩子?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燕秋尔坐直了身子,偏头看着燕生柔柔一笑,道:“我有些饿了,想去小厨房那边看看有什么,你要吃点儿什么?”
闻言,燕生微微蹙眉:“你若饿了,让仆婢去做点儿什么,你总往厨房跑什么?”秋尔也真是不避讳,明明是个郎君,却隔三差五地往后厨跑,做出来的东西比那些庖人都要精致,真不知该如何说他是好了。
燕秋尔撇撇嘴,一脸嫌弃地对燕生说道:“你这府里的庖人做得不合我口味,吃着不舒心,我还不如自己去呢。”说完,燕秋尔便快步离开闲居,纵身用轻功掠过湖面,落在对岸之后一溜烟儿地跑去了厨房,期间自然是没忘了对唐硕使眼色。
一直守在门外的唐硕就等着这一刻了,一得到燕秋尔的示意,便浑身一凛,赶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闲居里的燕生,虽不敢直勾勾地盯着看,却是竖起耳朵格外注意着闲居里的动静。
同一时间,燕生也竖着耳朵注意着外边的动静,待听得燕秋尔跑远之后,便扬声对门外的唐硕道:“唐硕,你进来。”
做了亏心事的唐硕下意识地一抖,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但预感归预感,唐硕还是转身踏进了闲居,对燕生恭敬一拜,道:“主君有何吩咐?”
燕生仔细打量了一下有些拘谨的唐硕,冷声道:“你与秋尔谋算什么呢?”
庖人做的东西不合秋尔口味?那怎么可能!他就念着秋尔有朝一日会到洛阳,故而这帝府庖人们的调味手艺全都是依着秋尔的口味重新调、教过的,哪里会有什么不合口味之说?也就是秋尔才来两日,几乎没在帝府里用过饭,不然怎会被他抓住破绽?
不过秋尔若有事想要瞒他,便就是扯谎也不会与他实说,突然想起先前秋尔在堂屋前与唐硕有说有笑,这不寻常的互动让燕生觉得他似乎能从唐硕嘴里问出点儿什么来。别人都说唐硕的口风紧,可他要撬开唐硕的嘴,可比去撬秋尔的嘴容易得多。
唐硕的心里咯噔一声,转了转眼珠子,强自镇定道:“属下不知主君何意。”
燕生睨了唐硕一眼,冷笑一声道:“若要装傻,也学着秋尔那般,做得像样一些。”
唐硕抿嘴。不会做戏还成了他的错了?
唐硕终究是不会说谎,与燕生僵持半晌,还是松了口:“五郎君不让与主君说。”
燕生瞪了唐硕一眼。这话还用说?若非秋尔拦着,唐硕有那个胆子瞒上不报?
“你何时认他为主了?”
唐硕一惊,赶忙跪下,道:“属下不敢。”
“说。”
唐硕抿嘴,犹豫半晌,还是顶不住燕生的威严,将他与燕秋尔瞒着燕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待唐硕说完,燕生却是一直都没有反应。唐硕心忧,便抬起头偷偷看向燕生,却是头一次从燕生的脸上看到了茫然的神色。
过了半晌,燕生才缓缓站起,走到那个香炉旁,垂眼看着那被人刻意堆起来的一小堆香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秋尔已经中毒,我却无碍?”
唐硕有几分不确定地说道:“若主君此刻未觉有恙,便该是无碍。”
思量片刻,燕生沉声吩咐道:“秋尔让你做的事情,你继续做。传信给梁成,让他暗地里联络全国药材商,我要他们手上所有的蝉花,出高价也无妨。蝉花到手,便由你交给秋尔。秋尔既不想我知道,那我便不知道罢。再派人去西南寻那鬼医,就算蝉花没凑足十两,也先把消息放给他,让他早日启程来洛阳。
秋尔的身边尚没有武艺高强之人,只那小倌与三郎怕是顾不周全,你挑两个人暗地里跟着秋尔,万事以秋尔的安全为先。另外与骆家知会一声,他若是来得晚了,洛阳城里的这个冒牌货我可就留不住了!”
唐硕一愣,赶忙一一应下。
先前主君才与五郎君说好要将这冒牌货交予骆家主亲自处置,如今又撂下这话……主君是要亲自料理那厮了?
☆、第101章 燕生的还击
三月初十,忙活了五天之后,假骆时带来的酒终于全数入库,这让燕秋尔十分不满。
明明就是个冒名顶替来找茬的,却还浪费了他们这么多的人力和时间,若不是还有事情没弄清楚,燕秋尔定要把那些掺了东西的酒都倒进洛河里去,然后将那个假骆时一并踹下去。
看着地窖沉重的大门缓缓闭合又上了锁之后,燕生微微低头,看着笑容温和似人畜无害的骆时道:“辛苦骆家主,今日燕某做东,不知骆家主可否赏光?”
就是因为这个假骆时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这几日秋尔对这假骆时都是能避则避,有骆时在的地方,秋尔定不会跟随,以至于在如此忙碌的日子里,他与秋尔相处的时间又少了几分。更不用说他尚且不知这酒里的毒会让秋尔承受何种痛苦,纵使这几日秋尔没有任何痛苦的表现,也不代表这份痛苦是不存在的或者不会有的。这笔账,他们可不能不算!
燕生的为人冷淡是在天岚国里出了名的,又因着地位颇高,寻常的酒会根本就请不到他,更不要肖想他会主动邀请别人,故而燕生这个意料之外的邀请一出口,骆时先是一愣,仰头诧异地看着燕生,见燕生当真有请他一聚的意思,骆时心念急转,可却无从猜测燕生的心思。
不敢随便拒绝燕家家主的邀请,骆时展颜一笑,故作惊喜地答道:“时何其有幸,竟能得燕家主相邀,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拒绝?”
“请。”燕生也不多言,转身就在前边引路。
骆时微微抬手,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那名随从就推动轮椅,跟上燕生的脚步。
心知燕生是个惜字如金的人,若想知道什么,便只能主动开口,于是随着燕生走出一段之后,骆时便寻了个机会开口道:“时记得往届的商联会都是在山清水秀风景独特之地召开,今年怎的就只是在洛阳?”
往届的商联会大多选在有景可赏之地,而那样的地方多半距离常安城较远,山高皇帝远的,他们也可肆意畅谈,可谁都没有想到今年三大商家竟将商联会的召开地点选在了洛阳城,近守都城,可是别有用意?
燕生转头看了骆时一眼,言简意赅道:“近。”
近?离哪儿近?燕生答得爽快,骆时却是听得迷糊,思忖一番,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能继续问道:“燕家主的意思是说这里距离常安城近?”
“是。”
骆时心中一惊,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道:“可是朝廷要插手干预商联会了?”
燕生又睨了骆时一眼,不冷不热道:“骆家主多虑了。”
选在离常安城近的地方,是因为那两个老头都上了岁数,从各自的本家去到常安就已是不易,若再要在短期内离开常安跋山涉水,怕是身体吃不消,可这商联会的召开地点又不能选在常安,真去了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这会也不用开了,于是衡量几番,他们这才将最终的地点定在了洛阳。
而听了燕生的回答,骆时的心中突然升起了几分恼意。燕生句句都回答得简洁且模糊,这是在敷衍他?就算他燕生当真如传言那般冷淡寡言,也不该是这般简略地为他人解惑吧?
可燕生确实是冤枉的。寡言并非是能够为无礼行径开脱的借口,燕生也将寡言与无礼分得很清楚,故而对于他人提问,燕生向来都是认真作答,哪怕此时对骆时心存不满,骆时的问题他也都是认真回答了。难道一个字的回答不是回答吗?字多字少又有何妨?他难道没有清楚地为其答疑解惑吗?
燕生领着骆时去了燕家在洛阳城南市的一家酒肆,进门便直奔自己的专用包厢,紧随其后的唐硕停下脚步,当着骆时的面儿迅速与酒肆掌柜交代了所需酒菜,而后便两步追上衍生与骆时,一道往包厢去。
进入包厢,各就各位之后,骆时才压下心中的恼意,笑着开口道:“时瞧着这酒肆的牌匾一角刻着燕字,莫非这里是燕家开的酒肆?”
“正是。”燕生的回答依旧简洁。
酒菜未上,唐硕便先备了茶,依次奉上。
之前没听燕秋尔说时,燕生还不觉得骆时主仆静候唐硕奉茶这一举动有何不妥,然而燕秋尔说过之后,燕生再仔细观察骆时主仆的神情,便看出几分不妥。
燕生曾与许多人这样相对而坐,身边有仆婢伺候,可与其他人相较起来,此刻坐在他面前的这对主仆的神色过于平和,不紧张,不慌张,也不惶恐,不戒备,不防备,更不心忧,而燕生模糊地记得前次与骆家家主对坐之时,对方可是有几分拘谨的,倒是跟随在骆家主身边的那位南郎君更自在些。
骆时不知自己正被人观察着,犹自笑道:“燕家主这是有做酒商的打算?”
“没有。”燕生果断否定道,“商队偶尔会从各地作坊里购回酒水,寻不到买家,便只能自己转卖。”
开一家酒肆原来是这样容易的事情吗?骆时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而后才恢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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