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岁岁有余 作者:素飞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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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刚刚才提起来的那点心跳立刻又归于平静,在南方也就是说离自己很近,但是这个南方却是个极大的范围,光他们现在所在的城市常驻人口就有几千万,更遑论整个南方地区,若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多大,那找起人来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宋臣见他脸上摆着显而易见的失落,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有缘自然会遇到,这些事也强求不来。”
宋臣难得说出这么感知理性的话,向南点点头,恰逢封厉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早上吃小米粥可以吗?”
老房子斑驳的墙边,是封厉隽朗英丰的脸颊,脸上浅浅笑意如湖泊中经年不散的气泽,只要一点阳光,便能发出耀眼的波光。向南想再次见到那个孩子,一半是想对他说谢谢,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想给封厉多一份选择的权利。
他相信现在的封厉心里爱的人是他,但是他时常想,还是应该让封厉见见那个曾经的少年,让他好好认清自己的心,到底向着谁。这样做的向南自认并不伟大,反而有些卑劣,若封厉见到了曾经的向南,起码可以确信他爱的到底是曾经的那个孩子还是从过去飘来的一抹灵魂,无论结果如何,对向南来说,亦是心安。
早餐桌上那锅小米粥看起来色泽鲜明,上面还鼓着拇指般的气泡,小米粥旁边摆着几样南方点心和酱菜,向南坐下后,封厉将手里盛好的粥递给他,“等粥凉一会儿再喝,很烫。”体贴细致全写在脸上。
一旁的宋臣撇了撇嘴,心想这厮真是越看越可恨!想完了之后,拿起碗给身边的翟教授盛了一碗,翟清的目光却不在他身上,看着对面已经落座的封厉说:“封先生好手艺。”
封厉几不可闻的点点头,“翟教授谬赞了。”
翟清小弧度的勾起一丝笑容,“我听说封严也在这里。”
闻言,封厉一顿,随即道:“与我何干。”
翟清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在向南脸上转了一圈,看着封厉道:“我想你们应该认识向阳吧。”
向南抬起头来,“他是我堂哥。”
翟清的眼睛里写满了洞察一切的睿智,轻笑道:“既然封严在这里,那北方的那位老人家可就危险了。”
向南眨眨眼睛,翟清的话他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却是一头雾水,怎么都想不明白,坐在身旁的封厉却依旧是刚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还笑了笑,“希望向阳办事干脆利落些,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这话让翟清稍稍一愣,很快又恢复如常,“看来是我多事了。”
封厉依旧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回了一句:“还是谢谢你的提醒。”
然后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接着认真的喝起粥来,连一向最不待见封厉的宋臣此时也安静得有点过分,向南的目光在三个人身上转了一圈,很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该问,遂低头喝粥。
封厉和向南在南方这个城市呆了足足半个月,终于准备起启回去了。
宋臣当然不同意了,一心想着让封厉自己回去,把向南留在这里多玩一段时间,封厉难得大方的答应了,向南却坚持要回去,最近他总有些心神不宁,晚上尽做些乱七八糟的梦,这就像是某种大事即将降临的前兆,搅得他十分不安,而且再过一段时间学校就要放榜了,他得回去看看。
宋臣见他坚持,也没再勉强,只说让他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再来玩,向南点头答应了。
封厉已经订好了第二天下午回去的机票,向南想趁早把行李收拾一下,晚上宋臣和颜君几个人说要给他们饯行,所以现在不收拾后面可能时间会很赶。向南收拾东西的时候,封厉就站在门边看他,向南觉得颇不自在,抬起头来看着他,“你先出去吧,你在这里我有点不自在。”
封厉微微一笑,“我又不会吃了你。”
向南老脸一热,被人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可比直接被吃还要让人尴尬的好嘛。但他到底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只好不说话,埋头继续收拾东西,过了一会儿,封厉突然说:“向南,我们结婚吧。”
向南受了莫大的刺激,手一抖,手里刚刚叠好的衣服就掉在了地上,封厉淡定的走过来把衣服捡起来放回箱子里,双手握住他瘦削的肩膀,眉宇间尽是严肃和认真,“我曾经说过我会一直等你,我也一直以为自己等得起,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在向南惊疑未定的神情中说道:“这世界上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可能成为我的情敌,所以为了让自己有点安全感,我必须快点把你变成我的人。”
向南有点凌乱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事实上,他觉得封厉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他这辈子的桃花统共就只有那么一朵,就是沈清澜,而且这朵桃花还是在不久前他才知道的,向南是个对感情十分专注的人,既然已经跟封厉不清不楚了,自然也就不会再跟别人暧昧不明,但是封厉显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向南想解释来着,却突然被对方一把按进了怀里,封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向南,你愿意吗?”
向南在心里靠了一声,心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未婚?可是鲜花戒指烛光晚餐什么都没有啊,电视里不都这样演的嘛,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啥都没有了呢,这让向南有点郁结。
封厉见他不说话,理所当然的以为他在挣扎,轻声道:“我会对你好的。”
向南仰着头问:“好多久啊?”
封厉答:“一辈子好不好。”
禅说:“想要”是一种执著,“不想要”也是一种执著,凡执著都须用心用力,凡用心用力,都累。
封厉的执著太过用心,所以显得珍贵,而向南的执著总是伴随着淡然与平和,时常给人一种得之吾幸,失之吾命的从容姿态,所以才让人产生极度的不安全感。
无论是哪种执著都必然会花费精神和力气,所以才会产生一种叫做疲惫的情绪,然而这种疲惫里又夹杂着千丝万缕的甜蜜和幸运,所以执著反过来说,就是要一如既往的一条道走到黑的坚持。
我用余生爱你,正如那些爱了你整整一个曾经的人们一样,不急不燥,不离不弃。
第80章 奋不顾身
最后封厉到底是没等来向南那句我愿意。
向南的理由也很充分:这又不是男女对白,两个大男人用不着这么腻腻歪歪的。
所以直到两人从四合院儿出发去颜君订的饭店时,无论封厉再怎么诱哄,向南的嘴巴都闭得死紧,死活不肯多说一个字。
到后来,封厉似乎也认命了,握着方向盘叹了口气,颇为哀怨的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向南只当没听见,把外套的领子竖起来,遮住大半张脸。
此刻正是华灯初上的时段,整个城市被万家灯火点亮,如同宇宙中一颗耀眼的星子。
向南窝在椅背里,正想说话,突然感觉车子剧烈的震了一下,耳膜被强烈的撞击声狠狠擦过,仿佛随时会爆裂,没等他有所反应,他们所在的车子突然“飘”了起来,安全气囊弹出来霎时罩在脸上,混乱中他转头看向封厉的方向,迎接他的是封厉扑过来的身体,他整个人被封厉挡在了身体与座椅之间,向南来不及说话或喊叫,只觉得双腿一麻,很快失去了意识。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短短一瞬。
向南从昏眯中醒了过来,四周的一切都是杂燥的,人们说话的声音仿佛被隔在一层纱纸后面,模模糊糊的有些听不清楚,意识一清晰,那些被沉睡掩盖的痛感立刻回归,向南吡了一下嘴,想试着动动手脚,才发现身体被一个重物压着,丝毫动弹不得,这时头顶突然传来封厉的声音:“疼吗?”
向南第一次听见封厉说话时,就觉得这把声音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此刻这个熟悉的声音里杂着笑意还有不容忽视的疲惫和虚弱,向南抬起眼皮,封厉的脸近在咫尺,那张时常俊美的脸上糊满了血渍,近距离看有些吓人,向南一怔,终于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封厉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压在他身上,背上就是汽车被撞得变了形的顶盖,狭窄的空间让向南很轻易的看到那根从汽车天窗外面插|进来的钢管,很细很长的一根,像是从天而降那般笔直的投进了车里,钢管的另一端没入了封厉的身体里,挡风玻璃亦被外面刺进来的钢管破坏殆尽,有几根甚至再往前送几公分,就能直接插|进两人的身体里,向南几乎不敢说话,心脏紧缩,有几秒钟只能呆呆的望着头顶上方的男人,嘴巴颤抖得厉害。
浓稠的血渍从封厉的胸口涌出来,很快染红了向南的蓝色外套,车窗外警车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像是从遥远的地方投奔而来,向南张了张嘴,眼睛里不由自主的流出透明的水泽,封厉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想要摸摸他的脸颊,可惜没有成功,只好说:“别哭,很快就好了。”封厉的体力大概已到极限,这短短的一句话于他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向南忙点点头,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试图用声音唤起封厉即将脱离身体的意识,“你说院子里种什么花好?”然后不等封厉开口,抢着回答:“种海棠好不好?或者种牡丹,不是有句诗嘛,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他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轻快些,眼泪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你问我怎么知道这首诗的?是以前叶苏喜欢吟诗,我经常去找他玩,多少耳濡目染了一些。”
在他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封厉的头越垂越低,直至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而微弱。他的整个身体像是一个失去了骨头的躯体,重重的压下来,仿佛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车窗外站着许多穿着制服的人,向南抬起头想叫他们快点把他们救出去,但是试了几次,声音都无法成功的传递出去。
以前读书,刚开始学成语的时候,老师教过一个叫“度日如年”的词,意思是形容日子过得太慢,希望早日摆脱某种困境的急切心情。在封厉被人从车子里搬出去的这段时间里,短短的几分钟,于向南而言就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好似每一秒钟都是煎熬,担心和惶恐紧紧的纠缠着心脏,快要窒息时又突然松懈,然后又重新攀附上来,一把勒住你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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