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成长手册(第二卷) 作者:我即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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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女孩盯着盒子的眼睛睁大,失声叫道。
那盒子里,竟然是一条血糊糊的男人的子孙根!
芳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那东西,一时之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显得扭曲至极。她无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很快唇瓣上便泅出了血迹,然而喉间还是不住地哽咽,浑身俱都颤抖起来……
她仿佛又回到那可怕的一天,求救无门——没有人把她当成一个人看,她拼命地躲拼命地挣扎,手脚都断了还在地上爬……可是那人却在旁边大笑,像看一条肉虫一样看着她!!!
可是、可是——
她抬头看向赵元,身体起伏着几乎喘不过起来。
赵元就对着她温柔地笑了:“这便是赵岫的东西,从今往后,你再不必为这事烦忧……因为世上已没有了赵岫这个人。”
没有……了?
“……大郎,”芳绫怔怔地看着他,眼圈便红了,嘴唇慢慢抖了起来。她的眼里闪过震惊感动,最后倒在枕头上嚎啕大哭起来,“大郎——————”放声哭喊,似要将昨日的恐惧怨恨和不甘,俱都释放出来!
原本以为那事发生以后,她得一辈子忍着恨忍着痛,直到那事如同树林子里的落叶一样,年年月月一层又一层地覆盖上去,直到全部都腐烂为止!可是大郎替她报了仇!
她缩在床榻边上,哭得蜷成了一团,长发散乱。她的手即便包裹住了,仍然紧紧地抱着赵元的手臂。
这一日刚刚天方拂晓,郡守府的大门就被敲开,遂即亭伯赵岫遭人虐杀这事就传遍了整个府城。郡守头疼不已。
他上任也不过两年,别看这淮郡地处北界边民众多,但因为有赵谌父子镇守,连小偷小摸都少见。赵谌主张开了边贸,年年江州三郡都受了益,贡税只多不少,来这里做官不但轻省,还能出功绩。他本还想着四年一过就能升迁,顺顺当当,谁料到霉运竟在这头候着那!
旁人被杀,左不过派底下人查一查,能够结案也就罢了。可赵岫身为宗室,那是要提交案宗到内廷司的,内廷卫专管宗室典司刑狱,宗正掌刑,要扯上他们,他还有甚个功绩可言!
“郡守大人?”
郡守卫弘收起一张苦脸,抬头看向面前这位长相娇艳的娘子。
“荣娘子,不是我不办事,而是这人证物证俱都找不着,府城这样大,我这郡守也不是专司刑狱的,如何替你寻凶手去!”
那荣娘子抬起尖俏的下巴,眼睛红肿,冷冷看着他:“您莫不是看妾身不过妾室,才不把妾身的话当一回事吧?”她哂笑一下,道,“可惜岫郎未曾娶大妇,妾身进府最早,身份最高,只得出来替夫主讨一讨公道了。”
她是赵岫的母亲最早替他娶的一门偏房,小贵族出身,算是正儿八经的贵妾。赵岫寻常早忘了她,这等时候,府里却只有她能管事。不过荣娘子愿意出头,也有自家的目的。她膝下有一子,早前只能算庶子,如今赵岫不曾娶妻就死了,这庶子可不就成承嗣的唯一人选?
荣娘子若是能出一下头,将来她儿子继承赵岫爵位的可能性就更大些。
卫弘心知肚明,只得开口道:“不知荣娘子想怎么讨公道?”
荣娘子微微一笑:“亭伯府很多人都知晓,昨日岫郎掳了将军府赵小郎君的侍婢,虽然后来送了回去,毕竟坏了身子,听闻赵小郎君脾气不大好,但不曾料到,竟这般狠毒!”她说着语气便愤恨起来,“妾身派人打听过了,这两日赵小郎君不在大营,正是在府城里呢!”
虽然赵岫死了,她儿子就可继承爵位,可一个女人没了丈夫,又要依靠儿子,岂不是要一辈子守寡?她焉能不恨!
于是,她的语气明显就指明是赵元干的。
卫弘闻言,是一个头三个大!
赵谌父子对于西关,对于府城,甚至对于他而言是什么?
那就是福星!那就是保障!
现在这荣娘子竟然公然指认赵元是杀害赵岫的凶手,这还了得?!若是证实了,赵元可是要面临牢狱之灾,甚至杀头的后果!
卫弘站起来,脸色很不好看。
“荣娘子,我看着亭伯的面子见你一面,可不是为了听你胡言乱语的!”他语气强硬道,“赵小将军是甚样的人物,焉能为了区区侍婢杀人?”
第102章 莲心蜜水
荣娘子不惧卫弘的出言恐吓。
她虽不再受宠,但却管着亭伯府的内宅,自来听惯了赵岫私底下对赵谌父子的恶意嘲讽,也曾窥到赵岫收到的家信。
襄河公有一嫡一庶二子,嫡子赵岭将来可袭他的爵位,赵岫虽然是庶子,也早早就封了亭伯,家信一月一封从不间断,可见父子感情甚笃。前几年信里还道要与赵谌父子交好,近半年却改了口风,只说莫要再和他们有牵扯……不独赵岫,就是她在旁边看了,也觉得定是朝中风向转变。
不是说国君身体日渐不济么,一个人身体好的时候,他会觉得对家中诸事尽在掌握,可若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原来不觉是威胁的,现在却会似芒针在背,坐卧不安。
荣娘子想到这里,不由笃定一笑。
“倘若郡守大人不愿秉公办事,妾身就只能求助家公,上书奏请内廷司出面了,”她伸手扶了扶头上的素银花簪,慢条斯理道,“岫郎之死,涉及宗室,可不是一件民案……您的任期内出了这样的命案,将来仕途何在?”
卫弘不语,额头青筋都暴了出来。
荣娘子坐在那里,卫弘不说话,她便不动,旁边的婢女还取了自家带的蜜罐,给她冲了一盏荷叶莲心蜜水。这种又苦又甜的滋味儿,此间也只有她能品得出来了。
半晌,卫弘终于吁了口气,动了。
他目光阴晴不定地看向荣娘子,开口道:“便按你说的,以赵元为嫌疑,若是审了人又搜了屋,俱都没有发现,你当如何!”
荣娘子理所当然地回视他:“人既是他杀的,怎能没有发现?不过若真是半点证据也无,亭伯府自然收回诉告,还赵小将军一个清白。”
“那就记得你说的话!我这便带人去搜查,你请自便!”卫弘甩了袖子,冷哼一声就大步离开,“送客!”
荣娘子带人回了亭伯府,一下马车,就看见儿子赵鹜等在大门口,乳母守在旁边一副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赵鹜才三岁,正是依赖母亲的时候,于是看见荣娘子就扑了过来。
“阿娘!”
荣娘子忙抱起他来,转头看向乳母斥道:“你是怎么看大郎的!这样热的天竟让他就在外头站着到现在?”
乳母满脸的惊慌,小声回道:“大郎非闹着要去见郎君……”
赵鹜听到,立刻抱着荣娘子的脖子,很是委屈:“我去给父亲请安,她偏不给我进院子!”
荣娘子见状却跟着乳母一道慌了,赵岫恐怖的死状一瞬间在脑海里闪过。那满屋子的血,人又死得那样不堪,便是收拾好了,进得院子里仍然嗅得到血腥味儿……儿子还这样小,哪里禁得住?
她看向儿子的乳母,强作镇定道:“你做的是对的,以后只管替大郎着想,将来有你的好处。”说罢就抱着赵鹜进去大门。
前庭本也种了不少花草,一路行来,却是尽数折下,丢到了路旁。府里的下仆都在挂白布,换白灯笼,昨日还是花团锦簇,现在一院子的白,看得人心里直发慌。
赵鹜懵懵懂懂,看见花折了仍在地上也要问,看见挂白灯笼也要问,荣娘子不住地想起那血糊糊的人,抱着他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她还未进第二进院子呢,外管事忽然匆匆从内院垂花门出来,满头大汗地朝她直奔。
“娘子不好了!”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道,“那小子不见了!”
“慌慌张张作甚!”荣娘子眉头一皱:“……哪个小子?”
外管事顿足哎呦直叫:“就是奴儿啊!郡守那头提人审问,可那奴儿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从屋子里就不见了!”
不见了!荣娘子惊怒不已。就是因为奴儿说杀人凶手有可能是那赵元,她才敢大着胆子去郡守府,如今人不见了,岂不是没了人证?
她咬牙道:“整个府里我都派了人守着,他定没有逃出去,还在哪里躲着……你再让人仔细找,屋里屋外,顺着围墙找一圈!”
外管事擦了一把汗,应了一声,便去吩咐找人了。
他们却不知,他们要找的人,此时已经站在了将军府外。
赵元听到亲卫来报的时候,先是惊讶,然后心头就涌起一股杀机。但他立刻反应过来,对自己的这种冲动特别震惊。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武断,甚至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将军?”
赵元吸了口气,点点头:“你带他进来。”
等到奴儿跪在了他的面前,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才把眼前的人和昨天晚上那个浓妆艳抹的少年对上号。
“你与我的亲卫说,你是赵岫的人。我与赵岫平素互不来往,你因何故不去找他,却来寻我?”
那叫奴儿的娈宠形容狼狈,闻言磕首道:“奴知晓昨天的蒙面人是您,望您救奴一命!”
若说赵元原先杀意不过一二分,听了他这句直截了当的话,便涨到了六七分。
“什么蒙面人?”他冷声道,“这话我可听不懂。”
奴儿知道面前的人定然不会承认,其实他一开始也不肯定,反而是此刻真正听到了赵元的声音,这才确定昨晚杀赵岫的人,就是面前赫赫有名的赵小将军!他知道自己说了这番话,人又在将军府,一个不好就再出不去了……但,他就是想要赌一赌!
他咬咬牙,抬头看着赵元的眼睛:“奴最善听音,凡听过的声音便不会再忘……赵岫已死了,昨日杀他的人蒙着脸,将奴打晕,但奴却记住了他的声音!”
赵元看着他半晌,突然问道:“你究竟找我作甚?”
奴儿闻言就知有门,松了口气,忙道:“赵岫的妾室荣娘子要状告您,只怕不多久就有人要来搜查了。奴来找您,是因为听见荣娘子和外管事说,待事情一了,便要发卖我们这些娈宠,奴不想被卖,做了证人,兴许连命都保不住,可被卖了,也好不到哪儿去……”
赵元还待说些什么,外头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竹帘被掀开,乙簇侧身站在门外低声道:“郡守派人搜查,说亭伯府诉告您夜半闯府杀人,且有人证!”
“人证”奴儿愣愣地转头看向赵元。
“你还呆着作甚!”赵元浓眉一皱,站起来,不耐地拽起奴儿,“且跟我去藏起来,若被人发现,我倒可直接去大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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