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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成长手册(第二卷) 作者:我即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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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上 温馨

    所以,郎主当初吩咐过他,若有一日廖霆与他为敌,可从这里入手。
    当夜甲逊便带着赵达一行人返回府城。所幸原褚虽控制了大营,但却无权干涉甲逊等人的行动,甲逊只要不出城,原褚就拿他无法。乙簇带人守在门口,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其余亲卫守住将军府大门,甲逊与乙簇几人走到前庭中间空旷处,见赵达往后院去了,便低声交谈起来。
    “你选好让谁去了吗?”乙簇问他,“昨晚郎主送来了新的信,说是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那就今晚好了,最迟明天清晨之前得出城,”甲逊将一个小小的蜡丸塞给他,“这是郎主的安排,你路上看过就毁掉……至于人选,我看小伍就可以,他在人前不常出现,脸生,不会引人注意。”
    乙簇点点头,转身唤道:“小伍,过来。”
    一个上下一身黑的青年从黑暗里鬼魅似的冒出来,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跟前。
    甲逊打量他,他们这支队伍分为亲卫和暗卫,他和其他几个兄弟带着队伍长年跟在郎主身边,便是军营也跟着一起,虽然能贴身保护郎主,但很多事情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方便去办了,这时候就得有像小伍小陆这样的暗卫出面。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小伍的真容。
    “在我们跟前你还带着面具作甚,”甲逊啧了一声,伸手去挑青年脸上漆黑的面具,“给我摘下来!”
    小伍闷不吭声,默默地往后挪了一步,正好避开甲逊的指尖。
    乙簇看着甲逊无语的样子,不由闷笑。
    甲逊翻了个白眼,然后突然往前迅猛地探手一抓,小伍猝不及防之下,终于被他拿下了面具,反射性地抬手遮住自己的脸。
    甲逊:“……”
    乙簇这下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出声。
    原来小伍在那黑色面具之下,竟然还戴了一层贴肉的软皮子面具,乍一看跟人脸一个色,实际面无表情,夜晚看上去十分恐怖。
    甲逊嘴角抽搐:“我说你们这些人……夏天都不怕长痱子的吗?”他们那会儿明明也经常也暗处行走啊,也没像小伍这家伙一样往脸上戴个几层面具,顶多随手扯块布把嘴巴给遮住拉倒。
    乙簇脸上尤带笑影,拍着小伍的肩膀嘱咐他:“往城南走,丙仞的宅子你认识,立春会给你安排个身份,到快天亮城门守卫最松懈的时候送你出城。”他想了想,憋着笑又补充道,“去的时候记得把面具都给摘了,换身正常的衣服,别把立春给吓到了,小小丙仞找你麻烦。”
    小伍认真地点了点头,至于表情,反正看不出来。
    他也光棍得很,除了把蜡丸用缝在衣服里,带了腰牌等信物,周身上下除了点钱就没有了,连换洗衣服都不带。
    甲逊想想也没多嘴,立春肯定会给这小子准备的。不说别的,总得有个出远门的样子吧?不然连城门守卫都会怀疑。
    等到小伍再次潜进黑暗里不见,甲逊松了口气,四下看了看:“丁方呢?”
    乙簇摇摇头:“这几天老往外头跑,小子大了,管不住。”
    他们走到堂屋里坐着聊了几句,就看见丁方一身夜行衣从外头围墙上跳了下来,呼哧呼哧喘着气进屋。
    “你干嘛去了?”甲逊眉头皱起问道。
    丁方却愤怒地把蒙住脸的布往地上一摔,气呼呼地坐下来。
    “你们倒猜猜立秋在哪儿!”
    立秋?
    甲逊诧异地看他,这名字他都多日不曾听到了。许是从立秋背叛郎主那一日起,大家都开始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轻易不会提起。怎么这会儿问他们这个问题?
    乙簇表情十分冷漠,眼里闪过厌恶:“你提那女人作甚。”
    丁方哎呦一声道:“你们还真是……既然是内jiān,当然得时刻放在视线里,免得又出什么幺蛾子啊!”
    他抢了甲逊的茶盏喝了几口茶,又塞了一个立夏先前端过来的奶汁枣泥卷,抹抹嘴继续道:“我这些天没事都在监视郡守府……哎说到这个,你说立秋就算是个证人,毕竟卖主在先,凭什么能住在郡守府呢!而且我观她房间,竟然住的是卫小娘子以前住过的那间闺房啊!”
    甲逊无力地扶额看他:“你竟然去偷窥女子闺阁?”连卫嫣住在哪里都知道,这算什么事儿?要是日后给大郎知晓,非得揍这小子一顿不可!
    丁方却满不在乎地龇牙:“立秋算什么女子?她是个叛徒!”他急得直拍大腿,“哎我不是要跟你们说这个!你们猜我今晚看到什么了?那女人正在收拾行李呢!问题是我看她铺在床上的一套衣服,怎么竟然是美人品级的礼服!”
    这下其余二者都变脸了。
    甲逊沉默半晌,迟疑地开口道:“乙簇,你说,难不成立秋一直都是……”
    乙簇默默地摇头,没有说话。
    其实他们心里已经有数,丁方年纪小,对宫闱不了解,但他们却很清楚。立秋一个小小婢女,且又出自中军府,与郎主关系密切,这样的人,国君不秘密处理掉已经很不正常了。如今看她竟然要一朝飞上枝头,只能说明,她根本从头至尾,就是国君的人。
    立秋,如今不过是要回去她原本的地方罢了。
    然而这样的事实,却让两人心中有如深秋一般冰冷。因为立秋并不是旁人,不是立春立夏她们,而是从郎主年幼之时,就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一步步走过来的人。
    这样的人啊,竟然是叛徒。
    乙簇长叹一口气,道:“从我们告之郎主到如今,郎主不曾提过她半句,许是早就知道了。”
    丁方稀里糊涂地看着他们俩儿:“这事……要告诉郎主吗?”
    甲逊便走到院子角落的那片竹子旁,一只翠绿色的小鸟听到声响从竹节里探出小脑袋瞅着他,他从怀里掏出绢布和碳条,许久也不知该写些什么。
 
    第115章 桃仁山鸡丁
 
    北草原已经开始逐渐步入漫长的冬季,牧草生长缓慢,草尖变得枯黄。一到夜晚,寒风凛冽,远处传来悠长的兽鸣。
    赵元蹲在火堆旁,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抚弄一只翠鸟柔软的头颅,看它一下一下地点着碟子里的水,娇小的身躯是那样不起眼,估计谁也想不到,就是如此不起眼的小东西,一次次地往来于西北大营和北草原之间传递消息。
    “阿父,信上说些什么?”
    赵谌浓眉紧蹙,看着手里的绢布半晌没有出声。赵元回头看了一眼,干脆起身到他身边,伸手拿了绢布,赵谌并不阻止,只是眉宇之间郁色更重。
    绢布上的字迹一板一眼,没有任何特色,赵元心里猜着是甲逊还是乙簇,低头细看,见上面写道:立秋着宫衣。
    “什么意思……怎么就五个字?”他困惑地把那条细细的绢布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还是只有五个字。
    赵谌在一旁淡淡道:“宫衣唯有国君的妃妾才能穿。”
    赵元脑中似有电光一闪而过,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阿父这几天一直心情郁郁,他只当是原褚军队几次搜查所致,原来是为着立秋姑姑的事情!不,他不应再喊她姑姑,这称呼立春立夏立冬都配得,唯独立秋不配。
    他生在权贵人家,从小却被阿父教导,要叫立秋为姑姑,且尊她为长者。他没有母亲,阿父疼爱他,但毕竟身处朝堂,不能朝夕陪伴,恰是立秋温柔呵护,用心安排他衣食住行。他尚且如此难过,阿父又如何呢?
    赵谌似察觉他怜惜目光,苦笑道:“我原当她有苦衷,心里纵然知道她背叛,也掩耳盗铃……可如今看来,她从头至尾都并不是真正的立秋,既然源头都是假的,有没有苦衷,也不要紧了。”
    是吗?
    赵元想想,道:“阿父,先前你跟我说府里有jiān细,我只恨不能亲手斩其首级。但是现在,我知道jiān细是立秋,虽然生气,但却并不像先前那样愤怒了。”他见自家老爹侧头静听,便继续道,“就算立秋是国君的人,这么多年了,府里多少秘辛,国君似乎并不知晓哩。可见立秋对中军府,并不是没有感情。”
    他说的也是实情,立秋所为固然不可原谅,如果不是他爹早有谋算,如果不是那天夜黑风大,他们也许早就死了。但是他们毕竟没有死。
    一个人有没有真心付出,其实可以看得出来,当初他爹与范氏貌合神离,内院都由立秋一手撑起,想要动手脚,她明明有很多机会,甚至于不着痕迹地把他杀掉,伪装成意外也可以。过了这么多年,立秋这颗棋子能起的作用,已经很小很小了。
    赵谌沉默,似乎听进去了,却仍旧不开怀。
    对他而言,立秋代表的是他过去最脆弱、最辛苦的一段岁月,可也是那段岁月,让他学会了担起撑门立户的责任。最早,就是立秋每次在他出征时,久久站在门口的身影。他身边有吕先生,家中还有妇孺,因此才能一次次在战场上挣扎着活下去,甚至战功赫赫。
    现在他才发现,那时候值得回忆的,几乎有一半都是假的。
    “罢了,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他敛去那一抹郁色,眼神里渐升起冷酷,“但愿她日后莫要后悔才好。”
    赵元看他爹的神情,不由为立秋默默叹息一声。看他爹这样子,明显是旧情已去,唯有厌恶了。他爹可不是那种旧情难忘的人,只看范氏就知晓了。范氏没走,他爹就能无限容忍,一旦自请和离,立马就被他爹抛到脑后去了。举个例子:过去这七年,他爹再没提过关于范氏的一个字。
    此时的淮郡府城里,一辆马车并前后五十人护卫,正在城南大门交换文书,城门守卫只大略看了马车里,不过一女子两侍女,可那女子身着茜色宫衣,绣金的澜边华丽铺开,他只看了一眼,便惶恐地收回视线。遂即城门恭恭敬敬地冲着这行车马大开。
    马车在车轱辘咿呀的声音里缓缓向前,宽敞的车厢里十分安静。
    立秋,如今叫萤秋,靠在迎枕上微微阖眼,全副心思却似乎都在身后高耸的城门上。这就远离了,从此她将身处后宫,再不会有机会见到赵谌了。
    她忽觉不适地动了动,耳边就响起女官轻柔的询问:“美人,可是腰酸了?奴婢替您揉一揉吧?”紧跟着便有手动作强硬且轻柔地扶起她,另一人默不作声地替她推揉起腰部来。
    从头至尾,她都不曾开口,逆来顺受。
    她并非存心作践自己,只是……有几分意兴阑珊而已。
    萤秋闭着眼,感受身上衣料的柔滑,那是昂贵的缎子和绢布也比不上的舒适感,更不用说上面繁复华丽的刺绣,寝衣绵软细腻,衬得皮肤反而更粗糙些。她的头发在这些日子里每日用特殊的方子清洗,抹上芬芳的头油,一遍遍疏通,早就变得如流水一般,指间的薄茧也被女官们反复用热牛乳浸泡,层层撕去,精心养护,白皙纤细。
    这一切,她都曾经在范氏身上看到过,也许没有宫里的奢华,但都是身为奴婢所不可能拥有的生活。但是她却并不像自己从前想象中那样享受,甚至觉得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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