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夫夫+番外 作者:古城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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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生接着道:“看来凶手与死者积怨已深,早就想杀了他。既然她能想到换衣服,为何却会忘了匕首?”
顾庭芝道:“换衣服是她早就再三思量的,不可能会忘。恐怕她当时杀了人,极其害怕,退到门口,被门槛一绊,反倒清醒了。只想着快些离开,才会忘了凶器。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晚饭时分,天将黑未黑。”
姚文生道:“这连仵作都验不出具体的时辰,大人为何这么肯定?”
顾庭芝道:“既然凶手能看到血迹流出来,并小心翼翼地避开,说明天尚未黑。她从死者家到河边,虽说这一路上比较偏僻,极少有人,但她却似乎不太担心被人发现。这个时间点,十里村的人应该大部分都正在家里吃饭,而且此时的天色应该暗了,离得远些,就看不清人脸。”
“我命人去跟守城的门卫打听一番。”
“或许什么都查不出来。”
姚文生果然无功而返。因为几天前刚好是月末,出城去天宁寺烧香拜佛的人太多,当天城门关的比平日要晚很多。守城的门卫早就记的不大清了。勉强说出几个人,也没办法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
死者的画像被分派到各州县,没出几日,泰州来了消息,说他是泰州人,名叫孔兴。是个赌徒,好赌成性。三年前,不知怎地发了一大笔财,从外地回来后,置办良田、房屋、美眷。日子过得倒是滋润,后来禁不住赌瘾再犯,输的倾家荡产,接着就消失了。
再接下来,江都有百姓称,曾在北街见过这个人。其它的,再无任何消息。
顾庭芝觉得事有蹊跷,很有可能跟三年前的一大笔钱有关。不然,为何这个孔兴输了钱就来到江都县?但没有看到孔兴和凶手一同出现过,所以,这个凶手就显得异常神秘。
就在顾庭芝毫无头绪时,狱卒却来禀告,说叶蓁要见他。
顾庭芝叫住正要离去的狱卒,问道:“叶蓁近来可有异样?”
狱卒头一次见顾庭芝询问叶蓁,一时不知该不该如实禀告。顾庭芝见他吞吞吐吐,皱眉道:“有什么事,直说。”
“他……夜里会发疯。”
“……”顾庭芝一脸惊诧道,“如何发疯?”
“这……就是偶尔会大喊大叫。”
“随他去吧。你先下去,我随后就到。”顾庭芝以为叶蓁只是想发泄一番,并未在意。
顾庭芝到了牢里。还没开口询问,坐在地上的叶蓁一脸凝重道:“顾庭芝,或许凶手是陈漪。”
顾庭芝变了脸色,“你说……凶手是陈漪?”
“不错。我想起来了,我曾在巷子里见到陈漪和画像上的男的起争执,我才想起来,他的脸上有一块黑记……”
叶蓁还未说完,顾庭芝就扇了他一巴掌。“叶蓁,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我说的是真的!你如果这样护短,这个案子怕是永远也破不了。我可以肯定,杀人的一定是陈漪……”
顾庭芝冲他吼道:“住口!”
叶蓁叹了口气,“顾庭芝,陈漪根本就不像你想的那么单纯。她极度虚荣,有心计、虚伪……甚至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你被她蒙蔽了。”
“叫你住口,你听到没有?叶蓁,你不是喜欢她吗?不是想娶她吗?为什么现在这样污蔑她?”顾庭芝不明白为什么叶蓁与陈漪会反目成仇,明明两个月前还要成亲的人,才多长时间,他就能在背后这么捅刀子了。
“喜欢她?这种女人白送我都不要!”叶蓁冷哼,“顾庭芝,我真替你感到悲哀。她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你当了官,如果你依然是个平民百姓,我想她还是会选择我。那个女人,她看上了我的钱,为了嫁给我,竟趁我失忆,撒谎说我强|暴她。我叶蓁就算是瞎了,也不会看上她!”
顾庭芝怒吼道:“你不许这样说她!不许污蔑她!”
叶蓁简直想哈哈大笑,脸颊火辣辣地疼,却让他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叶蓁,你简直是找死!来人,把他吊起来!”
顾庭芝叫了两个狱卒把叶蓁吊了起来。接着喝退狱卒,他在一堆刑具里反复挑拣,选了一条长鞭,鞭子上镶满了尖锐的约有半寸长的细针,寒光闪闪。
叶蓁瞧见他手里的物什,原本平静如水的脸上有了惊慌之色,那样锋利的针尖打在身上一定整根没入皮肉里。叶蓁完全能想象到那将会是怎样的痛不欲生。“顾庭芝,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见过那个男人。”
看到那张冷漠如冰雪的脸,叶蓁的心渐渐凉了,这不过又是一场借题发挥,顾庭芝就是要折磨死自己才会罢休。他根本就是个魔鬼!一条披着人皮的狼!
叶蓁绝望地闭上了眼,用沙哑的声音冷冷淡淡道,“罢了,不过一场鞭挞之刑,有何所惧?”
顾庭芝闻言,眼神一禀,锐气寒光又冒了出来,“看不出来,几天之前还像条狗一样在地上翻滚、求饶的人,如今倒有了铮铮铁骨。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无所畏惧。”
手起鞭落。
裂帛声不断响起。细微的血珠随着鞭子的带动,四处飞溅。叶蓁紧咬牙关,不肯哼一声,只是额上的冷汗和剧烈颤动的睫毛出卖了他。
顾庭芝用滴血的鞭梢抬起叶蓁的下巴,漫不经心道:“疼吗?这次只要你求饶,我就不打了。”
叶蓁微闭着眼,汗水濡湿额前的细发,黏嗒嗒地粘在他的脸上,原本一张清秀的脸此刻瘦骨嶙峋,白的骇人。他对顾庭芝的话充耳不闻。
顾庭芝见他一脸鄙夷,怒从心起,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叶蓁睁开眼,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表情平静地看了眼顾庭芝,“除了打我,你还会什么?不过是些皮肉之苦,你能让我的心里痛上一丝一毫吗?完全不会!‘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顾庭芝,我让你痛不欲生,你却伤不了我分毫。如果你的复仇只有这些的话,我真替你感到失望。”
顾庭芝闻言一震,心里升起一股挫败感和愤怒。叶蓁不过用一个陈漪就让他痛苦了一千多个日夜,让他的心在仇恨中一点点被侵蚀,让他变得阴险、攻于算计、狠毒、甚至冷漠。他再也不是那个温润如玉、不谙世事的顾庭芝了。
可他却伤不了仇人点滴。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和不甘让顾庭芝像疯了般挥鞭狂抽。而叶蓁始终倔强地紧抿着双唇,不肯求饶,不肯呻|吟,任由雨点般的鞭子落在他的身上。顾庭芝像在抽打一个没有血肉、没有感情、没有生命的沙袋,叶蓁再也不会给他一点、他想要的反应了。
许久,顾庭芝颓废地扔掉鞭子,极为烦躁地踹了两脚监狱的牢门。他在原地负手转圈,像一头找不到出口的困兽,怒气横生,又无处发泄。
许是确定顾庭芝真的不会再打了,叶蓁才睁开双眼,“顾庭芝,我虽不知道以前的叶小公子是一个怎样的人,但现在的我……不是断袖,不好男风,更瞧不上你。别自我感觉良好。在我眼你,你垃圾透了……”
旧伤未退,又添新伤。叶蓁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如果睡去能让疼痛减轻一些,那就沉睡好了。他缓缓阖上双眼。于他而言,黑暗才是最安全的、最温暖的。
作者有话要说:只想问一句:顾庭芝还能洗白么?会不会大家已经讨厌他了呢……唉~
☆、烙刑
一声低回呜咽惊醒了梦里的叶蓁,淡淡的箫声带着悲哀和苍凉,猝不及防地击进他的心里。
叶蓁睁开眼,泪水从眼角滑进发丝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仿佛这个曲子在未知的时空里和万丈红尘中,曾与他有着难以割舍的牵绊。
牢房的另一边,文卿席地而坐,神情专注地吹着玉萧。箫声婉转,而他的眉目间却一片哀伤悲凉。让叶蓁情不自禁地猜想他吹这曲子,是否是在思念着某个人。
叶蓁稍微动了动,发现全身上下都被包扎着。断腿被重新固定好,身上有伤口的地方也都敷了药,他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大概只有生不如死能形容的了吧?
“别动,好好躺着。”文卿放下玉箫,起身走到他身边,“你伤的太重了。”
“你在想念一个人?”
文卿一震,抬眸见叶蓁盯着一边的玉箫,淡淡道:“不仅想念,还有凭吊。”
“她……死了吗?”
文卿深深看他一眼,垂眸道:“我不知道。”
“你吹些曲子给我听吧,我……太疼了。”用箫声来转移注意力也算个办法吧。
文卿把地上的一只碗端给叶蓁,“先喝点药吧,你发烧了。”
叶蓁抬手想接过碗,却被文卿避开了。他轻轻舀起一勺药汁送到叶蓁唇边,“你受伤了,我喂你。”
叶蓁也不扭捏,张口就喝了。喝完药,文卿掏出怀里的手巾把叶蓁唇边沾的药擦拭干净后,问道:“你想听什么?”
“你吹什么,我就听什么。”
文卿吹了两首曲子。叶蓁一直安静地听着,似乎真的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箫声停歇,文卿把箫递给叶蓁,“这是你的,三年前曾落在我那里,如今还给你吧。”
叶蓁摇摇头:“我不会吹,要他也没有用。既然你会,就送给你吧。”
文卿淡淡一笑,捏箫的手紧了紧,“也好。”
如此,算物归原主了。
“没想到我入狱,你竟会来看我。”叶蓁叹了口气。
文卿的眼里少了点叶蓁上次见到他时的疏离,多了抹温和。他把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了手腕上一抹不易察觉的伤痕。
“听说你爹被发配到了西北,你大哥……在京师当官奴。你不要太过担心,他们的处境总是比你要好得多。你……要不要给他们写封信?我过两日去一趟京师……”
叶蓁闻言,眼里一下子亮了起来,“我能写信?”
“我去借些笔墨来。你等一下。”
“好!”
能通信给了叶蓁极大地安慰。他欢喜地躺在床板上,想着要给叶扶苏和叶世安写些什么。
文卿从牢中出来时,顾庭芝正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意态悠闲地等着他。
“求了我那么多次,又挨了顿鞭子才进去,就为了给他吹几首曲儿?”顾庭芝嘲讽道,“我还以为你有天大的事。”
文卿淡淡道:“见他就是天大的事。”
“你完全可以等上七天,而不用挨鞭子。”
“我等不及。”
顾庭芝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既然等不及?为什么现在才来?”
为什么现在才来?自打在叶蓁成亲前见了他一面之后,文卿就收拾东西回了老家。直到三日前,他才辗转听到叶家被查封的消息,打听出叶蓁的下落,他一刻没有耽搁地赶回来。来到衙门,门房却说所有要见叶蓁的人,都要先在衙门登记,七日之后再来。他哪里等得了七日,见了顾庭芝,苦苦哀求,挨了顿鞭子,心急火燎地进去了,看到的却是千疮百孔的叶蓁。
文卿抱拳行礼:“顾大人,可否借笔墨一用?”
“叶蓁要写信?”
“是。”
取来笔墨,文卿静静地研墨,叶蓁问道:“文卿,我们从前的关系很好么?”
文卿抬眸看他一眼,点点头,微笑道:“你经常跟我学弹琴。”
叶蓁有些歉疚地叹了口气:“但我这三年并没有理你,你为何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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