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才和大猎户+番外 作者:涩涩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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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恪微微呆愣片刻,眼睛微微亮了几分:“是、是这样么?”
“那你觉得呢?”
陈恪沉默一会儿,才道:“金无赤足,人无完人。家母虽是母亲,可亦是人。既生而为人,便有不足之处。而家母的不足……便是不肯待我如弟妹一般。我为人子,不得驳斥家母,可是,”他稍稍一顿,双目中隐隐有了决定,“我亦不能因此而消沉颓废,自毁前程。”
这世上生来没有父母缘,不得父母喜欢的人的确不少。这些人或许也因父母的不喜、蔑视和偏心而痛苦迷茫,可是,痛苦和迷茫过后,他们能清醒的知道,无论父母如何,自己的前程却是不能因此而毁掉,那才是最重要的。
林安见陈恪虽然还在痛苦,但心中已然有了决定,至少是愿意暂时放下母亲的事情,为自己的前程一搏了,倒也放心。
“好在令堂给了你二十亩田地和百两银子,你自己又已经有了秀才功名。”林安道,“只是这二十亩田地的出息和这百两银子虽然能勉强支撑你三年后参加乡试,但是乡试之后如何打点,如何去京城考会试,这些银子怕就不足了。你将来且要如何打算?”
陈恪自是有打算的,老老实实地道:“我的功课刘夫子和表兄俱都看过,道我若肯用功两年,三年后的乡试或许有望,能够榜上提名,但是会试……那就不做想了。且如林大人所说,我手上的银子不够,倒也不愿拖累表兄,因此我想着,今年已到七月,我倒不如找出地方教上半年书,待明年攒了些银子,就在华安县寻一处地方继续读书,参加下一次的乡试。”
当然这只是他的想法,陈恪将他的想法说给宋瑜听时,宋瑜直接让陈恪不要担心银钱,只管读书就好。可是,宋瑜和他毕竟只是表兄弟,陈恪自己也一十有七,他总不愿再拖累宋瑜,才私底下有了这样的想法。
林安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倒是觉得陈恪的主意实在。陈恪没钱,又是少年人,能拉下面子去教书挣钱,倒也算是不错的了。
“你既想好了,便将你这样想的缘故一一说与你表兄听,你心中有主意,他自然会听。至于你说的读书和教书一事,等你定了主意,再来寻我,这华安县如今哪家学堂适合你教书读书,我还是知道的。”
如此才把陈恪打发走。
林安心中略有感慨,走到书房,自己磨了墨,提笔写下“陈恪”二字,搁了笔,便盯着那二字开始思索。
待得猎户进了书房,看见那纸上的二字心中醋意大发,重重的冷哼一声,林安才反应过来。
“这二字不好。”猎户面无表情道,“当写我的名字才好。”
林安闻言只笑,伸手拉着猎户半弯着身子,凑到猎户颊边亲了一口,笑道:“那这样呢?”
“还是不好。”
“这样呢?”林安又在猎户唇上亲了一口。
“不好。”
“那要怎样才好?”林安怒了,“我写他的名字,自有缘故。我又不喜欢他那等模样……”
“要这样。”猎户直接堵住了林安的唇,探出舌,占有似的将林安吻得站立不稳,两只大手没动几下,就见林安的衣物都散落在地,猎户将书桌上那张写了陈恪名字的纸往地上一推,就把脸颊绯红的林安放了上去,两手上下求索,声音沙哑,“要这样,还有这样……这才足够。”
第84章 做好人的大状元
且不提一场云雨之后,林安头脑重新清醒过来后,如何郁闷猎户的“偷袭”行为,如何愤愤自己的有一个专属地盘被猎户用某种特殊的方式“占有”了一半的所有权,林安在洗澡时狠狠掐了猎户结实的手臂后,刚出了书房门,就被衙门的师爷拦住了。
“大人,邸报传来,怕是,怕是南边又变天了。”
林安皱了皱眉,接过师爷手中的邸报一看,果然看到南方两个小城大涝的消息。
“原本前两年年景不好,咱们只当是老天爷发脾气,脾气发过了,这天儿也就好了,什么旱啊涝啊的就都没了,谁知道……”师爷原先也是南方人,叹道,“南边这一涝,怕是又要有不少流民北迁。大人看,咱们是不是要提前准备着?”
师爷也好,林安也好,他们一个是小小县城的师爷,一个只比师爷高上一点点,就算是有心想要为民效力,他们也没那个官位。
在其位而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他们不在其位,亦不可能抛下华安县不去管,倒不如把他们现下能做好的事情做好。
林安道:“也好。这消息从南边传到京城,花了半月时间。又从京城待了几日,才写成邸报发到咱们这,又花了七八日时间。南边受灾严重的,即便是慢慢不行,再过上一两个月,怕也要往咱们这里来了。你去让人点一点县里粮仓里的粮食,再每日多派三分之一的人手去守着粮仓,夜间巡查加上一倍。还有守城门的兵士,让他们眼睛利着点,可别把那些带着病的流民给轻易放进来了,一旦发现有异,令人先查问,再找大夫看诊……”
这却不是林安不怜惜百姓,而是南方大涝,如此灾难之下活下来的人们,一个不小心得了甚么容易感染的病症,若是之前病症没有发,只等着进了城门发病,林安这才要悔不当初,只恨一城的百姓,都会因此被牵连。
师爷听林安说一句,就点一下头,待林安絮絮又说了半晌,师爷把他想到的一些事情加了上去,待林安点了头,这才恭敬离开,去做事了。
林安也因南方大涝一事,没了之前的心情,在院子里走过一遭,便决定将他之前打算的淡水养珠和婴儿岛的事情提前做起来——到时候,这两件大事都需要人手,若有南方流民前来,正好为华安县做工养活自己;而且,他自当了县令,才知晓这时候丢弃女婴的事情尤其猖狂,县城里还算好的,一般只把不要的女婴送人,好歹算是让那女婴自己被人养着,当然也有一些人家是和村子里的人一样,把女婴往山旮旯里或者常常有人经过的地方一丢,是死是活,全看女婴的造化。
甚至被丢弃的婴儿里不只是女孩,还有一些男孩,因出生后身体残缺,或聋或哑,或是一大家子里儿子够多了,不想养这么个新出生的小儿子了,也会做出丢弃婴儿的事情来。
林安当初写信给太子,说要建善堂,收养没有长大的男孩和女孩,然后教他们生存技能,并且挑选资质好的送给太子干活时,太子对这个主意很是赞同。
毕竟,古代时候,虽然没有计划生育,人们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可是孩童的死亡率也很高,而失去父母的孩童长成流氓或被拐卖的几率也高。林安提出的善堂,收养男童女童,却是能为朝廷增加人口,减少不事生产的男女的存在。
因此太子才会大加赞赏了这个主意,并令林安先在林安管理的县城里试验,看此举能否成行。
可是林安提出的婴儿岛的事情,太子并不怎么看好。毕竟,小小婴儿,着实太难养活。况且这时候被丢弃的婴儿,大多是女婴。就算将来把那些婴儿养大成人又如何?她们除了生孩子,难道还能带兵打仗?退一步说,这些女子就算将来要嫁人,既没有娘家,又没有嫁妆,手无缚鸡之力,她们就算嫁人,又真的能过得好?
只是这些话太子在心中过了一遍,到底没有说出来。
那林安既有心,便让他去做。待这件事情真的做不下去了,他那时也该把他那位老子给干下去了,帮自家“连襟”解决这么一件小事儿,还不算话下。因此太子对弃婴岛一事提也未提,任由林安去做。
林安并不傻,当然猜出了太子对这两件事情的不同态度。
只是猜出来归猜出来了,他心中总是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多做一些事情。因此心中略微一转,就打算再次写信,向太子征求同意。
“许其终身不嫁?还要许其一旦十二岁后,在婴儿岛干上五年活,还清婴儿岛的养育之恩,就可自立女户?或是去婴儿岛、善堂做工?”猎户不意林安竟会想出这样的主意,一时间竟是怔愣了起来。
林安道:“正是如此。太子先前不看好婴儿岛的事情,便是生怕这些女婴长大后,还需要朝廷特别花钱照看,甚至这些女婴长大后,还要受到世人白眼,就算能够嫁人,也因幼年被丢弃,没有娘家而不得幸福。既然如此,那么这些女婴既是被父母丢弃之人,又何苦再当那有父有母的女孩儿家一样娇娇贵贵、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养着?既她们爹娘丢了她们,朝廷养了她们,便该教她们如何离开男子,独自在这世上生存。”
并且是生存的更好。
猎户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听了林安的话,虽觉怪异,但也不能察觉出林安心中隐隐的念头,当下只皱了眉道:“你既喜欢,那便去做好了。”
反正他现下也赚了银子,不怕林安养不起那些婴儿。
林安闻言只笑,难得主动的上前抱了一下猎户,并不说话。
猎户不知林安的意思,却也回抱了林安。
抱得紧紧地。
林安向来是想到便做。待得他将事情的章程都写得仔细了,又找了人和他辩驳,待辩无可辩,事情基本能做成,才让人送信给太子去。
太子现下虽有些艰难,可是林安却明白,太子提前一步引了圣上往炼丹上前,在政事上虽有心,却无力,把那些权力往自己手里抓了一段十日,最终还是长生不老的心思占了上风,又重新把权柄交回了太子手上。
至于太子为何到了现下依旧不肯登基,林安先前只道太子是顾念最后一点父子之前,直到有一日晚上,林安趴在猎户身上伸着手指画圈圈,直把猎户的火气又被引出来,林安为了灭火,问了这件事情后,猎户才告诉了林安这其中另外的缘故。
“太子膝下已经有了一子,上面又有圣上压着,就是东宫无妃,朝廷里的大臣虽有心,倒也不会强求太子纳妃。可是,一旦太子登基,做了皇帝。那么,想要做那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的人,还有想要做新皇帝妻族的人,就会拼尽全力,让新皇充实后宫,迎娶皇后。”
猎户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格外平静:“然而外寇未除,二哥现下只能驻守边境。太子若登基,又如何能迎娶在外驻守而不能归的大将军?就算朝中大臣肯退一步,让新皇迎娶男子,可是若那男子换成了大将军……”猎户顿了一顿,“只怕朝中又是一阵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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