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围[重生] 作者:独行醉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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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继续进行,一些公式化的话语之后,记者们开始提问。第一轮,所有人都举起了手。主持人选了一家大报社的记者,那记者一开口就问:“罗伯特先生,众所周知您与阿尔法先生是老政敌,您如何证明您给出调查结果是毫无私心的呢?”
这个问题问出了绝对多数记者想问的东西,会堂迅速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等待着罗伯特的回答。罗伯特的手放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两下,说出了从开始到现在的第一句话:“我能证明我的结果是毫无私心的。”
右边的总统很从容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奥格贴着幕布,从后面毫不起眼地走上去,给总统添水。站在台前和站在台后的感觉是不相同的,当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这一片的时候,奥格感觉到了来自整个联邦的对罗伯特的质疑和压力。他忍不住偷偷地看了罗伯特一眼,而他依然是那副镇定的样子,继续道: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想趁着这个机会,给大家你们所期待的、与总统先生所说的有所不同的‘真正的真相’。阿尔法副总统不是死于心脏麻痹,也不是死于我的陷害,而是死于貊的攻击。貊,这个单词,我想,是时候重新让它回归大家的视线了。”
“……”
一片哗然!会堂里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盯着台上的副总统,就好像在看一个疯子一样,甚至连拍照都忘记了,只有直播摄像头还锲而不舍地对准着副总统的脸,把现在发生的一切尽职地传到联邦的每一个角落。奥格完全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罗伯特会这么突然、用这样的方式把真相公布出来,而他身边的总统,脸色只是稍稍一变,竟然也像猜到了一样露出了冷笑!
罗伯特还在继续说:“无论是两个月前的红色流感警报,还是前段时间的蓝色气候警报,跟流感和气候都没有任何关系。貊已经被政府隐藏了八十年,而如今,这种东西已经发生了进化,全面侵入了a区。在我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有数千个战士正在边境堵着自己的性命,我无法再站在全联邦副总统的高位做一个无耻的骗子……”
总统双手撑上了桌面,打断了罗伯特的话:“请拿出证据来,罗伯特副总统!否则我将以愚弄民众的罪名将你逮捕!”
罗伯特把脸传过来,朝向现在的总统,露出一个毫不掩饰地轻视和嘲弄的微笑,嘴张开要说什么。而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被惊住了的鸦雀无声的会堂突然传来了奥格熟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他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一张扭曲恶心的人脸突然从记者席里冲了出来,在一片惊恐到极点的尖叫声中炮弹一样冲向了台上的老罗伯特——
时间被无限的拉长了,所有的动作都被放慢,奥格几乎是下意识地甩掉了手里的水瓶,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单手撑在桌面,整个人腾空而起,狠狠地把罗伯特推向了台下。而几乎是同时,奥格的大脑里一阵尖锐的疼痛,好像又一把弯刀插进了他的神经里……
有那么半秒钟,奥格觉得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意识,就好像大脑在瞬间陷入了死亡,半边身子已经沉入了黑暗里面。而下一个半秒,他的眉间一阵剧烈的跳动,海啸一般的精神力瞬间冲刷了整个会堂。奥格被强行拉回了现实,而那只磁貊已经冲到了眼前,奥格在阿喀琉斯的帮助下用全部的精神力把它钉在了原地,微型激光枪一阵狂扫,极高分贝的尖叫让他的耳膜止不住的阵痛,狂暴之下把整把枪都塞进了那张恶心的嘴里,一直到打完了最后一点能量。
精神力耗尽了,激光枪也化成了碎片,奥格虚脱地坐在了地上。而失去了束缚的磁貊再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仇恨地冲奥格张开了腿上所有的眼睛。会堂里面一片可怕的混乱,人踩着人试图从这个地狱跑出去。总统软绵绵地被吓晕在了发布台上,脸压在保温瓶的碎片上。足足五十个特工和安保人员,此刻没有任何一个冲到台上来尽他们应有的责任。奥格大口的喘着气,扶着身后的墙壁站起来,抽出了手边的钢制旗杆,对准了那张扭曲的人脸。
“来啊!”
貊浑身抖动起来,电光围绕在它的周身,高频率的尖叫让人头皮发麻,直直地冲向了奥格的心脏。奥格的旗杆被咬断,转眼之间那些尖刺已经冲到了他的胸前,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尖刺周身电流带来的麻意——突然之间,貊像被谁按了暂停键一样挂在了半空中,一股强大的、充满戾气和杀意的精神力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强大到让人战栗地化作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插进了这只磁貊的心脏里。奥格甚至还来不及有所反应,那只貊的狰狞表情就那么僵在原地,然后像什么被拍死的苍蝇一样直直地掉了下去。
奥格抬起眼,被汗水模糊的视线里面他看到了老罗伯特高大坚硬的背影。这个如战神般强大的老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主台的最中央,正对着数十家摄像机。主台对面的投影壁上投射出老罗伯特那张饱经沧桑的脸,那双永远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睛透过镜头盯着全联邦的每一个人,好像要直直地扎进人的最深层里面去。他缓慢而又坚定地、一字一顿地道:
“貊,已经回来了。”
奥格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什么都明白了。
这场发布会从头到尾都是罗伯特父子策划的。
第54章
与此同时,无论是a区b区还是c区,无论是首都星球还是偏远地区,无论是军人还是平民,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所有坐在电视之前的人,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短短十分钟之内,整个联邦都陷入了巨大的灰色情绪之中。正在厨房做饭的主妇惊慌地捂住了自己孩子的眼睛、刚下班的工薪族冲进四周的便利店看直播、巡逻的警车撞上了电线杆、死守边境的士兵一边抽烟一边露出了微笑、议员们发出了长长的、含着恐惧和无奈的叹气……一种相同的、强大的情感把整个联邦全部捆绑在了一起,数十亿只流露着恐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电视屏幕上老罗伯特,注视那个混乱的会堂、死亡的貊和站在老罗伯特身后英俊的侍者和昏迷的总统,听着老罗伯特低沉的、镇定的演讲,渴望从其中吸取一点安心和力量。而这个从最凶恶的边境的鲜血中历练出来的男人丝毫没有让他们失望,他有力的声音和坚韧的目光如同一阵强心剂,直接打进了联邦的心脏……
而离事发地点最近的新闻发布会会堂里,最初的混乱过去了之后,人群渐渐镇定了下来,把目光投向了主台前面如塑像般站着的老罗伯特,甚至有记者回过了神,端起了胸前的相机。奥格眉间的阿喀琉斯激烈地跳动,他没有去理它,转过身,尽量毫不起眼地贴着幕布离开,退到了后台。很快,老罗伯特结束了这场新闻发布会。就像是被按了暂停的画面突然开始运转,记者们疯狂地涌上去采访这位副总统,死亡的貊和昏迷的总统刹那间被无数个闪光灯包围,救护车呼啸而来,工作人员又开始努力维持秩序,几分钟之内会堂里再一次到处都是嘈杂。
奥格刚刚退到幕后,突然之间记者们潮水般地朝着他涌了过来,长枪短炮全部对准了他,录音笔像激光枪一样。奥格一愣,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拔腿就跑。然而他显然低估了新闻事业的精英们的执着,举着重物的他们锲而不舍地一路狂追,一路追一路喊着提问,问名字问年龄问身份,气势竟然丝毫不输成群结队的貊。奥格刚刚透支了自己的精神力,几个趔趄差点就被他们追上。好不容易跑出了会堂,看见外面有一辆刚刚要起飞的救护飞行器,赶紧冲过去,单腿跨上花园栅栏作为起跳点,敏锐地在飞行器加速上升之前单手攀上了门把手。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很疲惫了,几乎要从车上掉下去,而当他转头看下面的时候,几十个脑袋全部仰着望着他,快门咔嚓咔嚓响个不停。奥格一咬牙,单手用力打开了车门,钻了进去。
门一关,那些闪光灯终于被隔绝在了外面。奥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狼狈地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转身向一车惊讶的医患道歉。有一个被吓住了的女护士反应过来了,小心地指了指奥格的脸,礼貌地问:“需要我帮您看一下吗?您在流鼻血。”
奥格“恩?”了一声,伸手去摸自己的鼻子,真的摸到了一手的黏湿,拿下来一看全是鲜红的血。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大脑内部传来的尖锐的疼痛,一跳一跳地像有什么东西在刮着他的大脑皮层,显然是被进化后的磁貊攻击大脑的后遗症。他冲护士笑了笑,道:“能麻烦给我一团棉花吗?我自己擦擦就好。”
护士递给了他一包医用酒精棉,奥格自己擦掉了血迹,仰起头。几个简单的止鼻血措施之后,血流很听话的停了下来。奥格在一边坐着休息了一会,挤出一点点精神力去连接一直在跳动的阿喀琉斯,一连接上去阿喀琉斯就道:“阿瑞斯已经赶过来了,我把我们的方位告诉了他,他在医院门口等你。”
奥格应了,阿喀琉斯沉默了一会,道:“……你的大脑,有点奇怪。”
奥格睁开眼,二十几分钟的休息之后,他脑内剧烈的疼痛已经停了下来,身体状况慢慢开始恢复,除了累以外并没有什么强烈的症状。他听到阿喀琉斯地话,皱眉道:“奇怪?怎么奇怪?我自己感觉还不错。”
阿喀琉斯迟疑了一下,道:“我也说不出来,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奥格并没有怎么在意地笑了笑,脑海里面浮现了阿瑞斯的脸。他还记得他在新闻发布会之前对阿喀琉斯说的话……
救护车在医院正门口停了下来,有医用机器人扛着无菌舱过来接应病人。奥格第一个跳下了车,一眼就看见了医院对面的停车场里阿瑞斯的飞行器。也就在他跳到地面的时候,阿瑞斯从飞行器里下来,也不管会不会记者拍到,也不管会不会被认出来,冲过来一句话不说伸手就摸奥格的身体,一边还用精神力去检查奥格的精神状况,从里到外上上下下把奥格摸了个遍。奥格被他摸得特别痒,扭动着想要躲开,阿瑞斯声音沙哑地道:“别动!”
奥格举起双手:“我没事,每个头发丝儿都好好的,不信你问阿喀琉斯。”
阿瑞斯就像没听到一样,几分钟之后才慢慢停下来,他的眼睛里还带着血丝,抬起头来跟奥格对视。奥格心头一颤,一时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人像白痴一样默默地注视着对方,许许多多的难以用言语表达的东西在这个目光之中流转,让彼此的心跳都开始失常。
阿瑞斯率先道:“去医院。”
奥格道:“我真的没事。”
阿瑞斯毫无商量地转身就往医院走,奥格只好跟上他。两人直接上了三十五楼做全身检查。就连医院里面的气氛都怪怪的,不管是医生还是客人,脸上都是一脸地低落。阿瑞斯坐在外面等奥格检查完的时候,那个护士注视了他很久很久,然后小心问道:“您是刚才……新闻发布会上的那位吗?”
奥格心里咯噔一声,迅速否认道:“不是,您认错人了。”
护士忙向他道歉。全身检查做完了之后,两人坐在单独的小休息室里等检查结果。一段时间的沉默,奥格道:“这场新闻发布会,你事先知道吗?”
阿瑞斯眼睛里不悦一闪而过:“罗伯特一个字都没有跟我提。”
奥格道:“会堂的安保工作做得非常好,这种东西不可能混的进来。而且,直播用的摄像机就好像事先知道一样全部换成了无磁的,全程没有收到磁貊的信号干扰……这只磁貊也有点奇怪,很虚弱的感觉。总之我觉得这场新闻发布会的策划痕迹非常明显,但是对于貊几乎一无所知的民众来说,他们可不会这么想。”
“恩,”阿瑞斯道,“很大胆的一招棋。”
奥格笑了起来:“又大胆又直接,这么一来,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a区的危机也好,老罗伯特的选举也好,那个死掉的副总统的事情也好,让人不得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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