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丢人了!
黑暗中的大盗先生默默纠结了一会儿,悲哀地叹了口气。
解掉缠在腰间的胳膊,萧瑜一寸一寸移向床边,确定没吵醒逸凡后,他轻手轻脚地撩开被子,脚尖刚刚沾地,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握紧他胳膊,萧瑜还没来得及起身整个人又被拖进被子!
萧瑜:“????”
他的脊背紧贴上对方胸膛,男人手臂缠上来,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萧瑜紧张得心脏狂跳,满脑子都是卧槽他竟然醒着!他竟然醒着!他知道我是谁还能抱着睡觉!
啊啊啊啊啊!意识到这点,某只被幸福地扫射成了筛子。
“哎?”萧瑜捏捏逸凡胳膊。
骆逸凡把那只不老实爪子按下去,困倦地嗯了一声。
萧瑜转过身,两人面对面侧卧,他伸手回抱回去,探过头,鼻尖蹭过对方光滑的下颚,然后轻轻舔吻起男人性感而又无比敏感的喉结。
在那种近似挑逗的舔舐下,骆逸凡瞬间清醒,手掌上移,钳制住萧瑜后颈,强迫他停下来,“你想做什么?”他低声问。
黑暗的室内,两人目光相遇,萧瑜宝石般狡黠的黑眼睛灌满笑意,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比语言更具有吸引力的目光定定注视着骆逸凡,唇角扬起,他感受到对方心跳加快,就和他每次心动时一样。
“我们……去处理一下隔壁邻居的照片?”萧瑜无辜地建议道。
原来是在报复,前探员先生深吸口气,一直以来竭力压抑的某种情绪濒临失控——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前世八年,每一次当他以为自己占据了主动,都会被怀里这个家伙轻而易举地抹杀殆尽。
骆逸凡一声不吭地合上眼睛,就在某只以为自己挑衅失败的时候,逸凡骤然翻身压住萧瑜,五指收紧,扣住脑后的发丝。
萧瑜惊得一愣,下颚被迫扬起,下一秒,属于那个男人的气息压迫下来,舌尖挑开唇瓣,一上来就是一记凶猛无比的霸道深吻。
“唔——”
萧瑜:“!!!!”
萧瑜心说尼玛这招真是屡试不爽,每次都特么能成功破坏老子辛苦建立起来的优势,更蛋疼的是对方越粗暴他感觉就兴奋,每一次的吮吸、啃噬和扫荡都带着难以抗拒的凌虐快感,被压住强吻地感觉简直爽飞了!
一吻结束,唇分时两人的呼吸都不可避免得急促起来。
骆逸凡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瑜,伸手抹掉嘴角残留的津液,沉声道:“还去么?”
萧瑜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坏笑道:“我要说去,还有么?”
骆逸凡:“……”
萧瑜手肘支在床上,半撑起身体,手指勾过逸凡衬衣领口,两人鼻尖碰在一起,气息轻颤,他抬起眼睫,轻佻地吻了吻对方嘴唇,说:“我想我看上你了,搭档。”
那是和上一世如出一辙的口吻,一模一样的表白,甚至连动作都有几分相似,骆逸凡伸手抚开萧瑜的额发,静静望着那张失而复得的脸。
“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嗯。”
第25章
一周后,巴黎戴高乐机场。
时间进入五月,天空放晴,阳光透过纤尘不染的玻璃照射进来,在地面上折射出一片明晃晃的光带。
大厅内人来人往,候机区的一间咖啡馆,萧瑜坐在高脚凳上,五官没做任何伪装,他穿着t恤和五分裤,戴了一顶鸭舌帽,柔黑的碎发落在额前和脸侧,衬得皮肤很白,气质温和无害。
萧瑜端起玻璃杯喝牛奶,帽檐的阴影下,一对狡黠的黑眼睛注视着玻璃墙外,快速锁定视野内所有混迹在旅客中的便衣。
“唔……13个。”他小声嘟哝道。
“什么?”邻座是个身材高大的法国青年,穿着无袖背心和运动裤,裸露在外的两臂肌肉健硕好看,正在埋头吃一份煎蛋吐司早餐,闻言,莫名其妙地扭头看过来。
“没什么,吃你的吧。”收回目光,萧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见阿基米德快吃完了,顺势把自己那份推过去,说:“喂,这次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都不跟家里说一声?”
“家里没人了,车祸,大概是在我四五岁的时候?”阿基米德喝了一大口咖啡把食物顺下去,抹抹嘴,打了个饱嗝,拿起餐叉开始解决萧瑜那盘,含糊道:“我记不太清了,孤儿院里的修女嬷嬷说我很幸运,以后会遇见了不起的人。”
萧瑜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下巴,歪头看向他,笑道:“或许她说的对。”
阿基米德点头,咖啡馆柔和的顶灯在那双蔚蓝色的眼底投下一枚亮斑,他插起一截火腿,神采奕奕地说:“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决定以后就跟你们混了。”
“跟我们混你这辈子就毁了。”萧瑜晃着那杯奶,轻描淡写道。
“或许吧,不过我不在乎,”阿基米德盯着玻璃上映出的陌生面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活了26年,初中毕业就出来混了,做过服务员、搬砖工、黑车司机和讨债打手,健身教练是最体面的一份工作——”
尖头叉子戳着煎蛋,撞击在盘底发出嗒嗒的轻响,萧瑜注意到这处不自然的停顿,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二缺变得感性起来,像只无家可归的大狗。
萧瑜:“你混得这么惨还出去赌?”
“我就是那么一说,”阿基米德说:“把我养大的修女前段时间去世了,我需要钱,所以才答应了那个人。”
“看不出来你还挺懂得报恩。”萧瑜哂笑着摇头,端起杯子喝牛奶。
阿基米德认真道:“那当然了,你对我好我也会报答你的!”
就在此时,杯内牛奶喝尽,放下玻璃杯的瞬间,萧瑜垂眸不经意一瞥,隔着底层剩余的奶渍,他注意到杯底似乎黏着一片黑色的东西。
旁边阿基米德还在自顾自的说话,萧瑜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见这家伙完全没发觉。他状似无意地放斜杯子,食指深入杯底,那是一张硬卡纸,书写时的力度让纸面微微下凹,随着指腹掠过,萧瑜脸色登时就变了。
“你在这儿等着,”萧瑜打断他,叮嘱道:“别乱走,我有点事,很快回来。”
阿基米德:“???”
萧瑜把纸片攥进手里,离开座位,若无其事地走出咖啡厅。
他手指触感非常灵敏,即使不看内容也知道上面写着的是一个电话号码,而此时此地能用这种方式留下电话号码的人——萧瑜环顾四周,身边尽是过往的旅客,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平平无奇,他警惕地眯起眼睛,仔细搜罗一切可能属于那个人留下的线索。
一对带孩子的夫妇站在不远处整理随身行李,小男孩等在一边,手里拿着一只大白的玩偶,玩偶肚子里应该是装了某种感应装置,小孩子一戳,白胖子的眼睛就开始一闪一闪发光。
萧瑜盯着玩偶闪光的眼睛看了几秒,倏然掉头朝相反方向走去。
那是被人特意处理成长短光的摩尔斯电码,解密结果对应候机大厅的一处坐标,萧瑜根据指示来到一个自助充电桩前,有个人正背对着他给手机充电。
“你来了,”那个人说:“过来吧。”
对方的英文发音很标准,不带任何口音,声音和以往几次都不同,他的声线非常温和舒服,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感觉。
找到了——萧瑜暗自松了口气,却没上前,面对一个技法高超的易容大师,距离远近本身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况且两人此前已经有过三次不同程度交手,每一次的记忆可都够某只不爽很久。
“你把厌恶表现的太明显了。”
见萧瑜没有过来的意思,那人转过身,双手插进西裤口袋,向后倚靠在充电桩上,笑得一脸无奈,“我想我不需要自我介绍了?”
那是个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实际年龄可能还要大上几岁。
男人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眼睛和头发都是深棕色的,五官立体英俊,他穿着纯手工剪裁的高档西裤和黑衬衫,长身而立的站姿显得很有教养。第一眼看上去很容易让人误会成风度翩翩的优雅绅士,但萧瑜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这张脸是真的么?萧瑜看不出有什么破绽,但还是不确定。
“贝鲁吉亚先生,你我的委托都已经结束了,不知道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闻言,维克托哂笑着弯起嘴角,友好地递过去一只手,“我想正式认识一下。”
“我记得那天在卢浮宫我们已经认识过了?”萧瑜冷淡地看着他。
“那次是委托,现在完全是出于我个人意愿。”维克托维持着手臂抬起的姿势,耐心解释道。
萧瑜:“诚意呢?”
维克多被萧瑜逼得无可奈何,眉心微蹙,哭笑不得道:“你可以记住这张脸,国际刑警的家伙已经惦记它很久了,这个‘诚意’怎么样?”
萧瑜没说话,举起手机对着维克托拉特写,咔嚓一按快门。
维克托:“……”
“嗯,记住了。”萧瑜笑得就像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舌尖舔过唇缝,目光染上几分挑衅的意味,依然没有跟维克托握手的意思。
维克托觉得头疼,收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你赢了。”
“那……还有别的事么?”萧瑜问。
“shaw,你很年轻,也很有趣,而且能力出色,以后会有更大的上升空间。”维克托非常真诚地说:“我不希望这次委托会对我们产生不好的影响,毕竟大家都是收取佣金,替人办事。”
“这点你一放心,”萧瑜说:“我不是新人,这行的规矩我明白,这知道这笔账应该算在谁身上。”
维克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是以一种审视地眼光同他对视。
萧瑜不傻,当然不会天真地相信对方是对他有兴趣。维克托这么精明,多半是在这次连环委托过程中察觉到了什么,主动示好只不过是个迂回的方法,他们都是当事人,对卢浮宫上演的那钞偷天换日’自然心知肚明。
想到这里,萧瑜恍然意识到另一件事,于是问:“那幅画——?”
“我已经拿到了我的报酬,”维克托意味深长地笑笑,拨开袖口看了眼表,拔下手机,收起充电线,笑道:“登机时间到了,牛奶杯下是私人号码,不出意外会长期使用,如果你有合作意向可以随时联系我。”
男人拉着登机箱转身离开,萧瑜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彻底看不见对方身影,他捏起黑卡纸,划开手机保存起那个电话号码,手指悬停在屏幕上,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放弃编辑短信的打算。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那幅画,你确定是真迹么?
◇
上午八点半,巴黎直飞迈阿密的航班开始登机。
检票口前排起长队,萧瑜背着来时那只扁扁的nike背包,鸭舌帽压得很低,满头黑线,一副‘我不认识旁边那货’的表情,目视前方。
跟在他身边的阿基米德成怨妇状,脸上写着‘你为什么突然丢下我?’、“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一路上絮絮叨叨地强调自己受到了伤害。
附近搭乘同一航班的旅客都用一种看渣男的眼神偷偷打量萧瑜,不时小声议论冒出一句‘块头这么大竟然是受’、‘那个小白脸口味好重’之类的话,听得某只非常暴躁。
十八小时后,算上时差正好是迈阿密时间晚上7点多,国际机场航站楼,两人提完行李,拖着拉杆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