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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沐已经在认真考虑下辈子做一只小动物的可能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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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如水，转眼，春节到了。忙碌的赵佑祉停下工作，放手下人回家过节。至于他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和保泰殿的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不同，只有赵佑祉本人和小狗的清宁宫显得有些冷清了。他为所有宫人都放了假，准许他们去前殿看热闹，连赵全都支出去了。

　　在小狗疑惑的眼神中，他将它带到了清宁宫的小厨房里！赵佑祉笨手笨脚地点燃了蜡烛，灯火照亮这小屋子。他将小狗抱起来放在一边干净的桌子上，自己忙活起来。

　　准备材料、切肉、烧油、用红糖炒汁、将大小不一的五花肉块放入翻炒……赵佑祉的动作很慢，仿佛边做边在回忆些什么，因为不熟悉的关系甚至有些手忙脚乱，但他却像是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样，态度认真到虔诚。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空间里，火烛默默地散发着光晕，白色小狗静静地蹲坐在那里，头随着那个忙碌身影转。

　　终于，肥美诱人的红烧肉出锅了。赵佑祉端过来放在它的面前，夹出一块喂到它的嘴边。

　　男人笑盈盈的眼睛在烛光下美极了，其中饱含着满满的期待让小狗不由怔愣。在男人的催促的眼神中，它张开嘴，卖相极佳的肉块被送入口中。

　　咀嚼，一股异常刺激味道占领了小狗的味蕾！

　　什么鬼！五花肉没有闷到最够时间而肉质发腻，因为放了太多糖的缘故而显得有些苦，甚至，男人创造性地在其中加了其他乱七八糟的调料而导致红烧肉除了甜味以外还有淡淡的酸涩！

　　但小狗还是心满意足地咽下去了，并且摇了摇尾巴表示赞赏。赵佑祉像孩子一样得意的笑了。

　　可能因为小狗的反馈太过积极，在喂了它大半碗之后，赵佑祉终于想起来尝尝自己的手艺！韩沐阻止不成，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脸色由红到白，再到黑，然后摔掉了手里的碗！

　　他抬起头来，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那只佯装无辜的小狗，那双琥珀色眼睛透露出来的神采亲切而熟悉。

　　感受到对方的愧疚，韩沐心中好笑之余更多的是感动。世界上哪里还有比无条件的好更珍贵的东西？他的心已经柔成一滩水了！他不是没有心，怎么会感觉不到对方对自己的爱护？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自己从对方身上获得东西，远比自己付出的多得多。他承认，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因为还不能很快忘记祁澜的缘故而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但经过朝夕相处，他已经快将这个男人摆在和祁澜相同的位置了！对方身上的种种品质，勇气、自信、果断、慈悲，等等，都像黑暗中的光亮，让他像飞蛾一般忍不住扑上去。

　　如果他和自己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好了，韩沐有时候忍不住想，他们一定会成为可以交付后背的那种的朋友！

　　可惜，不是。在任务结束之后，他会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而对方，将会继续完成自己的使命，救国济民，名垂青史。他们就像两条短暂交汇之后又分开的直线，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就像祁澜一样。

　　啊，想到这里还有些难过呢，韩沐有些想哭了。但是，无论如何，他们在一起过，不是吗？

 

　　☆、第21章 太子的小奶狗（11）

 

　　韩沐的感动没有持续几天就变成了无奈，接着甩脸而去。红烧肉是他的最爱没错，可这人天天做，并且在每次出锅之后都逼他来试吃，这样的感觉的确不太美妙！

　　赵佑祉也很委屈。明明他只是想做出梦里祁澜做出的红烧肉的味道，来验证自己的猜测罢了，但他家狗竟然不领情！

　　新年过去了，工作量有大起来，加上不久之后准备启程下扬州，太子无奈只好放弃继续研究，打算到了南方空闲时再卷土重来！

　　韩沐可总算松了口气。过了两天忽然发现：他们要搬家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记得脚本里太子被囚禁的十年里，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冷宫中的！难道因为剧情改变，连地图都要换掉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作为一个帮不上忙的小狗，他只好站在一边看着宫人们忙忙碌碌，用惊人的速度将行礼收拾妥当。他迈着小短腿儿哒哒哒地去找赵佑祉，却发现对方更忙，夜里恨不得宿在书房里。

　　好吧，他不得不待在一边做一只安静的乖小狗。

　　还有一件事，也让韩沐最近不太愿意见人：随着天气回暖，他开始掉毛了！尤其是最近两天，他发现自己颈部的毛快掉光了！作为一只有审美能力的狗，他觉得好丢人!

　　但赵佑祉却完全不了解他家小狗的心里活动！

　　忙完了出行前的准备工作，他终于有时间陪他家宝贝狗，却发现他的心肝儿没了踪影！好不容易在花园的亭子上逮到他家宝贝儿，看着对方，他脱口而出：“怎么变得这么丑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某只一路上都不再搭理他，任凭赵佑祉怎么求饶都没有用。

　　等一行人到了扬州，安顿下来，小狗才露出小心翼翼打量四周的神色来。赵佑祉莫名觉得心酸，无论是皇宫里的人还是宠物，都不自觉地活成一幅谨小慎微的样子，看来他离开京城的决定并没有错——天下这么大，他是该陪着他家宝贝儿出来看看。

　　而某只小狗此刻内心正发出一波又一波的惊叹：哇！这个屏风看起来好精致！哦，园林也好美……

　　是的，作为一个没去过南方的北方汉子，韩小沐就是这么丢人现眼！

　　在广阔天地中吃吃玩玩的某只团子并没有想到，它的幸福还没有结束——扬州还未待满三个月，前太子殿下又带他去了金陵！接着又向西北行进，到了东赵和西齐的边境。

　　除了一路上源源不断发来又送走的办公信件需要处理之外，太子都是一个很好的旅伴，不但安排行程路线，还将小狗照顾的非常棒！

　　哦，当然，现在不能说它是小狗了，几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变成一只身形矫健、威风凛凛的大型犬，和赵佑祉一起出门的时候都可以保护对方了！

　　属于两个人的漂泊还在继续，吐蕃、岭南、东海、沧州，他们的脚步几乎遍布天下。虽然系统自带的快进大法将时间流速加快，但韩沐依旧从中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

　　与赵佑祉一方的潇洒游天下相比，朝堂上这几年乱成了一锅粥！

　　皇帝年迈，太子之位空缺，加上几个小皇子长成开始参政，因几年前太子被废而沉寂下来的朝堂逐渐沸腾起来！拉拢，勾结，站队……无论是后宫里的妃子、皇子，还是朝堂上的大臣，忽然变得异常忙碌！

　　老皇帝冷眼瞧着，不但不加制止，反倒做出一副“贤能者居之”的姿态，引得诸位皇子、娘娘燃尽了脑袋中那根叫做“理智”的弦，内心的欲念染红眼睛，做事越发不择手段。

　　皇帝起初还能享受一把稳坐钓鱼台的爽感，等到后来事态失控，他才发现不对劲！他那些儿子们的斗争，从一开始朝堂上的较量，转移到了案底下的阴谋诡计上！

　　先是九皇子的意外坠马，然后是十三皇子的两名子嗣出游被溺死在湖中，紧接着，目前最受宠爱的十五皇子的母妃被发现和侍卫有染！

　　皇帝急的焦头烂额，他想将一切叫停，然而却发现事情失去了他的控制！或许是诸位意识到他只是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由于性格原因对朝堂的实际掌控权并没有多少后，往日对他百依百顺的妃子和孩子的态度忽然一落千丈，开始将心思经历花到追逐手握重权的大臣身上！

　　由于从小到大一帆顺遂，性格有些想当然的天真和软弱的皇帝忽然觉得有些受不了这打击！现实的恶意太过直接，加上年龄太大，一场来势汹汹的病轻而易举地将他放倒。

　　久病床前无孝子。皇帝生病，为表孝心儿子都来了，只是他们的照顾敷衍的连老皇帝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一阵叹息，摆摆手让他们下去。

　　老皇帝的病仿佛是被点燃的导火索，皇子们虽然拉不到几位实权重臣的支持，但减少竞争对手的数量也是保证自己胜利的战术之一。所以，等老皇帝从昏迷中被叫醒时，他被告知，他的儿子已经莫名其妙的死了两个！

　　第二天晚上，还剩的那一个适龄的皇子带人冲破了重重戒备，顺利地打道了老皇帝床前，将剑搁在他的脖子上，威胁他写传位诏书。就在这时候，埋伏在殿内的、装备精良的侍卫冲了出来，将尚未反映过来的十皇子以及随从拿来。

　　作为幕后boss的赵佑祉从帷幕后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几位毕恭毕敬的大臣，正是皇子们几番拉拢而得不到的栋梁们。

　　十皇子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总算硬气了一回——挣脱侍卫，拔出佩剑抹了脖子。

　　床上的老皇帝艰难地喘着粗气，看着一席玄色阔袖蟒袍、因岁月的历练散发出稳重、果断和威严的儿子，一时间竟说不出来话来。

　　挥手清退了在场所有人，赵佑祉施施然坐在皇帝龙床前，扫了皇帝满是皱纹脸，露出些许笑意来：“皇上知道娘亲为什么看不上你了吗？”

　　皇帝被对方直白的恶意溅了一脸，他已经别儿子们打击的千疮百孔的心脏又受到了致命一击！

　　“因为，你本来就很讨厌啊！”赵佑祉微笑，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怒视。这样的心底话他很早就想说了，十年了，他都不曾忘记母亲弥留之际紧紧拉着他的手祈求他报仇时的眼神。

　　做错事就要承担责任，无论是谁都一样！哪怕这个是九五之尊；哪怕这个人是他的生身父亲；哪怕这惩罚因为各种原因被推迟了近十年！

　　老皇帝的眼角渗出泪水，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后悔。命运好像和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个阶段里看吃尽了苦楚，也终于看透了人心，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错误已经铸成，此时幡然悔悟有什么用？

　　他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紧紧地抓住赵佑祉的胳膊，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我错了，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阿音。我马上就要下去赎罪了！可是，东赵没有错，百姓也没有错……江山交给你了，莫、莫要辜负！”老皇帝颤颤巍巍道。

　　赵佑祉从他手中毫不客气地扯出了自己的手，冷声道：“道歉的话，等你见到母亲和舅舅时再对他们说吧！”说罢，悔袖走了出去。

　　门口，一只威武雄壮的大白狗正眼巴巴地盯着寝宫内，看到他的身影出现，眼睛一亮。

 

　　☆、第22章 太子的小奶狗（12）

 

　　当初的小奶狗变成如今的大白狗，韩沐所在的这个壳子已经不年轻了。他能明显感觉到生命力缓慢地从躯壳里流逝，往日生机勃勃，怎么蹦跶都不会累的它，现在最爱的事情就是安静地待在一旁晒太阳，一天到晚一动不动。

　　它的鼻子也开始失灵啦，想奔跑也迈不开腿，还有味觉和嗅觉，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显得有些不中用。

　　曾经的小奶狗已经老了。

　　然而刚刚登上皇位的赵佑祉还正值壮年。没有娶妻，只有几位妾室的他一跃成为京城姑娘心中人气最高的选择。哪怕之前一直有流言暗示皇上身体有恙，奈何一国之母的位置还是令不少少女趋之若鹜。

　　赵佑祉却完全没有纳妃的心思。虽然他已经而立，也走过不少的地方见过不少人，但和女子亲密接触时会犯恶心的症状仍然没有丝毫减轻，更何况，他已经拥有了最宝贵的东西，怎会再为其他驻足？

　　但是，在有些问题上，当事人的意见往往被有意无意的忽视。被请来暂时掌管后宫事务的安平大长公主并不认可赵佑祉的想法，哪怕已经被告知皇帝身上有疾，她也固执地坚持将京城适龄的闺秀们以各种各样的名义请进宫来，并且为双方制造相处的机会。

　　赵佑祉无奈极了，却也无法用强硬的方式对待这个一心为他着想的老人。只好由得老公主的心意去了。只不过和闺秀们的见面，他总是用各种理由推却。

　　韩沐对此乐见其成。和他撮合祁澜和紫檀一样，他也觉得赵佑祉需要人陪伴。哪怕身居高位，赵佑祉也是害怕孤单的，他一直都还记得对方当年曾经因为亲人的忽视而辗转反则难以入眠。

　　既然他无法再陪伴在对方左右，他希望有一个人，哪怕是另一只新生的小狗，能够使对方不会陷入孤独的沼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