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不是这样的 作者:草木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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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有些急,宋玺那边收到消息要撤退必定是来不及了。宋八代心里担忧,只暗暗希望这边动静小些,能给宋玺他们多些准备的时间。
焦躁中时间慢慢滑过去,夜晚再次来临,宁芳萱与其他十个武功比较好的人一同去救人,宋八代与暗部的两人留在城外十邑坡的一处破庙等候。
宋八代很紧张,就如同以前宋玺每一次出征一样,他都要担心得一整夜睡不着。他不断地打开药箱检查里面的医器,打开,阖上,再打开。暗部的护卫甚少开口,似乎感觉到他的不安,两人对视一眼,直接从屋顶上下来,就坐在宋八代看得到的地方。
不知道等了多久,暗部的护卫忽然站了起来,“有人来了。”
“是宁姐他们麽?”
护卫还没回答,寺庙的门被推开了。宁芳萱背着一个男人,后头跟着她那些江湖朋友,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一进门,宁芳萱立刻喊宋八代的名字,“快过来替我夫君瞧瞧,为何他一直咳血不止……”
宋八代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眼前的人不说当年那个翩翩君子仇先生了,就是连一个人都算不上了。他的手脚筋脉全被割断,身上几乎没一块好肉,全都是多次上刑叠加的伤口形成的糜肉,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他不敢耽搁,立刻拿了刀割掉烂肉,上药包扎,先将他的几处大伤口处理好。“手脚筋脉有些麻烦,我尽力一试。从现在开始到两个时辰后都不能挪动,还要再替我几味药来。”
宁芳萱一咬牙,“你只管试试,后面的追兵交给我们。老二,你跟老三去前头布置些陷阱,好歹拖延些时间。咱们几个,把庙里围起来。就是把这条命拼了,我也不会让他们踏进这里一步。”
宋八代已经顾不上她了,一言不发专心为仇先生治疗。
门外远远传来嘈杂声,越来越近了。两个暗部的侍卫靠近宋八代,尽管外面打斗激烈,他们也未打算出手,因为他们的唯一任务便是保护好宋八代。
一个半时辰之后,外面已经有些疲于应付,几拨人趁着空档破门而入。两个暗部的人一左一右护住中间的宋八代。
忽然,一支箭从屋顶破空而来,两人救护不及,“小心!”
正陷入酣战的宋玺一路向宋八代他们的方向靠拢,青衣着急:“爷,那边人太多了,咱们换个方向撤吧。”该死的,若不是为了救那卫七的弟妹,他们也不至于撤退得如此仓促。
“青衣,你拿我的腰牌去与小八他们会合。”有了这块腰牌他们一路进京便能畅通无阻。宋玺将腰牌不由分说交到青衣手里,“我带弟兄们往另外的方向突围,放心,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一走,你们出去就不难了。”
“爷!”
“这是军令!”
青衣咬牙,“是!”
宋玺不再理他,带着其他的人从另一个放向突围,果然,他一走青衣那里的压力就小了。宋玺一路向东,来之前他研究过这里的地形,那里是有一处断崖,后面是成片的林木,下边必定是有活水,若是撤退不及,那里兴许就是最后一条路。
“往那里撤。”
正在这时,宋玺手臂上的那只石蚕突然动了。
宋玺猛一惊。
那只石蚕开始疯狂地上下蠕动。
“将军,小心!”
一只飞箭直入宋玺胸口。他却恍若未觉,怔怔望着手臂上的石蚕,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第39章 拉拢
江南一案震惊朝野。
卢国公的爱孙奉今上的旨意下江南调查,两江总督连同苏州巡抚一同举兵,意图趁乱绞杀钦差使臣,致使他现如今依旧下落不明。国公爷带了物证与人证,连夜进宫面圣,铮铮铁骨的战场杀神,当着陛下的面都忍不住落泪了。
皇帝龙颜大怒。
两江总督与苏州巡抚当即被判了个斩立决,其他一干人等纷纷下狱,待案件查清楚之后再判决。这一次涉案官员达七十三人,睿亲王一系受到重创。
三皇子宗珏的婚事在此时被提出来。历年皇子都是先立府,再成婚。皇帝心情不好,静贵妃也不敢这个时候去触了皇帝的逆鳞,只让下面的人委婉提了一番。好在皇帝还是很疼爱三皇子的,当即给指了府邸——从前年就开始修建的城东林苑,距离皇宫只有几步之遥。
静贵妃喜不自禁,没高兴几日,却又被皇帝一道圣旨吓蒙了。
皇帝赐封三皇子宁靖郡王,还当朝赐了婚。封号上比大皇子二皇子低了一级不说,赐婚的更不是静贵妃一早属意的镇西王嫡女馨惠郡主,而是殿阁大学士杜思仲家的姑娘。杜家连京城新贵都算不上,杜思仲更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毫无根基人脉,与镇西王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静贵妃气得摔了心爱的玉如意。
三皇子更是沉不住气,“母妃,父皇不会是真的打算立大哥为太子吧?你看五皇弟如今生死未卜,父皇虽然处置了许如山,却未动大哥分毫,这不是包庇他是什么?!母妃,咱们不能再坐以待毙。”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三皇子宗珏阴森一笑,“父皇不是想包庇他麽,我偏不让他如意。”他压低声音,“如今我手上有人证,不如直接把当年的案子翻出来,请父皇重新彻查。当年涉及那么多条人命,纵然宗瑱能明哲保身,淑妃呢?我可不信父皇能保下她。淑妃德行有亏,他宗瑱还能位居东宫?”
静贵妃冷静下来,叹了口气,“你父皇年纪越大,这心思就越发复杂了,这一次是母妃失算了。”想了想又道:“你所说的倒是个办法,只是你如何你确定你父皇愿意为柔妃翻案?”
宗珏一愣,想起如今生死未卜的柔妃之子,不免有些踌躇起来,“当年的案子一日不彻查,柔妃便一日无法正名,她的孩子便也无法认祖归宗。说到底也是父皇的孩子,他总不会……”
“宗瑱便不是他的儿子了麽?一个常年流落在外,另一个日日承欢膝下,若是你,你会如何选呢?”静贵妃冷冷扫了他一眼,“此乃下下之策。”
宗珏眼前一亮,“母妃这么说,可是心中有成算了?”
静贵妃沉吟片刻,道:“你大皇兄想必还不知道当年留下的祸根已经露出端倪来,你何不去给他提个醒?”
宗珏一愣,“母妃的意思……”
“以淑妃与你大皇兄的为人,若是知道当年柔妃的孩子尚在人世,必定会倾尽全力斩草除根。你父皇总想着保全所有的孩子,若是他知道你大皇兄不折手段想要对付柔妃的孩子,即便对那个孩子没有多少感情,他也要顾忌着他日你大皇兄登基,会否将屠刀对准其他兄弟呢。”
宗珏顿悟,站起来朝静贵妃一拜,“母妃英明。”
静贵妃摇头,“你呀,也就你父皇吃这一套。”摆摆手,“你要切记,莫让你大皇兄查出消息与你有牵连,你手里那颗棋子更要收好,以后有大用处。”
“儿臣谨记于心。”
此时睿王府,睿亲王并没有像宗珏所想的那样得意万分,相反,此次江南一案牵连众广,他一下子损失了大批拥护者不说,许如山这一条财路也断了。更糟糕的是,因着他没能救回许如山一条命,威严受损,下面的人做事不免束手束脚起来,更有兔死狐悲者,不免会有二心。
“找到宋玺的尸首没有?”睿亲王面色阴沉,“不杀此人,难泄我心头大恨。”
谋士躬身行礼,“当日追踪的人目睹他坠入断崖,已经在那一带进行搜捕,相信不日便有消息传来。眼下许如山一案已成定局,两江总督、苏州巡抚都是肥缺,王爷得早做决断,以免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睿亲王猛拍桌面,“父皇面上虽无苛责于我,却命我于府中为皇祖母诵经祈福。进不了宫见不到父皇,我便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施展不出来。”
谋士迟疑片刻,道:“淑妃娘娘颇受太后娘娘青眼,王爷何不让淑妃娘娘代为求情几句?只要太后娘娘发话,陛下想来也不能说什么了。”
“不错。”睿亲王面色终于和缓下来。
谋士趁机提出自己的见解,“王爷,还有一事臣下不知当说不当说。”
“这里没有外人,有话但说无妨。”
谋士上前一步,“王爷可还记得臣之前说过,卢国公府并非铁板一块。眼下宋玺生死未卜,若能令他命丧苏州自是再好不过了,若是不能,咱们也能做二手准备。若是卢国公世孙换个人,兴许王爷这里便能多了个助力。”
“你是说宋文斐?”
谋士点头,“正是。臣还打听到,宋文斐一家虽搬至京师久矣,却无甚根基,依旧以教书谋生。若不是依靠宋文斐这个五品参将,只怕在京里都无法立足。将这一家子捏在手里,也不怕宋文斐不听话。”
睿亲王思索片刻,颔首道:“你与我约他出来,先试探一二。”
“是。”
谋士躬身退下。
他姓吴,是蕲州人士,一家十几口皆为当地恶霸所害。他一人上京,被当时还是皇子的睿亲王所救。睿亲王赏识他,给予他权势和地位,替他报了满门血仇。这些恩情,足够他为睿亲王献出自己的性命。
给卢国公府去信之后,他悠悠然到了醉心楼等待。
一个时辰之后,宋文斐独自一人上了二楼。
“宋参将,这里请。”将人让进厢房之后,吴姓谋士亲自替他斟了酒,“请。”
宋文斐坐下,却没有动那杯酒,“是先生着人送信给我的?感谢先生好意,只是阙城薛家与我并无任何干系,先生将他们家的消息告诉我,是有何用意呢?我当真不明白。”
吴姓谋士大笑,“宋参将若真是不明白,此时便不会出现在此。当日薛家辱了令姐名声,致使令姐险些丧命,如今看到恶人有恶报,宋参将难道不觉得心头快意麽?”
宋文斐低头掩住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福祸相依,生死有命,我却也无能为力。不过还是感谢先生好意,将这个消息告知于我。不知先生如何称呼?找我又是有何指教?”
吴姓谋士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是睿亲王门人。这几日因着许如山的案子,外头有了些不好的传言,致使国公府与瑞亲王府有些误会。王爷是陛下长子,国公爷也是陛下最信得过的人,若是因了些小事有了龃龉,可就要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宋文斐点头,“传言自然不可信。只是如今世孙殿下尚未找到,国公爷心里担忧,不愿再为这些琐碎事烦扰也是有的。先生若是有要紧的话只管与我说,我必定代为转达。”
谋士心里一笑,还真是滑不溜手。“我今日来,却是为了宋参将而来。今日这话,过了这门我却是不认的,宋参将也只当我酒醉糊涂。若论才干,你并不比宋玺差,论缘分,你与国公府老太君岂不是更有缘分,这卢国公府世孙的位置,我与我家王爷都认为非你莫属。”
宋文斐手一顿,打翻了桌上的酒杯。
谋士重新替他斟满酒,“宋参将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先生也是醉得不轻哪。”宋文斐摸着杯沿,“世孙之位的争夺,早在六年前便结束了。如今我只想安身立命,不辱没家里长辈的名声,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谋士摇头,“这话却又不对了。不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又如何算得上不辱没家声呢?再者,只要国公爷一日未退,这世孙的位置就一日不定。所谓的入族谱、赐宗爵,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今上已经年迈了,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宋文斐沉默不语。
谋士也不再劝,“宋参将可以慢慢考虑。也不知道世孙殿下如今身在何处,王爷也是格外忧心。若是真发生什么不测,届时卢国公只得重新选择过继的孩子,就不知道卢国公是否会从族学的孩子里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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