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算什么 作者:天堂放逐者 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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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番提醒,陈禾生出一分好感,示意对方尽管动手。
他们无所谓,那些看热闹的闲汉不干了。
“没兵器,胜之不武!”
两人对台下叫嚷都充耳不闻,陈禾也没打量那修士长相,这种场合,大家都用障眼法,眼见为虚,连表情眼神亦做不得准。
蒙蒙剑光一闪,陈禾身后高低错落挂的一整排莲花灯,齐齐自中斩断。
灯笼骨架坠地,竟无一盏燃起,原来断口俱在烛芯处,火光瞬灭。
法剑要灭凡火,自是容易,可庚金淬炼的法剑,在刹那间精准的截断诸多明火,没有分毫误差,分明是“虽火克金,偏生对着火来”的示威,这一下就能看出此人秉性。怕是那桀骜洒脱,我行我素的散修。
修士们齐齐瞠目,他们是在看门道,那些看热闹的除了拍巴掌就是嚷嚷。
释沣微微点头,显然也没想到擂台上的这修士有如此能为。
浣剑尊者更是抓着油茶碗顿住,眼睛滴溜溜转:好苗子,不错呀,只是怎么是郑家的呢!
对方亮了这么一手,陈禾全不在意。
小界碎片内,会喷火吐冰冒毒雾的凶兽多了去了。最奇葩的还有鼻孔喷水,四蹄踏火焰的,相生相克算哪门子事啊。反正遇到了一样拼命,管他呢!
翻身避过,真元沿着手掌放出,锐声破空,同时左掌划出半个圆圈,灵气聚集成漩涡,这股大力带得庚金法剑都稍稍偏移——
“咦?”
那修士吃惊不小,同样以无形真元护体,矮身避开袭面的一掌。
然而这攻击还不算完,陈禾抢上一步,“混元掌”真正的威力现在才到,灵气震荡影响了护身真元,对方措手不及,接连退出去数十步。
眼看到了擂台边缘,一脚踩空,就要跌下。
那修士气涌脚底,轻描淡写的又跃了回去。
“道友好身手,不知出自何派?”
“不提也罢,只两个人的小门派。”陈禾随口说。
这可是实话。
不似寒暄的搭了一句后,这人倒也干脆,直接上手齐刷刷六剑破开无形灵气漩涡。
懂行的惊叹陈禾的对手,眼力过人也甚是果断,看热闹却是张大嘴,领略了一番说书人口中才出现的“剑气纵横”。
天下法术多如天幕群星,说来说去,本质也不过是真元流动,破了那一点,就成了。
北玄派在这方面简直是作弊,不用看,身体感受就行了——平日练功,全身一百零八窍穴俱开,对真气的感应敏锐无比。
陈禾未曾跟用法器的修士对敌过。
尽管一上来就遇见了将法器淬炼得不错的家伙,他也没急,一招招的慢慢试探,剑来引偏离,趁隙还手。
一时间,两人倒像旗鼓相当,打得好不热闹。
起先人们给用剑的修士喝彩,因为他打得实在太好看了,慢慢的,即使是看热闹的人,也琢磨出了点门道。
因为陈禾做得太明显了,只要对方有重复,他就毫不客气的抢上前,一顿角度刁钻的好打,逼得人变法子的格挡。
低阶修真者,常因为没有好功法,不是去学奇术,就是拉下面子用大路货的拳法掌法。
隔壁擂台上,就有修士硬是接连踢了十二下,把对手生生折腾下去了。
相比较这卖艺似的腿法,陈禾学得可就多了,而且是南鸿子当年做边防守将的时候,毫无花俏的杀人功夫。
那时边疆多战乱,武器生锈也是有的,上阵往往用不了多久。就看能不能夺下敌人的兵刃继续打了,身形越灵活越好,骑马的话下盘更要稳,能一击毙命绝不出第二招。
陈禾越战越顺手,谁让他之前四十年的敌手都不是人呢!
持剑修士的压力越来愈大,尤其让他感到不妙的是,陈禾真元里,隐隐有暴戾的烈焰气息——不是功法为火属性,就是火属性的法器——火克金,纵然不惧,庚金剑遇上火属性功法,总是比其他类别的法门要吃力一些。
只能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拼斗呢,所幸经验丰富,数次险象环生,仍是成功避过。
陈禾也并非一无所获,他都快摸清对方用法器的所有路子了。
若是他正正经经的苦修四十年,哪怕阅历再多,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把对手能力看清并榨得干干净净,更别提这般张弛有度,不紧不慢。
困战经年,古荒凶兽无数,生死之间,没有后悔的机会。
释沣见陈禾这般,连仅有那么一分多虑也去了。
他先是欣慰,然后皱眉,甚为心痛。
“停…停!”那修士有些狼狈,更多的是沮丧,说实话,遇到陈禾这种对手,简直是倒霉。
陈禾自然不听他的。
悄悄瞄一眼周围,其他擂台竟然不在打了。
“……”
修士们兴致勃勃的观看,而那些不明真相,纯粹凑热闹的江湖人,已经满头大汗。
包括那个与陈禾买灯时遇见的大汉,此刻都将手里提着的灯笼放在擂台边——不用上去丢人了,跟绝顶高手之间的水平差太多嘛!
“可怜哟。”浣剑尊者不断摇头,很惋惜。
用剑的修士其实本领不俗,随机应变能力,更是同辈翘楚,怎奈遇到了陈禾。
释沣与浣剑尊者都不知道,街边某座酒楼的窗口边,一个穿着锦袍,文士装扮的年轻人,神情阴鸷,死死盯着擂台,微微发抖。
这人并非季弘,甚至不是修士。
与他同桌饮宴的人,被这炫目的比斗吸引,竟无人发现他的不妥。
“不,这不可能…不会是他。”
“钟兄,你说什么?”
姓钟的文士掩饰的咳了一声,哑着嗓子说,“世间竟有这等武艺,不知是何方人士。”
“是啊是啊。”众人皆附和。
文士见诸人都是一脸迷醉的神情,不禁捏紧了酒杯。
擂台上比拼仍在继续。
连陈禾都有了一分急躁,不是想赢,而是看这架势,赢了万一没人继续上来挑战自己,难道要傻傻站在擂台上吗?
大报国寺的和尚,该不会直接宣布供奉的名额是他了吧!
陈禾借错身之际,悄悄看一眼人群,果然瞥见三五个披着袈裟的和尚,双掌合十,眼睛发亮。
他生生打了个冷战,差点把求助的眼神抛给释沣。
——师兄,这不怪我啊,我只打了一个!根本没有一直赢!
陈禾放缓攻势,打乱步骤,对方好不容易抢得机会,立刻挥剑绵绵而上,剑光如水银倾泄地,掩饰着凌厉的灵气,无形无影中,两人又各自驾驭灵气拼了数十招。
一不留神,连擂台地面都留下数道痕迹。
陈禾控制节奏,准备合情合理的输掉——这持剑修士也不错,陈禾还挺想谢谢他的,自然不会干那种,往擂台下一跳,“来打你,揍完就走,赢的还是你”这种伤人戏码。
变故忽生。
陈禾体内真元流动,打得畅快,却惊醒了因破界耗力过多,一直在丹田内靠着金丹呼呼大睡的石中火。
火球哧溜一下,三昧真火天生的可怖气息,顺着陈禾窍穴涌出。
还没见火星子,炽热气流已经搅乱了两人对招余势。
那倒霉修士神情一凛,显然以为陈禾要动用他忌讳的火属性法器了。
陈禾哭笑不得,手上不停,还有拼命安抚躁动的石中火。
“啾。”
“……”持剑修士愕然张望,这是什么奇怪声音。
陈禾差点咬牙:这火球,该睡的时候不睡,捣什么乱。
石中火不乐意了,挣脱而出,从陈禾后背冒出一圈火光,紧跟着深深一吸,刹那间所有烛火全都脱离灯笼中的蜡芯。
陈禾大惊,这火球准备吞掉周围所有凡火,嚼吧嚼吧当零嘴的样子。
冷哼一声,强行压制。
火球一路不甘的啾啾着,硬生生被打回了丹田。
说时迟,那时快啊,围观的人甚至没看到陈禾背后火光,只见擂台上剑光赫赫,威势十足,忽然所有灯笼一起摇晃了下,人们揉揉眼睛,发现有些灯笼蜡烛上方竟燃烧起来。
“不好了,快扑灭,不能走水!”
正月灯节,京兆尹对火灾早有准备,人们也顾不得可惜灯笼,直接丢地上,胆大的几脚就踩灭了。
陈禾所在擂台周围挑起的莲花灯早就被划破,其他的整面燃烧,大报国寺的和尚们忙着泼水救火去了,陈禾顺势收招,急退数步,朝那惊呆的持剑修士(看到了全过程)挥了挥手,马上跳下擂台。
有神念还盯着陈禾的,瞬时感到眼前一黑,好像被什么击中,心下大骇,猜测陈禾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有这般能为,还有这样隔绝神念的法器,或是护持他的长辈。
陈禾跑到释沣面前,两人也没说话,很默契的趁乱离去。
酒楼上的文士跌坐在椅上,以他的眼力,当然不可能在一片混乱里寻得人。他也没有费那个事,只一个劲的喃喃:“是他,真的是他。”
酒楼里人们纷纷伸头张望,担心火势蔓延。
还好起火的地方不太多,人群里又多是修士与江湖人,很快就把火灭了,灯节燃火,年年都有,每个街头每户店家都有大缸备着水,还撒盐防冻。
钟姓文士恍惚中,被人一撞,忽感到手上被人塞了个纸团。
他下意识的捏住,勉强回神展开来一看,脸色又唰地雪白。
“阁下秘密,我尽知晓,想要杀死陈禾,听我吩咐。”
第66章 磋磨
钟姓文士惊骇站起,可周围尽是人,还要忙活着安抚客人的酒楼伙计,一时之间,哪能辨得出究竟是谁趁乱给他塞了纸团。
钟兄?”同桌饮宴的一个书生惊讶的转头,“报国寺门口的火已经灭了,无需紧张。这酒尚有,兴未尽,钟兄怎地中途退席?”
一桌人都回过神来,纷纷出声挽留。
钟姓文士脸色发青,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托词,仍是被强拉坐下。
接着仍是看擂台比武,行酒令,热议方才那位身手了得的侠客(…陈禾),争论他与剑客究竟孰赢孰输。
文士魂不守舍坐在众人之间。
捏着酒杯的手已经发白,心中惊疑不止。
他名为钟湖,去岁秋闱的榜眼,二十年后的本朝丞相。
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只做了九天…便死了。
利刃穿心而过,钟湖惊惧的栽倒在地,看着那个杀了自己的人,长发绾起,衣裳普普通通,并不魁梧,还有几分削瘦。
侧脸有两道长长的伤痕,目光冰冷,还带着一抹浓重的戾气。
乍看,就是个京城常见的武人。钟湖平日连看都不屑多看这些人一眼,没想到他最终竟死在这等亡命之徒手里。
钟湖苦苦谋划,精心筹备二十多年的大计,眼看已经控制住昏庸的天子,更要摆布小皇子做未来的傀儡,荣华富贵算什么,颠覆这至高无上的权柄,也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没想到,就在钟湖刚做上丞相,百里艰途行九十,朝野异己十去其八,眼看就要意气风发权倾天下时——
竟有人闯入丞相府,三百家将护院亦没拦住,生生搅合了钟丞相的宴席。钟湖惊骇之余,幸有京城最享有盛名的剑客詹元秋,拔剑拦阻。
没错,这詹元秋,就是方才擂台上的那用剑之人。
詹元秋正是今年上京,在大报国寺做了数年供奉,就转投到国师麾下,此人剑术精妙世间罕见。
两人过招间,假山花木都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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