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非一朝一夕 作者:青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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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他的福,如今我这境地,委实尴尬,四周全是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甚至媚人巷都暂停了生意,排排美人趴在窗口伸长了脖子,其场面堪称令人叹为观止。倒不知小林是怎样与他们吹嘘的,此次的盛况真真是三年未遇!
这边厢我被当做耍戏的猴指点了半晌,那边厢沈荼终是施施然来了。说来我竟不知他是否习过功夫,遂先问了一句。
他顿了一瞬,回我道:“家中也算世代书香,祖语有云,沈家子孙必得读万卷书,然——”
听到这里一颗心便算落了地,不再听他废话,抬腿便攻了过去。
半柱香时间都不到,我便被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沈荼!”一时间,四周寂寂,只余我一声怒吼。
他忙放开了我:“怎么了,哪里痛了?”他一脸焦急的把我望着,我冷着脸站起身,至此,胜负已定,围观者道一声贺,心满意足的离去。
我抬眸看他:“你骗我。”不知我这脱口而出的三个字里,是哪个字有那样大的杀伤力,竟让他霎时白了脸,眼带沉痛。
旋即他便缓和了神色,过来拉起我的右手,将五指展开。适才被他压倒时,掌心撑地蹭破了块皮,此时有些火辣辣的疼。他轻轻吹着那伤口,仔细将里面的沙土拨了,声音低的犹如呢喃:“方才我没骗你,我的话未说完你便动手了,我家世代读书,但拳脚功夫也是必修的。我终此一生定不骗你,你信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打量半晌,看不见半点虚假。他也回视着我,眼睛一眨不眨,久的我都替他累得慌,终于点了头。刹那间,他脸上的光彩几乎晃了我的眼,叹口气,心下暗忖,日后成了婚定要将他看紧了,我可戴不得绿帽子!
事情发展至此,既已成定局,我再过多挣扎也是无用,加之沈荼娶了我,算来算去,左右还是他亏了,便认了这桩婚事。
沈荼在杨叔处寻了些伤药,便返回我房里给我涂药。看那副认真的模样,诚然,他的确会是个好夫婿,只是不知他能宠我多久。这并非我对他的不信任,而是对我自己,我自认没什么可取之处能留住他这样一个人。
他本可以娶个比我好上千倍百倍的,我不知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认定了我这么个不着调的,然而既已搭错了,便甭记挂着再搭回去了。小爷虽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不是什么稀罕人物,但也不是能任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杨叔终是不放心我,怕我又反悔,恰逢三日后便是个不可多得的黄道吉日,便将我与沈荼的婚事定在了那一日。沈荼在我家这宅子用了午饭,饭毕,杨叔并沈荼两个在那商议婚礼事宜。
“沈荼,你别看阿昔这小子成日里不着边际,却是个从小吃尽了苦的,今后他进了你的家门,你必得好好待他,别叫他受委屈。”杨叔便如托孤一般正说得热火朝天,此时我一出声却显得煞风景了。
“沈荼,成亲之后,我要留在这里同杨叔住在一起。”
话一说完,沈荼还未有什么反应,杨叔倒是先怒了:“胡闹!哪有人出嫁了却不住在夫家的?你这不是招人笑话吗?”
杨叔果真气糊涂了,我哪是会在意别人笑话不笑话的人?我不去看他,左右这件事他做不了主,我一双眼睛瞧着沈荼,这才是说话算话的正主。
“杨叔莫恼,我家中本就无甚亲人,只一个婶婶,长年礼佛,喜爱清净,我本就打算成婚后便搬出来住,依我看这宅子处的位置就不错,我便与阿昔一同住下罢。”
不愧是我柳昔要嫁的男人,这睁眼编瞎话的本事比起我来竟半点不差,“这宅子处的位置就不错”是个怎样的说法?这么座花街柳巷间的茶楼的宅子,这位置不错?亏得他一个书香子弟竟说得出口!然而他这瞎话编的甚合我心意。
沈荼说完便静静地看着杨叔,满脸诚挚的等他答复,我总算省起这是我该配合他扮一出夫唱夫随的时候了,遂与他一同把杨叔望着。
杨叔终是点了头,也不知他是被我俩的诚挚打动了,还是早先就不愿我离了他,这老头性子甚别扭,谁又能猜的着?但肯定的是,方才沈荼为我编的这一通瞎话,让杨叔很是受用,他侄儿确实找了个好夫君。
杨叔特地准我半日的假,放我与沈荼两个去培养感情。三个时辰前他还只是我的君子之交,此时摇身一变成了我的准夫婿,不得不说,造化这个东西,它果真是神奇!
大抵因为有了这层身份的变化,我与沈荼的相处稍显微妙。不过微妙的只我一人,他看我的眼神仍是以前的模样,并无半点改变,叫我不得不怀疑,我之于沈荼,莫不是那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否则他看我的眼神怎会从始至终都是这般?想到这里,心中竟有些窃喜。
我与沈荼两个并肩走在街上,许是我此时心思过于敏感,总觉着他的手不时地从我手上擦过,有些□□。纵然不是很确定,然而或许真如他所说,我对他并非半点感觉没有的,只是哪怕有也只那半点罢了。不过我两个总是要在一处过一辈子的,感情这个东西还是有总比没有的好,想来心中竟有些欢喜。
百年前,古人是如何说的来着?乐极生悲?可我这乐还未到极致便已生了悲。都说六月的天多变,可没人与我说过三月的天也是这般随性的,倾盆的雨说落就落。
此时我与沈荼正处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境况。午饭时,杨叔提起,我俩既已订了婚事,我却从未拜见过婆家的长辈,实在于理不合,遂叫我与沈荼一道往他家中去一趟,见见他的婶婶。说来沈府与我一茗香隔得却是有些远,沈荼便引着我抄了这近路,走的尽是些窄小的巷子,寂静得很。此时这一场随性的雨把我俩双双困在了个低矮的屋檐下。
许是因这是后门,屋檐修的不甚讲究,将将能把我两个遮住,饶是如此,还得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才能求得不被淋湿。对此,想来沈荼是欢喜的,他此时一双手把我搂住,紧紧地拥在怀里,理由何其正当!但我之前便在心里对他登徒子的行径有了底的,只是碍于天公实在不作我的美,形势所迫,只能白白叫他吃了豆腐。
虽说现今我两人躲得好,但方才还是淋了一阵的,身上有些潮,此时被风一吹,冷得很。反正既已订了婚事,又皆是男子,闺中女子那般扭捏姿态我是做不来的,沈荼怀里暖烘烘的,我不禁朝后又靠了一靠。
“冷吗?”他的声音陡然在我耳边响起,激得我浑身一颤,他却以为这是冷的,暂且松开了拥着我的手,开始宽解衣袍,我被他这架势骇了一跳。
“你这是要做甚?我虽答应嫁给你,但这有悖礼法的行径我可是做不来的!”这僻静的小巷子,前后无人的,若是出点事······我朝后退一步,一只脚刚踏进雨里便被他拉了回来。
虽明知打不过他,但为了我那迟早要交予他的贞洁,我还是要挣扎一番的。他抓了我两只手伸进他的衣袍,环在他腰间,紧接着用外袍把我裹在了怀里,动作颇快,行云流水般。我一向自诩聪颖的脑子总算转过这个弯,原是我又想岔了。
他自然又是一番不依不饶:“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如此性急好色之人。但若对象是你,你这样想我却也不差,只是我也不至于性急至此,这雨天若是天为盖地为被你的身子怕是受不了。不过三天的光景,我还是等得了的。”
不知他这一番话算不算得情话,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争相冒出来。但冤枉了他总是我理亏,遂只能小声嘀咕句“流氓无赖”。
却被他听了去,微低了头在我耳边轻笑道:“你我两个,一个泼皮,一个流氓无赖,倒也着实般配的紧。”
我说一句,横竖他都有话回我,我不与他一般见识,索性闭口不言,在他胸口静静挨着。
作者有话要说: 阿昔的脑洞有点大啊!躲雨取暖什么的?(? ???ω??? ?)?
☆、第11章 矮(微修)
靠得这般近,我才发现,我的头顶原来只勉强够得上他的鼻尖,呼吸都打在我脸上,痒痒的。我转开头,时间长了脖子酸得慌,遂不再强撑,直直靠到他肩上,这姿势倒是舒服得很。
约莫过了有一柱香的功夫,雨总算小了些,沈荼将衣袍穿好,拉着睡眼朦胧的我冲进了雨里。方才靠在他身上过于舒适,不小心眯了一觉。
看来他对这附近确实熟得很,没多久便拉着我寻到了一家卖雨伞的小店。这家伞做得颇为精致,伞面上绘的树木花草,沈荼果真爱兰,挑了把君子兰的伞。我就不似他那般风雅了,闲闲扫一眼,觉着那把描了梧桐的颇顺眼,拿了便让沈荼付账。沈荼看我的伞半晌,许是觉着我这伞挑的好。我特意打开来给他瞧瞧,他却转身付账去了,简直莫名其妙。
我两个各打着一把伞在街上慢慢地走,这会子路上着实清净,摆摊的都被这一场雨给撵了回去,行人也少得很。沈荼带我到几家铺子买了些礼品,分明是我这个准媳妇拜见婆家长辈,买礼品的银两却是沈荼出的,真是叫人不好意思。沈荼去结账,我先一步出了店面等他,深吸一口气,肺腑间一阵清爽,雨水洗的空中浊气都去了不少。
“好了,走吧。”沈荼出了店面,唤我道。我举着伞转个身,未曾想,雨水顺着我转身的力道,离了伞骨,画出道道弧线,一时间,沈荼脸上满是雨水,形容狼狈。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哈哈哈哈哈——”我颇为不厚道地笑的酣畅,沈荼一手提着几个礼盒,一手举伞,无奈的看我。
“别笑了,快来给我擦擦。”
“哼哼——哼哼哼——”我强压着笑意却还是忍不住发出声来,用袖子在沈荼脸上擦着,手一抖一抖,毫无章法。
沈荼却也不恼我这样笑他,只温柔的与我说:“别憋着,仔细再憋得岔了气就不好了。日后若要打伞,还是你我同用一把的好,否则以你矮了我这一截看来,少不得还要再溅我一脸雨水。”这下,再笑不出来了。
我收回手转身便走,他在身后笑的乐不可支,待我走出去老远,他才凉凉的来一句:“阿昔,你走反了,应是这边才对。”
报复,□□裸的报复!这般小肚鸡肠的男人,委实叫人气愤。若我就这么折回去也实在窝囊,不和他斗上一斗,都算污了我杨家的名声。
“我偏要从这边走,你能奈我何?”我愤愤不平的继续前行,至于沈荼,随他爱走哪里走哪里去!
未曾想竟是连老天都不向着我,这一条条的小巷皆是一般模样,我在里边绕来绕去,终于绕进了个死胡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屋漏偏逢连夜雨,许是出门没来得及看黄历,若是看了,必定晓得今日是个不宜出行的日子。一场倾盆的雨又浇了下来,手里这把伞甚脆弱,在狂风暴雨中颤颤巍巍的抖。看这情形,若是再走下去,非得给吹散了架不可。
我就近寻了户人家的屋檐躲着,抬头一看,登时乐了,这屋檐,可是眼熟得很呐!不过半个时辰前,我还在这一处窝在沈荼怀里睡得酣畅,转念一想,方才沈荼领着我不过跑了那么片刻的路,我却绕了这大半天才绕回来,我这路迷得实在有些天分!
想起沈荼,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小我便十分钦佩话本子里那些身高八尺,身材挺拔的好汉,跟着杨叔习武也是为了能养出一副铮铮铁骨。然而世事难料,我起早贪黑的练了这许多年,仍旧一副小身板子,虽不至于弱柳扶风,但比起年少时幻想的那高大威猛实在差了个天与地的距离,如今这便成了我心中不粗不细的一根刺。沈荼这厮,今日不过笑他两声,竟然那么明目张胆的提我的伤心事,如此这般,日后成了婚可还了得!我须得让他知道,他要娶的不是个纸糊的!
心中正琢磨着日后该怎样□□沈荼,余光便瞥见一个人影从巷子口奔了过去,颇为熟悉。脑中还在思索这个熟悉的身影是哪个,嘴上却先一步喊了出来:“沈荼!”我竟不知道,我的本能反应原是这样敏捷的。然而这么没出息的喊叫可不是出自我本意,我心中的气还是在的,这笔账我须得和他好好捋捋。
沈荼听到我的声音,顷刻便奔了过来,他竟没有打伞,那柄君子兰的伞也不知去了何处,整个人便如落汤鸡一般。他这般形容,委实是我从未见过的狼狈,我一腔的怒气倒不知该往何处放了。待他跑近了,我才瞧仔细,他这一张旷世难寻的脸上,除了滴答的雨水,满是焦急。这下子,再与他计较便是我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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