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江临低头问：“有多好？”

　　沈明昱想了想，说：“就是……虽然你生活在我身边，已经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人，但是我看电影的时候，会觉得你就是电影里的角色，你不再是江临，完完全全就是施家的二公子，我觉得能做到让身边的人不出戏，跟着你的情绪走，真的非常厉害。”

　　江临也躺下来，看着天花板，觉得有些不真实。五年前跑龙套的时候，他是万万不敢想五年后的自己会入围今叶奖，也万万想不到会有另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他朝沈明昱那边靠了靠，把他揽到自己怀里，垂眼看着他说：“我运气真是好。”

　　两个人在床上磨蹭好一会儿，蔡衡把餐厅地址和吃饭时间发来，江临把手机放到一边，坐起身来，按了按翘起来的头发，又在沈明昱肚皮上摸了摸：“起来吧，一会儿和蔡衡吃饭。”

　　到了餐厅，蔡衡和章达野正说着什么，江临和蔡衡共事四年多，从没见过蔡衡这副模样，好像眉眼间有化不开的温柔和宠溺，章达野倒还是懒洋洋的模样，趴在桌子上玩着蔡衡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话。

　　蔡衡之前总是忙得像个陀螺，近几个月来居然放心艺人自己去处理一些小事，江临一时大为惊异，对于蔡衡这个工作狂的突然转性颇为不解，后来和章达野聊天的时候，终于明白章达野才是背后的原因。

　　章达野见江临和沈明昱走进来，直起身来朝他俩打了个招呼。沈明昱眼尖，一眼看到他锁骨处的红斑，在领口处若隐若现，看起来极为暧昧。章达野刚想拉他过来，一抬眼看见他正看着自己锁骨处，低头一看，罕见地脸红起来，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然后又在桌子上趴下了。

　　蔡衡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身手帮他把衣服往后扯了扯，转过身又换上了经纪人面孔，询问江临昨天真人秀的录制情况。

　　菜上齐后，蔡衡又坚持叫了酒，四人面前的酒杯都满上后，蔡衡端起眼前的酒杯，朝着江临抬了抬：“出道五年能入围最佳男配，在我带过的艺人里你是第一个，顾导前些日子和我说你会成为一个好演员，有天分肯努力，这个奖也算是回报了，祝贺你江临。”

　　江临朝他笑笑，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谢谢蔡衡哥。”

　　两人共事多年，旁的话根本不需多说。

　　蔡衡拿纸巾擦擦手，把手边一张四方小纸翻过来，看了看说：“这次入围的人除了孙青芒，其他两个都挺出乎意料，一个是《背后》的许鸣远，”他顿了顿，抬头看着江临说，“还有一个是《日出之前》的严涂。”

　　“哟，还是熟人。”章达野听了这名字，咬着杯沿含笑看了一眼江临。

　　江临看他一眼，又下意识看看沈明昱，见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伸手把沈明昱一只手握住。

　　蔡衡听了章达野有些无奈地看了眼章达野，伸手在他头发上轻轻摸了一把，转过头又恢复经纪人脸，神色如常地和江临说：“严涂的《日出之前》和《沉浮》的拍摄时间差不多，想来也是拍之前就冲着拿奖去的，顾导当时选角色的时候也考虑过他，最后还是选了你，摩嘉那边雇人偷拍，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顿了顿，又接着说：“入围名单明天媒体就会公布，摩嘉那边估计会在这几天放出偷拍的照片，毕竟现在这种大环境下，这种消息一旦曝光，对获奖还是有些影响。”

　　蔡衡把茶杯放下，抬头看了一眼沈明昱，又和江临说道：“最近还是要谨慎一些，公关那边我会让他们准备好，现在吃不准他们准备搞多大动静，只能比较被动了。”

　　章达野在旁边冷哼一声：“这种阴招，也就摩嘉做得出来，这几年签摩嘉的究竟都是什么人啊？”

　　沈明昱看了看章达野，又看看蔡衡，开口问道：“如果照片被曝光，对获奖影响很大吗？”

　　蔡衡低头想了想，似乎再拿捏措辞，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事有过先例，不过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就是吴跃的事情，现在大家可能忘得差不多了，但是当时闹得动静很大。那个时候吴跃被很多影评人看好，最后却出乎意料地把奖颁给了别人，虽然这中间的原因没有明确透露过，但是业内人士都分析是这个原因。”

　　“评委会的朋友今天和我说，江临这次获奖希望很大，有几个评委尤其欣赏他在《沉浮》里的演技。”蔡衡看着沈明昱说，“不过那也是十年前的环境，近几年没出过类似的事情，也不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　　想多更一点来着……有点晚了，明天看看能不能继续

 

　　☆、第 53 章（小修）

 

　　蔡衡推测得没错，第二天入围名单被媒体曝光以后，江临被偷拍的照片开始在网络上悄悄流传开来，论坛上回帖速度出奇地快，颇有些一座座高楼平地起的架势，水军痕迹明显，看起来风雨欲来。

　　好在目前疯传的照片还是之前那两张，照片上两人的动作只能让人感觉有些暧昧，但也没办法据此咬准江临的性取向。

　　江临团队开始进行紧急公关，首先确保媒体不会把照片刊出，防止这事在现实层面扩散太快。

　　蔡衡联系了世腾公司，高价买出消息，得知其他偷拍的照片已经卖给摩嘉，其中一张江临和沈明昱拥抱在一起，虽然灯光昏暗，但身形却能辨得清楚。

　　公关团队上下都处于紧张状态，不知接下来还有什么消息会被放出来。公司里其他经纪人面上为蔡衡出谋划策，背地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蔡衡本来就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传媒界的关系几乎全都动用，又不能直接联系论坛后台删掉照片，否则就等于从反面承认了照片上两人的关系确实不一般，现在又得应付着其他假惺惺的经纪人，更觉得心头一阵火起。

　　章达野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时，差点被满屋子的烟味熏个跟头，下意识朝后缩了缩脖子，拿手扇了几下，踏进屋里，见蔡衡手里正夹着烟，一口一口抽着。

　　章达野皱了下眉，走过去把他手里抽了一半的烟按到烟灰缸里熄了，又到窗前把窗户打开，这才倚着蔡衡面前的桌子问：“压不下去？”

　　蔡衡拿手捏了捏鼻梁，摇摇头：“摩嘉那边握着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放出来，不太好办。”

　　章达野低头，手指在桌沿上摩挲着问：“严涂也是gay，就不怕我们下次以牙还牙？”

　　蔡衡笑笑，看着他说：“杨总这个金主当的实在称职，当时《沉浮》的男配没为严涂争取到，居然马上拿到了《日出之前》的角色，这角色之前定了一个新人，严涂是带资进组，硬生生把角色抢到手的。”

　　“杨总喜欢严涂喜欢的不得了，再加上严涂跟了他之后，旗下几家公司的市值一年内翻了几翻，大老板都迷信，坚信是严涂给他带来好运，就更是被迷得五迷三道。他现在只想着捧严涂，哪管以后的事情。”

　　章达野点点头，也随之沉默了。严涂攀上摩嘉老总在娱乐圈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因为摩嘉背景太过神秘，似乎和政府有些瓜葛，媒体自然不会去碰这个烫手山芋，眼下江临撞上这档子事，也算是流年不利。

　　“小野。”章达野听到蔡衡声音沙沙的，听起来有种很疲惫的感觉。

　　“嗯？”

　　“有个转移视线的法子，但有些冒险，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蔡衡直直地看着章达野说。

　　“什么法子？怎么还和我有关？”章达野疑惑道。

　　“如果其他照片被放出来，热度肯定上升很快，到时候水军再来掺和一下，恐怕这事就要闹大了。”蔡衡把笔记本打开，手指在触摸板上滑了几下，把显示屏转朝章达野：“你看这个。”

　　屏幕上是蔡衡和章达野接吻的照片，章达野一眼就认出是那晚颁奖礼之后被拍的，端量了一会儿笑道：“那晚被偷拍的？”

　　“嗯，”蔡衡点点头，没料到章达野是这反应，看了他一眼说，“但是没放出去就被公关了，所以一直没通知你。”

　　章达野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半响，歪着头好像在想什么。

　　蔡衡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担心照片泄露，刚要开口安慰，就见章达野掏出手机说：“世腾偷拍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比杂志照自然多了，快传到我手机上。”

　　蔡衡失笑，觉得章达野就进来这么一会儿，自己刚刚烦躁的心情已经平复不少。章达野笑起来的模样和说话的腔调，总能让他能瞬间觉得所有的烦心事都没什么大不了。他是凡事思前想后，顾虑的事情太多，偏偏喜欢喜欢上这样不着边际的章达野，每每想起都觉得很神奇。

　　蔡衡动了几下鼠标，把照片传到章达野手机上，手指在鼠标上敲了两下，想了想，抬头对上章达野的眼睛问：“小野，你介意出柜吗？”

　　章达野正看着手机上照片，听到蔡衡这样说，有些奇异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现在还不叫出柜？家里人和朋友都已经知道啊。”然后又去看那张照片。

　　“我是说，在所有人面前，我们一起出柜。”

　　章达野把头抬起来直直看向蔡衡，愣了一会儿才转了转眼球，问道：“所有人面前？什么意思？”

　　“把照片发给媒体，自然会有人愿意配合，到时候一是可以转移视线，第二也让所有人知道我们在一起，怎么样？”

　　章达野看着蔡衡，眨了眨眼睛，头略略歪着，露出点笑意说：“蔡老板，这可不像你想出的主意。就为了替手下艺人转移视线，你肯公然出柜？”

　　蔡衡把上身靠到椅背上，看着章达野，缓缓开口道：“转移视线是附带效果。”

　　章达野慢慢把头朝蔡衡低下去，低到鼻尖快要碰到一起，才轻声说：“蔡老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漫？”

　　蔡衡眉毛轻挑一下，嘴角上勾，一张淡漠地脸有些鲜活起来，他伸手把章达野的脖子勾向自己，轻笑道：“是不是进步飞速？”

　　章达野闻到若隐若现的烟草味，混合着蔡衡的味道，让他觉得摄人心魄，他把头低了低，咬住蔡衡的下唇。

　　他觉得脑子里又冒出一段小调，婉转又跳跃，性感又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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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浪漫的主意到底没派上用场，江临的那两张照片在网上疯传了几天之后，居然又被其他热点压了下去，网上的讨论虽然仍在继续，但声音已经越来越低。

　　江临团队也在论坛上佯装路人，放出照片上那人其实是江临表弟的消息，网上消息真假掺拌，粉丝也乐得自欺欺人，一时间关于江临性取向的讨论又慢慢销声匿迹了。

　　章达野再见到江临，一脸痛心地说：“摩嘉居然就这么疲软了？我还等着公开出柜呢！”过了一会儿又兴致勃勃地说：“比结婚还带劲，是不是？”

　　江临也一脸奇异：“这居然是蔡衡想的主意？你是真给他下蛊了吧？”

　　章达野抬手给了他一肘子：“良心被狗吃了？”自顾自笑了一会儿才低头说：“其实蔡衡的想法我也知道……”转头见江临看着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算了，不说这个。”

　　距离颁奖典礼还有小半个月，余下的照片居然还未传到网络上，就连蔡衡也搞不清摩嘉那边到底要搞出什么动静，只能一边让公关团队保持紧张状态，一边提醒江临这段时间要谨慎一点。

　　沈明昱比江临还要小心，每每和江临一起走到楼道之后都要问：“没事吧？刚刚有没有离得太近？”活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江临牵住他的手：“都这么小心了，被拍到也没办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沈明昱拼命摇头：“不行不行。”

　　江临按完密码，回头笑着问：“怎么不行？”

　　“就是不行。”沈明昱一进家门就往窗边跑，刷刷两下把窗帘拉了个严实，拉好了才跑到江临旁边大声说：“不能让坏人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