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越的嗓音放沉:“宝贝,你居然这么怀疑,我真伤心。”
米璐在一旁捂住心口,总算有点相信,自己闲暇时看过的小报里,那些叫着对表哥真爱不图钱财但求相守的女人,也许并不全在说谎。
另一边,沈流彦微妙的顿了顿。
容越显然是不准备让米璐知道正在与他通话的人是自己,连带的,他似乎依然准备维持先前两人默契的态度,即一切只在私下进行。
可其中究竟有没有其余意思?
不可否认,容越做情人的确好。哪怕不论样貌身材,单凭他哄人的技术,与之相处时都能得上片刻欢愉轻松。数月以来,两人的确相处愉快,近来更是日日见面。
但要说作为合作伙伴……沈流彦想,果然还是不能对对方完全放心。
好在仅有的几次互相帮忙都是在相互回报的基础上。
“宝贝?”容越的眼神微微眯起,状似不经意的转身,换作背对米璐的姿势。先前乔装的温情顿时从面上卸下,唯有语气还是情意绵绵,仿佛诱哄:“不要多心,我怎么会和小璐有什么。”
沈流彦的回答总算传来,只一句:“见面说。”
容越答:“好。”只是语气轻缓,几近叹息。
通话尚未挂断,容越仿佛在耐心等待着什么。
终于,沈流彦好似迟疑,却还是说出口:“容越,你太过了。”
他并未指明自己表达的是哪一方面,容越便照单全收:“你不一样,宝贝。”
话里双关,一方面是回应了先前的所有被米璐听去的情话,说起来还是调笑。另一方面,则几乎明示了自己并无和其余人合作的意思。
而沈流彦的回应是笑了下,轻飘飘道:“是吗?”
总算稍微打散床伴兼盟友的疑虑,容越面对大片玻璃,整理神情。
方才一通电话总算让他从某种异常美好却虚无的幻境中稍稍清醒,应该说,沈流彦从未完全相信自己。
不奇怪,沈家一家子都是多疑的人,哪怕沈家振与沈流彦已站在对立的立场上,血缘天性里的某种特性也不会改变。
当然,相对于沈家振,沈流彦实在太过冷静。容越有时甚至觉得,沈流彦虽然的确为沈氏付出许多,但更多时候,他仅仅是作为一个旁观者。
所以会轻而易举的放下沈氏当初投标价格泄露的事情再不追究,所以在先前的那场风波中仅仅提出用容东旭商业犯罪的证据来换他动手,此后便始终冷眼旁观。
转身看向米璐时,容越还是那个对表妹宠溺无比的哥哥:“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米璐“咦”了声:“哥你是要和嫂子一起吃饭吗?我也想去……”鼓着腮,“我想看看未来嫂子是什么样子,要不哥你先给我透个底,是哪家的?”
容越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说到底,先前那不曾露于表面的纠纷起因就是突然到来的米璐,此刻哪怕未曾表现出什么,他心下还是有些迁怒的。
沈流彦作为沈氏执行总裁,身后站的是沈氏持股最多的何崇。哪怕不计沈流彦这个人,以他的身份,于他的重要性已不言而喻。
偏偏世上最难获取的就是人心,扪心自问,容越对此也并未抱什么期待,只希望在一切结束之前两人的联盟能尽量稳固。
如果因为一点小岔子就前功尽弃……容越绝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但不可否认的是,听到米璐那声“嫂子”时,他的心情还是稍有变好。
面上神情不变,容越语气悠悠:“不行。”顿了顿,解释原因:“小璐,你也听到了,你嫂子就是爱吃醋,听到你在我办公室都不高兴。”
正是一本正经的随口乱说。
米璐遗憾的点头,倒也没有继续纠缠:“那好,”有些沮丧,“不过等哥你和嫂子结婚的那天,我能当伴娘吗?”
容越一怔。
他曾与太多人虚与委蛇,自然也能看出米璐说这话的确真心实意。不过哪怕不计真实情况如何,就拿不久前订婚的唐宛如来说,她的婚期还定在明年年末。
如果他真的结婚,那会是太久之后的事。
米璐生在米家,哪可能会单纯不知事。会说出这种话,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希望自己与容北昭撕破脸的日子越远越好。
也许是永远都不要发生。
离与沈流彦约好的时间已不远,好在最后订下的餐厅也在市中心一带。容北昭今日未曾来到容氏,容越也就没有告知她,直接让自己的司机去送米璐。
直到离开的前一刻,米璐都做足了一个被娇宠的妹妹的姿态。目送对方离去,容越在某个刹那也觉得可惜。
他依然不明白,容北昭究竟是如何教出这样一个女儿。
但如果米璐是自己同胞亲妹,一切,也许会方便许多。
……也不对。虽有唐家姐妹那样相处融洽的存在,但至少在上一辈,容家的兄弟姐妹各个都在你死我活。
米兰早已下班。一直没见米璐从容越办公室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别的什么。未尝不羡慕那样和睦的关系,但比起羡慕,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刘向晨的邀约已被她拒绝,米兰干脆找出一本工具书来看。
无论如何,没有正面遇上,都是好事。
她一边做笔记,一边安慰自己。
今日又轮到沈流彦接人。容越在上车的时候突然想到,其实他们从未说好什么,一切都好似自然而然。
系上安全带,容越偏过头,有意为之的神情加上眼梢本有的上翘,十足勾人:“流彦,先前说见面谈?”
沈流彦淡淡答道:“我想过了。说太多反倒没必要……”唇角微微弯起,却没有带出应有的笑意,“现在这样,就很好。”
容越阖了下眼睛,复睁开:“米璐今天来的确是意外。”
“我相信。”沈流彦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他下意识的就停下,继续说道:“我是真的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生气了。”容越挑了下眉。
“没有。”沈流彦否认。
容越不置可否,他当然知道以沈流彦的性格,此刻说出的也就会是对方心中所想。
但仅仅是“维持现状”吗?
容越在某一刻觉得,自己像是抓住沈流彦之前种种所透露出的问题所在。
可惜的是,那样奇异的感觉就真的只有一刻。
先前说好,选定的是一家评价很高的餐馆,两人从前未在一起时都单独去过,口味还算合适。此番再度光临时,店内有人刚刚求婚,旁观的人纷纷鼓掌祝贺。
容越先行上楼,到了订好的包间。路过大堂时,他看过一眼正抱着女友面目喜悦的青年,又别开视线。
而沈流彦在停好车后上楼,在大堂里停留了片刻。店内播放着浪漫的曲调,说来巧合,正是容越每隔一日便会教他的那首。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到,一句话简介写的是【相杀相爱联手坑人】。
……不过似乎,还会继续甜上一段时间呢。
标题的意思是百转千回,没错不出意外的话下章题目就是“千回”啦XD。
☆、30 千回
在此之前,沈流彦只听过容越弹的《梦中的婚礼》完整版。
他是此前从未没有接触过钢琴的人,自然无法分辨容越水平是高是低,只听出对方弹得确实流畅,曲子也悠扬好听。
然而此时此刻,沈流彦突然觉得,与餐馆内播放的音乐相比,容越的琴声也并不完整,仅仅是比自己强一些的程度。
哪怕夹杂了音响的沙沙声,也无法掩盖弹奏者倾注在其中的心情。
……音乐,真是神奇的东西。
沈流彦站在原处,轻轻抿起唇。
容越在教导开始的第一晚说他太不用心,可容越自己又何曾真的上心?
他眨了下眼睛,迈动步子,走向包间。
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斯文,仿若一副面具,在带上经年以后被牢牢固定在脸上。可心里的某个角落却难以抑制的塌陷下去,原本坚不可摧的围墙出现了丝丝缝隙。
一切都是巧合。
如果容越没有在幼年时被长辈逼迫着选择一门高雅艺术学习。
如果当初在咖啡厅时沈流彦不在容越眼前换衣服。
如果……
他教他的曲子,不是这一首。
沈流彦的手按在包间的门把手上,在按下之前,又一次回过头,望向大堂内拥抱的一对男女。年轻女孩的面上溢满幸福的笑容,她大概永远不会对自己的男友说“我感觉不到你爱我”。
远远看着这一幕,沈流彦有些困惑的蹙起眉,恰好有服务生走了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耳边的声音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沈流彦摇摇头谢绝对方,随即推门进入。
在他先前在大堂耽搁的时间里,容越已勾好菜单。在一起搭过无数顿饭,两人对对方的口味也有了一定认识,点起菜来更是得心应手。唯有偏好的味道略有不同,但喜欢量少花样多这点倒是一样。
见沈流彦进来,容越将菜单递过,示意他交给等候的服务生。在外吃饭只有一点不好,总在担心被人认出。
但一来在最初的玩弄情趣后两人渐渐开始懒得在家中开火,二来也不喜欢自己的空间被他人侵入,故而都未请钟点工。
如此一来,在外吃饭也成了不得已的选择。
等餐期间,容越半真半假的说起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沈流彦反问,不然应该如何?
容越定定看着沈流彦,从眉梢眼角到下颚,一寸一寸细细用视线尽数扫过,终于道:“话是这么说的,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
沈流彦的斜眼看他,容越能肯定,这一眼里带了某种情绪。
这是怎么了?
心头一动,接下来的时间里,容越便打出各样擦边球,一句一字都意带无穷。沈流彦察觉到,心下却也泛出和容越相同的疑惑,这是怎么了?
在他看来,一个话题告一段落之后便再不用去想,不然只会徒生烦恼。总归一切都会过去,无论好坏,那计较再多又有何用?
沈流彦只当容越还在犹疑先前自己在电话中透露出的不信任。他自认在车上已说的清楚明白,但现在也只能继续强调。
容越听出沈流彦话中的意思,莫非真是他多想?
正好菜一道道上来。有了现成借口,对话也就转向点评菜色。
不过两人,哪怕盘再小量再少,也点不了几道。服务生很快不再进进出出,屋门关上再不开启,顿时少了多余的喧杂。
容越下午陪着米璐吃过几口米兰点的点心,此刻动了几下筷子便言明自己已经用好。沈流彦闻言,想想还是劝了句:“回去了可没有夜宵。”
在这样的年纪,每日晚间体力消耗不可避免。言下之意太过清晰,容越听在耳中,不由就笑了下:“也对。”
吃完饭是在七点多。车重新开回马路,天色已经开始昏暗。
容越坐在副驾驶座上,与沈流彦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米璐的电话在这时候打来,报完平安后踌躇了很久,终于小声说:“哥,我不会把你有固定女友的事情告诉我妈的……你放心吧。”
说完这句,米璐也不听容越反应,快速挂了电话。
光是下午看容越与那人对话的神情,米璐就能断定,表哥对对方的确与以往情人不同。其中程度她也未细想,只是在坐上车后突然想通,为什么表哥会在自己问起嫂子是哪家的后没有回答。
算起来,除了那份猜测真命天女的报道,容越两个字已经很久没在娱乐小报上出现。不止如此,单看表哥对那人的保护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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