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她当初打那无赖就能打上半天,这会儿才赏两巴掌呢!】小胖子跟他哥说:【要不你把那盘香肠猪肝拿来,咱到房里吃。】
【嗯,也行,】大胖儿子小心翼翼地靠近桌边儿,端起两盘菜就往后退,【得把房门锁上,免得夜里她进来抽咱俩。】
【嗯,也是。】
听着两个儿子的对话,秀儿嫂的脑子里平平静静,麻木了,但仍留着儿子口中的『无赖』二字,她似乎看见个影儿,那个曾经穷酸丑陋的人,变得多有钱、多漂亮,穿着质料上好的衣服站在她眼前。
☆、谢谢你
四十八
夏云河是变得有钱漂亮,光是捣鼓年夜饭身上都穿着克射迷尔(cashmere)的羊毛衣哩。
袁少看着夏云河继续忙活儿,他就杵在旁边待命。柴房边儿上临时架起的炉灶上,卤着满满一大锅东西。夏云河穿着围裙,手里握着漏勺,由大锅里一样一样地捞出卤味儿;卤牛腱、卤毛肚、卤猪肚、五花肉、海带、豆腐干儿……。端进厨房哩,再一一切片,拼盘。边上的炉子也未停歇,这时候正煎着鱼。小厅的饭桌上已经炒好的;芹菜炒鸡内脏、凉拌粉皮小黄瓜、蒜苗乌鱼子、油炸丸子、蒜苗腊肉、韭菜豆干,蒜蓉虾、墨鱼……袁少和小沙弥两人乐得跟前跟后,一会儿偷偷拿一块乌鱼子塞嘴里;一会儿又挨着夏云河要一片香肠,气氛可是相当乐和。
终于,年菜搞定、午夜水饺馅儿也搅拌好,每样都没落下。
黄昏,寂寞荒凉的小瓦屋欢欣雷动的迎接了第一个除夕夜,就像从天而降,给了他们一位帅气的『女』主人似的。袁少和小沙弥两个,过了多少个冷冷清清的除夕夜啊!
这一年,厨房里不再冰冰凉凉的,每天都有香喷喷、热烘烘的食物出炉,瘦瘦小小的小沙弥也被养的胖胖的长高了,小瓦屋每天都充满了欢笑声。
院子中央摆起了一个小矮桌。夕阳刚刚隐退,大地来不及陷入黑暗,农村的灯光倒是一下将它燃亮。鞭炮声更是由中午开始,此起彼落,好不热闹。
夏云河在矮桌上摆上供品,鸡鸭鱼肉、鲜花素果满满地排了整桌。点燃了三只香,面对漆黑的夜空,呢喃半天,他说:【苍天,谢谢你的保佑,我夏云河找到幸福,有哥哥了。】
他也告诉双亲,他受了多少磨难之后,才遇到小沙弥、袁老板。把他从鬼窝里拯救出来。他帮袁老板整理家务,照顾小沙弥,袁老板给他家,给他户籍收他为自己人,在无父无母、贫困蔓延的农村,无所求的给他富裕的生活。已经足够了!父母亲那夜所托的梦已经实现了,现在应该放心了。
他还跟父母说,他由一块儿宝,变成一根草,多么难过。但是,他现在又成了一块儿宝。有了哥哥,在人生道路上不再觉得是独独一个人了,他就在身边陪着;吃饭的时候陪着;睡觉的时候抱着,受了伤、生病时候更是日日夜夜寸步不离的照顾。他很幸福,不是一个人了,请爹娘放心……。
周边静悄悄的,香烟袅绕飘散在风哩,鞭炮声啪啦霹雳响得紧。远处传来大声吆喝的谈笑声。
最后,夏云河拜了三拜,将香插|在盛了白米的茶杯里。和村子里嫁进来的媳妇儿一样,夏云河包办家里祭天祭祖的责任。为自己的靠山,自己的往后人生的寄托,虔诚得向上苍祈祷。
还有件事儿忘了说,夏云河微微扬起嘴角,双手合十,对着漆黑的天空说着:【家里的钱,哥哥都交予我管理,存摺写着我的名儿……】
接着又说,他要到北边最大最富裕的城市去念书了,所有的学费、吃的、用的、住的哥哥都帮他安排好了。哥哥和小沙弥,都把他当亲人看……如果您俩还在,能看到…该多好……。
夏云河鼻腔发酸,放下双手,低下头,不想了,不该在过年的时候哭鼻子。
没待他转身,袁少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肩膀。不知哥哥在旁边看了多久。
【你父母都看得到的,他们随时都在你身边……保佑你。】袁少说。
嗯。夏云河一下红了脸,低着头,转过身看着袁少胸前的扣子,自责;真是胡涂!应该感谢上苍,谢谢保佑全家平安的祈祷才是,咋的尽说起自个儿的事儿来了?
袁少搂着夏云河的肩,进了屋哩,在摆满丰富年菜的餐桌上,让他坐了下来。拿出柜子里的乌梅酒,三个玻璃杯,酸酸甜甜的梅酒当然是为了孩子们才喝的,袁少倒了满满三杯。
袁少忙完这一切,静静等待夏云河说话。他并不觉得年节这些过程有多重要,就像普通他下了工回来吃饭一样,虽然云河张罗得认真,但看到他难过,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总之,能遇到他,还真得谢谢……。
【沙弥,来,这第一杯爸爸敬你,谢谢你。】
【蛤?】
【嗯,哥哥第一杯也要敬小沙弥,谢谢你沙弥。】
哥俩还真有默契。只是夏云河说这话的时候,整张脸都红通通的。没有沙弥,咋有哥哥。
【咋谢谢我啦你俩?呵呵呵……】娃儿捧起乌梅酒,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大口。
【哥哥……】
【嗯?】
【谢谢哥哥。】夏云河举起酒杯,对着袁少。
袁少看着他,笑而不答,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个红包袋,交到夏云河的手里。
夏云河一看,手指感受到其中的厚度。慌张地说:【这么多?】
【过年嘛!】袁少自豪地说,【这些日子你替我理家,辛苦了,是哥哥该谢谢你才对。】
【说啥呢!哥哥别这么说。】他感动地说。袁少对他的照顾、疼爱,已经够多了,他居然还跟他说谢谢。【说的我心里难受。】
【傻瓜。】他责备地说。这孩子越是想感谢、越是想偿还,他越觉得不高兴了。【你是想跟我计较?再说,哥哥照顾弟弟不应该?咱们不是一家人吗?】
夏云河感动了,泪光又在眼眶里打转。
温馨的年夜,静静的农家小院,和美的新家庭。
***
初一,夏云河照旧起了个大早,没有贪恋袁少温暖的怀抱,刷牙洗脸后,动手去热菜热汤准备早饭了。
夜里两人反常的动作,忘不了。昨晚喝了酒,吃了饺子,三人守岁到二点,就上床睡了。昏暗中,不知过了多久,袁少扒了夏云河的衣服,捧着他的屁股,往自己的腰臀上挤压,甚至张嘴咬了他的肩膀。意外的感受,让夏云河迷乱失魂,有了反应。并且反应激烈。他咬紧牙关、忍住冲动,硬是忍下冲出口的口申口今声,把嘴埋进袁少的胸怀哩,腰臀不断地配合着袁少的手劲儿扭动着。
那是前所未有,让他相当激动的一次感受。
想到这一切,夏云河的心里碰碰碰地跳。他站在火炉前,搅动着锅里的汤,但是,相对的他在愉悦之余也意识到,整个过程里袁少的冲动非常短暂,而且身体也并没有反应。因为自己的是石更的,还喷了整个腹部;而哥哥却没有。
他只是帮助自己解决难受罢了!
夏云河这么认为。不能拥有相同的冲动,而因该感受的快乐没达到,不难过吗?
未经人事的夏云河也许不懂床\第间更深层的事,但是分析那些反应却一点也不含糊。袁少的没反应让他迷惘了。
☆、在我眼里
四十九
年节的气氛转淡,工地开始干活儿了,相思树的小花染黄了整个山头的时候,袁少带着小沙弥和夏云河,开始了为期一个星期的北边旅行。
距离夏云河入学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但袁少觉得应该趁此到学校看看,让他熟悉环境。夏云河心中的感动与兴奋,可想而知。
出发前的几天,夏云河便开始忙着安顿家里,交代民子和王二关于发薪资上的事,并将短期之内所需的金额、休旅车钥匙,一并交给民叔。忙完了这些,他开始打包三个人的行李。哥哥的拖鞋、小沙弥的毛巾、火车上需要的小毯子……夏云河一样也不落下。为了让哥哥和小沙弥在旅途上不至于委屈,他仔细地、小心地将东西折迭成最小的体积,不占空间,带全了所有需要用到的东西。他甚至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在厨房捣鼓了一堆吃食。
第二天一早,王二和民子开着那台休旅车来接他们的时候,袁少发现夏云河提着两个大手提袋。小沙弥背着自个儿的东西,他也背着自个儿的背包,咋地还要这两个手提袋呢?袁少问。
【这些都是旅途上需要用到的东西。】
夏云河生性仔细。一起生活了将近半年,他的考虑一向是让袁少信任的。
袁少当然由着他,云河高兴就好。
进了城哩,在火车站的大厅与尧旭东会头儿的时候,对方一看那两大包东西,顿时瞪起了眼睛,对着袁少说: 【咋地约在这个地方?咋地不坐飞机呢!】
【呵呵……咱坐火车这回。来来,帮着拿着,咱们进候机楼等着吧!】
【候机楼?】尧旭东接过那两包手提袋的时候,又说了一句: 【火车速度慢、时间又长,孩子们坐上一整天,受不受的住?】
袁少嘿嘿地一脸尴尬,也不回答尧旭东的话,牵着夏云河往月台方向走去。其实,袁少也无话可说,当初提出要到北边旅行的时候,夏云河乐得两眼闪着金光,【哥哥,咱们坐火车吗?我从来没坐过火车,哥哥,咱们坐火车吗?】袁少哪里舍得让夏云河失望。甭说坐火车,夏云河要想坐船,袁少都会答应。
***
旅途漫长。二十小时远的路途,袁少分别安排了三个停驻点。第一天,在火车上度过十五个小时之后,一行四人下达于一个三线城市。
袁少领着大伙儿住进一间紧邻喧闹夜市边上的『无』星级的小旅社。三层楼高,陈旧水泥外观,屋檐下小小的灯泡,昏昏暗暗的。
尧旭东没住过这个等级的旅店,就连袁少自己都没有,要不是大伙儿有在李花村住过一年的经验,这样的小旅店铁定让人适应不了。
【爸爸,咱们住这儿?】小沙弥垮着脸,望着黑黑的二楼楼梯。【你不是说要缀少爷酒店』的吗?】
【呃……是…是呀!】
袁少回答的尴尬,这一路没少挨白眼。但他的委屈最后都会在夏云河的话语里得到安慰。
【哥哥,这儿真不错,边儿上有夜市呢!等会儿我们可以到那儿吃夜消。】在大伙儿的无奈叹息中,就属夏云河耽溺于喜悦。小城的火车站让他喜悦、车上的座椅让他好奇、窗外的风景让他惊讶……
袁少一点一点地看到这孩子的感情,这孩子的真心。
那是由小小动作;小小关心中,流露出来的。
他想起在那摇晃晃龟速的车厢哩……两包手提袋就摆在脚边,一包应该是用品,云河没有打开,另一包里,他看到的是一盒一盒排列整齐的盒饭之类的物什。他看着这些东西和云河的动作,像是观看台上一出话剧似的,不可思议。
……小沙弥渴了,云河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白色塑料瓶,那瓶里装着橘红色的酸梅汁,又拿出一次性的纸杯,给每人倒上一点。火车摇晃带来的晕呼不适,一口酸酸甜甜的汁液入口无疑是当下的最佳解救品。他惊讶这个孩子的窝心。
……小沙弥饿了,又给大伙儿一个盒饭,说: 【吃点辣炒丁香,这还有点腌萝卜、生姜,能开胃。】
不否认,他被火车摇晃的晕头昏脑,那一口腌萝卜,加上辣味儿丁香,半着酸凉可口的生姜,让他觉得舒服很多。
这会儿,四个人挤在这小房间哩,昏暗、陈旧、那棕色的地板,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就在他嫌弃得反胃的时候,又一次打量起云河这孩子……
只见那孩子面带笑容、轻松自在地帮小沙弥洗澡换睡衣;帮他拿内衣裤换拖鞋;收好换下来的衣物;拿出明天要穿的衣服,也帮尧旭东收拾东西……
那孩子满脸掩不住的喜悦,这么高兴?
袁少也没想住小旅店折腾自己,可是心理的障碍……老抵不过想试探人家的心理;会不会嫌弃旅途难熬啊?会不会埋怨旅店寒酸啊?他因此总起疑虑,一点一点地折腾大伙儿;一点一点地也折腾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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