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男孩 作者:张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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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归!”
忽然有个同事叫起一声。程归从恐怖的回忆中惊醒,不由自主地打起一个冷战。
那个同事说:“过来帮姐姐看看,这个数据透视表怎么不管用了呢?”程归呆呆地站起来走过去。
那个同事把表格指给程归看,说着遇到的困惑。程归耳朵听着,心却仍旧笼罩在刚才回忆的场景里:刀刃划过,掀开皮肉的瞬间,深藏的骨头露出一抹白色。随后伤口闭合,缝隙处止不住地冒出鲜血,积聚成滴,滚落到地。
同事问程归:“你说是怎么回事?”
程归呆呆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同事笑,“你样子有点儿怪哦,是不是太困了,听说你平时睡得很早。”
程归没什么意味地点点头,手还握着同事的鼠标,在几个单元格上点了点,“你刚才说的问题是——”
“数据不更新啊,这透视表怎么不动?”
“哦。”程归在透视表里点下右键,“这里选一下。”
给同事解决掉问题,程归又回到位置上,打算把台账整理一下。平时,偶有发作强迫症,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好了。
然而,这次却不管用。脑子里仍然想着可怕的事。想着失去李丛木的千千万万种可能。
不成!程归终究不敢担着一点点让李丛木受伤的风险,抓起手机,走去楼梯间,边走边拨电话。
“龟?”电话拨通后,李丛木的声音传来,掩饰不住地开心,“新年快乐。”
程归握着手机,没有及时说话,他在想如何说出口才会不唐突,才能让李丛木不把自己的话当玩笑。
李丛木意识到程归的异样,声音沉下来问:“怎么了?”
“你,最好让保安们留心一下,也许会有人来找麻烦。”程归声音里不太自信,说完之后,却立刻听到李丛木在电话那边对同事说:“去和小刘他们说一声,打起精神,别出乱子。”
对于李丛木如此及时如此信任地反应,程归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犹豫好多余。
李丛木那边吩咐完,才具体问程归:“发生了什么事?跟我仔细说说。”
程归就把看到的照片与担忧,如实讲述出来。李丛木认真听完,思考几秒,镇静地说:“我会让同事们留意。你不用担心,做生意难免要遇到麻烦事,我有经验。何况这里是上海,人还是比较守法,正面冲突的可能性不大。”
“嗯,我知道你有分寸。那我先撂了,新年快乐。”程归挂上电话,觉得刚才压在胸口的大石头已然消失不见。
轻松地回到办公室,程归又和大伙忙乎起来。各个项目的数据都已经汇总到会计主管,因为与之前的预想存在差距,领导们正在商量调整对策。平时,程归不善于主动加入到这种讨论,但经历过刚才的小插曲,仿佛被李丛木的信任鼓舞了,程归就把自己的一点儿见解说出来,主管觉得还比较有可行性。
两点左右,大家都散了,打算回去补个眠,天亮后再回来续。元旦这个节日,对会计人员向来是形同虚设。
程归搭同事的车回到小区,轻轻打开家门。也许小夕在家,他就没开客厅的灯,轻手轻脚摸进自己房间,倒在床上,给案场出纳发了条“安全到家没”的短信,几分钟后就睡着了。
连续工作十七八个小时,身体急需休息,程归再次睁开眼时,外面已经大亮,听得到楼下居民活动的声响。程归起床,把手机插上电,就去浴室冲个澡。五分钟后出来时,见手机里有条短信,是案场出纳回复过来的:“老大,我受伤了,正在门诊。”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
程归立刻想到,是不是传世屋的现场出事了?连忙打电话过去。等待半分钟,案场出纳才接起。
程归问:“身体怎么样了?”
“有点儿疼。”案场出纳是个很斯文的女生,只有和程归说话的时候,才有点儿小女孩的娇气,“膝盖破了,脚踝也肿了。”
“是在传世屋弄的?”
“是啊,原本好好的突然就乱了套,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呢。我估计我今天啊,是没办法走路了,你能帮我去值个班不?拉丁人说不能缺岗,怕有客户来。”
“没问题,你放心养伤吧。”
“谢谢老大,门禁卡还在老地方。”
程归挂掉电话,立刻拨李丛木的,没人接。一分钟后,李丛木回拨过来。
“是出事了吗?”程归问。
李丛木笑:“一点儿小事,不用担心,我晚上就回来。”
程归听他的语气,心里稍稍安稳,但听到电话那边有乱哄哄的杂音,似乎还有扩音器。李丛木没解释,程归也没再追问,挂上后,又打给会计主管,说自己今天要去项目替班。
结束掉通话,程归看时间九点刚过,立刻叫出租车。
“哎呦喂。”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冷不防响起。
程归抬眼一看,原来小夕正像只壁虎一样趴在门缝上。
“一大清早的,业务就这么繁忙,你们公司给你多少钱?”
“年底就这样。”程归一边说,一边换衣服。
“还年底呢?这都年初了。日月星辰转了一圈,你造吗?”
程归哪有时间跟他贫,穿好外套,一把扯开门,毫无准备地,就发现客厅里竟然坐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背影,理着短短的寸头,穿着薄薄的T恤。
程归用眼神去问小夕,小夕回以土拨鼠样式的笑脸。
程归没有出声,脚下慢半拍地走去门口,打算就这么鸟悄地出去。结果那个陌生男人仿佛背后有眼睛,突然说了声“拜拜。”
程归被问候地措手不及,赶紧也回了声“啊拜、拜拜”。
门关上的刹那,程归听到小夕和那个男人得逞似的开怀大笑起来。
第37章 testyourstraight
传世屋与一生在嘉定的楼盘,分立在宽阔马路的两边。
程归在传世屋的一边走下出租车,见售楼处前停着许多车,有一辆白色的SUV特别显眼,车顶装着一只小小的信号接收器,车身上漆着“早间报道”。
保安迎上来,程归说自己是来看房的。保安上下打量,觉得这小伙子还像个学生恐怕没有购房能力,但程归已经走进门去。
大厅里很热闹,有一些穿着随意的闲人像是周边居民,大家都在看记者采访。
而在记者身边,穿着衬衫西裤的李丛木,正大尾巴狼似地对着话筒说:“关键还是价格。我们在零点时,推出的底商与地下铺位,都是底价发售,而且不限贷不限购,首付还可分拆,不可避免会引起买家争抢。”
主持人问:“听说已经造成了人员伤亡?”
“没亡,”李丛木纠正主持人道:“只是有一个小姑娘看到明星太兴奋,不小心崴到脚。还有一个阿姨抢号时紧张过度出现昏厥。都被我们及时送去附近门诊,并没大碍。”
主持人追问:“但这种对顾客造成的安全威胁,为什么在事先没能做出预防?”
一直挤在旁边的大舌头插话道:“还不是因为有人捣乱。”
主持人立刻捕捉到新闻点,把话筒移到大舌头嘴边,大舌头说:“因为我们价格太低,引起周边别家开发商不满,所以才有人偷摸搞破坏。”
“请问是在说对面的一生置业吗?”主持人引导大舌头,大舌头却很知趣地闭了嘴。
主持人又把话筒递到李丛木面前,“请问真的是有人操纵吗?已经有线索了吗?会考虑立案吗?”
在主持人连珠炮一样发射问题时,李丛木已经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程归,正儿八经的脸上露出笑意,眨巴一下左眼,仿佛在打暗号,嘴上却仍旧四平八稳地跟主持人扯淡。
看来并没什么大事吗。程归兀自摇摇头,走出传世屋的售楼处,绕远一圈,再来到一生的楼盘。这边人气淡得很,销售员都没来几个,大厅里还有一些昨天搞活动的道具未被清理。程归在吧台倒杯水,悠然去财务室当班了。
新年第一天,就跑这么远来值班,是有不爽。但往好的一面想,今天值班有三倍工资拿,程归决定中午要叫那份50块才起送的外卖。
在财务室看了一会儿电脑,李丛木就打电话过来,声音里明显有几分讨好:“龟,你在哪呢?我怎么找不着了?”
“我已经走啦。”
“走了?”李丛木一愣,“这旮旯这么偏,你坐上车了吗?”
程归心想,原来这家伙以为自己是专程来看他的啊。不过,假如这里不需要自己值班,自己会因为担心而特地赶过来一趟吗?
心里面的小天使说:一定会啊,如果他出事了还硬撑着怎么办?
小恶魔则说:才不会呢,这家伙皮糙肉厚的,可知道好歹了。
李丛木没听到程归及时回答,有点儿心虚:“我当时电话里说明白些好了,害你白担心,回家给你吃我豆腐。”
“嗯?”
“我是说,给你做油煎豆腐。我看你挺爱吃的。”
“哦。”程归心里偷笑,一时兴起,将计就计,“那好吧。你晚上先买完豆腐再回家。”程归不喜欢去菜市场。
“没问题,还想吃啥?”
“就想吃豆腐,没别的了。”程归不贪心,以免一会儿露馅,说声“就这样”就很有风格地挂了。
不了解李丛木的人,看他外表总会误以为他是一匹狼。而他一贯的气势与做派也加深了别人这样的看法。但程归知道,他有时也会变作一条大狗,特别是做错事的时候。高中有一次,他把程归的练习卷大方拿给兄弟们去狂抄。结果,那张难度超纲的物理卷子,在他们班里出现了一半满分。被老师惩罚去扫操场时,李丛木就忙前忙后给程归消气,差点就让他在兄弟们眼中的威望毁于一旦。
程归靠在舒服的椅子上,闲散待到中午,如愿订了50块的外卖,自己吃不消,就把凑单的小点心拿给外面的销售吃。今天预期访客不多,盯班的销售员很少,项目的女经理也没有来。
程归看到女经理桌子上摆着一只相框,是她和另一个拉丁系男人的合影,姿势亲密。一个念头飘到程归脑中:近亲结婚?但马上又被自己合理化掉:也许只是一个民族的吧。
下午只有两个客户来交分期款,程归几分钟就搞定。四点左右出来倒水时,发现销售员都走光了。只有吧台的小姑娘还老实地站着。空旷的大厅里,冷冷清清。倒并不是一生的楼盘差,只是近期没有推盘,剩下的几套房源在位置上都有弊端。
对于这种平淡期的楼盘,销售代理公司派来的都是练手的新人,普遍缺乏耐性。这种时候,如果能多坚持几个小时,说不定就会等来一单。当然,也更有可能是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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