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男孩 作者:张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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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归矮一点儿,下巴搁在李丛木的肩窝,望着天上细小的寒星。脑袋稍微动一动,就能感受到耳朵摩擦着李丛木脖颈后的绒毛,痒痒得想笑。
“龟,我想和你困觉。”
“嗯,我也是。”
好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倒在雪堆里,在积雪上翻滚,消耗掉彼此的热量。等到呼吸放缓,血液循环变慢,就心满意足地进入了冬眠。
“铃铃铃——”
冷不防,一串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路上却没有人。
“铃铃铃——”
竟然是几步之外的电话亭。
程归和李丛木松开,走过去看空空的亭子,老式的磁卡电话仍在响。两人面面相觑,程归伸手摘下电话,“喂?”了一声,那边却响起忙音。也许是某个无聊在家的学生搞恶作剧。
放下电话,两人都从刚才的迷离中清醒些许。远方的路上,亮起两道车灯。
几秒钟,小货车就到近前了,在校门口转个弯停住。程爸推开车门,戴着一顶雷锋帽,叫上儿子就开走了。程归透过后视镜,看着李丛木站在雪地中模糊的身影,很快融入黑暗之中就辨不清了。忽然很没出息的,就开始想念。不由自主地去回味才刚刚过去的一小段时光。
“爸。”
“嗯?”
“刚才,有人往校门口的电话亭里打电话,一接就挂了。我以前还在那里给你打过,你记得不?”
“记得。没啥奇怪的,也许是有人打错了吧。”程爸说着扭开收音机给程归听,自己专心开车。
此后的三天,小城经历了一场持续降雪。每天早晚,程归和程爸去扫扫温室顶的积雪,其余时间都窝在屋子里,看循环播放的小品集锦,嗑瓜子吃冻梨。新闻里报导高速上发生了十余起追尾事故,因为路面太滑。
初六的夜里,雪终于停了,温度骤降。转天程归要回上海。出于安全考虑,他和李丛木买的火车票,从小城坐到长春,再搭傍晚的飞机。
火车只在早上有一班。这里的人外出务工常要等到正月十五之后。冰冷的车站里空荡荡的,只在检票口附近坐着几群人,都是一大家子送一个,带着许多行李。
程归一过安检,就看到了李丛木。
双方家长第一次见面,还都有点儿矜持,说话客客气气的。李家父母感谢程爸养了这么乖的儿子,帮他家混小子补习。程爸则说儿子和李丛木在一起,变得更加开朗了。
李丛木悄悄问程归:“你说他们要是知道咱俩的事,现在会怎么样?”语气坏坏的。
程归想了想,“好像也不会太糟。”当然,只是乐观地希望。
小站管得不严,送行的人能一直跟到站台上。李妈妈一直说着话,两个爸爸则有些沉默。绿皮火车从远方驶来,冒着白烟,轰隆隆停靠在站台。
程爸把旅行袋交给程归,腾出手来大力地抱了抱儿子,叮嘱着:“在外面别受委屈,照顾好自己,工作不顺心就换了吧。”
“嗯,你也别太累,重活就雇人吧。”程归的眼眶有点儿热。
程爸松开程归,闷头挪到李丛木面前,也给了一个结实的拥抱,但沉默不语。这让李丛木意外之余只剩惊喜,李妈妈则和李爸爸交换了一个略微诧异的眼神。
两个年轻人登上火车,站在门口。布满霜花的窗子之外,三位家长的身影在视野中不断后退,终于留在了远去的故乡。
火车就轰隆隆地穿行在茫茫雪原之上,经过一个又一个银白色的小镇与村庄。
程归坐在窗边翻看杂志,李丛木玩着手机,两人分享着一包果干,偶尔脑袋凑到一起交流几句,或指点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口渴了,程归从包里拎出一瓶水喝,要拧上盖子时,被李丛木拿过去,咕噜咕噜喝掉一半。浑然不觉这种默契,直到对面被忽略的两位女学生嘀嘀咕咕笑起。
下火车再去机场,傍晚才登上飞机。
起飞前,程归给程爸发条信息报平安:“爸,我上飞机了,一切都顺利。以前每次离开家,总免不了难受一阵子。这次有李丛木一起,好很多。”
程爸回复:“那我就放心了。”
程归想了想,又回复一条:“有个人陪着,真的很好。如果你觉得累了,要是有合适的人,就再试试吧,妈那边由我来搞定。”
程爸看着手机笑了,摇摇头。
桌边的白老师问:“咋啦?”
程爸喝光一盅白酒,咂摸咂摸——“儿子大了。”
第96章 四季随你
万家灯火时分,飞机降落在浦东机场。
取过行李,李丛木提议去坐磁悬浮。
程归说:“我还没坐过。”
“那正好,用掉你的第一次。”李丛木兴冲冲带着程归,登上看起来与高铁没太大区别的磁悬浮列车。
启动后,李丛木盯着显示屏上跳跃的数字,眼睛亮晶晶的,显然他对这种极速的东西很有兴趣。时速很快就飙升至400多公里,李丛木兴奋地说比F1赛车还要快。
就这么风驰电掣几分钟,磁悬浮就到达了终点——龙阳路地铁站。
出来时,李丛木还恋恋不舍地回望,问程归,“第一次感觉咋样?”
“还行。”
“只是还行?没啥特殊感觉?”
“吶。”程归一副见多识广的表情。
李丛木嘀咕:“对第一次要求还挺高。”眉宇间则透露出一抹严肃的思考。
站内换乘地铁,回到福里小区时,程归已经有了点儿旅途的疲惫,在老家这个时点就要睡觉了。
推开黑里咕咚的客厅,程归叫着“小夕”,一边打开灯。
小夕从房间里探出头。
程归看到饭桌上摆着一堆华丽的包装盒,问:“你买了这么多东西?”
“没,”小夕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是我家那些人旅游带回来的。”
“哦,你年假过得好吗?怎么看起来瘦了?”
“谢谢。”
“我是说你生病了吧?”程归来到小夕面前,仔细瞅瞅,这家伙苍白的脸因为干燥而起了皮,嘴唇颜色也淡淡的。
小夕抽抽鼻子,眼睛里早没了机灵劲,只剩下可怜巴巴,像只被遗忘在家的小狗一样。
小狗?程归猛然记起,“你有没有去喂狗?”
“狗?”小夕嘴巴变成一个圈,“我,我忘了。”
程归要生气。
小夕瘪瘪嘴,“邓垒,他说他要结婚了。”
“嗯?”
“等他女朋友六月毕业,就结婚。”
李丛木正在燃气灶前煮饺子,回过头来说:“乐观点儿,说不定五月就分了。”
小夕抽抽鼻子,“谢谢。”
饺子煮好后,小夕勉为其难地吃掉两颗,就回房去睡了,他说心太累。果然回屋就熄了灯,悄无声息的。
时间真是不早了,对面楼的窗子只剩下几个还亮着。
程归问李丛木,“我们也洗洗睡吧,你先洗?”
“一起洗呗。”
“合适吗?小夕他还……”
“一起洗节约时间呐,省得浴室开开关关反而影响到他睡觉。”
“也对。”程归果断脱得只剩短裤,进浴室调热水,李丛木随后跟进来带上毛玻璃的门。
浴霸的光与热迅速填充满小小的空间。程归有点儿不自在,但动作利索地摘去短裤,和李丛木面对面站在花洒之下,“就像在大学澡堂哈。”
李丛木听了笑,知道程归这么说是故作轻松,先仔仔细细把之前没看过的地方都看个够。
程归扭开热水,后退一步,让李丛木,“你先冲,有时澡堂太挤,就几个同学用一只喷头。”
“那怎么好意思呢,同学?”李丛木这家伙已经进入了角色,尾音色兮兮的,伸手扶住程归肩膀,“同学一起冲呗,洗完还要上课。”用力一拢,两人的身体就撞在了一起,共浴在热流之中。
啊~有点儿烫~
两只大手开始乱摸了。每个指头都好像很快乐。
另两只手被带坏,跟着摸起来,果然好快乐。
但是,要保持理智,程归提醒说:“明天还要上班,年后第一天。”
“噢。”两只大手竟然就听话地规矩了。一瞬间,程归的身体还有点儿失落,但今晚确实不适合放纵。
李丛木转过身,背对程归说:“同学,帮我搓搓背吧。”
一直叫同学,程归觉得怪怪的,仿佛不小心进入到李丛木的某个幻想之中了。
程归稀里糊涂地拿过香皂涂在李丛木宽阔的后背上,掌心在厚实的肩头稍作流连。
戴上澡巾,程归自上而下搓起来。李丛木闷闷“哼”一声。
“疼了?”程归觉得自己可能没掌握好力度。
李丛木喘着,“爽的。”
不一会儿,李丛木的后背就泛起了丰富的泡沫。
程归摘下澡巾,扭开花洒,双手像雨刷一样扑棱着泡沫。
扑棱着,扑棱着,雨刷就被两只大手抓住了。
“龟。”
“嗯?”
声音里有梦的氤氲。
李丛木牵引着程归的手,滑过自己的腰,摸过自己的腹,再向下探索——
“吱嘎。”一声开门声,阻断了李丛木得逞。
小夕趿拉着拖鞋走进洗手间嘘嘘,与浴室就隔着一扇毛玻璃门,叫声“程归。”
程归赶紧抽回手,应了一声。
小夕苦恼地叹口气,“我睡不着啊。”
“还因为邓垒的事?”
“对啊。我也不造怎么了,这次简直弱爆,当听到他说要结婚时,我就一下子脱力了,跟妖精被打回原形似的,连直男都懒得扮演了。哎对了,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对他有意思的?毕竟我看起来一点儿也不gay啊。”
“嗯,这个……”程归觉得小夕好像很不了解自己啊,他都不好意思说真话了。李丛木替他代言:“长着眼睛就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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