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成名就 作者:Invocantis
Tags:娱乐圈 都市情缘
乐天,你怎么能离开我,你根本离不开我。
没有我你怎么行?”
齐乐天听得都要笑了。把人踩到谷底再献上温柔,这么多年,陆帝一丁点长进都没有。齐乐天想,自己当年摔倒再站起来,发觉脚下的地面和原本的世界中间隔了条峡谷。他失去自信,又容易多想,别人简单几句话都信。好不容易有个人扔给他一根绳,看似能爬回原本世界,他就牢牢攥住。谁知那是一条毒蛇,咬他不止一口,爬遍身体的毒素现在还清不干净。
他有些可怜左施施。那个女孩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披荆斩棘,而她誓死要捍卫的人,却企图勾回旧情人。
这种人,他齐乐天哪敢要。
“陆帝,该说的我几年前都说了。我的心意不会改变。希望这部片子之后,我和你再没瓜葛。”
陆帝温顺的面具,一点点碎裂瓦解。他面色涨得通红,双眼也刷上血色。他靠近齐乐天,拎起齐乐天病号服,一只手握紧拳头举在空中:“你怎么能甩我!你竟然敢甩我!”
齐乐天用尽全力挥动手中的玻璃杯,直冲陆帝嘴角来了一下。陆帝根本毫无防备,被齐乐天掀倒在床边。“不好意思啊陆先生,我昨天撞了车,手还拿不稳。”
“行啊齐乐天,你胆肥了?!你小时候睡了多少人拿到那些角色?那些角色凭什么都是你的?你根本不配,要我说不止张嘉明那部片子,你其余的角色也应该是我的!看看你给我介绍的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不把你自己的角色介绍给我!”
原来如此。陆帝接近他,贬低他,又温柔相待。每一点,每一次行动的源头,都不过是能让他自我满足的心更加膨胀而已。
“陆帝,我对你有过感情。
但那根本不是爱。
我没有爱过你,你也从来没爱过我。
你爱的始终是你自己,爱的是那个装作爱我、装作情圣的那个你自己。”
陆帝滚起身,疯狗一样扑到齐乐天床边。
“学弟,你找齐乐天有何贵干?”门口的声音,打断了极尽滑稽的闹剧。“连医院内不能大声喧哗都不懂?”
张嘉明手扶在门框上,头发凌乱,额角带汗,衣褶间夹杂着烟土和风的味道。不知是不是黄昏的原因,对方面色丝毫不见好转,不像睡了一天后睡饱的样子。
“当然是关心乐天了。”
“既然这样,我真得谢谢你关心我的演员了。走,学弟,学长请你吃顿饭去。”
“学长,我看不用了吧,”陆帝刚被齐乐天的玻璃杯砸过,嘴角肿着,避开伤口说话的姿势别提多可笑,“我还得回家陪老婆。”
“你都能来找小齐,难道不是时间多得很?上次你要跟我叙旧,时间多不合适。”
不容陆帝辨别,张嘉明便使劲捏住陆帝的肩膀。陆帝的表情变得狰狞,好似在忍耐痛苦一般。齐乐天看不懂,也不想继续和陆帝纠缠。他偏开头,可能也是张嘉明的出现让他变得安心,他方才还带刺的表情暗淡下来。
张嘉明看了他一眼,硬拖陆帝出了病房。
路上堵得很,陆帝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接了好几个电话,最后语气也变得不耐烦。张嘉明倒不慌不忙,他问司机师傅能不能吸烟,被应允后,自己摇下窗,拿根烟叼在嘴里。陆帝见了连忙递火,张嘉明根本不睬他。
越是安静,陆帝的呼吸声就越明显。车窗外灯光琉璃,时明时暗,偶尔打在他脸上,全是汗。他几次跟张嘉明说“老婆在催”,要不就是“咱别跑那么远,就近吃”。开始张嘉明不理他,后来兴许烦了,跟他说“带你吃好的带你喝酒,别废话”,陆帝就再也不敢吭声。
当年张嘉明就是这样,拍戏大多一声不响,遇到不满意就一遍一遍来。陆帝当时真以为张嘉明是不是和他有仇,似乎每一场戏张嘉明都不满意。张嘉明不耐烦时候爱皱眉头抽烟,后来他对张嘉明简直产生心理阴影,见了那副样子就怕。
他生怕张嘉明会对他怎样,后连连改口:“我以后再也不去找乐天了,这部戏最后一次。”
张嘉明眼都不抬。
平日二十分钟的路整整堵了一个多钟头,到达目的地,陆帝连滚带爬下了车。他想跑,可这地方他人生地不熟,根本没来过。周遭笼罩着油污,黑黢黢的,头顶高架线摇摇欲坠,远离了他所知的世界。
张嘉明指着前面“老王面店”四个字,让陆帝自己进去。
见来者,店老板给张嘉明端了一碗面,又他俩一人上了一瓶酒,上面标得度数吓人。
“学长现在忙,没时间买好酒,直接从市场提了两瓶。这酒够劲,今天不醉不归。”说着,张嘉明满上一盅,推给陆帝,自己也倒满一盅,一饮而尽。
陆帝腿肚子开始打颤。他端起酒,象征性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杯子。“学长……我、我能不能点道下酒菜?空腹喝酒容易伤身。”
“你现在知道空腹喝酒伤身,灌齐乐天酒的时候就不知道?”
“那时候、那时候我们可都是闹着玩的,根本没当真。是乐天做人太真,应了我们的玩笑而已。”
张嘉明听后,放下筷子,绕到陆帝身边,拿着他的酒杯抵到他嘴边,陆帝连忙缩回脖子,乖乖地灌下满杯酒。
陆帝酒量不好,这么高度数一杯吹,喝下去就开始发晕。他脸长得通红,完全看不出什么偶像明星的样子。张嘉明碗里的面也吃了大半。他擦擦嘴,掰了掰手指,骨节擦擦作响。他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拽起陆帝的领子就往侧门绕。他对老王说:“后巷借我用用。”
“别打翻垃圾。”老王嘱咐张嘉明,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后巷浸满各种剩饭剩菜的馊味,隆冬时节也不得安宁。张嘉明把陆帝甩到墙角,又捏起他下巴,直接往他肚里灌了半瓶。他酒没全喝下去,就呕了出来,各种污秽物吐了满地,吐得心肺都要错位。
他总算吐完,就是站不起来。缓了许久才挤出一句话:“你这么干……也不怕被人拍?”
“放心,这个破地方,不用怕你自己的丑相被人看见。”
“你和姓齐的那档子事,也不怕我说出去?”
“你去。”
陆帝没想到,张嘉明根本不怕他这点威胁。他好不容易爬起来,打算反击,可拳头都是软的,根本使不上力气。张嘉明见了好笑,上去就给了他一拳,就是他打齐乐天的位置:“这一拳是替齐乐天打的。”同一位置接连被揍了两次,陆帝立马受不住,跪在地上猛咳,嘴里出来全是血。
“你、你……”陆帝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拿手机,可他连手机都拿不住,掉在地上,翻到了他的呕吐物中。他想吼出来,被张嘉明一拳顶回去。他再有反应,张嘉明照例拳头伺候。
陆帝被噎得一句都讲不出,只能干瞪着对方。
“我知道《错爱》里那个角色应该是齐乐天的。说实话,我很后悔没有重新选角,”张嘉明终于失去了耐心,“你是我电影里最大的污点。”
“我可是电影学院高材生!我的演技……”
“你哪配提演技!”
说完,张嘉明直接把酒瓶砸碎在陆帝身边。陆帝吓得直叫,躲到巷子深处,久久不敢爬出来半步。
齐乐天拍摄最后一场戏时,已近年关。
不知是不是那天他强硬的态度奏了效,陆帝在片场没有找他麻烦也没跟他说话,一直躲在休息室没和齐乐天碰面。齐乐天倒落得清闲,导演和片场工作人员也对他恭敬了许多,那一场他拍得意外随顺。
导演喊通过的时候,齐乐天向所有片场人员鞠了躬,拎出一早准备好的年货递给各位,祝他们来年事事顺心,阖家幸福。里面码了几方城里有名的五宝斋的熏肉,还有春联和福字,工作人员都赞他有心,也对他送上祝愿。
年货齐乐天也给陆帝准备了一份。每个人都有,偏偏少了陆帝的不合适。不过陆帝不见他,他也不愿主动招惹,便把陆帝那份递给了左施施,并真诚地对她说祝你幸福。左施施辩得很快,她连忙接你不勾引我男人我会更幸福。
左施施拍完戏就带回钻戒,迫不及待向世人炫耀自己的爱情。齐乐天真心觉得眼前的人太可怜。但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合适,最终只得斟酌思量,告诉对方,“自己保重”。
齐乐天所有工作已经结束,即便有补拍的戏也都要来年再议。他腿伤还未痊愈,独自住在破旧的小屋毕竟不方便,拍完戏后就动身回老家了。
离开前他找管月要角色,管月还觉得好奇,问他“不是张嘉明让你做他的男主角?”。他又把自己腿伤嘲了一通,嘲得体无完肤。
管月听了长叹一口气,几次想说安慰齐乐天的话,都被齐乐天堵回去。他就说要剧本,要合适自己的角色,刚好过年时候空闲可以看看。管月哪敢提,近来最适合他的角色只有一个,就是张嘉明的男主角。
管月心里这样想,还是在几小时之后把一叠剧本塞进莎莎手里。
莎莎年前最后一项工作,就是给齐乐天送剧本。她去探访齐乐天时候,给他拎了许多坚果和熏肉,一看都是上等品,看得齐乐天有点不敢接。莎莎倒是对齐乐天感激得很。她感谢齐乐天教给她很多道理,总觉得年货不足以表达感谢,又觉得过年要和齐乐天分开一阵子会想他,说着说着鼻子开始抽气。
好在她很快调整好情绪,不用齐乐天安慰,又是那个精神百倍的莎莎。她蹦蹦跳跳上了一辆车,摇下车窗,和齐乐天告别,告诉他自己要回家。
齐乐天觉得,自己也是回家时候了。
公司里替齐乐天准备了车送他回老家。抵达目的地时候,齐乐天的父亲还在大棚里忙,母亲为他张罗饭菜,灶台上摆得全都是齐乐天的钟爱。
齐乐天的母亲看到他的腿伤,连忙让他回屋休息。他没应,而是搬了个凳子坐在灶台旁打下手。
这种久违的日子,也让齐乐天感受到难得的平和。这段时间萦绕在心头的不安,他想,自己终于可以放下了。
即便又一次错过了张嘉明的片子,他的人生也还在继续,演艺生涯也是一样。他猜这不是张嘉明最后一部片子,只要演下去,总有一天又能够和对方交汇。只是这个故事,这个角色,太契合他的心境。他舍不得,却又不得不放下。
毕竟他不想耽误张嘉明一分钟。他清楚张嘉明等待这个机会有多久。
在家无所事事的日子飞逝而过。转眼就到了除夕夜。齐乐天的父亲那天没去干活,一家人围着茶几嗑瓜子看电视,亲戚们按习俗中午去他家吃过八大碗——鸡鸭鱼牛羊猪,外加豆腐和青菜——一样不少一样不缺,预示着来年也是同样完满如常。中午吃完了聊够了,晚上一人来一海碗饺子。
齐乐天吃到了包着豆腐的那个,亲戚们都说他来年有福,他笑笑,只当是老天给他的一点安慰。
亲戚们吃完晚饭各自回家,守着自家人度过旧年最后的时分。家里立刻安静下来。齐乐天无事可做,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无趣,就到卧房打开灯,拿出剧本来翻看。
万籁俱寂,仿佛世间万物都在安静地掸去身上旧时的尘埃,为了崭新地迎接明日。
这个时候突然响起的异样声音,别提有多突兀了。隆隆的发动机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家门口。
齐乐天觉得纳闷,该拜的年都拜了,该送的祝福都送了,除夕之夜,究竟还有谁会接近自己家?难道……是小偷强盗之类的?也不该,他们也总该有要回家的时候。
父母在屋里看电视,没作反应。齐乐天就架起拐杖,向院门外走去。他脚步慢,还没到门口,铁门就铿锵作响。“我开门,你们别管了。”齐乐天冲屋里喊。他听到仿佛有人在叫他,可人声被愈发热闹的响动盖过去。
远方寺庙里开始敲钟,鞭炮响也应声而起。古钟敲过一百零八下之后,就意味着旧日已除,新的一年红火到来。
齐乐天抬起铁销,推开门栓,外面的人便自己拉开了门。
年间无月,齐乐天自然晓得。可他仔细看清眼前的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敞亮。那个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双眼幽深,眼睛深处光亮似天上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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