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成名就 作者:Invocantis
Tags:娱乐圈 都市情缘
先休息再做决定吧,他想,毕竟站了一天,腿都软了。
张嘉明坐在床边发呆,下意识抚摸过前夜齐乐天睡过的位置,仿佛那具炙热的躯体还在向他求欢,依赖他,从他身上榨取快感。
张嘉明没想过,他与齐乐天的关系轻易就超出了预期。
在宋亚天的杀青庆功宴上,他见齐乐天一直盯着他看,以为对方有意,刚好他也需求,就约了齐乐天到他家。他本来打算约炮,以为齐乐天也懂,结果对方居然拎来两大袋子东西,为他洗手调羹,为他做了许久没尝过的美味。
还在上学跟片场的时候,张嘉明就觉得齐乐天有点意思,和别人不大一样。现在依旧。
张嘉明承认,自己算是欣赏这样的齐乐天。所以他不希望任由两个人的关系发展下去。停在当下就好,现在就算最完美的。
彼时张嘉明备受期待,媒体偏爱他,业界也偏爱他,傍上他意味着踏上通向影帝影后的金光大道。为了爬上他的床,多少人挤得头破血流,而他也只挑自己中意的演员,通常来说,床伴也就变成了下一部片子的合作对象。
张嘉明拍片时候,出了名的对演员好。只要能拍好片子,他愿意为自己的演员们遮风挡雨,披荆斩棘,愿意在媒体面前保护他们万全,不受外界任何影响。
爱与情,张嘉明当然都有,只不过不是给人,而是完完全全献给了自己的电影,没有留给人一丝空间。
只是他的表现太温柔,许多当事人都会错了意。
甚至某位在业界摸爬滚打多年的女星,放弃了自己优雅气质的形象,半夜在张嘉明公寓楼下大喊,为什么你不再爱我。
他身边那么多人,从没有谁能好聚好散。他们都说张嘉明这个人是一具温文尔雅的空壳,没有感情,没有心。
发展到固定床伴,发展到同居,甚至造出更加亲密的假象,最终却都只有形同陌路一个下场。
他不想和齐乐天走到这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张嘉明发现自己再也看不清床单上的褶皱。抬起头,他发现天竟然已经全黑了,外面车水马龙,却没有齐乐天的脚步声。
他刚准备给管月打电话,电话响了。见来电人是管月,他连忙接起来,没想到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小齐在医院,快来!”。
张嘉明忘记穿大衣,忘记带围巾,甚至忘了问是哪个医院,就冲出了门。
此时刚好是晚间高峰时期,的士特别难叫,还好管月派了车去接,张嘉明才顺利到了医院。她告诉张嘉明,齐乐天发烧晕倒,收工时候才被发现,叫也叫不醒,只能叫救护车。万幸的是被人发现了,否则天寒地冻地过夜,后果不堪设想。
张嘉明直接吼了出来,吓周围人一跳,就连医生护士都来劝他不要太激动,齐乐天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多半今夜过后就能恢复。院方还建议,病人醒来前最好有家属陪伴,张嘉明晓得管月要回家照顾菲菲,就对医院说“我是他哥”,顺理成章揽下陪夜的职责。
如院方所讲,齐乐天状况比他想象中好得多。对方表情温和,甚至小声喊了句“张老师”。张嘉明以为他醒了,连忙凑近,才发现对方只在讲梦话。他还是有点气,食指和拇指弓成一个圈,在齐乐天脑门附近比划几下,又松开了手。
“你啊……真不让人省心。”
看齐乐天的模样,不晓得做了什么美梦。
齐乐天确实做了个美梦。
他梦到自己在沙漠拍戏,又热又渴,浑身发烫。他看不到水,正打算求助,一直手举着打开的水瓶伸到他眼前。那只手齐乐天当然认识,他凝视过,亲吻过,用后.xuè吞吐过。他向那只手的主人道谢,然后问对方“张老师你怎么那么好”,对方没有回答,而是递给他一块毛巾,擦净了他额头上的汗。
那只手的主人坐在监视器身后,椅背上写着:导演,张嘉明。
齐乐天随着张嘉明一声“开始”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纯白之中,而不是张嘉明的片场。
晕倒之前的断片,涌回他的脑海中。
他艰难地转身,看到旁边沙发上坐了个人。齐乐天感到头痛欲裂,嗓子发干。可他居然因此高兴起来,因为他能肯定眼前所见绝不是梦。
张嘉明借着床头灯微弱的光,在一叠纸上写写画画,神情专注,没有注意到齐乐天醒来。
齐乐天也无意打扰对方。他想多看一会儿。他隐约有些心悸,怕自己再也看不到这种光景。
齐乐天看了足够久,久到天边开始发白,第一缕日光撕破寂静的夜。张嘉明终于揉了揉眼睛,合上了厚重的本子,视线投向齐乐天身上。
“渴了?”张嘉明的嗓音也有点哑。
齐乐天乖巧地点了点头,撑坐起身,接过水杯,轻轻碰触梦中没能握住的手。他盯着水杯,似是无心地问道:“张老师,你之前要跟我说什么?”
“把你弄病了,抱歉。”
齐乐天没想到对方这样说,挠了挠头,犹豫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有些害羞地回答“没关系”。
“不,你生病是因为我,那是我的责任。”
齐乐天又想起那个脸红心跳的夜晚。他觉得自己的体温可能又要上升。
“张老师,真的没关系,你情我愿的事情……”
“所以说,小齐,我想跟你说,你不要继续住我这里了。住处不用担心,我跟管月讲。”
齐乐天刚笑出来,张嘉明的话就传入他耳中。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他的表情凝固住,冻得僵硬又不自然。愣了半天,他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为、为什么?”
张嘉明什么都没答。他脸上露出了为难的不知所措的表情,好像那几句是他要说、又想收回的话。
纵然有千万问题,齐乐天也不打算再问一个字了。他不忍看到张嘉明如此为难。他只想告诉张嘉明,房子自己可以找,他要谢谢张嘉明肯收留他,给了他无比美妙的一夜。
他刚想道谢,病房里就来了好多人。有医生,有护士,唯独张嘉明不见了。
离开齐乐天后,张嘉明打算回住处先休息片刻,再跟管月联系让齐乐天搬出来的事宜。他一夜没睡,浑身无力。天又冷,他出门时候没穿外衣,寒风像刀片一样刮过他的身体,刺得他腿脚使不上劲。
张嘉明记得宋亚天就住这医院附近,可他不敢确定对方是在家还是在工作室熬了一夜,或者……在田一川那里。好在他从宋亚天那里搬出来时,宋亚天让他留着钥匙,以备不时之需。他就把那把钥匙和自己住处的钥匙拴在了一起,此刻刚好躺在裤子的口袋中。
平时只要几分钟的路程,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漫长。他好不容易才挪到宋亚天家楼下,却被值班的保安拦住,要求出示证件并且登记。
张嘉明出门那么急,怎么会随身带着证件。他对保安说“我找1402号的宋亚天”,保安根本不信,满脸狐疑,由上到下打量他一番,说什么都不肯放人进去,就算他报出宋亚天的出生年月和电话都不行。
无奈之下,张嘉明只得联系宋亚天,希望对方能下楼来接他。
电话响了七八声接通。宋亚天听起来还没睡醒,语气慵懒。他小声问了句“谁?”,就再没动静了。
“亚天,我是嘉明。我在你家楼下,能不能跟保安说一句让我上去。”
“哦,你是嘉明,在我家楼下……等等,你怎么在我楼下!”
“昨天晚上我没睡,想借你的沙发休息一下。保安不让我进来。”
没过多久,宋亚天头发蓬乱,眼睛布满血丝,裹着睡袍匆匆跑了下来。
看到张嘉明面容枯槁,挂着熊猫眼,宋亚天二话不说把他往电梯里拽,按了14层,然后反复按下关门键。冻了太久,现在突然暖和过来,张嘉明终于感受到了困意。电梯里太安静,宋亚天声音来回起伏,音量也不高,像有节奏的催眠曲,让他渐渐睁不开眼。
张嘉明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电梯,怎么进了宋亚天家。待他稍微恢复点精神,撑开眼,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宋亚天家的沙发上。
宋亚天正在给他盖毯子,见他清醒了点,便问他:“发生什么了?一夜没睡。”
“齐乐天发烧住院,我在医院陪夜。”
“齐乐天?”
“嗯。他卖了房子,无处可归,就来投奔我。结果我把他搞到发烧。”
“不是吧,我记得你对你的小情人们从来都不过分也不越界,怎么把齐乐天搞病了?该不会是你当年就喜欢欺负他,现在还爱欺负他吧。别说,那孩子也是傻,随你欺负随你耍,还老是跟着你玩。我听说他在别人片场根本不说话……啊,嘉明你睡着了?”
看来张嘉明真的很累,不管宋亚天怎么对着他做鬼脸,他都无动于衷。宋亚天很快就感觉到无聊,回到自己房间。他想再睡会儿,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便随手翻开一本书来看。书上写的是吸血鬼和狼人大战西部牛仔的故事,看到他眼里,每个字都变了形状,组成描写他自己故事的字句。
那时候宋亚天刚上高中,学校要求全体高一新生住校,封闭式管理,说是从入学起就要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学校宿舍四人一间,宋亚天睡靠门的下铺。按学校规定,他每天早晨六点半起床跑步,七点吃饭,七点半上早自习,接下来是一整天的课,下午五点结束。一天课程结束后宋亚天还要绕着操场跑几圈,不管有什么压力或是烦心事,统统都被他抛在脑后,消逝在风中。
当宋亚天以为,自己的高中生活将这样一成不变进行下去的时候,班里来了位插班生。
插班生名叫张嘉明,说是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最近刚回来。班主任觉得张嘉明可能一时无法适应学校生活,便询问身为班长的宋亚天是不是可以多帮助新同学。宋亚天答应了,可是在第一堂课的课间,那位神秘归国的新同学便不见了踪影。
开始还有人好奇那个人到底去了哪里,几节课后,既定的日常就平复了清晨掀起的浪花。
大概只有宋亚天看到,那天晚上张嘉明翻过树林和学校围墙,消失在暮色中,一夜未归。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和这个人再有交集。
直到一个月后,宋亚天第一次月考失利,他第二次面对面和张嘉明坦诚相见。
向来成绩优秀的宋亚天,居然在第一次月考中只拿了班级中游的名次。出成绩那天,宋亚天躲在器械室里生闷气。他以为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打算放声哭出来,结果眼泪刚掉,垫子后面就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宋亚天以为器械室里面有老鼠,吓得不行,不敢过去看,但声音越来越大,他又好奇,鼓足胆子凑近,瞟了一眼。
结果他发现有个人拽过一张垫子垫在身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这个人是他的同班同学,今天一整天他都没在课堂上见过对方。
“张嘉明,你是不是又逃课了!”
躺在垫子上穿着校服的高个男生翻了个身,面对宋亚天。他看清说话的人,嗤笑着说:“班长。”
宋亚天以为张嘉明还要说什么,安静地等着。他脑内掠过无数话语,打算和对方就不能违纪这个观点进行争论。没想到张嘉明什么都没说,他看了眼表,鲤鱼打挺坐起身,飞一样地跑出器材室,方向和教学楼截然相反。
“张嘉明,你要去哪儿!快上课了!”
“片场。”
下一节课的预备铃响起。学生们纷纷钻入教学楼,喧闹的操场瞬间安静下来。放眼望去,宋亚天只能看到正往学校围墙边走的张嘉明。
“张!嘉!明!”宋亚天不敢大声,生怕被老师发现。
“我想看的镜头快开工了,现在不过去赶不及。”
说着,张嘉明很熟练地越上围墙边的栏杆,翻过去,跳到了校园之外。他有些着急,毕竟自己还是班长,看到别人逃课,他不能不管。可他觉得,两个人之间隔着不止一道有形的墙,还有一道更高的、宋亚天看不到顶的屏障。
“张嘉明,你别逃课,这样做不好。”宋亚天对眼前这个一意孤行的人是半点办法都没有。他急得直跺脚。
没想到正要跑开的张嘉明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身问:“我的父亲是一位导演,我现在要去他片场看他拍片。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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