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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成名就 作者:Invocant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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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娱乐圈 都市情缘

与之前不同。齐乐天心里骤然收紧,七上八下。原来自己的表演,全都被对方看在眼里。这一个月来的努力,大约没有一天是白费的。
“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好梦,”齐乐天答,“我梦到了我爱的人。我跟他说了很多话,非常激动,所以我今天的表演比平时更加外放。”
经过学习,齐乐天已经做得到拿捏自如,用不同方法演同一段戏。可内心的喜悦无法掩盖,他对张嘉明的爱时刻都能溢出胸腔。
齐乐天一直把戏里的“我”当做张嘉明,所以演绎起来,怎么可能不受影响。没待对方问,他全部解释清楚。齐乐天说自己所爱的人是这部戏的编剧,说他是达西先生的重视影迷。两年前《杀死达西》在加拿大公演时,他特地带自己周末连看两场。
“所以,你为他而申请我的工作室?”
“不,我为我自己。”
齐乐天亲眼见过对方的表演,他至今为止仍旧不能忘怀当时的感动。他体会到达西先生的执着和狂热。那就是齐乐天所向往追求的。他打心底感谢张嘉明,感谢他为自己推开一扇新的大门。他就知道,他知道张嘉明懂他,他相信张嘉明所爱,一定也会被自己所爱。
他越说越激动,全然忘了达西先生可能在面试,检验他是否合格。他越说越觉得自己语无伦次,不知在讲什么。终于,达西先生抬手,制止了他。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齐乐天,说这是申请的推荐信,让他交给学校,秋季学期开始的第一天来报道。
齐乐天懵着,对方重复一句:“祝贺你,你被录取了。”
 
达西先生的工作室不在学校的名单上,所以注册课程,齐乐天也格外花了一番功夫。他在系楼里跑上跑下,领表,填表,要找人给他签字,最后还要在网上注册。他跑了挺久,终于踩着系办公室关门的时间交掉了自己的申请表和达西先生的推荐信。
他没想注册课程这样花时间,一天时间都要浪费过去,连打电话向张嘉明报告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打过去,对方关机,几次结果都一样。
达西先生的事情终于有着落,可自己20页的论文还一点着落都没有,高级摄影课的作业也没拍完,丝毫懈怠不得。
清晨的大雨早已停歇,齐乐天见现在光照好,打算先拍完高级摄影课的作业,以防伦敦这突变的天气几时又跟他闹脾气。
他举着相机胡乱转,取景框中都是他熟知的一成不变的景色。放在期末作业中,未免太敷衍。楼还是那些幢楼,树还是那几棵树,路也仍旧是那条路,路边长椅的颜色也没变过,长椅上也还是坐着人。
齐乐天差点没握住相机。
起初齐乐天以为自己看错,病还没好,头昏眼花。他连忙拉近焦距,对准坐在长椅上的人。
那人身穿白衬衫牛仔裤,衣袖挽到手肘,最上面两个纽扣没系,一手拿烟,另一手拿本书。他偶尔放下书,喝口手边的咖啡。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齐乐天都太熟悉,出现在他理想中,出现在他梦中。他不敢放下相机,生怕眼离开取景框,框中人就不见了。
那个人仿佛感知到远方的视线,放下手里的书,抬头,起身,然后在取景框里失焦,变成了模糊一团。齐乐天只能看到那团影子越来越近,跑出焦距,来到他眼前。那团影子冲他吐舌头,做鬼脸,特别滑稽,像是特地在逗他开心。
齐乐天的手被另一双手覆盖住,温暖干燥,真实地不容他辩驳。他这才反应过来,眼移开取景框,直视面前的人。
那个人说:“齐乐天,我来了。”
齐乐天想叫他“张老师”,想说“你来了”,想问他为什么会来,想问他怎么突然这时来。他有很多话想说,脱口而出的却只有喘息。齐乐天已经讲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声音像要哭出来,可眉眼和嘴角都在笑。
张嘉明攥着齐乐天的手,一把拽进入自己怀中。
齐乐天愣了片刻,生怕周围有人看到,想推开,张嘉明反而歪头啄了下他的嘴角,对他说:“再让我抱会儿。别担心,周围没人。”
“万一……”
“万一有人过来,我就把你藏起来,让别人看不到你。”
“怎么藏?”
“藏到我怀里。”说着,张嘉明紧了紧手臂,好让齐乐天贴自己更近。
他们之间,不再有任何缝隙。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飞来。”
“那你以为我说等会儿见是什么意思?”张嘉明松开齐乐天,稍微站远点,终于看得清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齐乐天深吸一口气,鼻腔中全是烟草和麝香的味道。他勾住张嘉明的手,说:“我、我以为……你说,打电话……”
张嘉明打断他:“我非常想见你。我很想你。”
 
齐乐天猜,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下过雨的天又潮又闷,太阳一出来,晒得他浑身燥热。兴许张嘉明注意到他面色不对,微微弯腰,额头抵上去,轻碰他的额头。
“你还有点烧。走,回去休息。”
“可是我还要写论文,这周五下午四点半之前是死线。”天大地大,对期末阶段的学生来讲,没什么比论文更大。即使是深爱的人飞了十几小时来见他,也得暂时靠边站。今天已是周一,齐乐天除提纲外其余基本没动笔。
“什么论文?”
“东亚电影研究。”
“论文主题?”
“这个学期的要求是选择一位导演,运用之前电影研究课学到的知识点,以及课堂上分析讨论的角度和方法,就这位导演的一个方面进行分析研究。不算封面、提要和参考文献,总共20页。”
“你有思路了?”
齐乐天表示大致方向和整体思路有了:“可有些地方还要查资料,也有需要阅读的部分。我算过,时间挺紧。”
对着面露难色的齐乐天,张嘉明当然不肯再多要求什么:“行,那你忙,我先不打扰你。等你写完论文我们再……”
齐乐天听闻,连忙扣住张嘉明的手。他说:“张老师,别走!我需要你。你愿意帮我个忙吗?”
“当然。随时愿意。”
齐乐天搓了搓手,低着头,仿佛在讲一件奇怪又一本正经的事:“我的论文的研究对象,是你。”
 
学期一开始,教授提出这个课题,齐乐天就没考虑过别人。张嘉明是他研究最透彻的导演,也是他最想研究的导演。他为这篇论文花的工夫也不少,细细分列了许多可以写的东西,给助教看提纲时候,甚至拿去了10页左右的初稿。
没想到助教看过,直接给他打回来,说这样写绝对不能拿不了高分。
助教说齐乐天许多叙述角度太想当然,太私人化。这不像专业的学术论文,反倒像一封写满感想的信,一封情书。助教建议他,这篇论文的切入点很多,除了课堂上提出的几种本位论,还可以研究导演与演员的关系,导演对演员选择癖好导致导演风格的不同。
齐乐天回去想了半天,他记得张嘉明说过,电影是用一连串画面表现故事,所以他想试试影像本位的分析法。为他的构思提出意见和建议,没有谁能比张嘉明更合适了。
齐乐天在学校图书馆预定了一个私人自习室,隐私性很好,可以说话可以讨论,不必担心影响别人。
打开笔电,他们二人一起坐在屏幕前。齐乐天已经在文档里分好章节,为张嘉明一点点掰碎了讲,讲自己的思路和切入角度。张嘉明认真看着他,听他讲构思,从头到尾几乎没打断齐乐天。
从齐乐天提出要求起,张嘉明便知自己没太多可说。很久之前,在那破旧的小屋里,他借着昏暗的灯光读过齐乐天的笔记,他就知道,或许齐乐天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
直到现在,无论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这个张嘉明始终这样认为。
 
学校一楼有很大片的讨论区,可以说话,齐乐天就把写论文的大本营搬到这里。本来他不再需要张嘉明的帮助,他希望张嘉明可以好好休息,希望对方趁机多转转,可张嘉明却坚持陪他。他需要参考哪段文献,张嘉明就帮他记下相应位置,为他读出来,或者帮他从网页中拷贝好发给他。张嘉明为他买饭买咖啡,在他懈怠的时候,提醒他鼓励他。
有时齐乐天实在倦了,想打个瞌睡,张嘉明就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他让齐乐天不用焦急,不用担心,自己会叫他起来。
每每睁开眼,齐乐天都能见到张嘉明的脸,神情专注,全为自己,心中便只剩充实与幸福。
此生得这样一位知己,哪还敢再求太多。
他们合作一向默契,写论文也是。齐乐天终于敲下最后一个句号,张嘉明帮他整理的参考文献,也发到了他邮箱里。
齐乐天和张嘉明一起写了三天论文,写到周五的凌晨五点多,齐乐天捧着两份完稿,抱着张嘉明亲了一口。他们完全可以睡上一个好觉,然后再起床去交论文。齐乐天也这样想。他把张嘉明带回自己公寓,带上自己的床。他们相拥而卧,什么都没做,却也没人舍得合上眼睛。齐乐天终于想起,还未给张嘉明报告自己被达西先生录取的喜讯。他一说,张嘉明腾地从床上坐起,连搂带拽,将齐乐天揉进怀里。那表情齐乐天熟悉,张嘉明得知自己又有片子拍,露出过这样表情。他真正兴奋与开心,齐乐天全都懂。困意被兴奋取代,谁都睡不着,他们又穿好衣服,手牵着手迎着朝日,走过清晨的熹微,绕进一片馥郁香气中。齐乐天带张嘉明去了自己最爱的早餐店,他们都点了一样的英式早餐,分享了一小碗辣油鹰嘴豆泥。转眼距离《孤旅》开拍已过去两年,他们也分别了将近两年。吃饭时候,二人聊起不长不短的时光里的点滴,那样尽细,仿佛中间一段隔阂从未存在。眼前这场景非常熟悉,他们似乎也曾一夜未眠,然后去到哪里吃了顿早餐。可当时的点滴都已渐渐模糊,记忆中的场景已完全被眼前幸福的时刻取代。齐乐天赶在早八点半系里的办公室开门时候把论文交了上去。看到时间戳在封面印下、投到东亚电影研究课程的邮箱里时,齐乐天终于松了口气。他在张嘉明身上挂了几秒才直起身,问张嘉明有没有订旅馆。张嘉明摇了摇头,齐乐天特别高兴,二人又肩并肩回到他们离开的地方,齐乐天摆好鞋,然后问张嘉明是不是打算睡一觉。张嘉明满脸倦意,靠在门框上,点点头说了是。齐乐天为他取出一枚牙刷,他们公用一个牙杯,一起站在盥洗池前,完成上床必备的唯一程序。
他们在晨光中相拥而眠,梦里的阴暗与恐怖,都被身边的人驱逐出境。
 
不知睡了多久,齐乐天终于从梦境中醒来。他摸到手机,看是凌晨4点钟。果然那阵子达西先生给他身体刻下的烙印,没那么容易抹去。
他放下手机,翻身,刚好迎上躺在身旁的人的脸。
他不知张嘉明几时醒来,也不知对方醒来多久。张嘉明仿佛一动不动,一直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看着他,眼中全是柔情。
齐乐天在夜色里笑了,他凑近些,亲了张嘉明的眼睛。
“张老师什么时候醒了?”
“一点多。怕吵醒你啊,就没起。”
“你就一直这么躺着?不累吗?”
“不累。看着你就不累。”
张嘉明从床头拿过一瓶水,拧松盖子,递给齐乐天。齐乐天接过来,咕咚喝掉半瓶。待他喝完,张嘉明问他饿不饿,之前买的三明治还剩在冰箱里。齐乐天说不用,他想这样再待一会儿。说着,他探出手,摸到张嘉明的指尖。
他揉了揉张嘉明的手指,和自己的缠在一起。他离张嘉明近了点,看了看窗外,小声说:“张老师,今天早晨不下雨。跟我一起看日出吧。”
 
进入夏日,天亮得渐早。虽然只有四点多,夜色即将睡去,日出方向的天空烧得通红,如一颗溢满爱的心。
趴在齐乐天公寓的阳台上,张嘉明点着一颗烟,齐乐天也要,他就把嘴里那支点好的塞进齐乐天嘴里,自己又拿一支新的。齐乐天吸了两口,从阳台的储物箱里拿出个相机,对准远方的天空,啪啪拍了起来。
那相机张嘉明当然认得,就是自己当年送给齐乐天那台。他问齐乐天:“你还在用?”
齐乐天用睡衣下摆蹭了蹭相机,对张嘉明讲,只要不拍作业,都用它。说完,齐乐天让张嘉明帮他拿下烟,转身回屋,抱着三大本厚厚的相册和两罐冰啤酒出来。他递给张嘉明一瓶,张嘉明见了直笑,问他几时也成了酒鬼。齐乐天开瓶,灌了一大口,心满意足打嗝。他跟张嘉明讲,能从早到晚任性买醉才是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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