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养 作者:桃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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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生成了这个样子。
他根本就没说过要表演一段给旁人看,但是李子奇却是指着他强硬要求道,“我这里有个朋友,让他也来试试你们的戏,你们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读一段话,他一定成!”
李子奇姿态强硬道,但是莫名的声音里去包含着委屈,这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受挫之后的表现。
柳牧桃还有宁玫他们看着这个孩子这样,觉得他的语气有些要哭的意思,眼睛里面也包着水,都纷纷惊异了,觉得他如此执着于要被选上演戏,倒是其心让人佩服。
不过佩服归佩服,就算是他们想要开口通融几句让李子奇留下来,但是无奈他底子太差,这个让任何人都无法儿戏。
之前他们三个做着听李子奇洪亮的开场白的时候,他们三个还以为这个孩子念台词的时候也会跟自我介绍一样中气十足,十分有激情。
但是哪里知道一轮到他念台词就萎靡了,越念声音越小,越念越读得磕磕巴巴,这一切都不说,居然还有生字不认识。
最后由柳牧桃不得不扶额打断了他问,“几年级了?”
李子奇有些不好意思,答,“五年级了。”
柳牧桃陷入一阵沉默,面上的表情有些积郁。
宁玫和章泽互相看了看,交换了一个眼神,没说话,但是彼此心里所想的大概也一样。
毕竟这是他们三个之前都看好和表扬过的学生,但是这时的表现却如此差强人意,他们三个觉得为难,也觉得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不是很好了。
最终柳牧桃沉默了片刻之后,看了看李子奇用歪歪扭扭的字填写的表格,便问道,“你在父母职业这行没有填,是为什么?”
哪知李子奇显得非常茫然和无辜,道,“职业?那个字我不认识,就没有填。”
他这话一出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越发郁闷,不过又在郁闷之后有一点好笑的心情生出来,仿佛是那憋笑中带着无奈和叹息,感叹这么好一颗看上去不错的苗子,结果是如此不堪细看。
最后一旁的宁玫和章泽憋不住要笑了出来,而柳牧桃不得不苦笑着出来做了恶人,道,“小朋友,你实在是不适合我们剧组,你的努力我们看见了,但是我们有自己的考量,谢谢你,你回去吧。”
他知道自己这一席话无异于就是给兴头上的李子奇泼了一盆冷水。但是却没想到李子奇的反应如此之大,被打击了,被打击得立在原地简直话都说不出来,目瞪口呆,最后又从呆滞的怔忪中逐渐变成了愤怒,带着一种很不信任和强硬的愤怒,问道,“为什么?”
柳牧桃扶额,有些无力解释。
李子奇又是很强硬地问了一句,“凭什么?!”
他声音里面已经包含了极强的自尊心和不服。
这样也难怪,平时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一时之间被否定了,心里肯定是极其难过的。
章泽见状,有几分叹然这个孩子的性格如此刚烈,但是也能理解他,于是不得不站出来,当好人道,“子奇,我们也没说你表现得不好,只是你不符合我们的形象嘛,我们要找一个文静一点的形象,你太好动了,所以我们这边也很无奈,下次我们有比较合适你的角色,一定叫你来,怎么样?”
说完,章泽还空口画大饼一样给了李子奇一个承诺。
李子奇见他说话笑眯眯的模样,又说话没有太强的攻击性,性格冲动如他,听了这番话才心情稍微平复下来一点,觉得自己并没有被人全盘否定。
他握紧了拳头问,“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让我来?”
章泽很清楚他这种脾气的小孩不达目的不罢休,于是也就从善如流地道,“过不了多久,我们现在还在修改剧本,会加重你们小学生在剧中的戏份,你今天先回去,我们也没说你没被选上,只是你今天的表现作为一个我们参考,我们的编剧今后写道适合你的戏份了,就让你来如何?”
章泽这幅完全是商量的口吻,让李子奇根本就没有余地拒绝他。
他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了几秒钟,才郑重又特别嘱咐地说,“那你一定不要失言,千万要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话!”
章泽笑着点了点头,对于应付这种小孩子的霸道完全是顺手拈来。
他这等做人的功夫让柳牧桃和宁玫见了,也只能是在一旁暗自惊叹佩服。
于是李子奇这事暂且算是放下,章泽还以为就这样打发他了。
没想到这时候导演严编回来了,推门走进来的脚步风风火火,一派匆忙,扬起了地上的尘土。
他道,“我去问了村民了,都没人愿意借我们地方拍,不然愿意借地方的村民家就是房子太小,不符合我们的故事背景,我和陈明商量了,看看能不能改动一下剧本,换一下剧中女主角的家庭背景,你们这边怎么样了?人定下了吗?”
他一口气问下来,宁玫也不敢怠慢,立刻就站起来把几分资料递给他,道,“人选的差不多了,比较之下比较可以的就是这三个学生,你看看哪一个比较符合人设,这里有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不知道到底是男生好些还是女生好些,你看着定,我们已经留下档案了。”
宁玫是做演员出生,不过因为星途不顺,才转道做了经纪人。
她是公司派下来负责男女主角章泽和唐嫣的。
严编知道她在行业里面的经验,故而选了她来帮自己,也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
严编从宁玫手里拿了那几份学生的资料研究起来,皱着眉,很是认真专注的样子。
相比之下,章泽倒是闲闲地坐在椅子上,柳牧桃和宁玫看到严编进门来都站起来了,和他商讨着选演员的事。
严编看了一阵那三个演员的资料还有评语,就简单地指着说了一下,“我看这个女生还不错你们怎么看?如果能通过,那就选她。你们负责联系一下,去学生家里取得家长同意,如果这个不行,你们就得有个备案,这点很重要,别忘了。我不希望拍戏的时候出现问题没有备案,也不想和当地居民闹出什么不愉快,你们这几天都勤快点,戏开拍了,就不能再耽搁浪费了。”
严编昨晚消沉了一夜,可见今早起来是振作回来了。
他吩咐着手下的人做事的气势还隐隐带有几分威严和强势,但是宁玫和柳牧桃都立刻应下了,他们明白每个导演外拍,都不愿节外生枝,故而剧组有了经纪人和副导演,其实都是为了确保剧组正常运作的,一个剧组的正常运营需要花费颇多精力,宁玫才转行也没什么经验,故而只能边学边做,尽量让严编满意些。
严编这时又道,“你和柳牧桃再商量一下,去学生家里有了结果就来告诉我,我和章泽这边再去转转老乡的家里看看他们能不能借一套房子给我们,陈明那边改着剧本 ,能改我们就改了,如果我和章泽借到了祖屋的话,那就不用修剧本了。”
三人听了严编的话,纷纷点头,准备各行其事。
李子奇见他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心里隐隐有怀疑刚才章泽所说的话到底能兑现几分。
他心思奇异,粗中带系,细里面有有些不谨慎,于是见刚进门来的那个人样貌年轻,但是说话的时候自带了一股威严威信,这种威信就跟他平时在学校里称王称霸时候的状态很像,出于直觉,他立刻判断出了这个人才是这群人之中说话顶用的那个。
他深得他那当县书记的舅舅真传,知道谈事情要找说话顶用的那个人谈才有用,于是他趁着严编还没有走,他就立刻走了过去,抓住严编的衣服,直径问,“你是不是导演?”
严编被这个眼神像小豹子一样的小孩动作弄得怔住了一下,回过神来才说,“嗯,是的,你找我什么事?”
李子奇道,“我这里有个朋友,让他也来试试你们的戏,你们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读一段话,他一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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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 第三十一章机缘巧合下
从李子奇的角度来看,他自己一贯是独大惯了,在家里有父母亲戚宠着,在学校又有老师老师忌惮他家的势力,所以一直给他留足了面子在学校里面,让他养成了自尊心丝毫不能受挫的毛病。
就连云恩他们班的数学老师那么横的人,在他面前也不敢太过,由此可见李子奇头一次被人否定了,内心必定是极其挫败。
云恩一直被李子奇当做小弟“罩着”,觉得自己手下有一个成绩这么好,又长得不错的小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虽然李子奇一直对云恩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也对云恩不像对待其他小弟那样挥来喝去的,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他自己在很多年后才知道,原来那种感情称为青春的懵懂,当时他模模糊糊憧憬和喜欢过云恩。
像云恩这样的好学生自然才是常常受到老师的表扬,受同学们欢迎的对象。而李子奇作为一个差等生,除了胡混的本领什么也没有,他虽然用不屑一顾的态度来彰显自己自己看不上好学生,但是内心的心虚,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所以他常常主动黏上去黏着云恩,其实也是他内心极其渴望成为云恩这样的人的一种表现。
在他当初虽然被导演组的导演和其他演员都拒绝了,但是他依然能够突然站出来要求严编给云恩一个试镜的机会,其实他心里的想法就是自己不行的话,手下的小弟总还可以拿出来试试,不能让自己的脸面白白丢光了而找不回一点自信回来。
他就是这种“老大”的想法,于是就让严编看中了云恩。
李子奇之后常常不由得想,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强拉了云恩去试镜,然后说了自己家里的情况,又说了自己可以借自己家里的地方给严编他们拍戏,严编在思量之下这才半信半疑地点了头答应给云恩一个机会。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云恩还有可能会成为像现在这样的耀眼明星吗?
可能不会。
如果不是自己牵线搭桥,那么云恩就连认识严编的机会都没有,这样想来,李子奇就有一种是自己亲手把云恩送上了坦荡星途的自豪感和豪迈感。
在那个时候,他手下已经收了十几个小弟跟着,还在蕖县县城开了几家KTV和游戏厅,因为凭借着家里的关系,故而在蕖县这样的小县城还过的颇为不错。
他颇为自得自己这种生活,只是在电视屏幕上看着云恩的时候,他才会想起来,自己当初还羡慕和渴望过成为云恩这种人。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云恩这样的人的。
自己和云恩之间差别,已经不能单单只用“云泥之别”来形容。
云恩到了K城之后认识了大导演白烨,由此开始了洗脱自己“花瓶”称号的奋斗之路。
李子奇在屏幕外的地方眼看着云恩一年比一年有人气,一年比一年收获的奖多,事业也一年比一年成功,他在蕖县这样的乡下小地方,也只能以开玩笑的口气对手下的小弟和店里的客人说,“看,这个人是当初我手下的小弟呢,现在都混成国际大明星了,他当初可是我推荐去演戏的啊!”
听他说这话的人只是笑笑,手下的小弟会夸奖他几句,“大哥真厉害”之类的话,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李子奇心里有淡淡的黯然,又有些惆怅,但是谁也不能明白他这种心境。
于是到了最后,他也只能把自己的这些感情放在心底一个人感受。
而实际上在当时那个时候来讲,严编是并不是太相信李子奇他一个小学生的话的。
他不过是见李子奇态度出奇的郑重,眼神出奇的笃定,再加上当时的情况确实又是走投无路的状况,于是他也只得暂且相信一下,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希望李子奇所说的话能兑现。
李子奇当时颇抱有要找一个人来为自己争口气的态度对严编承诺说,如果云恩被选上了,那么就一定让家里人借房子出来,并且还说,自己家的房子也是祖屋。
严编有些好笑自己居然和一个小学生做起了交易,于是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云恩抿着嘴的模样,便道,“哦,行,那你叫你朋友来吧,我看看。”
李子奇听到严编同意了,就立刻跑去拉了云恩过来试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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