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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曼陀罗+番外 作者:梅三有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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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豪门世家 业界精英 商战 恩怨情仇

  天哪!爸,你看看吧!睁开眼看看,这就是你用一生的心血换来的吗?
  这个人就是你一直视如己命的兄弟吗?
  贺清文浑身战栗,怒不可止,他倏地走到墓碑前,将那瓶荣世明拿来的酒狠狠在摔在了地上。
  酒液四溅,醉人的酒香飘满四周,让人不禁觉得,也许这就是酒醉过后的一场梦而已。
  “荣世明,你凭什么恨我爸,当你抱着妻子女儿合家欢乐的时候,我爸又在哪里?我告诉你,他在宏天里给你们当牛做马,他为了你们这些人,把自己的一生的时间都留在了那,即使那一年我妈从楼梯上跌下来住进医院,他也没有照顾过一天,从小到大,没有参加过一次我的家长会,没有出席过一次我的毕业典礼,为了你们,他没有尽到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他让妻子埋怨,让儿子不解,却全是为了你们,可到头来,到头来得到的竟是这种下场。荣世明,你觉得可笑吗?”
  荣世明没有再说一句话,贺清文的那些话像一片削铁如泥的薄刃,在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心。
  他知道,这些事他通通都知道,他与贺云天相交了三十年,他们是知己,他们是兄弟,他什么都知道。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身体里出现了另一个自己,每天都在嘲笑他。
  看吧!荣世明,你就是不如贺云天,他是天,你是泥!
  魔鬼!魔鬼!
  荣世明反抗过,挣扎过,可最终还是让那个人操纵了自己的心。
  他颤抖着双手,拨通了萧暮远的电话,他亲手递送上了那份股份转让书。
  贺云天,请你从云上走下来!
  谁料到,那个人竟再也没有醒过来。
  贺云天用他的离去报复了他,让他永世难安。
  冷风吹起片片的叶,吹干了地上的酒。
  两个人无言,静静地坐守在贺云天的墓前,许久,直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由下方轻轻传来。
  “我——来晚了吗?”
  贺清文愣住,缓缓回头。
  
  风中,那个人一身黑衣,冷峻,卓然而立。
  他手捧着一束黄白相配的菊花,单膝跪在了墓前,恭恭敬敬地奉上。
  “萧暮远,你怎么——”
  “怎么,我不可以来吗?”他轻笑,坦然。
  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场面,逝去者的儿子,背叛了的兄弟和一个商场上的对手。
  萧暮远没有多言,面朝着贺清文,坐了下来。
  荣世明早已有些神情恍惚,他只是淡淡地瞄了萧暮远一眼,没有太多的表情,转而又对着墓碑发呆。
  “很惊讶吗?”
  贺清文轻轻摇头,他不明白,虽然有些不合常理,但这种事对于萧暮远这个人来说,又似乎很合逻辑,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他总是给他意外——
  “你的伤——”
  “好了!”
  贺清文看到他的双臂已经能够活动自如,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萧暮远看了一眼荣世明,他那副样子明显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怔怔愣愣的,让人见了有些于心不忍。
  “是不是应该先派人把他送回去?”
  贺清文侧目瞧了他一眼,叹出长长一口气,点头。
  刚想打电话,萧暮远已然将电话拨了出去,让李东旭派了车子过来。
  “萧暮远,你到底有多少个面?”
  “嗯?”萧暮远不解地盯着贺清文看,“我吗?”
  “没错,是你,我一直以为我早就已经很了解你了,可是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却总是多变?”
  萧暮远煞有其事地望着天想了想,“可我觉得,我就是我,从来就只有一面,反倒是你,贺清文。”他微笑,“多变的人是你,你戴了太多张面具。”
  贺清文挑眉,点头。
  是呀!戴了一张又一张的面具去演戏。
  “累吗?”
  
  贺清文扯唇轻笑,笑而不答。
  萧暮远回头望着贺云天的墓碑,同样的微笑,轻蔑,玩味。
  “那就——卸妆吧!”
  ?
 
☆、束缚
 
?  李东旭带人开着车送走了荣世明,贺云天的墓前只剩下了萧暮远和贺清文两个人。
  维尔站在远处向贺清文打了个手势询问,贺清文摆手,让所有人又都撤了回去。
  “你的属下们还真是尽忠职守,一个个都高度戒备着,方才看到我进来,全部都欲欲跃势,随时准备把我按倒在地上。”
  “你在他们眼里是个危险人物。”贺清文哼哼笑道,然后凑近他的肩膀,轻声说道,“看到了吗?维尔身后站的那六个人?”
  萧暮远顺着贺清文的指示看过去,维尔的身后确实站了六个身材高大的保镖,看站姿和身形便可以断定,这六个人一定不简单。
  “看到了。”萧暮远点点头,“都是身藏不露的高手。”
  贺清文轻哼一声,“全部都是国际特种兵出身。”
  萧暮远微微愣了一下,侧目看了贺清文一眼,“看来我的处境很危险。”
  “没错,你只要有一个过激的动作,他们立刻就会冲上来。”
  萧暮远听后,举起双手,向后撤了两步。
  “你做什么?”
  “与你保持安全距离。”
  贺清文瞥了他一眼,哼着气,重新转过身去,面朝着贺云天的墓碑坐了下来。
  萧暮远害怕玩笑开过了头,又惹得他不高兴,于是慢慢凑了过去,也坐在了离他一步远的地方。
  “拜都拜完了,怎么还不走?”
  “不想走,这里安静。”
  贺清文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眨了下眼回道,“可我爸不想看见你。”
  “你怎么知道?”
  贺清文被问得有些想笑,“萧暮远,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
  萧暮远呵呵笑了几声,表示毫不在意,然后瞧见了石板上有杯酒,于是倾身端了过来。
  “嗯,好酒!”咕嘟一声,仰头一饮而尽。
  “萧暮远,那是我爸的酒。”贺清文有些气愤,上前一把把酒杯夺了下来,看着干干净净的杯底,拧着眉说道,“你还真是不客气。”
  陈酒辛辣,萧暮远滚动着还有些火撩似的喉咙,眼睛里差点闪下泪,咽了半天唾沫,才回道,“这酒,真——真够劲!”
  “活该!”贺清文瞧着萧暮远的窘样子,抿着唇,偷偷地心里暗笑。
  瑟瑟的寒风吹过,让墓地无端显得倍加冷森,
  萧暮远看到贺清文拿着那个透明的玻璃酒杯攥在手里把玩,低着头,不发一语,很平静。
  他也没再赶他走,两个人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相对无言,却更胜万语。
  盛世的重大变故他早已有所耳闻,没想到的是,贺清文对此事的警觉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敏锐。
  何重这次跌的很惨,几乎是永世不得翻身。
  贺清文一掌将他打进了十八层地狱,但是到了最后,还是过于心慈手软,萧暮远不禁有些担心。
  “听说,你并没有将何重法办。”
  贺清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吁出一口气,“不值得。”
  萧暮远皱了下眉,“为什么不值得,什么叫不值得?”
  贺清文转过头来,看着萧暮远,扯唇轻笑,“不值得让他的罪脏了我的手。”
  “贺清文,这不是该清高的时候。”
  贺清文倏地蹙起眉,“萧暮远,你什么意思?”
  糟了,他又说错话了,但却是大实话。
  萧暮远习惯性用手摸了下鼻梁,沉淀了下思路。
  “呃!我的意思是,何重这个人,还是小心为妙!”
  贺清文瞥了下眼睛,“谢谢!”说完又扭过头,冷冷地说,“盛世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萧暮远只剩下苦笑,好吧!算他没事喜欢找骂,贺清文说什么,他都觉得痛快。
  “为什么来这?”
  贺清文把酒杯重新放置到石板上,叙上了一杯酒。
  “你是指,祭拜你爸爸?”萧暮远对他的问题有些模糊。
  贺清文点头,“你应该来吗?出于什么心?人死了,还要来以胜利者的姿态,跑到人家坟墓前来嘲讽,有意思吗?”
  好吧!似乎像是审判开始,贺清文是法官,他萧暮远是罪人。
  而他百口莫辨,因为早已定罪,死刑,亦或是死缓。
  “我——从来都没有怀着那样的心思来祭奠你爸爸,我说过,我很尊重他。”
  “从来?萧暮远,你来过很多次吗?”贺清文有些吃惊。
  萧暮远很不自然地笑笑,“呵呵,也不是很多次,但至少会一年来一次。”
  贺清文将目光慢慢地移向了墓碑,又看了看萧暮远。
  “不信吗?”
  贺清文摇摇头,“我信,你没理由撒谎。”
  贺清文的语气很平静,很淡定,好像面前坐着的并不是他的对手,并不是那个将他贺家推向绝境的罪魁祸首,而是——他们父子的一个多年老友,比荣世明更加亲近,真加真实。
  天气凉了,地上更凉,萧暮远哆嗦了几下,站起身来。
  贺清文还在地上坐着,一点也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嘿,地上很凉,坐久了会生病的。”
  贺清文侧仰着头,阳光正好从萧暮远的身后射过来,刺目,他用手挡住了眼睛,有些眩晕。
  身上似乎有一件东西搭了上来,他怔愣着回头,发现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外套的肩上还有一只手,手上留着浅粉色的疤痕印记。
  “后背的伤,还会痛吗?”
  “偶尔!”
  “哦!”贺清文点点头,“也是,硬生生刺了个肉窟窿,没那快好。”
  “嗯!还有某个没良心的,自从那天从医院走了出后,一个多月没再露面。”
  “你是说我吗?”
  萧暮远呵呵地笑,还能有谁!
  他没说出口,生怕得罪了这位祖宗。
  贺清文揉搓了一下自己的手,这才感觉出指尖是凉的,手有点麻,他眼盯着石板上的酒杯,手伸了过去。
  “慢点——”萧暮远扶住了他的手,“真的很辣。”
  贺清文点头,“我知道!”
  闭上眼,同是一饮而尽,苦痛一起咽下。
  贺清文呵呵笑了几声,再睁开眼时,眼中带了些水气,很迷蒙。
  萧暮远蹲在他身旁,看着这个别样的贺清文。
  这算是第二次在一起喝酒了吧!
  记得第一次还是在他刚从美国回来不久,赵国忠那块地皮的竞标会过后。
  当时,贺清文也是这样一杯一杯地干,明明很苦,很难咽下,他却每一次都能忍住,那种刺喉的灼感。
  “可以告诉我一些事吗?”萧暮远低垂下眼眸,两手相互揉搓着手指。
  贺清文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嗯,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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