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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室友 作者:筱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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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叫‘仰头的婆娘低头的汉’。”我仅仅脱口而出,但没半点与陈舒亭打情骂俏的意思。 
 
  “说得这么土气啊……”陈舒亭咧嘴乐了。戴晓翔这老婆的神经不是一般的粗线条。 
 
  我绷着脸,一点没给陈小姐面子。 
 
  这回陈舒亭可能意识到什么,她对我说让我回去,她一个人在这里等。我说没关系,外面空气不错。陈舒亭说我穿得太薄了,应该再穿一件大衣。我说我一点不冷。 
 
  “我不相信你不冷……”陈舒亭说着上来就抓我的手。 
 
  对女性投怀送抱的进攻从来不善于躲避的我只能让她抓了。陈小姐的手还是的,与她的五官正相反,很柔嫩很小巧。仔细端详,她脸上的皮肤好着呢,白嫩白嫩的,估计身上的手感也错不了。难怪令戴晓翔欲罢不能。 
 
  “你的手好冰啊,你回去再穿一件衣服吧。你顺便找件晓翔的大衣给我,我也开始冷了,都快感冒了……你快去拿呀!”   
 
  真是“无法让人抗拒”的SHOOTING小姐。我掐了烟头,开门进地下室找衣服。就这么半分钟的时间,等我拿着翔子的大衣从台阶上走出一半时,看到的情景是陈舒亭和戴晓翔面对面站着,陈舒亭说着什么,又哭又笑的。翔子的侧面在阴影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紧接着的动作是:戴晓翔楼住陈舒亭。 
 
  我转身又回了地下室,感叹:天命不可违……   
 
五十七 
 
  那年深秋,我一边写论文,竟然一边碰到我的第二个“机会”:认识了某人。我说不上他能不能被称之:我的“前男友”。他住得离我太远,飞机直飞都要四个多小时。他年龄比我大长得也不帅,但我喜欢他电话里亲切自然的声音,以及表现出来的温和敦厚性格。事情来得突然,并迅猛发展,很快的已经到了我们一天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就空落落的程度,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找到“良方”了。 
   
  我告诉他我可以去见他,他说还是他长周末时来看我,因为他还没来过纽约。我在考虑我和“男友”在哪里谈情说爱。现在搬家已经来不及,而且仅仅为此搬家也太荒谬了,所以我决定请戴晓翔那个周末住他老婆那里,我相信这个不难。 
 
  我撒谎告诉翔子我有个同学要来。为什么撒谎,我不想解释,也根本解释不清,因为我就是愿意也只能选择撒谎。心理学上讲,撒谎是人类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可和翔子到这个份儿上我自己还有什么需要保护的?如果我说我想保护翔子不受伤害,听起来就跟吃了死苍蝇那么恶心。 
 
  “你干脆成立个X大校友纽约接待站算了。”翔子在跟我逗。 
 
  我尴尬一笑,什么都不敢说。 
 
  我在机场看见“男友”时,心里有没有小鹿乱撞的感觉呢?还是有的。可在见到他真人之前,我心里是大象乱撞,心脏扑腾扑腾地快从嗓子里蹦出来了。面对面,远没有我们电话里聊得起劲,两人都闷着,对于我,不但没闷出积存已久的激情,反而越来越平静。    
 
  当天晚上我们就锻炼了。不错,真是很不错。第二天我陪他逛纽约,渐渐感觉比昨天做爱之后还好,比机场初会更是好很多。如果他在纽约就“完美”了,我们一起租个房子,能住一个月住一个月,能住一年住一年,能住一辈子就住一辈子,全看我们的缘分和造化吧。然而现实是没有“如果”,那也没什么,只要两个人有往一起凑合的决心就行。 
 
  晚上吃过饭回家后,他翻看我这一年里攒的“精神食粮”。节目才刚刚开始,他就缠上我,我当然不客气,也缠上他,我们享受快乐。客厅里电视上播放火热的场面,我们将当年我和翔子拣来的床搞得快全线崩溃。 
 
  他突然示意我停下来,说:好象外面有人进来。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翔子,秉神静气努力倾听,没什么声音。我兴致大减,只能离开他下了床。 
 
  “是你说的那个ROOMMATE吧?”他问。 
 
  “是。”我答。 
 
  我穿上衣服,打开门。电视录像机已经被关上,客厅没人。但我马上看见另一个房间,翔子似乎在忙什么。 
 
  “我拿点东西,马上走。”他立刻对我说。表情和语气不知道是冷漠多一些还是气愤多一些。 
 
  我只有沉默。 
 
  翔子看也不看我地从我面前走过去。     
 
  我还是沉默。 
 
  当戴晓翔关上大门后……那个片刻,我体会到被凌迟的感觉!凌迟……我实在想不出来该用什么词汇形容,因为那远远不仅是被伤了心后的所谓巨大痛苦,还有内疚、自责、怨恨自己又无可奈何、毫无办法所带来的折磨和绝望。 
 
  还好,我还有“男友”。我非常热情地又同他进入“状态”。热情之后,我告诉“男友”我这个室友是个直人,我曾陷入单相思的误区,现在还有点后遗症。说着说着,我的心情就好了起来,越来越好。我说我要带“男友”观赏曼哈顿夜景,并夜撞哈林区。他说哈林区就算了,听说有的人车子坏在哈林区,就被人打死在车里。我笑话外州人谈哈变色的恐惧,笑话“男友”人过三十就丧失了斗志。 
 
  “男友”回去前,我们都恋恋不舍与伤感。他回去后,我们又保持很频繁地联系,商量过我去他那里的学校做博士后的可能,以及他到纽约找工作的机会。后来有一次我给他打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态度很不耐烦。我没再和他联系,结果他又给我打了电话,我比他更冷漠,更不耐烦。从此我们完全失去联系。 
 
     
  翔子从来没问过我那天的事情。他起初对我冷着脸,我就干脆躲他远点。结果没两天他就对我笑了,还给我买的我喜欢吃的茴香馅速冻饺子,说他第一次在超市里看见这种,于是二十块钱买了六包,商店还赠了一盒小馒头。 
 
  有一天晚上11点多了,翔子先用我的电脑上网,看了文摘看新闻,看完新闻又看二奶论坛。我问他怎么最近从来不看书了,他回答头疼懒得看。我说他是感冒了,他回答:怕是得脑瘤了。 
 
  “又怎么了?”我问他。 
 
  他不说话,也不走,就赖在我屋里。   
 
  我关上灯躺在被窝里。翔子的电脑在黑暗中总闪,他可能在不停地变化窗口。 
 
 
  “刘企昨天跟我通电话,他开了个广告公司又新开了个设计装璜公司,他说前景肯定好,还让我回去呢……”翔子转过脸突然对我说。 
 
  我本来很困,可听他说这么重要的事情,立刻精神了,问:“你自己怎么打算?” 
 
  “我当然是想回美院,那种创作的学术气氛……” 
 
  翔子在说没用的话,他只是在跟我发牢骚。所以我不说话。 
 
  “你有什么建议?”他问。 
 
  “我的建议没用,关键看你自己怎么想。只有你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最好。目前你先把书念完再说吧。” 
 
  翔子从电脑前离开,他坐在床边,看着我。 
 
  “我要是回国了,你会不会想我?”他突然笑问。 
 
  “你吃多了吧。”我闭上眼睛不看他。 
 
  “将来我想起你的次数肯定比你想起我的次数要多……”他那天晚上凝视我这么说。 
 
  “你不累吧?”我笑了,睁开眼睛看他。 
 
  翔子也笑了:“让我躺一会儿,这么冷……”他说着拽我的被子。 
 
  “你别穿着衣服进来……”我回答。 
 
  翔子对我一笑,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脱得光剩条裤衩了。 
 
  我将翔子抱住,或者说他将我也抱住。我们没有说话也没有乱动。      
  
  很安静,电脑的屏幕完全暗了下来,黑暗中我们相互感受对方沉重地喘息。实在难以说清是谁先下的手,或者我们同时动作,温存中不失热情,体贴之下却是狂野的身体与感情的释放。当然我没有问过翔子有没有情感的释放,但依我的判断是有的,或者是我自作多情吧。 
 
  以后又安静下来,除了几句简单的“善后”交流,我们依然谁也不说多余的话。 
 
  过了很长时间,我依然没有睡着,我知道翔子也没睡着。 
 
  我脑子里在想着翔子之前说的那句话,于是开口:“你以后会经常想我?……哼,你要是真这么舍不得我,咱俩早就做了神仙眷侣了…… 
 
  翔子沉默。 
 
  “你还是回你那屋子睡吧。万一明天早上陈舒亭过来,她开门一看,你怎么跟她解释啊。” 
 
  翔子还是不说话。 
 
  我们依然贴在一起。   
 
  我的绿卡竟然奇迹般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批下来了,然后等待排期调整身份。绿卡的事情只让我喜悦了短暂的一阵,这些身外之物果然是到手了就不再珍惜了。我一方面找帝克商量毕业的安排,并且玩命写论文,另一方面以假公司的名义帮我的亲戚在美国购置些添加剂类的产品。亲戚等待我真正注册好公司后,让我代理进口设备的事情,并计划将原来设在美国的只有一个人的办事处撤了。 
 
  挺长时间以后老方的律师通知他绿卡批了。老方那人也算个汉子,他告诉我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真是激动得热泪横流。但凯文的申请被拒绝了,律师在帮他上诉,但希望渺茫。翔子最终也没有申请绿卡,他说他已经和亭亭意见达成一致,他一共就这么多钱,是先交学费还是交罚款给律师,最后商量的结果是交学费更把握。圣诞节翔子忙着挣钱,他说压力大精力不够用,结果不去上课了,他告诉他决定QUIT,没准儿明年就回国了。 
 
  我怒气之下对翔子平静地说了很重的一句话:你傻B竟然栽到一个女人手里!结果戴晓翔平静地回答:得了吧,要说栽,我就栽到你这个傻B手里了!
 
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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