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未曾远 作者：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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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叶眼里，记忆中的卫成远和眼前的卫成远不可思议地融合了。
“好像有点太快了。”他自言自语。
卫成远回头，“什么？”
“我说我们俩。”苏叶终于适应了明亮的光线，睁开眼睛看着站在窗前的卫成远，“我好像才见过你没几次。”
真是奇怪，人在晚上和在白天思考事情的方式好像完全不一样，苏叶回想了一下，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就跟卫成远走了。昨天的事情还没有理清楚，思绪突然又跳到了未来，卫成远说没有工作这一点肯定是玩笑，两个人都有收入的话，生活肯定不至于捉襟见肘的事。苏叶突然想起自己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卫成远的家人，仅有的几次还是在家长会上，来人应该是他的母亲，但印象已经模糊。他的家人知道这件事么？别人的眼光他也许不会在意，如果是自己的家人呢？
眼前光线被挡住，卫成远低下身来，他伸出手抚过苏叶皱起的眉头，好像要抹去他脑海里的疑虑，脸上的笑有些痞气，不太符合他此时的形象，却意外的接近苏叶记忆中少年的样子。卫成远看着他，慢悠悠地说到：“可是我喜欢你七年了呀，你不也是么。”
苏叶注视着他，然后笑了，“八年，还有高二那一年。”
明亮的天光里两人扬起唇角，苏叶想把脑子放空，只记住此刻，其他东西就让它烟消云散吧。未来怎么样谁知道呢，如果是眼前这个人的话，他想试一试。
回到家时苏叶的运气异常的好，居然在楼梯里遇见了拎着大包小包东西的房东，连找人开锁都省了。苏叶打开房门，卫成远也大大咧咧的进去了。他先到卧室门口探了探头，苏叶正在换衣服――卫成远早上给他买了一套好出门，但苏叶穿的不太习惯――并不管他。每个角落里巡视一遍过后，卫成远坐在客厅里环顾周围。
“小了。”
苏叶站在门口，正好听见他的结语。他来准备出去还钥匙，闻言回过头，倚门斜站着，抱着胳膊看他，“不如去门口吹吹风，免得挤坏了你？”
卫成远扬起下巴，视线落在苏叶指尖勾着的一把钥匙上，做出一副倨傲又勉强的样子走过去，苏叶心里好笑，和他一起出了门。
房东家门大敞着，路过就能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在安置满地的包裹，上上下下的人看见都会跟她打声招呼，无一例外得到热情的回应。
苏叶叩叩门，房东阿姨顿时眼前一亮，放下手边的东西走过来，“是苏叶啊，门好啦？――呦，这位是你朋友？”
苏叶正准备开口，却被一旁的卫成远抢了话头，“阿姨，我叫卫成远，是苏叶朋友，刚来这里，看见您这里的房子挺好的，想跟他一起住下来。想问您还有没有钥匙，也给我一把，免得以后麻烦您。”
苏叶觉得厚颜无耻这个词的定义又被卫成远刷出了新的高度。
房东阿姨咧着嘴看着他，就差拉住卫成远的手了，眼前并肩站着的两个俊俏青年，让人说不出的心情大好，马上说这把钥匙不用还了，留给卫成远用。
他从苏叶手上拿下钥匙，得意地眨眨眼。
“小远啊，你们两个男人一起住会不会挤？要不另租一间吧，阿姨这里不贵的。”房东阿姨继续嘘寒问暖。
卫成远朝她爽朗地笑，顺便把手搭上了正想说“好”的某人的肩膀，搂紧。
“阿姨您费心了，没事的，我俩感情好，主要是他也放心不下我。”
阿姨表示意想不到，“看不出来，苏叶原来这么会照顾人的。”
苏叶气结。
阿姨越看卫成远越喜欢，觉得这年轻人性格开朗又和善，聊着聊着脸上笑纹都多了几条，末了还非要两人拿一包特产回去。
卫成远一个箭步上前开门，躬身将苏叶迎进去。
苏叶转身，臭着脸看他，“只有一张床。”
“没关系。”
“非常小。”
“求之不得。”
“……你干嘛非要跟我住。”
“不然你跟我住？再找个房子也不是很难。”
“不要。”苏叶直接拒绝。
“那就没办法了。”卫成远摊手。
苏叶转身就走，进了厨房，他现在没力气跟卫成远吵，下午还要上班。卫成远跟上，在他旁边左右转悠。
苏叶无奈停手，“出去，我要做饭了。”
“我喜欢吃硬一点的饭。”卫成远言之凿凿地叮嘱。
苏叶火起，“没你的份。”
卫成远委屈地眨眼，“一夜夫妻百日恩。”
苏叶拿出一把菜刀。卫成远举起双手跑了出去。
苏叶把刀放在砧板上，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晚上让他睡沙发好了，苏叶边切菜边想。但是一定要催他去找住的地方。
午饭后，苏叶休息了一会，就要去医院。临行前，苏叶警告卫成远，“不许乱动我的东西。”
卫成远笑的很没心没肺:“好啊。”
才怪。
卫成远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把我的行李都送过来。嗯，再买一张床吧，大一点的。”
挂了电话后，又过了一会儿，手机在口袋里发出沉闷的振动声。看见上面显示的号码，卫成远笑着接起电话。
“哥，我把人追回来了。”
“对，他也在Z市。”
“公司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好好干的。”
“不用了，我跟他一起住……爸妈那边，以后我会把人带过去。你让他们别胡思乱想。”
那边好像传来了无奈的苦笑，卫成远想象着卫晋远摇头的样子，不知为何想笑出声来。
他和苏叶的事情，大哥卫晋远是家里唯一知晓的人。卫成远当初死撑着不肯出国，已经留过学回来工作的卫晋远被父母派去当说客。兄弟俩之间在一起说话不比父母，总多了一些自己人的亲近感，何况卫成远向来对哥哥推心置腹。虽然有一点犹豫，他还是说出了不想听从父母安排的理由，同时也希望卫晋远能帮帮自己，去劝说父母。
卫晋远当时大吃一惊。他只是试探性地问弟弟不想出国的原因，却不曾想会揭开这个事实。
但他到底是在英国读过书的人，对这种事情有所了解，接受度比其他人高出许多。然而当他平静下来，并没有按卫成远所想倒戈，反而更加坚定了让弟弟出国的想法。
卫成远至今记得那时他对自己说的话――“出国对你来说是一条捷径，你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算留下来了，你有把握和他一起读大学吗？有把握和他一直在一起吗？
“你和他两个人连独立生活的能力都没有，谈将来简直是一种妄想。
“如果你一直像现在这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爸妈怎么可能不去干涉你？”
……
尽管最后决定出国给自己和苏叶都带来了无法抹去的伤害，但扪心自问，卫成远并不后悔。在他为争取自己想要的将来而努力时，他唯一害怕的，是时间带来的不确定性。
苏叶会不会遇见比自己更好的人，苏叶会不会忘记自己……一旦空闲下来，卫成远就会被这些问题所煎熬。他反反复复地看苏叶给他的钥匙，好告诉自己，我还可以回去，回到那个地方，那栋房子，那个人在房子里，还可以回到两人相依而眠的旧时光。
“怎么突然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卫成远自言自语，在上衣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两把钥匙来，灵活地把它们串在一起。他举起丁当作响的一串钥匙，中午耀眼的光线里，一新一旧的两把钥匙挂在同一个金属环上，折射出迥异的光芒，辉映着他的眼睛。
苏叶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神不宁。
卫成远不会在家里做些奇怪的事情吧。
“苏叶、苏叶！”
他回过神来，发现萧彦正皱着眉头看他，眼里有些担忧。
“苏叶，你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萧彦说着，伸手去探苏叶的额头。被他下意识躲开。
萧彦的手顿了一下，收了回来，目光停留在苏叶的颈侧。
苏叶偏过头时，靠近领口的肌肤上露出一点暧昧的红痕。萧彦的瞳仁颤抖了一下，看着为自己无意间的举动感到不自在的苏叶，他用一个微笑化解了尴尬，然后不经意地问道:“你脖子上是什么，怎么红红的？”
“有么？在哪里？”苏叶伸手抚上脖颈，萧彦捏着他的手指，覆在那个痕迹上。突然苏叶像是想起了什么，触电般缩了回去，萧彦看见他的脸红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快完结了你们信么。。。
☆、第十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二章！
第十五章
“没、没什么，是不小心弄到的。”苏叶说着，挪动脚步朝门口走去，“我还有事。”
萧彦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卫生间的镜子前，苏叶拉下领口，果然在脖子上看见了一个吻痕，这是昨晚的性事留下的。脑海里浮现出两人身体交-缠的画面，苏叶扭开水龙头，沾了点水拍拍脸，脸上的微热从刚才就没有褪下过。
下班后，苏叶和萧彦并肩走出医院。萧彦说是要去苏叶那个方向看一个朋友，可以让他搭个顺风车。自从下午的那次对话过后，苏叶面对萧彦时总有些心虚感，只好答应了这个出于好意的邀请。
路上两人聊着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气氛倒也融洽。萧彦不时看看旁边的苏叶，让他不由得担心自己身上是否露出了某些痕迹，反复回想在厕所的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的脖子。
已经能看到自己住的地方就在前面，苏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此时的萧彦总让他感觉到隐隐的压迫感，好像下一秒就会陷入无法控制的局面。
车子拐入楼前的一处用来停车的空位。苏叶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准备跟萧彦告别。
然而萧彦也从车里走了出来。他指了指旁边的一栋公寓楼，“他也住在这一块――走吧。”
不管怎么样，从只有两个人的车里走出来还是让苏叶放松了一些。萧彦却开始陷入沉默，他看着苏叶，突然问道:“苏叶，你有女朋友了吗？”
苏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回答说“没有”。隐约察觉到是吻痕的缘故，但萧彦从来不是对这种问题感兴趣的人……他突然想快步走甩开萧彦。
“好像，从大学时候开始，你就一直对女生不怎么感兴趣呢？”萧彦的语气里存了一丝试探。
“苏叶，你喜欢男人么？”
苏叶脚步一顿，猝不及防的第二个问题让他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怎么了？”苏叶似是而非地反问。
有人骑着自行车从侧旁飞快地经过，宽宽的车把差一点刮到苏叶的手。萧彦拉了他一把，两人的距离陡然缩短。
苏叶吓了一跳，随即挣脱萧彦的桎梏，没注意到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又露了出来。
萧彦的眼睛呈现出一瞬的暗淡，放开了他，“苏叶，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抬眸，眼睛直直地看着苏叶。那眼神好像化成了实质的重量，压迫在对方身上。
心里百般问题流转，苏叶摇了摇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萧彦觉得心脏好像痛的抽搐了一下，他上前一步，仿佛要跨过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无形樊篱。
苏叶的双肩被他的手抓住，他愈挣扎，萧彦抓的愈紧，苏叶有些恼怒，声音里溅出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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