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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成婚+番外 作者: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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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致紧密的梳齿缓缓自她的发间穿过,白玉梳子握在她白玉般的手中,竟是已融成一色。
发现自己竟然在女子梳妆时闯了进来,独孤钰颇觉尴尬,但也不想做得太过着迹,转头背身向她,沉声问道:「我既然已经答应妳今天过来,自是不会失信,妳为何又着人去引我出来?」
「引你出来?妾身知道公子实乃诚信君子,既然已经答应的事,自是不会失信于我。现在正细细妆点打算迎讶公子,又怎会另耍花样?」
索性放下梳子,也不把满头的青丝束起,秦丝一张清水素面更显淡雅。
「……」
始终站于离她三尺之外,独孤钰感觉到随着她呼吸吐纳时散发出的那种若有若无的阴柔内力,微微一怔,这种感觉在今天那神秘客偷袭时也有,不过比她更为强烈,才在窗外便已然让他惊觉。她的功力在短时间内不可能突飞猛进地提高五倍,自然不会是她了。
「公子请坐。」
显然发现自己的魅力还不能破坏他的定力,秦丝暗自咬牙。
「今日请公子前来共商,只是想恳求公子一事!」
任何的虚伪客套对这冷面郎君全然无用,秦丝只好索性直接挑明了。
「请公子助我完成大业,废血手魔尊的武功,但请饶他一命!」
「……」
她果然是与那血手魔尊有极大的关系,独孤钰暗自警醒,但语气仍是冰冷。
「十六年前,他害死了那么多人;十六年后,他在短短三个月间又害了一十二条人命,妳要我饶他?」
「十六年前,我神木宫一支教众追随血手魔尊驻入中原,被你们的所谓武林正道人士所剿,他们的死伤也不在小数,以血还血,这一笔旧账可算扯平;至于这次的十二条人命嘛……」
秦丝淡淡地笑着,转身取出一十二张盖了官府大印的追捕令,漫声念着上面的内容: 
「仇大勇
江州震宁镖局镖师。
擅使暗器,性情暴烈。
庚子年十二月在江州渡口与船夫发生口角,一怒之下血洗全船,杀无辜船夫及妇孺十三人。
罪当容诛!
刑部悬赏五百金求诛杀此贼之义士。」
 
「冷秋阍
本为合肥李员外管家账房。
因见财起意,于丙辰年二月投毒害死李家上下二十四口。
其罪当诛!
刑部悬赏五百金诛杀此人。」
 
「司徒登……」
她拿出来的桩桩件件,竟然都是近几年来刑部悬赏的死刑犯的通缉令。
一张一个血红的花押签上了刑部准批的「杀」字令,摊在桌上,触目惊心。
独孤钰沉吟不语——他自然熟知这些批文,因为大部分他也曾见过。
只是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这么灵通的消息,并且能有办法将这些几年前、甚至是近十年前就销声匿迹的恶人揪出来伏诛。
她手上掌握的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如何?独孤大人,我可没有枉杀任何一个不该死的人。说起来,我是不是还应该跟您讨赏金呢?」
白玉般的手掌摊了过来,秦丝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鼻尖微皱,显得很是俏皮。
「妳做这样的事不过是要引人注目,到底为的是什么?」
她杀的是应该杀的人,却又故意要让他们的尸体以诡异的死相暴露,引起众人的侧目,其用意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为了找你!确切的说,我只是想碰碰运气,看看是不是能用『血手魔尊』这个名头,把传说中隐居在甘肃的『冷寒玉』找出来,替我神木宫解决一件心腹大患——现在看来,你应该是『冷寒玉』的嫡传弟子了!」
看到因为自己提起了他师尊的名讳,而终于耸然动容的独孤钰,秦丝脸上的笑容狡猾又甜密,象是一只终于偷到了蜜糖的小狐狸!
「……」
既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独孤钰瞪视她那笑得愈发灿然的脸好一阵子,这才无奈地问道:「到底有什么事?」
他已经过世的师傅「冷面怪叟」——那位在年幼时机缘巧合成为自己恩师的人虽然传授了自己武功,但是却从来不肯让他叫他一声正式的师傅,也不愿意把他自己除武功外的任何事情转告。可是在他过身之后,现在有能说出他的真实姓名的人出现并有事相求,身为他弟子的他自然应代其劳。
「十六年前,血手魔尊为保我教存亡,不得矣以男身修炼我教圣典『换日大法』,强自转乾为坤,力挫当年叛宫造反的左副宫主及历长老,这才保住了神木宫主的嫡亲骨血。
但我教圣主一向均属女流,这『换日大法』本只宜女体修研,极损阳精,尊者自练此功后不久便出现了血竭之症,功转一周天后必食人血,他不欲伤我教帮众,是以悄然南下转入中原,而后因走火入魔无法控制心性,至使中原一县频发生食人血事件,被你们讹传为他修炼了『化血神功』。后为连同你师傅在内的中原武林正派人士所围剿,追随他的教众三十六一无一人生还,尊者受挫回宫。
这时他因为亲眼目瞩了这么多追随他的亲朋下属死在中原武林人士手下,性情大变,不顾新教主的劝止,潜心修炼,养好伤后又欲血洗中原武林,为他的亲属报仇,现在他的功力在神木宫里已近无人可阻,所以我只好陪他一起过来,借口帮他击杀中原人让他吸血疗伤练功的同时,希翼能再找到那位在十六年前克制他的高人冷寒玉。
说起来也奇怪,我教的武功与你师傅的绝学『玄冰寒玉功』竟有互相感应之功效,这两种武功一寒愈坚冰,一炽如烈日,相生相克,此消彼长。现今能在不伤他性命便可抑制他的,除了公子外再无他人!」
秦丝将十六年前的恩怨娓娓道来,眉心蕴结着轻愁,显是已经思量良久方下此决定。
「他十六年前伤害了这么多无辜百姓,如今妳叫我饶他性命?我如何向无辜枉死者交待?」
如他真可克此强敌,理应将这双手沾满了鲜血的魔头诛杀。独孤钰皱起了眉,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妥协。
「公子,请你念在他当初也只是一心为保故人遗孤,练岔了功路才铸成大错。他于我神木宫有恩,我不可不救,到时候神木宫若真的与中原武林对上,只不过两败具伤,我不欲见到那样的后果,所以才背着师尊来找你。只求你废了他那害人的武功,我神木宫自会奉养他天年。」
「妳这是在威胁我?」
独孤钰额角有一线细如钢丝的青筋隐现,熟悉他的人已经知道一向隐忍冷静的他是已经临近怒火爆发边缘——他最痛恨的莫过于别人挟柄相要。
「不敢。那天我带来的神木宫四十侍卫你是亲眼看到过的,我只怕我年纪太轻,还不够服众,如果他们真要借为尊者报仇的名义为祸中原,我恐怕无力制止!」
嘴里说着不敢,秦丝一向笑得无比甜蜜的脸此刻也变得郑重端庄,语辞间更已是不掩饰她玉石俱焚的决心。
「他只于你们神木宫有恩,你可知道,十六年前,有多少孩子因为他失去父亲,有多少母亲因为他失去自己的儿子?这样的恶人,有什么值得妳去庇护的?」
自己的师傅也是自那一役后元气大伤,从此不再过问世事,是以有那么高强内功的人才会连七十古稀之年都活不到就已逝世。
独孤钰面寒如水,一字字沉声历数他的罪孽,希望这看起来还算通情达理的秦丝姑娘不至于让双方都太过为难。
「只有一样……他曾经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了一个年仅两岁的小女孩,保住了神木宫唯一一点嫡传骨血。此后种种罪孽皆由此而起……那个女孩子就是我!现今的神木宫主秦丝!」
秦丝先前的聪慧调皮都换作了忧伤痛惜之色,站起身来盈盈拜倒:「秦丝真的不想让师尊一错再错下去,敢进言公子废他武功已自是大不孝,若真因此害了师尊性命,神木宫只好拼死一战!」
「公子也是明白事理之人,恳请公子玉成!」
秦丝眼中泪光隐现,想是念及师恩,对那血手魔尊的感情倒是真挚不假。
独孤钰为之踌躇。
他也是有师傅之人,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是始终未能好好地伺奉师尊,甚至在他的严令下,在他有生之年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师傅!
「法理之外,莫过于人情。独孤公子……也不愿我神木宫将来真的与中原武林反目,让更大的血光之灾涌现尘世吧?逝者已矣,若要以血还血,以杀止杀的话,那其中的恩怨一辈子都缠不清的呀!
苍天亦有好生之德,佛主也曾因恶人一念之善引他前往极乐。公子就念在他曾救过一个无辜弱女的份上,网开一面,放他一条生路吧?」
她抬起脸来,珠泪盈盈,看得独孤钰心中一软,差点就要脱口答应,赶紧收心摄神之际,奇怪自己今日的定力怎会如此之差——好象是因为她身上那种内功与体内玄冰寒玉功互相吸引的结果?
尚在惊疑不定间,突然感觉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象是有人在以蛮力撼动这一间高脚木楼的支柱,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传来的感觉,与他出门前在驿站时体会到的十分相似。
「……」
秦丝抢到窗前一看,白了脸色,低声道:「糟了,是……是我师傅来了!他以为你要加害于我,十分愤怒……」
话尤未尽,那间小屋已摇摇欲坠,独孤钰与秦丝对望了一眼,先后从窗口飞跃出去,只见一个身穿赭衣红袍的虬髯老人正抱着支撑那小木屋的一根支柱使力蛮摇,眼看就要将之推倒。
他的身材高大,可是却十分削瘦,面色枯黄,双目深陷,见到独孤钰后,也不打二话,一双浦扇似的大手一合,就向他扑来。
「师傅!」
因为心里有鬼,秦丝也不敢阻止,只是在一旁左右为难,十分着急。
「嗤嗤——」轻响的气劲自交手的两人中响起。
两人甫一交手,都是各各一惊:血手魔尊固然是独孤钰出道以来遇到的最强劲的敌手,可是因为他在十六年前受过重挫,所以勉强还算旗鼓相当,打个平手;而血手魔尊一向自负托大,这会子见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竟然可以与自己力敌,而且功路与心法似乎还隐隐有与自己所修的「换日大法」相克之意,倒也不由得收起了小觑之心。
「独孤公子,手下留情!」
眼见到自己的师傅因一招用老,险些被独孤钰的冰刀掌气所伤,秦丝又是大急。
冷森森的寒气自独孤钰全力施为的掌法中散出,周围空气中的水珠都凝结成了冰晶,随着他掌风的舞动纷飞如雪,将他裹在那团冰绡里煞是好看。
可那血手毒尊的拳法却炽如烈日,被独孤钰的掌风凝滞出的冰凌只要一沾到他的身上便立即融化,不多时,他身上的红袍便已然湿透,但那种奇怪的料子反而是鲜红如血,衬得尤附在上面的水珠看起来也如血滴一般,情形说不出的诡异。
独孤钰才暗自惊诧间,血手魔尊竟是以将他那一件诺大的红袍抛了出来,整个象张网似的散开,血红的颜色遮去了银白的月亮,血网般地直向独孤钰头上罩来。
「师傅……」
这一招血海情天威力端的非同小可,如果被那件以火蚕丝织就的衣服罩住,任你有金刚力士之神力也无法挣开,而火蚕丝传热的性能极好,被那件衣服束住后,血手魔尊只要随便打在他身上哪一个部位,其余的部位也会受到牵连,全身都如受火炙,霸道无比。
秦丝这一惊非同小可,可是犹豫了一下却不敢上前,单看着独孤钰整个人被罩进一片火红的血海里,那宽大的衣袍开始收紧。
独孤钰只觉得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炉火熊熊的火笼中,眼前所见都是血红的颜色。那从全身各处传来的炙火更是几乎令他产生了整个人都会象冰柱一样融化掉的错觉——他练的内功心法是寒冷愈冰的那一路,被这炙火一烤,护体的寒气立时被削弱了一半。
只觉得自己的神智在这样的酷热里已近晕迷,独孤钰咬牙从腰带里将贴身的软剑弹出,那削铁如泥的宝物顿时把其炙如火的红袍划开了一个口子,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口清冷的空气这才恢复过来。
那血手魔尊看到这把剑,眼都红了,更是状如疯魔。
「原来你是他的传人,纳命来!」
那把冷寒玉赐予他的凝霜剑是用天山上玄冰埋藏的寒铁所制,剑身极薄,几可绕指成柔,平素可装在同样用寒铁丝织成的剑鞘里,围在腰上做腰带,玄冰寒玉功的内力注入后,那剑身莹白如霜、冷气森然,寸许长的寒芒如蛇信般在剑尖吞吐着,是一口削铁如泥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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