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远流长 作者：蝶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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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的笑了笑。
“可是，哪怕明知前面是悬崖，我都会毫不犹豫往下跳。因为下面有你啊，因为有你……”
“渊远流长，我们两个的缘分，注定了的。”
如果我爸不是同性恋，如果我爸妈不离婚，如果我妈不再婚，如果我们从来没有相遇过……
一切如果都不会成立，因为已经相遇了，相爱了。
可是，却是一段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的禁忌之爱。过一天算一天吗？还是说，就此放弃，免得夜长梦多，免得跟他在一起久了，幸福久了，失去之后就没法活下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的不知道。
因为那么爱他，那么在意他会不会幸福，知道他喜欢我，却总是觉得茫然。
那天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提起过关于将来的话题。
两个人一如既往的相处着，他想抱我的时候我也没再反抗过，反而很配合，有时候甚至主动诱惑他。
就这样的日子，幸福的太不真实。似乎是一天一天数着指头过的，每一刻都弥足珍贵。
假期很快就到了，我跟刘渊一起坐车回家。
这个年过得跟以前一样，不热闹不冷清。
我妈是独生女，刘渊虽然还有个姑姑，却不在本地，始终是我们四个人的家，也没什么亲戚过来。
而刘渊却经常跟他爸在书房里下棋，有时候下到很晚。
我妈偶尔会送点水果到我房间，虽然还是一副慈母的样子，可我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些落寞。
“常远，其实妈妈也是为你好，你不要怪妈妈，你也看到你爸他活得有多辛苦，我不想看到你变成他那样。”她坐在我旁边语重心长的说着，声音很温柔，不愧是儿科医生，“妈妈不是看不起你，以前叫你离小渊远一点，是怕你受伤。”
“嗯嗯，我知道的……”我握了握老妈的手，其实不管怎样我都是她儿子，她恨我爸，可对我和常风还是挺好的，我还记得老爸走了以后，她一直很难过，又怕我看见了多想，哭的时候总是躲起来，那时候我又特调皮，经常给她惹事，每次家长会的时候她也会被老师叫去谈话，可是她从来没有骂过我，也没说过一句重话。
反而很疼我，经常抽时间做我喜欢吃的排骨。
医生挺忙的，所以那段时间她活得特别辛苦，却从没有一句怨言。
我知道，我喜欢上刘渊这件事对她刺激太大，丈夫是同性恋让她难过了好多年，现在儿子也变成这样，她一时之间没法接受，所以说了狠话，让我离弟弟远点，让我别带坏弟弟，我从来没怪过她，真的。
她让我别生弟弟的气，其实我谁的气都没生过，我就气我自己，要不是当初好奇心太强去偷亲弟弟，我也不会发现我对他有奇怪的想法，也不会越来越喜欢他控制不住，一而再再而三搞偷袭，结果被老妈抓包。
真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妈，对不起……”
除了这个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就这样一个人，死猫扶不上墙的那种。
“妈妈。”刘渊突然推门进来，然后冲妈妈礼貌性的笑了笑，“我跟哥哥有话要说。”
“好吧，我先回去了。”
我妈无奈的看了我一眼，看得我很有罪恶感。
等她关门出去之后，刘渊坐在我身边，笑着就吻了过来。
“喂……你想死啊……”我赶忙推开他。
还好他只是轻轻的舔过我的嘴唇，没有加深这个吻。
“妈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啦，就问我在学校好不好之类的。”我笑着别开眼去。心里有些疼。
“又说谎，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不敢看我的眼睛。你啊……”他很无奈的把我搂进怀里，这种宠溺的语气让我很不习惯，好像我才是弟弟那样。
“我带你出去，跟爸妈谈谈？”
“呃？谈什么……”
“走啦，别在当缩头乌龟了，他们早就知道了。”
爸爸坐在书房里的沙发上看报纸，妈妈坐旁边喝着咖啡，我跟刘渊站在那，刘渊倒是很拽的样子，一副悠然自得的笑容，倒是我，因为心虚而有些局促，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刘叔叔……”
还是不太习惯叫他爸爸，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已经九岁了，不像刘渊那么小，改口改得又快又顺，妈妈哥哥叫得可甜了。
“呵呵，小远啊，刘渊早就跟我打过招呼了，你这孩子，总是委屈自己。”
“呃？……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是这样的，小渊高考过后，本来有很多学校打电话来录取他，可是他说什么都不肯去。后来我跟他谈的时候，他说要考去你的学校，兄弟俩好有个照应，而且太好的学校竞争太强，他不喜欢压抑，我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尊重他的决定。”
我扭头看了刘渊一眼，他轻轻笑了笑。
果然，我就知道他考到我们学校是有目的。
“可是你妈妈一直怀疑你们之间有问题，觉得他考去你们学校并不是那么简单。”
那当然，我妈不是怀疑，而是确定的，她看见我偷亲弟弟了，她是知道我偷偷喜欢弟弟的，可是她为什么不阻止？
“刘渊送志愿的前一天，我们三个聊了好久。后来刘渊坦白了，他说他一直都喜欢着你，想跟你在一起，而你不知道什么原因躲着他，所以他想去你们学校，为自己争取机会。他还说学校虽然不是很好，可将来还可以再考研，可是幸福就这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了你，他会后悔一辈子。”
我扭头看了眼刘渊，他笑眯眯的冲我眨了眨眼睛。
我感觉自己手心里出了一层汗，原来他……他早就告诉爸妈了？
“那……那你们答应他了吗？”不会那么夸张吧，父母听到这样的消息不是应该马上拒绝的吗？
我很不争气的有点发抖。面对他们，还是觉得心虚，特别是对刘渊的父亲，我总觉得有份亏欠。我跟妈妈因为他而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可现在，我却把他儿子给勾搭走了。
实在是很惭愧。
“刚知道的时候确实很震惊，可是刘渊他很执着，那几天一直劝我，还给我看了很多关于同性恋的书，介绍了一些那些人的生活方式。其实国外现在已经允许同性结婚，我跟你妈妈也都是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倒不是对同性恋有什么偏见。只是……毕竟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一时间很难接受。”
你们已经很开明了，没有拿扫帚把儿子扫地出门，没有让他跪搓板，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转念一想，我没有权利干涉他喜欢谁，我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我还联系了大学里心理系的同学，有一些研究这方面的人，听说一些人因为活得太压抑，导致了精神疾病，还有些比较偏激的，便采用自杀、甚至跟女同性恋结婚这样消极的抵触方式。我想了好久，最后同意了刘渊的想法。”
“但是我跟他说，如果哥哥不喜欢你的话，你不能逼他。如果你们是相爱的，那你们就在一起。”
我听着听着，感觉鼻子有些酸涩。
刘渊的父亲是经济学毕业的，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国内国外跑，也难怪他思想这么开明。
有这样的老爸，刘渊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他不但没有怪我拐带了他儿子，反而这么理解和支持，这爹开明的，我真是没话说。
“常远，我现在问你，你喜欢他吗？”
他问的很认真，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我抓了抓头发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唯唯诺诺，说出口的声音也是细如蚊虫，“喜欢……”
“呵呵。”他笑得很是豪爽，“喜欢并不是丢人的事，你这孩子，说话这么小声干什么？把我当电影里可怕的继父，怕我？还是不好意思了，呵呵……”
说罢还凑到我妈旁边，低声说：“咱常远怎么越大越可爱了，我记得小时候可调皮了，怎么现在这么乖？还害羞呢。”
我妈瞪他一眼，回答：“鬼知道！”
后来莫名其妙在刘渊老爸开怀的笑声中，被刘渊拉回了房间。
结果两个人面对面，都烧了个大红脸。
“那个……你怎么胆子那么大啊，那么早就跟爸妈说了……”我搓了搓手，想了半天想出个问题来打破沉默。
“因为你总是做缩头乌龟，我要是也缩起来，我们还怎么谈恋爱啊。”他很臭屁的甩了甩头发，然后抱着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你确定他们会答应？”
“不确定。”他用下巴蹭了蹭我的肩膀，声音有些闷闷的，“当时最坏的打算是老爸把我赶出家门，结果，他只是震惊的睁大眼睛，然后把报纸撕了而已。”
“他还说，你怎么喜欢你哥哥？我说我们又没血缘关系为什么不可以？他都习惯了把你当亲儿子看，我突然这么说，把他吓到了。”
刘渊轻轻笑起来，我怎么觉得他对吓到他老爸很有成就感呢……
“不过老爸比我想的开明多了，哎，有时候想想，他这人真是有点脱线。他劝妈的时候才好笑呢，说什么，把常远交给我儿子你还不放心吗？我对你多好，我儿子就会对你儿子多好！妈在那嘴角一抽一抽的，看得我笑死了。”
我伸手环住他的肩膀。
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这样的父母这样的弟弟，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全家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当乌龟，真是没面子。
“对了，后来妈妈答应下来，是因为你父亲来过我家，还有常风。妈妈把你喜欢我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你爸爸当然很支持，他说，本来同性恋这条路就很难走了，如果连最亲密的家人都不站在你这边的话，那你面临的压力会更大。作为家人应该支持我们，走这条难走的路，这样我们才会少一些波折，多一些力量去面对其他的压力。”
“我就奇怪，你爸说话怎么这么感触良深的。”
我轻轻嘟囔了一句，“因为他自己就是gay……”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
刘渊轻轻笑了笑，继续说：“你爸走了之后，妈就答应了，说让我慢慢来，别逼你，因为你性格比较暴躁，逼急了说不定会鱼死网破拿刀砍人。可是我实在忍不了你了，所以就……直接先上车再补票了。”
我一直都没有说话。
原来他背着我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而我却还缩在自己的世界里，自以为是的说是为了他好？
我真他妈的很孬种啊！
“行了，你别骂自己了，你也是为我好，我都知道的。”
唔，从我眼神中他居然看得出我在骂自己，乖弟弟真是越来越贴心了。
“对了刘渊，你怎么确定我喜欢你？”
“因为你经常半夜偷亲我啊……”
“啊……你知道啊！”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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