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藏一世 夜尽天明 作者：幺岁阿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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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魔王我来看你了，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我想……你应该能听见我说的吧。你现在在哪里呢？欧洲，美洲，还是在中国。对了，你和彭蓬两个还好吧，希望你们可别吵架。不是说半夜会来吓我的吗，我可从来没梦到过你。什么时候来我梦里溜达溜达？”甄家夜半开玩笑道。
其他三个没什么话可说的，反正他们和这两位也不熟。
“小夜，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岑浅将一件披风披在甄家夜肩上，又嘱咐了句“风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甄家夜突然哭了。
“哥哥，他们会幸福的对吗？就算他们死了也会幸福的……因为他们是两个人。”
岑浅沉默。一会儿，他说：“他们永远无法成人，只能以鬼的身份存在于世间。这是季苏安当初选择的……也是彭蓬允诺的。不论将来如何，他们，永远是被身份束缚了的情侣。即便未来在一起，或不在一起，都无法分开。”
小夜，若我和你也能做这样一对鬼夫妻，你愿意吗。
这句话围绕在岑浅心头，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人的一生太短，他的生命很长。在岁月的长河中，他的小夜会渐渐老去，而他容颜不败。终有一天，他会亲眼看见小夜死在他面前，而他，必定又是百年的苦苦等待。
地球的另一边正是一片黑暗，季苏安和彭蓬正在山头看月亮。
怀里的彭蓬已经睡着了，双手紧紧抱着季苏安。然而山顶的凉风对他们丝毫没有影响，即便下雨了也不会淋湿。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季苏安抬头仰望天空，正是满天繁星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眨眼，宛若生命初始般令人迷茫而又震撼。
小夜，我听见你的话了。我们在美国，我和彭蓬很好。
小夜不要哭，我还是希望你永远开心地大笑。
“明天去山上看花雾和花花吧。”岑浅突然出现在离城和甄纪的房间里，此时已是凌晨两点，他的突然出现让离城打了个寒颤，好在甄纪和甄家夜已经熟睡。
离城揉揉眼睛，支起身子半躺在床上，帮甄纪掖了掖被角才说道：“干嘛去。不是说再玩几天就回去了么。”
岑浅一袭白衣一头白色长发，俨然妖样。他说：“我觉得你会想要去。”
离城哼了声，“谁说的。既然我决定要跟着你了就已经放弃花雾和花花了，他们两个在一起我不想再插一脚。何况……何况我还要管着小东西呢！你看看你们两个爹地，自己儿子不管好还要我来管，要是没有我这个叔叔小纪得走丢几次啊！”
岑浅笑出声：“好像每次都是你拉着小纪溜走然后见到我们又义正言辞说他走丢了吧。”
“这……”离城红了脸，和他的头发一样红。
岑浅眯着眼温柔地笑道：“离城啊，你真觉得他是个小东西吗。你确定不是在等他长大？你到底想当他叔叔呢还是……情人。”
语毕，声音消失在房间里。离城哑然。
他翻了个身细细看着那个十几岁的孩子。甄纪不是很好看，但是属于那种耐看的，看得多了就会觉得他很好看不会让人厌烦的类型。
少年有很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若是离城凑得近些了呼吸和睫毛都会扑到他脸上。连心都是暖的。
只见少年翻了个身背对着离城，不清楚地嘟囔道：“臭离城，才不叫叔叔……要你当老婆。”离城只听见前半句，后半句声音太轻没听见。
光是听到小纪做梦也喊着自己名字离城就笑开了花。
“小纪啊小纪，我好像真的在等你长大诶……那你快快长大，我娶你。”离城幸福地啄了小孩一口，安然睡下了。
不久，沉重的呼吸声传来，一旁的少年在黑暗中缓缓睁开明亮的双眼。
“我觉得这里很眼熟。”
“这儿我一定来过！”
“唉唉见过的，我见过这个！”
“我天！这个石头也很熟悉。”
“啊啊洞，那个洞！”
一身白衣和一身黑衣的两人行走在积雪上，一路上略矮的那个时而蹙眉，时而惊讶，时而惊叫，时而抽风。另一人则心无旁骛地行走，遇到难走的路就会动动手指，障碍物便消失了。
即便路再难走，他们的手也紧紧牵着。
“哥哥，我们到这来到底干嘛的呀。”甄家夜有些郁闷地跺积雪，大冷天的跑这来做什么，现在已是一月份，杭州都已经冷的不像样了，何况这更北方的地方？只是粗心大意的某人还没意识到这是哪。
“你看看，那个洞穴是不是似曾相识。”岑浅施了个法术让甄家夜飞起来，以便他看得到。
岑浅所说的洞穴被很多掉了叶的树木挡住了，隐隐约约能看到轮廓。洞穴不是特别大，但足以让三个人并排走进去。
“没有啊……唉？！这，这是，晋城的那个什么。”甄家夜突然惊叫到，这个洞穴没什么特别的，可他突然注意到洞穴前面的景象。
那是略陡的小悬崖。洞口前没有道路，是十几米高的小悬崖。这个他可记得了，那是六年多前他和小雪狐相遇的地方！也就是说……
“我们……是在这儿认识的？”甄家夜狐疑，瞬间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什么情况，哥哥呢！
“喂你…哥，哥哥。你怎么变这么小了。”
甄家夜一转头就看见白白一团在自己脚边趴着，眯着细长的眼睛看着他。
甄家夜一下子就萌化了！
“哇塞哇塞~好可爱。哥哥是你吗，这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怎么可以这么萌！”甄家夜兴奋地抱起狐狸，和小狐狸的小嘴亲亲。
岑浅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促狭地看着他。甄家夜以为这是岑浅在卖萌，要是他知道这是代表狐狸正在调戏他会不会气的吐血。
腰身一晃，两人就到了洞穴里面。山洞里没什么东西，里面只有一块大石头和稻草，和多年前无异。
甄家夜换了个姿势抱着岑浅，是不是摸摸他柔软的毛发，偶尔也用自己英俊帅气的脸蛋蹭蹭。总之喜爱极了。
“好哥哥，以后天天变狐狸给我玩好不好~”甄家夜捏着狐狸尾巴撒娇道，明明这么大一块，却扭着屁股傲娇。
岑浅拿耳朵蹭他表示同意了。于是甄家夜咯咯地笑了。
“为什么带我来这呢？”甄家夜问，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原因呢。他一边绕圈仔细地打量着洞内的石壁，一边和狐狸玩耍说话。
尽管怀中的狐狸一直没和他说过话，他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知道，哥哥就算闭着眼也在听他说话。
“要不要跟我回家？”甄家夜甜甜地笑道，他想还原六年多前的场景，和哥哥相遇的场景。
岑浅闭着眼舔舔他，甄家夜在心里听见他说“好”。
甄家夜走出山洞，心中的疑惑慢慢大了起来。总觉得记忆中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呢？
走在小路上漫天飞雪，整个大地被染成了白色。森林里没有一点行动的活物，仿佛这片天地中只剩下他们俩。
甄家夜抱着岑浅慢慢地走，也是在几年前，这还是个瘦小的身体，如今却长成了现在这样修长。
“哥哥啊，我怎么感觉忘了什么呢。”
“要不你和我说说你和岑岚的事儿吧，我很想知道诶。放心我绝对不生气。”
“我第一见到你是在家里吧？哈哈~哥哥还骗我说是表哥，我第一眼就知道你是骗人的呢。你知道为什么留下你吗？嘿嘿，因为你很美，我不想让你走。”
没等甄家夜听到岑浅说他和岑岚的破事，没等岑浅回答他，整个山都动摇了。这是……雪崩？
突然，甄家夜脑中弦啪嗒一声，断了！
心中一直觉得缺了的什么慢慢浮出水面。原来，那在心中一直迷蒙的竟然是一段缺失了的记忆。
“一瞬间，天地失色。
原本往山下运动的雪竟向反方向滚动，所有被压倒的树木全部在一瞬间恢复。
在怀中一团白白的东西爬出他的怀抱，旋起一阵小风，幻化成一俊美的人儿。
此人身形修长，身着白色长袍。银白的发丝柔顺地挽在耳后，狭长的丹凤眼微眯，微薄的唇瓣紧紧抿起上翘。他蹲下身，仔细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孩子，微微一笑。
风也停止了，风中听不见声音，只有男子倾城的笑容。”
脑中的画面转瞬即逝，甄家夜呆呆地被抱在怀里。他抬眼看着眼前妖魅的男子，这真的是他的哥哥吗？六年前的场景重现，依旧是那个地方，那个白衣男子。
“四百年前，我和岑岚在这里相遇。六年前，我和你再次在这儿相遇。小夜，你无需在意岑岚……我们该感谢他，因为他，我们才能在四百年前就有了缘分。也因此，我和你才有今日的姻缘。”
岑浅将甄家夜放下，两人在悬崖上席地而坐。
“哥哥……”
“我不知道能陪你多久，真的。”岑浅转过头，看着他。甄家夜从哥哥的眼中看到了忧伤。
“哥哥……”
“小夜，你会老，会死。会和岑岚一样离开我。那我该怎么办，又要等你四百年，然后陪伴你短短的几十年，再等……无穷无尽的轮回等待，我无法让每一世的你都承受着自己是影子的折磨。小夜，你不说我也懂。”
甄家夜扑倒到岑浅怀里，“哥哥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们回家吧。”
岑浅凄凉地笑了，甄家夜第一次看到岑浅笑得哭出了眼泪，那么美的一个人居然会流泪，这个天地是怎么了？你怎么舍得！
“小夜啊我的小夜，答应我。如果下一世哥哥没来得及找到你，记得不要和别人好，不要爱上别人。你要等我找到你。记住，不管在哪都不要乱跑，乖乖地呆在原地，哥哥会来找你的。就像六年前一样，惊喜地出现在你面前，然后我们又会相爱。即便要我等几百年……”
甄家夜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却早已泪流满面。
“我会的……哥哥，下次你要怎么找到我呢，我怕，很怕。”甄家夜镇定地说出这个令自己恐慌的事实，谁能保证人海茫茫，岑浅就能找到他。谁能保证他们还能相遇。谁能保证岑浅找到他时他的年岁，秉性和情感没有改变。
岑浅帮他擦掉眼泪，温柔地说：“不要怕，不管我们离得多远，只要心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分开。看你的手腕，是不是忘记它了。这是用我身上的毛发制成的手镯，即便转世也会戴着。它能时刻提醒我你的状况，也能帮我找到你。我最乖的小夜，别害怕。”
语毕，岑浅俯身吻住小夜，两人相拥雪山悬崖，久久缠绵。
雄伟的太阳渐渐落下，天空变得火红，站在悬崖上的他们看着远方一片白皑皑被染得通红，大地也变得悲壮。
哥哥，等到来世，我定会等你。
小夜，即便来世，我定来寻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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